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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筵冷清-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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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几位举子总是称兄道弟,但这俩人连名字都懒得叫,看对方时也从不正眼,常常是拿眼睛斜乜,那话也说得毫不客气,蠢物小人牛粪废物,就差没指着鼻子开骂。
  等把这话说给柳文锦听,柳文锦却是叹息一声,眼中有说不出的寂寥。
  苏冷清的脾气柳文锦自有几分清楚,与那温玉怀这般无所顾忌,必定是把温玉怀当成至交好友!
  苏冷清被冤下狱,柳文锦是有心无力,也不敢惹祸上门,柳家人丁单薄,府上一根独苗,他若出什么事,又怎对得起爹娘?!
  几年前定亲时他听从爹娘的安排,辜负与他情投意合的琴师之女,所以才会有古琴蒙尘之说。
  事后他曾无数次的懊悔,总觉得让自己重来一次,便能有所担当绝不负人,但书院风波证明他柳文锦事到临头,也只是个顾全自己的懦弱之人!
  那张古琴在他手中,也只是又一次蒙尘!
  

  ☆、第四十章

  除夕之夜船上渡过,举子们聚在一起吃酒,吟诗作对把酒言欢,温玉怀倒是玩得欢畅,苏冷清仍旧那副死人脸,玩到中途也就离席,站上甲板举目眺望。
  温玉怀来甲板寻他,见他这般忍不住逗弄,说船都走远了,这会子再回望,哪能看到姑苏呀?!
  苏冷清皱眉回他,醉了吧,东西南北分不清?这可是冲着京城的方向!
  俩人都是人精,讲话拐弯抹角,从来都不说明白!
  温玉怀走到他身边,背靠船舷吁了口气,说我不劝你收了那琴,我只说你还的时候,能顾念点他的好,少讲几句伤人话!
  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苏冷清赴宴后去看红袖,温玉怀对此是一清二楚,只是从来没告诉过风筵。
  苏冷清冷峻瞟来一眼,破天荒,竟然没再顶了回去!
  温玉怀又是一声叹息,这是戳到他心坎上,才让他失了斗嘴兴致,看来这琴是非还不可,他苏冷清的金榜题名时,就是风筵的大梦初醒时!
  走水路比不得旱路,两个月才到达京城,举子们都在驿馆安顿好了,苏冷清打听到了文暮晗的住处,趁着温玉怀去买吃食的档口,独自一人来到文慕晗的府邸。
  他不知道风筵做了什么,但肯定是见不得光的事,多一人不如少一人知道!
  等到莲花巷文家新宅,苏冷清不由得纳闷,莫非自己找错地方?!文府怎会门庭罗雀?!
  在驿馆就听人说起,当下京城最热议的事,文相之子大喜在即,送礼之人都快排到街尾了!
  丈高红漆大门虚掩,槛外拖着一截麻布,苏冷清扣了几下门环,听得有人里头说话,却不见有人来应门。
  苏冷清犹豫一下推门而入,这才发现满地灰麻,似还没来得及挂起,引入眼帘触目惊心,连脚下都踩着这玩意!
  二月的江南已经回暖,但京城还是冷风嗖嗖,几个仆人凑在火盆面前,一边缩着身子靠着火,一边拿着旱烟轮流吸着,对闯进门的苏冷清爱理不理,甚至连问都没问上一声。
  苏冷清正待上前询问,就见耳房走来碧眼少年。苏冷清倒是认得他,文暮晗跟前小书童,在嘉城时见过一面。
  宣书童叫下人们动作快点,虽说灵堂没有设在这里,但那该挂的还得挂起,该换的也都得换掉,规制礼数一样都不能少!
  宣书童看到苏冷清,问他又是什么人?
  宣书童的记性很好,没忘记嘉城一面,之所以这么问,只是一种试探。
  去年,宣书童假冒公子之名,令府尹重新审理,算是回报风筵相助。此事越少人知越好,苏冷清跑来文府作甚?!
  苏冷清自报家门,又说四年前在嘉城,曾经见过他家少爷,这次登门拜访,有点小事请教!
  宣书童装傻充愣,说是想不起那一茬,但不妨碍告诉他,你算是来迟一步,咱家公子昨夜死了!
  苏冷清看到麻布吃惊过了,这刻也就没那么惊讶,书童说公子是在半夜走的,一口气没上来人就没了!
  文暮晗去年染病在身,断断续续咳血不止,直到熬到今年开春,人终于这样走了!
  宣苏童一个劲哀叹,这就叫天妒英才呀!
  苏冷清与文暮晗不熟悉,装不出悲哀的表情,但心里多少有些恍惚,好端端一个人就没了,想他还是相府公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本身又是才华出众,皇子当中选对主子,年纪轻轻入了内阁,未来必定风云人物。
  即便这样一个人物,眨眼之间烟消云散,想他当日对自己青睐有加,还不吝啬写了一封举荐信,当下不由得一声叹息,便对书童说你家少爷灵堂在哪?我想去为他上一炷香!
  书童说灵堂在相府,这儿本来是新房,可惜……
  苏冷清听到相府就皱眉,便问他方才不是说,该有的规制都得有,这儿也该有能上香的地方!
  书童揶揄一笑,说苏举子何不去相府,哪儿倒有不少人物!
  苏冷清脸色更冷,说上香就是上香,哪来这些废话?!
  正厅倒是挂了白布,中间是香案和铜盆,黄纸整整齐齐折叠,铜盆里也干干净净,看来苏冷清是第一个来此吊唁之人!
  苏冷清净手之后,上香鞠躬烧了纸钱,心想当初你赠我举荐信,今日我便为你烧纸还情,望你这一路能够走好!
  苏冷清吊唁过后便跟书童打听,可有个叫风筵的人找过他家公子?
  苏冷清这么一发问,宣苏童心中猜到□□分,风筵并没跟苏冷清透露,但又被苏冷清看出端倪,是以找上门来询问此事!
  幸亏文暮晗已经病故,苏冷清寻不得只能作罢!
  宣书童推说记不得,相府每天来多少人,拜会的帖子堆成山,这事还得去问公子,他见过的人必定记得!
  苏冷清心想这不废话,他家公子人都走了,这还如何能问得?!
  宣书童将人送到门口,投桃报李说了一句,近日宫中要选驸马,苏举子可要好好表现,驸马爷都是殿上前十!
  说罢,挤眉弄眼笑了几声,让苏冷清好不厌烦,二话不说拂袖离去。
  宣书童冲他背影乐呵,苏举子也蛮有意思,外冷内热颇有人情,适才已经提醒过了,圣上正等着学问冒尖的才子,去给坏脾气的公主当受气包呢!
  当晚,苏冷清做了噩梦,把温玉怀都惊醒了,问他梦到啥可怕之事,苏冷清裹着被子沉默半晌,沙哑声音说梦到中了状元!
  温玉怀骂了一句,想状元想疯了吧?说罢埋头继续睡觉!
  翌日,温玉怀醒来想起什么,便将那苏冷清又摇醒了,迫不及待跟他谈起苏洵的谏论。策论有一点没敢写明,倘若遇到的是昏君,再怎么谏言也是无用。非是苏洵想不到,而是苏洵不敢写,当真想惹怒帝王吗?!
  苏冷清昨夜受了惊吓,又被他一早拖起,当下连打几个喷嚏。
  温玉怀吃惊地说,可别在春闱前冻着,那岂不是要考砸了?!苏冷清冷觑他一眼,讥诮说学问不是耳朵!
  温玉怀还没反应过来,苏冷清掀开被子下床,冷若冰霜回句冻不掉!
  没过两日的功夫,这春闱也就开始了,跟乡试都差不多,三日一场地连着。
  苏冷清考完最后一场,出来就病倒在客栈,所幸身边还有温玉怀跟着照料,等到那二月下旬皇榜出来了,苏冷清病得蓬头垢面一塌糊涂。
  这下子温玉怀可着急了,苏冷清可是高居金榜第九位,眼见着马上就要殿试,而他却病得东倒西歪,这个样子怎么去见皇帝?!
  这日苏冷清靠着床喝了药,问了温玉怀放榜了没有,这次又是考了多少名?温玉怀喜忧兼半的告诉他,苏冷清却是瞪着眼睛,病恹恹说我是问你呢!
  温玉怀说本举子出马,哪有不中的道理?就是名次稍微逊点,第三百八十七名!
  苏冷清听了嗤笑,语气鄙夷地说,你这贡士考得,快给人纳鞋底了!
  温玉怀气得想拿碗砸他,自己没日没夜照顾,还落得他这般奚落,真真是毒蛇救不得!
  苏冷清说借个铜镜过来,温玉怀跟柳文锦把铜镜拿来,就见他揽镜自顾左右照看,眉头拧巴郁卒说道,先取功名再成家室,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温玉怀不晓得他发什么疯,没好气说你只管娶,又没人会拦着你。
  苏冷清病怏怏说,若被招为驸马爷,还如何能够娶妻?!
  温玉怀张大嘴巴半晌才开骂,就没见过你这么自负的,当那公主都是白菜呀,就算白菜也有猪去拱,非要嫁给你苏大才子?!
  苏冷清有气无力说那是最好,金枝玉叶一介寒儒高攀不起,气得温玉怀想拿砚台砸他!
  金殿对策的那一日,偏巧滴滴哒哒下雨,苏冷清虽然撑着伞,半边身子都湿透了,这次策问乃是关于定钱法和募役法,一丈长的题纸写好之后,苏冷清便晕倒在考场上,事后还是被人抬回驿馆。
  饶是如此,新科进士苏冷清,二甲榜上第六名!
  少顷,听说温玉怀中三甲二百七十名,进士之中又是鞋底货,苏冷清病中仍未忘记投来讥讽眼神,温玉怀嬉笑着说没见着我长进了?上回可是第三百八十七名呢!
  一甲状元、探花、榜眼骑着高头大马游街,驿馆外人声喧腾好不热闹,苏冷清站在窗口看了一会,就听温玉怀在背后幽幽说道,若没这场病打马游街的该是你,总不能让圣上点个病怏怏状元郎吧?!
  苏冷清说不点最好,就算不被招为驸马,也逃不掉权贵的青睐!
  宫里摆了恩荣宴,苏冷清带病参加,一双眼都凹陷进去,眼睑下带着淤青,袍子穿着空空荡荡,就跟那痨病鬼似,同为二甲的柳文锦容光焕发,圣上听闻他擅长琴艺,便命他弹奏一曲助兴。
  柳文锦的琴艺不负圣上所望,恩荣宴结束没多久,就听到柳文锦被宣召进宫的消息。等苏冷清病好得差不多了,柳文锦已被定为当朝驸马爷!
  温玉怀揶揄说人家柳公子,从没想过自己会当驸马,反被皇帝挑去做妹夫,你这天天念叨驸马的,还得在这驿馆等着,巴望得个好差事,别被派去边陲之地!
  柳文锦在姑苏定了表亲,这下怕又要古琴蒙尘。苏冷清冷汀汀回句,他最适合驸马爷,我等都做不来!
  届时,苏冷清和温玉怀正在茶摊,苏冷清病了好一阵子,这会子身体舒服点了,便被温玉怀拖来吃茶,就听到身后有人插嘴,哎吆,听这嘲讽的语气,是笑公主挑不着人,还是说圣上选错人?!”
  

  ☆、第四一章

  苏冷清和温玉怀俱是一惊,就见身后一人端来茶碗,笑盈盈坐在他俩跟前,竟是文府的那位宣书童。
  宣书童见他俩吃惊模样,笑呵呵叫老板端来吃食,慢条斯理说两位进士,京城可不比别处,万一给小心眼的太监宫女听到,拿回去乱嚼舌头根子,两位别说是新科进士,就算状元郎也吃罪不起!
  温玉怀听他话中带着善意,试探着说这位小兄弟是?
  宣书童笑着说自己是文相府大公子的书童,一旁苏冷清惊讶抬起眼皮,他不是文暮晗的书童吗?怎么一眨眼又跑到文暮轩跟前?
  宣书童似看穿他心思一般,促狭笑道我又不是女人,还得给三公子守寡不成?
  话锋一转,宣书童说自从放榜以来,求官的都快踏破我家公子门槛,怎也没见两位前来活动一番?听说梅斋新来一款歙砚,此物倒能入大公子的眼!
  温玉怀正想说句多谢,就见苏冷清掏出钱袋,叫老板结了这桌茶钱,拉起那温玉怀走人!
  温玉怀被他一路拖着,叹气说又发什么疯?苏冷清冷汀汀说还不走,难道真去给他买那歙砚?
  温玉怀苦笑我倒是想,但只怕把我给卖了,也换不来那方名砚!
  苏冷清鄙夷说,瞧你这点骨气?!
  温玉怀懒得跟他斗嘴,便说小书童蛮是机灵,长相又有异邦血统,娘亲必定是个美人胚子。
  苏冷清抬眼骂来一句淫贼,气得温玉怀当街就想踹他!
  没隔几日,苏冷清拿到官文,八月赴任吴江县令,隶属于姑苏府管辖。温玉怀也得了调令,即刻赴京口任县令,后者隶属于金陵府。
  温玉怀拿着官文满腹狐疑,咱俩竟都是留在江南?!苏冷清仍旧那副样子,看不出高兴不高兴,只是冷汀汀甩了一句,你不就想留在江南!
  温玉怀冲着苏冷清说道,怎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你该不会偷偷送了歙砚?!
  苏冷清冷笑说,我可没那闲钱!
  俩人收拾行囊返程,苏冷清到任时间充裕,温玉怀却是即可赴任,这一路上不敢耽搁。等那船到金陵城外,温玉怀辞别了苏冷清,先去金陵府报备,再赶去京口赴任。
  金陵和姑苏不远,坐船还不如马车,从金陵取道京口,再从京口去那龙城,过了龙城便是姑苏。
  不过两日的光景,苏冷清便又回了姑苏,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姑苏城去时萧萧瑟瑟灰头土脸,回来却已是夏风炎炎绿翳鸣蝉,真是一年一年过得好快!
  苏冷清起初不知伤感何来,等住进官驿才想明白,该到卸磨杀驴的时刻了,自己最不想去做的事,可偏偏还是得去做。
  眨眼五年过去了,按规矩可准风筵赎回契约,从此还他一个自由之身。
  风筵有那斗蟋蟀的本领,虽不曾看在他的眼内,终归是能养活一家老小。
  倘若风筵有心娶个婆娘回来,自己也不用费力扮那黑脸,但只怕这人是一条道走到底,那份贼心思怎么都丢不掉了!
  再这么厮混下去,苏冷清简直不敢想,日后会是什么情景。
  既然自己劝不动他,那就跟他一刀两断,省得又闹出流言蜚语,还是跟这么一个粗人,真真有辱自己的清誉。
  苏冷清打定主意不回老屋,便在那官驿里住下了,翌日就去姑苏府报备,姑苏知府齐景礼对他很是客气。
  寒儒出生的苏公子不容小觑,钟夫子的高足、才华横溢又是一说,京城还有大人物为其撑腰,从上次恢复功名就能看出,这次又是赴任吴江县令,要说在京城没丁点关系,那他还真就不相信了!
  这几日陪同齐知府赴宴,苏冷清初次接触一帮同僚,凡事都只是看着学着,自然也不会落下笑柄。
  开宗书院也送来请帖,学院出了两位进士,当中一人还是驸马爷,这下子可算荣光了,少不得邀请苏知县来赴宴。
  严家也是一遍遍派人来请,生怕落了人后苏老爷就被抢走了,还有一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甚至连听到风声的吴江大户都送来请帖,那请帖在案头堆得半尺高,烦得苏冷清真想拿它们当柴烧!
  这日苏冷清赴宴回来,在官驿门口看到风筵。苏冷清勾起嘴角冷笑,该来的果然来了!
  风筵是听李大头说苏冷清回来了,李大头说书院前两天开了鲍鱼宴,就是为了迎接那苏知县!
  风筵听到这句话,那原本切着小葱的刀,一下切着手指头,血花花流了一砧板,吓得李大头抓了一把草灰,帮他洒在伤口上面止血。
  李大头把风筵推到灶前,让他只管负责烧火,自己去摆弄那条鱼儿,之所以巴巴送消息过来,是笃定风筵会留他吃顿好的。
  李大头一边掌勺,一边对风筵说,苏知县回来好些天了,已经来过书院两趟,第一次是答谢钟老夫子,第二次是参加鲍鱼宴。
  李大头只顾着闻鱼的香味,似没留意风筵的沉默神情,等酒足饭饱摸出门之前,才打着饱嗝醉醺醺的说,人哪也就那么回事,有钱大爷没钱孙子,你也就看开点吧,谁让人家现在是官老爷呢?!
  李大头话说得很明白,你当少爷的日子过去了,现在人家才是大老爷,就算他不顾念旧情,你生闷气也没有用,自己还是看开点吧!
  李大头走了之后,风筵气闷得慌,索性拿了酒葫芦,跑到街头去打酒。
  平素都打黄酒,这次改成烈酒,风筵一路走一路饮,等那一葫芦酒下肚,人也站到官驿门口,直勾勾盯着大门!
  今个倒要问问苏冷清,回来也不知会一声,成心是想躲着他吧?!
  月头慢慢挂上树梢,赴宴归来的苏冷清,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木桩似的风筵。
  苏冷清想忽视都没办法,风筵看到他双眼放光,就跟见着猎物的狼似,看得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酒壮怂人胆,风筵走到苏冷清面前,大着舌头说回来啦?回来也不告我一声,我一直在家里等着你!
  苏冷清本来有些内疚,但此刻闻着浓重酒气,又听他这般责备语气,那点内疚就被怒气取代,冷眼道:“你醉了!”
  风筵嚷嚷道:“我没醉,我清楚的很,你就想躲着我!”
  苏冷清冷觑道:“我一没欠你钱,二没欠你情,三没对不起你,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何躲着你?!”
  风筵瞪眼道:“谁说你不欠我钱了?我给红袖五十两,你不信就去问她,从今个起你就是我的……”
  话还没有说完,脸颊重重挨了一下,打得他脸歪到一边,接着又是一记耳光,打得他脸又转回来了。
  苏冷清咬牙切齿,眼中怒焰焚烧,咒骂道:“混帐东西,要你改掉这毛病,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巴掌在夜里分外清响,风筵脸颊火辣辣地疼,又见他怒不可遏的面容,那酒顿时醒了七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赔罪道:“冷清,我没那意思,只没见你回家,一时情急说错话!”
  苏冷清冷笑道:“哪里是我家?我成家了吗?”
  风筵说不出话来,头又低垂下来,露出难过表情。苏冷清当年跟他说过,取得功名尔后成家,他那间小破屋子,哪栖得住这只凤凰?!
  良久,苏冷清渐平情绪,脸色却越发阴冷,似厌恶再作纠缠,冷汀汀道:“有些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明个我派人去拿东西,顺便把五十两还你!”
  风筵听到银子连忙摆手,等看到苏冷清射来冷光,嗫嚅道:“就当我和阿辰送……送你的贺礼!”
  “我好歹是知县,日子不会难过,你自己留着吧!”苏冷清挑起眉头,拒了这份贺礼,冷笑道:“虽说三人一同长大,但终究谈不到一处。免了那些虚伪客套,也算对得起过往的情分!”
  风筵头垂得更低了,五十两他费了力气,可在苏冷清眼中没当回事,就像他看得很重的情分,也没在人家眼里当回事!
  一切都如五年前说好的那样,苏冷清走他的阳关道,风筵走他的独木桥,可终究还是有所期盼,所以心才会这般的疼。
  等风筵回到老屋,躺床上无力地想,一千八百多个日夜,苏冷清没对他日久生情,而他也没消磨掉对苏冷清的深情,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煎熬?!
  风筵用手臂挡着脸,不管再怎么克制,那泪还是滚下来,不知不觉湿了袖子。
  末了,他又自嘲一笑,这么大人还哭鼻子,真真是叫个丢人!
  第二日,苏冷清派了差人过来,将那几件爹娘遗物收拾了去,又丢了一封五十两的白银。
  差人说苏知县很快要去吴江上任,虽是偕同家眷一起上路,但行李却是没有多少,真如外界传言他是寒儒出身。
  差人好奇看着苏知县住的屋子,等看到那副空白的对联,不由奇怪墙上为何挂幅无字的对联?!
  虽然跟着苏知县没多久,但也看到他为开宗书院和其他同僚挥毫提词,很难想象他本人的住所却没一幅字画。
  风筵听他这番说辞,那表情越发苦涩,苏冷清并非刻薄于他,只是不想给他留下希望。得不到却总还抱着希望,比得不到的绝望更加痛苦。
  等那差人走了,风筵静静坐着,四周没了声响。
  苏冷清没拿什么,除了几件遗物,一早就打包好了,但被差人拿走之后,整个屋子都似空了。
  风筵一想到他去赴任,还是带着家眷离去,就绝望得快要窒息。
  

  ☆、第四二章

  七月底的一个清晨,青草儿沾着露水,苏冷清启程的那一日,风筵抱着那张琴出现在官驿门口,憔悴神色似有多日未眠。
  苏冷清的家当都是用一辆牛车来驮着,苏冷清本人和红袖、侍女同坐一辆马车,一路上还有两个杂役。
  等看到苏冷清出来了,风筵便抱着那琴上前,用哀伤眼神看着他,决绝道:“我只问你一句,这琴你还要吗?”
  风筵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痴痴看着对方,抱琴的身体佝偻着,倾泻出心底的哀求,全然不顾还有外人在场。
  苏冷清站得笔直,眼神斜觑着他,一脸厌烦鄙夷,待听他这般发问,眼底射出冷光,看得杂役们不寒而栗。
  风筵却是死死盯住他,自顾自地重复道:“这琴你还要吗?”
  “这琴,我受不起,你拿回去吧!”
  苏冷清说得不容含糊,也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答案其实很简单,但眼前的痴汉,非要他亲口说出,真真是自取其辱!
  说罢,不再理睬对方,苏冷清扶着红袖上了马车。
  苏冷清想总要狠心一次,才能断了痴汉念头,等来日慢慢淡忘情丝,他们终能再聚一起,给宁老爷上一炷香!
  风筵抱琴跟在牛车后边,浑浑噩噩来到城口,愣愣看它消失城外。
  烈日晒得桐琴滚烫,琴身上似有了裂纹,风筵搂着它越发紧了,心想可不能失手摔了,冷清回家还要弹呢!
  一直站到日头偏西,也不见牛车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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