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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局-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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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血书在前,洛风磊眼神一凛,哪里管得上魏溪要挟什么,手上出招不停,剑势一个疾转,便扭身冲向魏溪所在之处。
    “阿溪!”
    苏晋之要回身再护已是晚了,洛风磊赤焰剑出,而魏溪不闪不避,竟挺身上前受了他这一剑。
    便是洛风磊自己也微微一怔,就是功夫再差的人遇见致命一击都晓得要躲,魏溪不退反进,显然是有所企图。
    他这一剑刚刺入对方胸膛,便被魏溪双手握住。洛风磊心知不妙,怎么也没想到有人还会这样出招,用力一收竟没能将剑撤回。
    “师兄!”魏溪疼得一身冷汗,咬牙大喊。
    苏晋之见他合身扑上便已读懂他意图,这时剑锋一转,整个人如同闪电袭来,一间顿时狠狠贯穿洛风磊的胸膛。玄冰剑刃从他后背刺入,胸前穿出,如一道催命的死符,狠狠拍在了对方身上。
    洛风磊动作一滞,苏晋之趁势催动玄冰剑气,剑身上寒气爆射,如同一阵寒冬飓风,将洛风磊整个人罩于其中。他周身原本蒸腾着的赤焰真气顿时溃散,奇经八脉登时震裂,手上一空,蓦地发现竟再用不出一分真力。
    苏晋之这才将穿透了洛风磊的玄冰慢慢抽出来,鲜血挂在黝黑的剑身上,几乎看不出颜色。
    洛风磊的手缓缓松开了被魏溪抓住的赤焰,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直挺挺向后倒去。
    “怎么……可能……”他捂住鲜血狂涌的胸口,嘴里也不停地往外溢血。
    “怎么不可能?”苏晋之冷冷看着他。
    “刚才这一剑是为我自己,接下来这一剑,是为了他父亲、邱掌门、还有无数死在你野心之下的冤魂。”苏晋之朝魏溪看了一眼,平静道,“阿溪,过来。”
    魏溪满是鲜血的双手被合在苏晋之手掌之中,四手一同握紧了玄冰剑的剑柄,对准了洛风磊的胸口。
    魏溪:“你偿命吧!”
    一剑刺下!
    洛风磊抽搐了一下,口中血沫顿涌,眼中的火光像是燃尽的火焰,闪了一闪,彻底黯淡下去。
    魏溪大大喘出口气,好不容易大仇得报,心中蓦地一片空茫。
    他与苏晋之相携走出洞外,只见头顶已是夕阳,猩红的晚霞搀着一抹绮丽的浓紫,透出股与血战后不相衬的静谧之美。山仍是原来的山,天也还是旧时的天,经历了这一切能不能还过回原来的日子,魏溪心中却充满惴惴。
    二人越走,便听见喊杀声越响,不远处似有规律的战鼓助阵,指挥着军队进攻。魏溪被这响动拉回神,顿时紧张,担心两人接下来该如何突围。苏晋之亦是满脸戒备,他侧耳细听,片刻后终于松了口气:“是禁军的战鼓,朝廷的人来了。”
    “太好了,咱们有救了!”魏溪大喜过望,他忽地想起了什么,又遗憾地低下头去,“只可惜沈兄和傅庄主他们,没能等到现在……”
    “谁说没等到的?”一个不怎么友善,不怎么讨喜的声音在后边响起。
    魏溪从来不喜欢听见这把声音,这次听来,却觉得无比好听无比悦耳,简直比林间的黄鹂啼声还要美妙。
    只见傅卿云被沈连风背着,从林中慢慢现出身影。他们两人身上都有伤痕,血迹斑斑,蓬头垢面。
    “你以为我死了,还有谁能去通知禁军过来?”傅卿云没好气地说。
    魏溪见他又是这副改不掉的阴阳怪气,叹了口气道:“是啊,有时候脾气越坏命越大,你要是这么死了,阎王爷还不得给你骂死?”
    “臭小子嘴还真硬,沈连风,替我教训他!”
    “哎哎哎,我现在可有重伤,一打就没命了!”
    “我看你命硬得很,有什么关系。”
    “那也只是看起来,真出人命了,我师兄可得心疼。”
    “你这样说话,还要不要脸?”
    “脸是什么?哎哎哎你还真打啊,要不要这么听话……”
    四人都各有损伤,走在一起,互相搀扶,一瘸一拐,步履维艰。
    但他们确是在向前走的,迎着夕阳和晚霞,向着那光芒所指的前方。
    江湖之大无际无涯,谁也不知道终点在哪,能不能到达。但只要与对的那个人同行,那就是无论走多远,多久,无论到不到得了终点,都没有关系了。
    “师兄,你看!那里有条路哎!”
    “好,咱们走吧。”
    ………………………完结………………………

    番外
    春眠不觉晓
    (一)
    这一年初春来早,鸟鸣花香,遍地芬芳。魏溪躺在熟悉的院子里,右腿被木板夹得动弹不了八分,胸前裹了厚厚一层白布,像穿了件棉甲,就是走一步都要喘上三喘。
    日正当午,晴光大好,满院的药材被火辣的日头蒸得飘香万里。魏溪仰卧在躺椅上,明明闭了眼假寐,却又悄悄睁开一道小缝,偷看师兄在院中忙碌的身影。
    苏晋之依旧是一袭白衣,乌发披肩,如幅水墨写意般黑白分明,修长的身影掩在飘逸的衣衫下,恰似一株临风不动的修竹,动中见静,静中又生出无限的风姿。他不紧不慢地整理架上竹筛里的药材,十根纤长手指在药材一一翻检过一遍,再将那竹筛轻轻一震,让药材翻过一面,均匀接受日晒。
    魏溪不禁轻叹出一声。
    师兄自从大战之后便没再动过内力,自己明明将所有功力都给了他,搞到现在体虚气弱,又兼拖着一身伤残,连走路都要一瘸一拐。他本想就算自己如此,能让师兄得了方便也是好的。孰料苏晋之自那回大战之后便洗手江湖,再没露出过一分半分功夫,就是平时做事也如同之前一般,慢慢悠悠,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苏晋之举止虽然看来寻常,但有绝世内功加身,五感又怎同于常人。魏溪刚睁眼时他便有所察觉,现下苏晋之听见他叹气,手上虽不停,口中却淡道:“又怎么了?”
    魏溪别过头去,看院中一株榆树上鸟雀新筑的巢:“没什么。”
    苏晋之便继续动作,慢慢悠悠地整理药材。他姿态闲适,仿佛世上已再没什么可挂心的事——逍遥楼铲除之后,世上也确没有什么可挂心的事了。然而在魏溪的心底,却显然还是有那么一桩。
    他听苏晋之又没了声音,便悄没声息地将头再度偏过来,盯着自家师兄的背影上上下下地瞧了数遍。蓦地,就觉得心里头有些委屈。
    魏溪这么偷着看苏晋之已不是第一回,每回都觉得自己像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色胚。他在背地里眼神热。辣,每每等苏晋之转过身来却是忙不迭地闪躲,心中想着先前在剑冢药泉中的那一回,分明是师兄口口声声说要“欺负”自己。现在大敌已除,大家每天朝夕相对消磨时光,不知这“欺负”怎的就没了下文。他分明心痒,又羞于开口,每天睁开眼想的便是此事,闭上眼梦到的还是此事,日复一日,几欲思虑成狂。
    “这几日入夜常有老猫叫春,何时你抽个空,把那些烦人的猫都阉了拉倒。”傅卿云转着轮椅从屋内出来。
    那日剑冢大战后朝廷欲表其功赏他高官厚禄,傅卿云却道要重建铸剑山庄任重道远,自己无法分心办差,坚决推辞不受。这些天来他一面口口声声要重建山庄,一面却称另觅新处尚需时日,招呼也不打便来与苏魏二人一道挤在九雁山上。
    他在药庐中算是不速之客,却一派怡然自得仿佛上宾,每日里光是抱怨就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苏魏二人住了十来年的老宅在他口中被数落得连狗窝也不如。魏溪行动不便,自然没法管他,而苏晋之即便手脚方便也不愿多理。任由沈连风替傅卿云忙里忙外,如同从前一样,为他打点一切。
    “好。”沈连风跟了出来,简短应道,“一会儿就阉。”
    魏溪不由打了个激灵。
    他忍着皮肤上冒起的一颗颗鸡皮疙瘩,心疼着那些发情的野猫,物伤其类地道:“我说沈兄,都这么些天你还不回朝廷述职去,难不成指挥使大人是个闲职啊?”
    沈连风剿灭乱党,平叛有功,已被皇帝晋卫禁军卫尉司都指挥使。可他自升职以来天天耽在傅卿云身边,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像是一点都不急着去赴任。
    魏溪看他样子也不像是住两天就走的光景,前几天没顾得着问,这时被傅卿云唠叨得烦了,只盼沈连风早早走人,自己好联合起师兄来好好治治这位娇气客人。
    “不去了。”沈连风淡淡一笑。
    “哈?”
    傅卿云翻了个白眼:“不去了不当了辞官了,你耳朵也被打坏了?”
    “没有没有!”魏溪猛地摇摇头,仍是惊讶,“只是……我没听错吧,指挥使啊,多威风!说不当就不当了?”
    沈连风点点头。
    “为什么呀?”魏溪追问。
    “我要照顾你……”沈连风还没说完,苏晋之立刻回过头来。
    魏溪脸上也是一红,忙解释:“因为我爹,因为我爹……”
    只见沈连风的眼光又瞟了瞟傅卿云的方向,声音低下去:“还有……”
    “烦死了这群猫!”傅卿云又抱怨起来,“夜夜叫日日叫,若不阉了他们,叫人如何安枕?”
    魏溪奇道:“咦?又叫了么,我怎么没听到哇?”
    傅卿云恨恨瞟了他一眼。一旁沈连风已提剑在手,一步踏出:“我去看看。”
    实则这也怪不得猫,春来花发,万物萌芽,正是天地轮回中最原初的一切开始的地方。人心尚蠢蠢欲动,难以止息,又何能怪责于猫狗呢。
    ………………………………………………………………
    满脑子赵忠祥老师的OS:春天是动物交配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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