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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筵冷清-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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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冷清一口一个睡字,真把自己当成小倌。风筵听不下去了,哀求道:“冷清,别作践自己……”
“想作践我的人,不就是你吗?!”苏冷清收回视线,瞅他冷笑道:“以前我不给,你就借酒逞凶;今天我给你了,你又来埋怨我;你到底要我怎样?要不你再喝点酒?”
苏冷清心里不痛快,旁人也别想痛快。句句都如尖刀,哪边是软肋,偏往哪边戳。
风筵握着他的肩膀,几乎处于崩溃边缘,瞪眼道:“你明明知道我是真心待你,我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
苏冷清淡淡道:“所以我这身子才给你睡,就当还你这些年的情,旁人就算给我五万两,我也不想做这档买卖……”
苏冷清说的是实话,但却是残忍的实话,那睡字听在风筵耳中,犹如重锤击在胸口。苏冷清在作践自己的同时,更是作践风筵的一颗心,将多年感情讲得如此不堪、肮脏、难以入目。
“够了!”
风筵彻底失控了,伸手去捂他的嘴。苏冷清拨开他的手,风筵已压在他身上,用嘴去堵他的嘴。
苏冷清不愿与他亲嘴,拼命把头扭到一边,但这举动惹怒风筵,发疯似捏着他的下巴,非逼着他把脸扭过来。
下巴被风筵捏得生疼,谁能跟这头牛比力气,而且还是头发情的牛!
苏冷清当下放弃挣扎,转过脸来任他作为,不免觉得对方好笑,自己嘴上又没蜜糖,非要啃这一口作甚?
风筵与他脸贴着脸,又岂会听不到那声轻笑?!
那轻笑就似北国雪花,入耳后凉丝丝冷冰冰,似是眼前人无声叹息,又似凄婉哀怨的哭泣。风筵仔细去看苏冷清,却又不见他眼中有泪,只有支离破碎的眼神,看得人无端压抑和愤慨……
为何要这般作践自己?!难道不知道他这样做,自己会比他更痛苦吗?!
苏冷清是不愿跟他好,风筵慢慢松开了手,床下默默捡起衣衫,掀开帘子走出去了。
等坐进温玉怀的阁楼,风筵坐下喝了一盅,那心才渐渐不疼了,脑子开始想别的事情!
温玉怀等他平静一些,才皱眉问他怎么了,苏冷清已经被放出来,风筵这刻该在家照顾他,怎会失魂落魄跑来找他喝酒?!
风筵捏着那酒杯,似下定了决心,皱着眉头道:“温弟,我去一趟京城,冷清就交给你了!”
温玉怀刚想问他去京城作甚,就见他缓缓抬起头,盯着自己正色道:“从这里到京城最快也要月余,三个月后我若没有回来,你就叫冷清不要等我了,自己想办法谋生计吧!”
温玉怀错愕,定定看着风筵。
倘若旁人说这话,温玉怀会不以为然,但风筵从不讲虚话,这趟京城凶险难料,他怕自己回不来了,所以才会这般交代!
风筵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后来也索性不说了,这一趟若是死在京城,又如何能管他苏冷清?!
人死万事休,纵使放不下,也得作罢了!
良久,温玉怀苦笑道:“你好歹告诉我,去京城做什么?!苏相公要问起来,我该怎么答他?!”
风筵坚定道:“冷清是被冤枉的,他只是替人抄写,不该被革除功名,我要替他讨回来!”
温玉怀再次苦笑。
这事牵扯到前任太子,如今可是新皇登基,旁人唯恐避之不及,也就风筵这一根筋,敢拿脑袋去撞石头。
风筵平时性子温和,从不与人斤斤计较,凡事总是退让一步,但事情若跟苏冷清有关,那是毫不畏缩当强则强。
这在温玉怀眼里自然是好的,但在不好此道的苏冷清眼中,怕又是一种啼笑皆非的负担。
风筵连命都豁出去了,温玉怀知道劝不动他,末了叹气道:“你放心去吧,这儿有我呢!”
温玉怀心想风筵或是回不来了,这条命算送在苏冷清手里了!
风筵回家先去里屋看了苏冷清,见他面朝里躺着一动不动。风筵从小跟他一块长大,一看他这种躺着的姿态,就知道他根本就没睡着。
风筵没啃声便出去了,等把包袱收拾好了,又走进来掀开帐子,将钱袋放在他的枕边,轻声道:“冷清,是我混账,又对你动粗……”
苏冷清躺着一动不动。
风筵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愿意,以后我再不逼你。红袖那边有我,你就安心养着……”
苏冷清仍没言语。
“等我回来再赔罪,要打要骂全凭你!”风筵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喃喃自语道:“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是甘愿的……”
屋内是一片静默,风筵等了一会儿,见苏冷清没有‘清醒’的意思,便重重嘘了一口气,掀开帐子出了里屋。
拿起包袱出门的时候,倘若真是没那命回来,风筵想这便算是告别了!
这个点赶到镖局刚好,趟子手们收拾收拾,整好队就准备出城了。
风筵急着往京城赶,自然是跟镖队最快,这一路风餐夜宿辛苦不提,从那马贼横行的岭子里过才叫凶险。镖师们早就历练一身豪胆,风筵凭着一杆长棍自是无惧,等到了京城就连镖头都想拉他入伍。
☆、第三六章
来到京城天子脚下,风筵无心赏那繁华街市,打听到文相爷的府邸,便去府上拜见文暮晗。
上一回见面文暮晗差点把自己活埋了,若不是太子赶来阻拦了他,此刻现在他已是一具腐尸。
如今太子成了福王,风筵按理应该烧高香,保佑如今已是内阁学士的文大人千万别撞见自己,这一次文大人要是无故发怒可没人来救他。
但事到如今,他只能去求文暮晗,此人曾举荐苏冷清进贡院,想必也是欣赏苏冷清的才华。
文府正门侍卫把守,风筵绕到了偏门,被那守门人一问,这才知道原来见文三公子也是要递帖子,把那事由明明白白书写下来,文三公子看了倘若想要见人,自然会有人去客栈寻他!
舞文弄墨不是风筵所擅长,有些字认得却写不出来,便去街角寻了个写书人,给了几个铜板让他代书。
这厢里,帖子送进文府,风筵在那客栈等候;那厢里,温玉怀得了风筵托付,得空便带着一篮干豆过来。
等走进那篱笆院,温玉怀惊讶地发现,地里青椒红薯豆荚白菜都被苏冷清料理得很好,正在院中扒土的母鸡也肥大一些,刷洗过的水缸盛满了水,劈好的柴也整齐叠在屋角,窗台上晒着来年的豆荚种子。
院中还架起一张大竹扁,里扔着一根根的玉米棒,那是苏冷清懒得掰开,也懒得拿绳子吊起来,干脆扔在扁子里晒干,余下的就等风筵回来处理。
温玉怀拿起窗口豆荚,饶有趣味扬起眉毛。
苏冷清倒是出人意表,挨得板子坐得牢狱,宁可革掉功名,也不卖师求荣,平素只看到他的傲气,牢里倒显出他的傲骨,也难怪风筵爱他得紧,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刻子,自己一人在老屋,倒是料理得井井有条,也用不着他跟着操烦!
温玉怀正在思忖着,又听得屋内传来琴声,这会子弹得是汉宫秋月,寂寥冷清又无可奈何,也只能郁闷伤怀哀叹命运。
温玉怀在门口听了片刻,便轻轻放下篮子回去了。
稍晚一些,温玉怀从教私塾的府邸出来,就见苏冷清站在门口等他,手里提着那只装满干豆的篮子,冷汀汀道:“拿走!”
这都什么境地了,还是这幅傲慢相,改不掉那坏脾气。温玉怀气得发笑,活该他弹那汉宫秋月,让他郁闷死了才好!
当下起了逗弄之心,温玉怀揶揄道:“拿回来作甚?你不爱吃豆子,但风大哥爱吃!”
苏冷清丢了句他不在,篮子在他面前放下,转身就想要走了!
温玉怀道:“我知道他不在,走了还没一个月,也不知到京城了没!”
苏冷清闻言转身,目光死死盯着,就似他脸上开了花。
这些天不见风筵的踪影,苏冷清还以为他回山城寻蟋蟀,哪里想到他是跑去京城了。
上回将虎将军卖掉后,风筵寻不着好的蟋蟀,便说以后有机会回山城,非要再捉对公母回来。
要说山城没啥好的,也就蟋蟀凶悍勇猛,颚牙硕大后腿粗壮,能咬善跳彪呼好斗,别地方的蟋蟀还真就没法跟它比。
苏冷清当时冷嘲热讽,说这蟋蟀也跟着人,穷山恶水刁民蛮虫!
温玉怀起初纳闷,后来才试探道:“你……不知道?”
苏冷清不置一词,只拿眼睛瞅着他,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隐隐约约闪着怒火。
温玉怀斟酌用词道:“你这功名革得冤枉,他上京替你想办法,希望能在秋闱前听到他的好消息!”
等那苏冷清走了,温玉怀回到小阁楼,这才发现干豆下边,竟还藏着一层鸡蛋。风筵经常送来鸡蛋,十个一送成了习惯。
趣味了,温玉怀拿眼睛一掸,这回竟然也是十个!
苏冷清到家打开书桌抽屉,果然找不到文暮晗的举荐信,当下便气得冷笑数声!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蠢驴,把身子给他睡他不睡,非要跑去京城瞎折腾,当真文相府由得他进去?文暮晗有闲心去理睬他?!等在京城吃够了憋屈,还不是灰头土脸回来,白白花那盘缠钱!
苏冷清躺床上想,你风筵这般折腾,不就是要我心甘情愿给你吃那一口吗?!
成啊,等你回来,我就把自己剥光,主动塞到你嘴里去!
苏冷清在那边气的要命,风筵这边也急得要死!
客栈里等了几天,也没见文府派人传召,再去文府门口问那门卫,却被不耐烦回句不知道,那批帖子都递进去了,文暮晗看不看理不理,那可就没人知道了!
京城这种地方入夜宵禁,客栈都要点卯点人,完了锁好大门清早才开。
风筵仗着自己艺高胆大,半夜从客栈二楼跃下去,想趁文暮晗坐轿上朝时喊冤,可谁知文府大门一开冲出的是马车,前后几辆马车喧嚣而去,根本分不清文暮晗坐哪一辆,周围还有几骑带刀侍卫,根本不给人靠近的机会!
这样等下去不行,强闯文府更不行,就在风筵焦急的时候,就听到街上有人叫道:“都给我小心,文三公子的东西,摔坏了可不得了!”
原来文暮晗即将大婚,圣上听闻赏赐新宅,文暮晗就算再不情愿,也得搬去圣上所赐的新宅,以示臣子对圣眷隆恩的领谢。
风筵就跟在那帮佣人的身后,来到莲花巷的一座新宅,趁着府内佣人都出来帮忙时,沿着院墙绕到后边翻墙而入。
等他真正来到院中,两拨人都认不得他。新宅佣人以为他是老宅佣人,老宅佣人以为他是新宅佣人。
风筵也就趁着这个档口,随手在廊下抱了一盆花,连问了几个人书房在哪里,这盆花管家交代要放在文三少爷的书房!
文暮晗好歹也是个文人,不管内心有多残忍无情,有些举动仍是文士风范,比如说讲话模棱两可故弄玄虚,再比如欣赏才华横溢的苏冷清等等!
风筵就赌他晚上会来书房,文人不都喜欢待在书房吗?!
有钱人家的书房就是宽敞,靠窗的书架前后三排,东边是一扇浣纱屏风,后边摆着一张软塌,这倒是方便风筵藏身了!
风筵躲在软塌底下,偶尔传来脚步声,但很快又出去了,应是文府的佣人!
等过了亥时,听到踉跄的脚步声,与轻手轻脚的佣人截然不同,风筵想莫非是文暮晗回来了?
风筵正想窥探究竟,就闻砰地一声巨响,来者似乎醉得不轻,竟撞碎一人高的花瓶。
“公子……”
“大人……”
门口传来清脆惊呼,似是文暮晗的书童。廊下也响起护卫询问,相府公子又是内阁学士,身边自然少不了护卫。
风筵少不得按捺性子,想等文暮晗一人之时。
“无事,宴上多饮几杯,可惜这只古瓷瓶……”文暮晗语气温和,与昔日判若俩人,声音低沉道:“这刻也不早了,你们都下去吧!”
书童喊来佣人清扫屋子,丫鬟也跟着进来问宵夜。
文暮晗并未出声,就听书童脆生生道:“公子想吃雨花汤圆,桂花馅,豆沙馅,蓉莲馅,每样都来一碗!”
等丫鬟出去了,文暮晗才轻笑道:“成天介吃,饿死鬼投胎?!”
书童挖苦道:“我一直在宫门等待,饿到现在米未沾牙!”
文暮晗失笑道:“你今晚确实米未沾牙,只不过等在宫门口时,啃了烧鸡、猪肘和膏蟹而已!”
书童嘿嘿笑道:“这不没饱!”
文暮晗挖苦道:“你有饱足过吗?!”
书童反驳道:“难吃之时!”
文暮晗笑道:“相府饭菜不好吃?”
书童抱怨道:“相府这口饭,真真不好吃!”
文暮晗沉默半晌,忽而低笑道:“你跟着我几年,都快成人精了!”
“公子,这是在夸自己吧?!”书童叹了口气,语气幽怨道:“汤圆怎么还没来,蒸头牛也该熟了吧?!”
文暮晗重重叹了口气,语气甚为无奈道:“小宣,相府不比别家,外人看着风光,实则……”
宣书童念书似道:“高不胜寒如履薄冰,步步凶险刻刻惊心,切不可任性妄为,说话做事三思而行……”
文暮晗黯然道:“记得便好!”
宣书童抱怨道:“自从那座福塔封闭之后,也不知是谁在任性妄为!”
文暮晗淡淡道:“只是意外!”
宣书童嗤笑道:“谁说不是意外呢?公子只是觉着胸闷,想去城楼吹吹风……”
宣书童正说着话,门外传来脚步声,便又打住了话头。
佣人放下汤圆,宣书童等人出去,才又故作幽怨,哀哀叹道:“天有不测风云,指不定哪天的事,我越想越是忧伤,何以解忧唯有饱食……”
文暮晗勉强一笑,抬手敲他爆栗,唾骂道:“胡说八道,你少爷我还没死呢!”
“快了,这般意外下去,也就熬到大婚前!”宣书童搅动勺子,嘴里塞着汤圆,含糊不清道:“等我吃完汤圆,还不帮你包扎,也就活到三更吧?!”
“咦,我受伤了,怎不觉得疼,今晚真是饮过头了!”文暮晗愕然半晌,似才发现胳膊受伤,呵斥道:“混帐东西,看到我受伤,还不快过来?!”
“急啥,没扎要害,一时半刻死不了,索性多流一点血,公子晚上也睡得香!”宣书童咽着汤圆,无比惋惜道:“没扎准,要不然,相府一准办丧事!”
文暮晗道:“你这种语气,倒似巴望我死!”
宣书童嗯嗯几声,似吃得正欢快。
☆、第三七章
半晌,文暮晗苦笑道:“是我跟圣上请奏,又是我督旨执行,你可怪我心狠?”
宣书童道:“问我做啥?关我屁事!”
文暮晗叱道:“粗俗!”
宣书童吃着汤圆,连头都不抬了!
文暮晗等了半晌,不见他回嘴,兀自叹道:“就算我不请这道旨,圣上也是要除掉他。事关文家的兴衰荣辱,决不能让圣上猜疑!”
三碗汤圆下肚了,宣书童抹着嘴巴,心满意足道:“你能想通最好,就怕你想不通!”
文暮晗苦笑道:“但他……毕竟对我有恩,终究是我辜负他!”
宣书童道:“你每次讲到这里,就又把自己兜回去,到底还是没想通!”
文暮晗喃喃道:“自古忠义难两全……”
文暮晗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就听到宣书童嘀咕道:“这会子酒劲才上来,这帮太监水兑多了吧?!”
宣书童把文暮晗扔榻上,兀自坐到书桌边上,翻看那些加急信函,戏谑道:“出来,那股汗味,早就捂馊了!”
风筵知道藏不住了,硬着头皮爬出来,宣书童正在灯下批阅,墨绿眼瞳削尖下巴,皮肤白得就像雪妖,看得风筵不由楞住。
那会子差点没命,自然顾不上其它,这会子再看书童,才惊觉样貌奇特,不似中原人士。
书童批着信函,头也不抬道:“没见过西域人?”
场面有些怪异,风筵傻立原地,书童坐在桌边,文暮晗倒在榻上,胳膊还在流血。
书童飞笔疾书,头也不抬道:“帮个忙,你身边的五斗橱,最底一层抽屉,药粉和纱布都在里边……”
帮文暮晗包扎完毕,风筵不知所措站着,究竟是啥个情形?!
书童头也不抬道:“我看你也不像小偷,说吧,鬼鬼祟祟来此作甚?!”
风筵瞪眼道:“我是找文大人伸冤!”
书童嗤笑道:“午门的伸冤鼓不去敲,找我家公子有什么用,又不掌管刑狱的官司!”
“我在京城认不得人,只有他一封举荐信……”
风筵从兜里掏出来,巴巴递到书童面前。书童身子往后缩去,捏着鼻子皱眉道:“好大馊味……”
风筵把信丢在桌上,又往后退了几步,那神情颇为尴尬。
书童瞟眼书信,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瞅他,道:“我记得你,三年前在嘉城,顶撞我家公子的莽夫!”
风筵点头又摇头,忍不住辨道:“我不是莽夫,你家公子莫名其妙,没讲几句就要活埋人!”
书童嗤笑道:“那你还来求他?!”
风筵愣了一下,尴尬万分道:“京城除了他,还有谁能帮忙?!”
书童悠悠道:“明知老虎吃人,还来惹这老虎?!你是指望它改行吃素,还是指望它听你说理?!”
风筵回答不上来,又觉此刻的文暮晗,不似昔日冷面阎罗,特别是与书童对话,倒似饱含感慨无奈。
也许,非是公子无情,只是世路无情。
书童嗤笑道:“这是我家公子喝醉了,没察觉屋里有人。要是让他抓到,就算不活埋你,也要割你舌头。”
相府公子的醉态岂是人人能见?相府公子的醉话又岂是人人能听?不管听明白还是没听明白,都不会放任风筵出去乱说!
一句话说得风筵又傻眼了,听几句醉话就要被割舌头,就跟三年前讲不到几句话,就活埋他一样暴戾残忍。
但此时此刻除了文暮晗,风筵也没别的人可求,硬着头皮道:“只要你家公子能为苏冷清做主,别说割掉我的舌头,就算活埋了我也成!”
“咋这么别扭?!”书童身子一抖,咂嘴道:“你跟那苏相公,究竟啥关系?!”
风筵答不上来是啥关系,只知看不得苏冷清委屈,讷讷道:“苏冷清是冤枉的,只是替人抄写,不该革除功名……”
书童淡淡道:“这世道有啥该不该?你该被我家公子活埋?苏相公该被革除功名?世道就是这样,才不管你该不该呢!”
才高八斗多了去,冤死的也多了去,你苏冷清又算啥?!
风筵皱眉道:“世间该有公道!”
书童悠悠道:“人心是有公道,但阴暗的更多!”
风筵坚定道:“所以才值得维护,哪怕是牺牲性命!”
“你这莽汉竟有这般想法,难怪大殿下会跟你结交,他就是你说的那种人,愿为天下公道而坚持!”书童似笑非笑,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笑道:“苏冷清和大殿下都有危险,而你只能救一人,你会选择救谁?”
大殿下当初没重用风筵,应是知晓日后结局,不想拖累无辜者入局,没想却为今日留下一枚暗棋。
风筵稍一楞神反应过来,大殿下应是指泰子先生,不是被封福王留京修养吗?难不成泰子先生也出事了?
风筵心中一凛,赶紧追问道:“泰子先生怎么了?”
泰子先生可是他的朋友,几年前在嘉城凭借泰子先生,铲除了风、余两家的势力,说起来泰子先生对他、阿辰和苏冷清都有救命恩情,而他也曾对泰子先生承诺过,来日若有需要听候差遣!
书童嗤笑道:“还叫泰子先生?现在该唤王爷!”
风筵也不跟他兜圈,开门见山问道:“王爷安好?”
“好,吃穿不愁,正等着被赐毒酒,成王败寇不都如此?!”书童似说笑般,笑眯眯道:“说来听听,他们俩个你会救谁?”
风筵吃惊过后,斩钉截铁道:“都救!”
书童笑道:“太贪心,小心什么都得不到!”
风筵思索片刻,一本正经道:“王爷!”
书童挑眉道:“为啥?”
风筵急切道:“冷清只是革去功名,但王爷随时会没命,当然是先救王爷!”
书童失笑道:“玩笑而已,瞎激动啥?!”
风筵自然不信,一本正经道:“我有武功也不怕死,你告诉我咋救王爷?!”
书童啐道:“救你个大头鬼,当羽林军是吃干饭的?”
风筵还要再说什么,却见书童一挥手道:“我看你也是闲人,就派个活计给你,做得好有打赏!”
风筵顿时眼睛亮了,认真记下书童的话,箍桶巷一户姓秦人家,捎个口信给当家人,风平浪静可以过河。
第二日清早,风筵寻着那户人家,当家人竟是年轻女子,风筵站在门外规规矩矩说话,哪知道她听完眉头一扬,一把将他拽进门来,关上门叉着腰说道:“磨蹭啥,把人领走,姑奶奶懒得再伺候!”
女子是个练家子,手劲又大得吓人,拽着风筵往里走。
风筵从未接触过女子,早被香气熏得红脸,更不敢碰她的身子,自然也无法挣脱对方,被她拖着一路磕绊,直到地窖见到一人,震惊道:“先生……”
泰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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