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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恩浩荡-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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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贺怀翎点头,“他们手握夷人需要的重要物资,夷人讨好他们都来不及,即便抢也不会抢到他们身上,就是苦了这边境地带的那些贫苦百姓。”
  祝云璟冷道:“那些东西能顺利从关口运出去,少不得守边军中有人在帮他们,这么多年了,朝廷竟是一点都不知情,他们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种事情若没有确实的证据,没有当场人赃并获,谁都不会轻易惹祸上身,毕竟牵连太多了,钱总兵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废物,”祝云璟低骂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办?”
  贺怀翎诚实道:“眼下只能加大对关口进出时人员货物的查验力度,我们初来这里,即便我是总兵,也没有手眼通天的能力,陈副总在这已经经营了好几年,他有的是法子在我眼皮子底下帮那些商人把东西送出关,我会叫人盯着他,但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且不说即使人赃并获他亦可以找借口推脱自己并不知情,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揪出商会背后的林家,而不是对付陈副总。”
  “我见曾家现在还在忙着装运货物,里头会有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能让你看到的自然不会。”
  祝云璟皱眉:“……北部已平,北夷人还会从他们手中买铁器?”
  贺怀翎道:“北夷那些小国之间一直互有摩擦,只要不闹大,朝廷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不予理睬,铁器永远不愁卖不出去,更何况,北夷人的狼子野心并不会被打没了,不是苍戎国也会是其它。”
  祝云璟很是意外:“你是这么想的?”
  “一直都是。”出来之前在御书房里说的二十年不会再有一战不过是宽慰皇帝的话,其实贺怀翎一直都觉得朝廷对北夷的怀柔政策保不了边疆那么长久的太平,当初就应该趁胜追击一举灭了苍戎国以慑四方,奈何昭阳帝想要彰显大国气度,征远军都已打到了苍戎的国都皇帝硬是下旨将他们诏了回来,接受了对方的称臣纳贡,留下了美名,也留下了后患。
  见祝云璟面有忧色,贺怀翎安慰他:“也不用太担心,我们早做准备,以大衍现在的兵力,没有谁是打不赢的。”
  “就怕有人趁机兴风作浪,”祝云璟说着又斜了贺怀翎一眼,“那陈副总在杏花街的胡同藏了个歌妓,你的人之前没收到风声吗?”
  “有,不过一个歌妓而已,并无特别。”
  “那你知道那歌妓,是扈阳城的知府送给他的?”
  贺怀翎摇头,却也不意外:“这里的知府与商会官商勾结,本就是一丘之貉。”
  祝云璟干笑着提醒贺怀翎:“你可别看不起一个小小的歌妓,你不如派人多在那女人身上下下功夫,兴许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贺怀翎扬了扬眉:“殿下如此有经验?”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姑娘家送的香囊又让人当众送回去给人没脸,如此不解风情也难怪不懂女人的心思。”
  “你懂?”贺怀翎好笑道,“到底谁更不解风情啊?”
  祝云璟瞪他一眼,上了妆之后面若桃花的一张脸连瞪人都显得格外娇嗔,贺怀翎抬手,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
  祝云璟不耐道:“你自己呢?就没什么收获?不会真去骗吃骗喝的吧?”
  贺怀翎的拇指指腹缓缓摩挲着他下巴的弧线,轻眯起了眼睛:“有一点,商会里有像曾近南这样赚得多的,也有只能喝汤的,总有人不服气,我已看好了当中几人,或许日后会是我们的突破口。”
  祝云璟拍他的手:“说话就好好说,摸什么摸。”
  贺怀翎轻笑,非但没放开,手指还得寸进尺地摩挲上了他涂着殷红口脂的唇,揉弄着那一处柔软,祝云璟撇过头,贺怀翎的手顺势一抹,艳丽的红抹上了祝云璟的嘴角,看着格外妖娆。
  “你到底……”
  不属于自己的温热的唇贴了上来,祝云璟骤然瞪大了眼睛。


第41章 故友上门
  清早,祝云璟起身,尚未洗漱,奶嬷嬷就把刚喝完奶、正精力旺盛扑腾个不停的元宝送了过来。祝云璟双手将人接过,靠在床头抱着儿子轻轻晃了晃,元宝在他怀里咧着嘴角傻乐,抬手揪住了他一缕垂下来的发丝。
  小东西才三个多月,力气却大得很,祝云璟想把头发抽出来,抽不动便只能作罢,手指在儿子软绵绵的脸上戳了一下,小娃娃乐不可支,嘴角咧得更开。祝云璟觉得有趣,又连着戳了好几下,元宝越笑越开怀,祝云璟:“……”怕不是个傻的吧。
  贺怀翎进门时正看到祝云璟抓着儿子的手作势欲咬,笑意在他的眼中弥漫:“这么一大早就叫人把元宝抱过来了吗?”
  祝云璟抬眸,淡淡瞥他一眼:“你不也来了。”
  这是恼着昨日在车上被强吻一事,气还没消呢。
  贺怀翎在床边坐下,按住元宝不断乱蹬的脚丫子,笑看着祝云璟:“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对小孩子有这样的耐心?”
  “我以前又没生过,”祝云璟拍开贺怀翎的手,“你注意点,别压着他,他难受。”
  “你若是能把对元宝的一半心思放在我身上便好了……”贺怀翎叹气,之前他还担心祝云璟会嫌弃这孩子,现在看来完全是他多虑了,祝云璟嫌弃的人只有他而已。
  祝云璟再次瞥向他,顿了顿,低哼道:“跟儿子争风吃醋,你真好意思。”
  贺怀翎微眯起眼睛,视线落在祝云璟的唇上,那里还有昨日被他咬出来的细小伤口。当时他脑子一热就亲了上去,祝云璟还愣了片刻才试图推他,俩人在你推我搡中唇舌都交缠在了一块,湿热、软绵又黏腻的触感叫贺怀翎完全失了理智,控制不住地大力压制住了祝云璟,舌尖在他的嘴里不断缠绵勾绕,更甚至,到后来祝云璟被他亲得失了神,衣衫不整地躺在他的身下,裙衫都被撩了起来,他的手滑进去,贴着祝云璟的大腿根不断揉弄,若非外头赶车的小厮突然出声,提醒他们已经到了,还不知会在车上做出什么事情来。
  贺怀翎越想越觉得遗憾,祝云璟被他热切的目光盯得浑身不适:“别看了……”
  贺怀翎轻笑了笑,不再逗他,将手中的册子递给他看:“这上头列的都是婚礼的流程和要准备的东西,你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或是有什么漏的地方。”
  祝云璟心情复杂:“不用搞这么麻烦吧,本来就是做给外人看的。”
  “那也是婚礼,不会很麻烦,太随便了也说不过去。”
  “那你定吧,我没意见。”祝云璟垂眸,元宝一和他的视线对上又开始傻乐,咯咯直笑,祝云璟捏了捏他的鼻子,果然是个傻的,一点眼色都没有。
  贺怀翎还想再说什么,有下人进来禀报,说是外头来了个人想要求见侯爷:“他说是您的一位故友,姓许,从景州来的。”
  贺怀翎很是意外,祝云璟先挑起了眉:“姓许的从景州来的故友?叫什么名字的?”
  “那位公子没说,只说了他姓许,与侯爷是旧识。”
  祝云璟似笑非笑地睨向贺怀翎:“故友上门,侯爷还不赶紧去会一会吗?”
  贺怀翎轻咳了一声:“我去去就来。”
  人离开后祝云璟低头,再次戳了戳儿子的脸:“……冤家路窄。”
  贺怀翎去了前头,被人招待着正在堂屋里喝茶的人确实就是许士显。
  贺怀翎快步走进去,很是高兴,许士显站起了身,依旧是昔日温润如玉的模样,笑看着他:“怀翎,好久不见。”
  算起来从当年贺怀翎离开江南回京到如今,他们已有八年未曾见过了,少时的情谊历历在目,却是半点不觉陌生。贺怀翎激动地拍了拍许士显的肩膀:“你平安就好,这一年多我一直有派人在找寻你的消息,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你。”
  许士显微微一笑,弯腰作揖与之行了个大礼,贺怀翎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扶住了他:“你这是做什么?”
  “应该的,若非有你,我和老师的冤屈便不能昭雪,如此大恩,定当铭记终生。”
  “不必这般客气,都是我应当做的,坐吧。”
  坐下后俩人闲聊起了彼此的近况,许士显说他从凤凰山的庄子逃出来后,很走运地遇上了当时正在京中到处奔走的他老师的密友,拿到了奏疏和账本,便托人送去了侯府,后来就回了江南去,他老师还有一个小孙子在出事前被送了出来,托给了乡下的一户农户,他将人接了走,当做自己儿子抚养,在乡下躲了一段时间,一直到私盐案尘埃落定,他和老师的案子亦平反了,才终于不用东躲西藏。虽说人死不能复生,更无可能官复原职,至少他如今已不再是朝廷钦犯,换了个身份照样能过得下去。
  “景州熟人太多是不好回去了,我现在带着老师的孙子就住在离景州不远的临江府下头的一个镇子上,日子过得也算太平,之前不联系你是不想再给你添麻烦,后来安顿下来后写了封信到京中才知你已调来了茕关这边。”
  说起往事,许士显面色淡然,似已全然看开了,贺怀翎听着却是唏嘘不已,许士显说的走运刚逃出来就遇到他老师的密友拿到翻案的证据,很大可能背后早就有人帮他们都安排好了,不过如今再提这些已无意义:“那你为何又会来了茕关?”
  许士显笑道:“你知我没有别的本事只会舞文弄墨,身份换了哪怕想去书院做个教书先生都不行,只能帮人抄抄书写写字赚点养家糊口的钱,我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还要养着老师的孙子,以后要供他读书,总得攒点银子,恰巧我如今的身份是个商户之子,便跟人学着做起了买卖,这次来这里就是赶着扈阳城的集市开市过来跑一趟,这趟把钱赚够了以后便不干了,回去安安生生伺弄几亩地,把那孩子养大。”
  贺怀翎闻言颇不是滋味:“你有困难与我说便是了,何必如此。”
  让许士显这样清高的文人去从商,怕是不比杀了他更让他好受,然生活所迫,为了恩师唯一仅存的根,他只能选择摒弃尊严低下头颅。
  许士显摇头道:“我已麻烦你许多了,既然有能力自力更生,又怎好再拖累你。”
  他不欲再说自己的事情,反问起了贺怀翎:“你在这边一切可好?”
  “尚可,在这边关待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贺怀翎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将自己和祝云璟的事情说出来,毕竟祝云璟和许士显之间那一段实在算不上什么愉快的过往,怕是他们俩人都心有芥蒂,只是他与祝云璟再有几日就要成婚了,按理说怎么他都得把挚友留下来,请对方喝上一杯喜酒才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许士显道:“若非你在这里,今日我便要走了。”
  “……月底我就要成亲了,你若是不急着回去,不如留下来喝杯喜酒吧。”
  闻言,许士显怔忡了一瞬,很快又略显惊讶地笑了起来:“当真?是哪家的小娘子?”
  “他是景州江南人士,姓谢,是个小公子,我外祖父帮我定下的婚事。”犹豫再三后贺怀翎到底没有把祝云璟的身份说出来,只先将人留下,其它的还是等问过祝云璟再决定吧。
  “小公子?……你要娶的是男妻?”
  贺怀翎点了点头:“是男妻。”
  “原来如此,”许士显没再多问,笑容真挚道,“那我便先与你道喜了,既然这般凑巧,我就留下来叨唠你几日,等喝了这杯喜酒再走吧。”
  “好,”贺怀翎高兴道,“我这就叫人给你安排客房。”
  房中,祝云璟把精力过于旺盛的儿子放到榻上,随他折腾,自己则坐在一旁慢悠悠地用起了早膳。元宝伸手去够他,够不着便使劲蹬腿,往一侧翻动,嘴里咿呀叫唤,祝云璟没有理他,吃着东西有些心神不定。
  过了片刻,他放下筷子叫了人进来,问道:“侯爷人呢?”
  “还在前头会客呢,听说已经安排了人去打扫西边的院子让客人住下了。”
  祝云璟嘴角微撇:“他还要安排人住下?”也当真是不嫌麻烦。
  “应当是的。”
  “给我盯着西边院子的动静。”
  祝云璟吩咐完又挥了挥手让了人下去,正心思恍惚时,大腿处忽然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他低头去看,就见元宝不知何时已经翻过了身来趴在榻上,正抓着自己腿上的衣料往嘴里塞。
  祝云璟伸手一拨,让他躺回去。
  元宝不依不饶,蹬着腿试图再次翻身,翻到一半又一次被祝云璟给拨了回去,几次三番下来小东西非但没哭还咧开了嘴乐得不行,祝云璟摸摸他的脑袋,再次确定自己真的生了一个傻儿子。
  “你爹的高山流水都来了,你还乐呢……”


第42章 再见许郎
  贺怀翎回来便把事情与祝云璟说了,祝云璟闻言似笑非笑地反问他:“你将人留下来,有空尽地主之谊招待他吗?不是说婚礼之前你还要回军营一趟把事情都安排了?”
  “他难得来这边,下次再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我只是想留下他来喝杯喜酒而已。”贺怀翎解释道。
  “行吧,我来替你招待他。”
  贺怀翎:“……你愿意让他知道你的事情?”
  “你都将人留下来了,现在不知道成亲那天也会知道,他如今与我一样是个死人,又能把我的事情拿去哪里说。”
  “你……招待他?”
  “怎么?你不放心?”
  贺怀翎还当真不放心,谁知道祝云璟现在对许士显是不是还存着什么念想,毕竟当初他为了得到许士显可是费尽了心思,最后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我不会对他怎样,”祝云璟没好气道,“难不成你以为,我现在还能强迫他?”
  当日祝云璟便把人请来了自己住的院子。听闻未来的侯夫人要见他,许士显很是意外,更没想到对方竟已经进了总兵府,直到他随带路的下人踏进屋中,见到了坐在榻边正喝着茶的祝云璟。
  四目对上,许士显直接愣住了,祝云璟扬了扬唇角:“傻站着干嘛,坐吧。”
  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许士显终于回过神,满眼戒备地望着祝云璟:“太子殿下?”
  祝云璟提醒他:“我早已不是皇太子,你还是换个称呼吧。”
  “……您为何会在此?”
  祝云璟笑道:“你为何在此,我便为何在此了。”
  许士显不解:“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你是聪明人,又怎么会不明白,你是怎么逃出生天的,我便一样,托了贺怀翎的福,我才能坐在这里与你说话。”
  许士显瞳孔微微一缩:“是怀翎将您救出来的?”
  皇太子被废又被赐死天下皆知,许士显确实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还能见到这位曾经将自己逼至绝境的昔日储君,一时心情极为复杂,而且……救他的人还是贺怀翎。
  这一句“怀翎”叫得可有够亲密的,祝云璟酸溜溜地想着,轻哂道:“他能不救我吗?那日你从庄子上逃出去之前是不是换了我的茶水?你可知那日他恰巧偷摸来庄上想要救你,结果阴差阳错……”
  许士显错愕,晃神间这才注意到祝云璟身边还趴着个丁点大的孩子,面色瞬间白了:“是……生子药?”
  “也算我自作自受,”祝云璟自嘲,“活该有今日。”
  许士显怔住,眼睫颤了颤,呐呐道:“……竟是这样。”
  祝云璟没有错漏他眼神的变化,心中明了了几分:“你是否觉得很意外?”
  “确实不曾想到,……殿下就不怕我将您的事情说出去吗?”
  祝云璟微微摇头:“我既然敢叫你来,自然是不怕的,我若说你恩师之事,是谢崇明一人所为,我并不知情,你信吗?”
  许士显叹道:“怀翎已与我说过了,我自是信他的。”
  “当初我确实骗了你,没有尽全力帮你救出你恩师,但无论如何,我救了你,我知你不会将事情说出去,其一,我信你的品性,你不是恩将仇报之人,其二,便是为了贺怀翎你也不会说。”
  “……殿下放心吧,我不会说,也无处去说。”
  祝云璟点头:“我叫你来,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何事?”
  “当日你说的,两情相悦琴瑟和鸣,究竟是指谁。”
  许士显的面色更白了几分,望着祝云璟,好半晌,才艰难地哑声道:“殿下说笑了……那只是一个代指,并非说的谁……”
  祝云璟却不以为然:“我听贺怀翎说你来这边是为了做生意?若只为了攒点家产在江南什么买卖不能做,非要千里迢迢来这边关?”
  冗长的沉默后,许士显凄苦一笑:“殿下与他成亲,是真心的吗?”
  祝云璟淡道:“真心与否,都得过下去。”
  “……我从未见他如此快活过,他说到就要成亲时眼里都是放着光的,殿下……您从来都生在福中不知福。”
  祝云璟轻蹙起眉:“他值得你这样?”
  “值不值得,又哪里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我也从未奢求过什么。”
  祝云璟十分不解,但面前这样的许士显倒是比之之前更像个活生生的人了:“我听人说,当年在景州时,你与他曾有过头口的婚约?你若是真有意,为何不早与他说个明白?”
  许士显苦笑:“他从来只把我当好友、当知己,并无别的情谊,所谓的婚约不过是当时我被人纠缠,他帮我解决麻烦的托词而已。”
  “你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对他……”
  许士显闭了闭眼睛:“是我庸人自扰罢了。”
  或许是初见时于墙头上的惊鸿一瞥,或许是他第一次朝着内向孤僻的自己伸出的友谊之手,又或许是那人坚定挡在自己身前与人说出的那句“我二人早有婚约,你莫要再纠缠不休”,到底因何动了心,他已想不起来,也再无意义。
  祝云璟心中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我若是你,怎么都得试一试。”
  “我试过,……当年他回京之前,我送了对亲手刻的木雕与他,他没有收,又叫人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我便明白了。”许士显神色黯然,竟是难得地对着境遇相似的祝云璟吐露起了自己最隐秘的心思。
  祝云璟一时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相对无言片刻,身旁的元宝仰起头咿呀出声,祝云璟摸了摸他的脸,捏着帕子拭去他嘴角不自觉淌出的口水。许士显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时百感交集,又似是释然了许多,若非今日骤然得知贺怀翎要成亲,且那人还是祝云璟,他也不至于这般失态,人各有命,求不到的再如何奢想也无用,他其实早就看开了。
  “我想,他必是真心爱慕殿下,还请殿下日后定不要辜负了他。”
  “这便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了,不需要外人置喙,”祝云璟道,“你不若多替自个想想,你也还年轻,即便帮你恩师养着孩子,也未必不能找个伴,何必苦着自己。”
  “我无此心,殿下多虑了,待到回去之后,我便不会再来打搅您和他,您无需在意我。”
  “我不在意,”祝云璟微微摇头,唇角上扬了一个弧度,“我也信贺怀翎。”
  许士显怔了怔:“抱歉,是我逾越了。”
  祝云璟觉得没意思,岔开了话题:“你做的是什么买卖?好赚吗?”
  “绣品,江南的绣品运来这边,即便是品相最不好的,也能卖出至少十倍的价钱,大多数夷人并不懂得分别好坏。”
  祝云璟瞬间乐了:“是吗?没想到昔日清高孤傲的探花郎做起生意来,倒还有几分奸商本色。”
  许士显叹道:“殿下您说笑了,我这也是为生活所迫,逼不得已。”
  “你就没想过去闽粤之地与海商做生意吗?赚的未必就比现在少,那里离江南还近一些。”
  许士显有一些意外:“海商?”
  祝云璟解释道:“朝廷有意开海禁,消息灵通的大概都已听到了风声,现在去闽粤还能分到一杯羹,再晚就只能看着别人吃肉自个喝汤了。”
  许士显犹豫道:“我到底不是经商的那块料,这趟回去就不打算干了,不过多谢殿下提点,我家中还有人在做这个,兴许真能去那边碰碰运气也说不定。”
  “我倒是想去,”祝云璟摸了摸元宝的脑袋,“可惜被绊住了手脚,三五年内是去不了了。”
  许士显闻言愈加诧异:“殿下您想从商?”
  “总得找点事做,难不成一辈子待在侯府后院里吗?”祝云璟轻眯起眼睛,“若是有机会,去海上看看也是好的。”
  许士显无言以对,他不如祝云璟想得长远,如今唯一的念想便是想将老师的孙子抚养成人,至于他自己,志向抱负都已成了空谈,能不随波逐流已是侥幸。
  但祝云璟这么说,却是让他心下有了些模糊的想法,斟酌许久,许士显试探着道:“我有一族叔,家中做着小本生意,全家人都很本分,头脑也不错,若是殿下有意,我可以说服他们为殿下做马前卒,先去闽粤那边探探路,不求富贵发财,只求将来若有不测,殿下能顺手护一护他们,和我收养的那个孩子。”
  祝云璟看着他,眸色微微沉了沉:“……你倒是当真变了不少。”
  许士显苦笑:“从前我不思变通转圜得罪了太多人,到最后谁也帮不了谁也救不了,也该长长记性了。”
  祝云璟沉声提醒他:“你觉得我能护住你的族人和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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