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皇甫六-第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萧然笑了笑:“你们先替我收着。”说完抬头看着天色,问道:“什么时辰了?”听了回答,他掉了马:“不猎了,我猎得累了。”
“世子这就要回营了?”
“不。”他语气有点不为人察觉的紧张,“我去找找六殿下。”
春猎线路是上头安排的,鲜有人知,可他早熟记于心,七拐八绕,便进了那一片区域。
时间拿捏得应当恰当,但他仍是有些怕,想见他的念头不断加强。
他隐约见到了前方人影,四个侍卫围着中间的人,正对外搭箭。
开始了。
他心一紧,将马赶得更快,身后侍卫跟不上直呼喊。
平冶正被侍卫围在中间,他指尖也搭着一支箭,冷汗划过鬓角。
他没想到还有人敢在春猎里设埋伏。情况紧急,他也来不及去思考谁是幕后,心中只扎着一个念头:
六儿那边又是怎样?
焦灼间,他看见有一匹骏马快速驰来,黑色衣角猎猎,还未分辨出来人,就见那人在马上俯身拉弓,银箭如光影迅疾没入丛中,他们这边射来的箭矢便立即减少。
萧然一连射了六箭,箭无虚发。他眯着眼睛见那丛中攻势已弱,便不再多做耽搁,直身赶往前方。
“活捉刺客!”那人在中间怒喝了一声,两个侍卫离开阵营,身后侍卫为他们开道,配合得天衣无缝。
萧然还来不及松口气,就看见前方露出的人穿的是玄黄软甲。
“萧然!快去泽年那里,他在西南一侧!”平冶朝他大喊。
萧然呼吸一窒,全力勒转了马缰,没命地赶起马来。
皇甫泽年!我是不是应该直接把你弄晕来得更好?
他咬着牙在心里怒骂,眼睛被风刮得眼角发红。
你为什么就不能蠢笨一点,自私一点?什么海清河晏,辅佐东宫,你为什么就不能多顾着自己一点?
颊边紧绷出锋利弧度,掌心被马缰勒出血痕,他心脏如在油锅中煎滚,反复凌迟而沸灼。
没过一会,他冲进了太子原先的狩猎一带,又加快了速度。
冲到半途,他的马越过一个陷阱,其中并无陷入过的痕迹。他的心刚放下一毫,抬眼却看见两个横尸的带刀侍卫,铁蹄满血的马在地上哀鸣。
萧然一阵晕眩,险些呛出眼泪来。
他冲向猎场深处,远远看见几匹马,拔箭上弓。
埋伏的刺客只剩五个,正戒备地弯着弓,慢慢驱着马靠近一行血迹蜿蜒而入的丛林。
他们所接的命令是不能杀,但一定要留点伤口,然后假意周旋,拖到时辰再撤退。但他们二十人的围攻,如今只剩五个,饶是再武艺高超,心中都发起悚来。人人自危,都紧盯着丛中血迹处。
一个刺客忽听到身后动静,大喝一声:“有人来了!”
话未落,三支裹着劲风的铁箭呼啸而来,却只射死了两个人。
萧然的指尖发了抖,连他自己都没料到这一点。
他直接放弃了防御,迅疾再抓出三支箭,拉在弓弦上便放出。
一支箭迎风而来,他踹过马偏了方向,那支箭掠过侧脸,堪堪躲过致命处。可他还是不管不顾地往前冲,方才三箭只射倒了一个,还剩两个。
他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去拔箭。
这一摸,却只摸出了一支。
萧然咬牙,弯弓如满月而出,再射死了一个。
没有箭了,他还是要冲上去。理智告诉他皇甫六死不了,但他心里有脱笼的火龙咆哮,将残余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必须要看见他安好。
最后的刺客以为来的是侍卫,冰冷的箭尖瞄准了人。
他已做好不死即伤的准备,却见丛林右侧中有寒光一闪,一支箭擦着风斜着射出,穿过了刺客颈项,一箭毙命。
萧然立即冲向那个方向,来不及减速便跳了下去,不管不顾地拨开来到胸膛的草。
“哟。”
他的脊背瞬间僵住,僵硬地转过身,看见了靠在矮木上,身上穿着件反常浅黄色皇子衣的人。
他的鬓发乱了些,脸苍白如纸,衬得眼睛愈发的黑。
萧然僵着过去,蹲到他旁边,目光极其可怕地盯着他肩膀上的箭。
泽年在这关头却还有心思笑,看着迅速来此的萧然,若有所思。
他伸手折下那箭羽,故意道:“若不是你昨夜弄狠我了,我可是躲得开这一箭的。”
长弓放在一旁,他的右脚脚裸鲜血淋漓,被一只箭穿过。
他在乱战中射了一只兔子的后腿,引着那血迹而入,自己则躲到这里,看着那几个刺客守在那,琢磨着等救援来到时要如何留个活口。可救援还没等到,倒等来了一个箭法菜得很的萧世子。
泽年心神俱震,哪还管得上留不留活口,最后一箭果断了结。
他见萧然失神地盯着他的伤,折了箭羽后去抚他脸上的擦伤,道:“这可毁容了。”
他又恶作剧地说:“变丑了,我可不要你了。”
萧然抬头死死盯着他,碧色的眼睛通红。
丛林外震地的马蹄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不多一时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太子殿下!”而后一个哭哭啼啼的细声紧随其上:“五哥!你在哪儿啊?”
泽年眼一亮,将手搭到萧然肩膀上:“别发呆了,我没什么事,快扶我出去。”
萧然沉默地将他扶起,半搀半抱地带了出去。
那一队人见了他俩皆一愣,独威帝如常。
明心坐在高统领的马上大叫:“六哥!萧哥哥!”待见了泽年惨状,她呜呜哭了起来,高统领不知所措地哄着她,越哄越哭。
威帝看到萧然时怔了片刻。
碧琉璃一样的眼睛……
一时心绪无比复杂。
他又看向泽年,见他伤不轻,挥手令人下马去查看,那朱雀衣的少年却揽紧了人不放。
威帝启口,声音低沉:“泽年,回营路上,你受得住吗?”
泽年一边暗暗捏紧萧然肩膀,提醒他御前失仪,一边抬了头笑道:“陛下放心,臣无大碍。”
威帝点点头,掉转黄金咬啮的汗血马,命令高统领:“带诸皇子回营,查看伤势。”
在明心渐渐细弱的哭声中,威帝不大也不高昂的声音带着帝王的肃杀与威迫,压在所有人身上:
“清点人数,收营回宫。”
第25章 家人
没有人预料到春猎的变故。宗亲旁支的贵族并未出事,有事的是皇子们。
伤势最重的是飞集,只中一箭,擦着心脏而过,拔了箭后,两日未醒,一脚踩在鬼门关边上。
再是泽年,肩上的伤还好说,只是右脚伤的太狠,便是好了,难免今后也要落下残疾。万幸太子无事,却也是险遭围伤。连八皇子,九皇子两人也受了埋伏,人虽没事,也还是流了血的。
负责此次春猎部署的四皇子皇甫华凡被当场逮捕收押,连同二皇子也被立即控管。其二人大声喊冤,但在刑部迅速的查府中,从一密室搜出了二皇子与四皇子密谋的铁证,以及一件假龙袍,一顶帝冕。
威帝震怒,在看完其密谋弑君夺位、残诛手足的滔天罪行下,终于下了旨意:
二皇子流放北境,四皇子永囚四千里外的南蛮之地,永不可回帝都。
朝野权党之争,再次易手洗牌。
萧然仍居刑部侍郎,并未受其风过草折的影响。
一些官员前往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家拜访,却吃了闭门羹,无人知道那位李尚书正弯腰行礼于刑部侍郎面前。
“禀世子,将军密信来道,以吾国为首,十一国的兵马全在暗中操练。商贾封半棋供粮引马,毫无失言。”
面前负手背对的人无言,李尚书等了一会儿,仍然行着礼不改其色。
“知道了,让小叔继续盯着。还有,让他开始削皇甫定辽的兵权。”
“是,微臣告退。”
他右手负于背,左手置于身前,下意识的一直转着指尖的指环。
过了许久,碧色眼中才起了波动,他转身离开了刑部回宫。
他在六皇子的宫所外转了许久,小爱出门见到了,用大嗓门高声喊他,他连忙竖指嘘声,但屋里人已经听见了,喊道:“萧然,你回来了?进来。”
萧然支走小爱,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只见一个宫人正舀着粥喂他,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
“给我,你下去。”他抢了宫人的碗,面色不善,就差轰人走了。
泽年屈起没受伤的左腿,从书史上抬头:“你吓跑人家了,谁来伺候我?”
“我伺候你。”
他做小伏低地舀起一勺递到他唇边,泽年伸出舌头点了一下,缩了回去:“烫。”
等他吹凉了递去,他又眼也不抬地说:“凉了。”
萧然看了他一会儿,放下了粥起身:“我去弄点别的给你吃。”
“回来。”泽年翻过一页,又命令道:“坐下。”
这少年便被像只狼犬似的使唤来使唤去。
“我同你说些话吧,上次没讲完。”
“你说。”
“我上次说我的家人,你还记着吧?”
“记得。”
“自我母亲去世后,嬷嬷年纪大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有时竟连我都不认得了。”他叹了口气,“我的家人,现在也只剩我这头发花白的奶奶,和我五哥。”
萧然指尖一动。
“旁人说我是东宫的奴才,太子的第一条狗,那是小人之心。他们知道什么?”他平静地再翻过一页,“那个时候,宫中人人作践我这贱籍之子,唯独太子真心拿我当兄弟对待。陛下政务繁忙,也没心思管后宫,他到底是怎么看上我母亲的,这里头弯弯绕绕的还不好说。他也不管这一群扎堆的儿女,后宫都是皇后与杜淑妃说了算,杜淑妃么,谁也搞不懂那位娘娘在想些什么。至于皇后,”他苦笑一声,“她容得了其他皇子,却实在是难以容下我这执灯宫女之子。我在东宫好吃好喝地长到十二岁,这六年里,上国子监,学六礼,无不都是太子央求来的。皇后本不准,他便说了个借口,让我当他的侍读。皇子当侍读够丢脸吧?皇后便再没禁止了。可人人只见表面我为太子铺纸磨墨,有谁知道一回了东宫,这些事都是太子在一旁做,我在写字读书的?”
“宫中皇子都是孤独的,东宫尤甚。明心出生后,皇后更是鲜少关怀太子。那东宫那样富丽宽敞,人人艳羡,却没人知道里头小太子过的日子,还不及我幼年在冷宫中所过的痛快日子的百分之一。陛下让我到东宫去时,太子高兴坏了,任皇后百般反对,他也仍执意让我留在东宫。”
“这么多年,母亲与嬷嬷在我的脑海中只剩下个清稚美好印象,只有太子是真正与我一同长大的家人。互相砥砺鞭策,扛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保着身边唯一的亲兄弟,一同流过血,掉过泪,而后可以相视一笑,扶持着再次站起,就是这样胜亲胜友的存在。”
“我站在他旁边,不是因为他是太子,不是因为他能给我重权巨柄,荣耀显贵,只是因为他是我亲哥。”
他合上书,看着不语的萧然:“我不管你是为了扳倒别人,才想让太子受点伤引起轰动,也不管最终结果确实有利于东宫。只要有太子受伤害这一点,我就容不了。”
他捏上萧然的下颌:“这一次这么大的动作,你不告诉我,行,我也不会将此事禀报东宫。可是萧然,”束额下的眼睛幽沉,“你真的让我生气了。”
临时改变春猎线路不是他先前的计划,只是他察觉出了萧然那天晚上不对劲,而春猎上他的行动更是疑点重重。
他不说,他还是想相信他。
“你拿我哥的太子之身当下注的筹码,萧然,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他掐了他的脖子,横眉冷声:“你胆敢这样放肆?在陛下面前玩陷害,你知道其中的危险么?你怎么敢动我五哥?谁给你的权利?”
萧然被他掐着脖子到眼前,也不辩解,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蕴了怒气的眼睛,道:“你哥是你的逆鳞……我今日才知道。”
泽年怒极反笑:“对,你不知道,我今日便警告你,再敢拿太子当刀抵刀,我就真不要你了!”
萧然心一瑟缩,眼里慢慢浮了泪花,滚烫地打着转。
泽年本是吓唬他的,见真效果显著,却一时懵了。
大约是他总以为,眼前这人是他死皮赖脸、软磨硬泡才好不容易撬动心房得手的,素来宠着惯着,生怕一个不好,他就甩手再不与他在一起。他总以为是自己情缠,才拽的人脱不开,而这人只是勉强才与他一起,情薄心硬的。
因此他觉得,这种近于情人决裂的气话,是对萧然没什么威慑作用的。
没想到……当年那个对他黑脸冷目、警惕戒备的小东西,而今竟能因他一句话而掉了泪。
这可真是……铁树开花,石头迸芽了。
一时叫他一颗心翻滚又团团转,脑子发懵,手足无措,不知是该喜该笑,还是该继续斥骂教训。
左右为难之中,他有些无奈地想,大抵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狠了,便成了这糊涂样。
萧然脑子里也是乱哄哄的,异常难过地反复想着:他真生气了,他真不要我了。
登时疼得五脏六腑皱成分不清形状的一团,自责与难过折磨得他死去活来。
等他回过神来,就看见泽年的大腿上湿了一片,自己的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地掉。
萧然觉得这太过软弱,又不想去擦,便抓了泽年另一只手放到他脸上,含着鼻音说:“你打我吧,只要能消气,你怎样都行。”
言下之意是:你怎样都行,就是不能不要我。
泽年一手掐在他脖子上,一手抚在他贴了一片药膏的脸上,萧然眼里的泪还没能止住,可怜兮兮地哀求着看着他,说不出的脆弱与孤苦。
任是再深的疙瘩和气愤,也叫他用这眼泪给浇得透透的了。
泽年做势扬起手,萧然脑袋一缩并闭上了眼,却感觉到他轻手揩着他眼睛,而后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吻。
萧然脑子轰的一声,抱住了人便重重地厮磨起来,忽而唇瓣一痛,也还是不松开,按着他后脑勺卷了惹是生非的舌头进去,含着一点血腥味,亦苦痛亦欢喜。
泽年被亲到两眼一黑,受不了地咬了他舌头才推开了人。喘过气来一看,只见萧然吃痛地张着嘴巴,想碰又不敢碰的蠢笨样子。
泽年忍俊不禁,扳过他脸来查看,果真咬得狠了,唇上印子倒是没怎样,舌头却已流了一嘴的血。他心里暗暗心疼,却还板着脸:“疼吗?”
“疼。”
“知道疼就好!我看你还敢不敢胡来!”
萧然咽了血,抱着他的腰含糊不清、一本正经地问:“那在床榻上能不能胡来?”
泽年目瞪口呆:“我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能想着那事?”
萧然憋得满脸通红,低了头抵在他胸膛处说:“我又控制不住……”
泽年往后退,倚到墙上摆了个舒服的坐姿,拉了萧然坐在他旁边,伸手慢慢顺着他后背安抚,神情宠溺又无奈。
萧然弯着腰靠在他胸膛处,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没过一会儿,他抓过泽年的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亲起来。
泽年发笑,突然感觉到指间一凉,问道:“你又哭了?”
“没有。”萧然握着他的手贴在心口处,闭了眼不语。
夜色渐渐黑沉,萧然没有松手,泽年也没有推开。两个人紧紧依偎着,心跳随着心跳,亲密静好。
夜深得仿佛化不开,威帝此刻还未入睡。
他指间捏着一枚狼牙吊坠,历数前生。
他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九个儿子而今剩六个,再铁石心肠,也为之哀恸。
绞尽脑汁地回想过一遍后,他发现这一生除了刀光剑影外,唯一的一点色彩只在指尖的吊坠上。
他想起春猎上所见的眼睛,心口开始钝钝地反应起来。
恍惚间似又见其人身如玉,眉如柳,多情而笑款款而来。
那人一面走,白衣一面缓缓滑落,来到他面前,言笑晏晏道:“驿霄,你对我有意。”
那样胆大包天,又那样勾魂摄魄。
这一生,再无一人能那样唇齿缠绵地唤他的名字,那样叫他动容,动情,欢喜。
再没有了。
心口狠狠一痛,乌黑的血滴到捏着狼牙的手上,威帝用另一只袖子试图去擦干净,终是双眼一暗,无力昏倒。
狼牙浸在血中,温热得几乎让他错觉是那个人回来了。
大庆威帝二十九年暮春,威帝因大受皇子谋逆案打击,终于一病不起。
这一年,是萧然来此的第九个年头,也是他兄长死去的第九个春天。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放榜……上帝未死,信仰仍存……
第26章 前夕
威帝病倒的消息传到临王府时,飞集正在喝药。
“要变天了。”他的眼中燃起火焰,将怀中的孩子吓着了。
侧室服侍他喝完药,抱了孩子在一旁轻哄。那小男孩的眼睛同他父亲一样深邃漆黑,但天真而稚嫩,此时正圆溜溜地看着他的母亲,问道:“汐儿怎么还不来看我?”
侧室拍抚着孩子哄骗:“颢儿乖,汐儿再过几天就来了。”
飞集见状便问:“怎么了?”
侧室眼中带了伤感:“自太子妃入了东宫,汐儿便被太子交到太子妃膝下抚养,琼姐姐连看孩子一眼都难,更遑论……”
她怀中的小儿本困顿欲睡,听此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母亲,猜到了他的小表弟今后怕是再难到家里来,顿时小脸一皱,伤心地抽噎起来。
侧室连忙低头轻哄,飞集倚在床边,却是衔着笑意看着。
小儿无知,如今以稚情为深,岂知来日不过刀剑相向,反目成仇。
飞集膝下一子,皇甫颢,年四岁。太子平冶亦有一子,皇甫汐,年未三周岁,是太子杜侧妃所生。
先前杜侧妃常带儿子回娘家逗留,两个小孩子呆一块的时间长了,又没有其他同龄的小儿,便愈感情深厚。今太子妃入东宫,杜侧妃被削权夺子,见不得孩子,正搬往杜淑妃的未章宫哭啼,与东宫置气。
飞集听到此,眯了眼道:“我这伤也快要大好了,也该进宫看看母妃了。”
“父皇醒来之时,说了一句太子辅国后,便又昏过去了。”
泽年一震:“陛下竟这样严重?”
平冶沉沉点头:“此事我只与你一人说,切记。”
泽年仍是难以置信:“可是陛下怎么会突然……”
“这正是凶险之处。”平冶紧闭了眼低头,面上难掩脆弱,“我从未想过,那样威严冷峻的父皇,会一夜之间,如泰山崩塌……”
“哥!”泽年抓住他肩膀,“你镇定些,慎言。”
与他不同,太子对威帝不仅存着忠敬景仰,更有父子之情,一夕之间遭此变故,心中怕是几欲崩溃。
泽年咬了咬牙,仍是说了后话:“不是我大不敬,殿下,您得筹备……肃清事宜了。”
他本想说登基事宜,后又转口。
“是。”平冶稳了气息,睁开眼时,除了泛红双眼,面色沉静依旧,“我悄悄叫你来,便是商策——如何扳倒杜家。”
泽年点头:“因着养伤,我耗了太多时日,我明日便回吏部,其余五部都有人盯着,待我回去再秘密整顿一番,先防备着临亲王一党。但这辅国兹事体大,殿下想好了吗?”
“如今父皇还没能醒来,不能拖着。我准备让朝中几位位高权轻的老臣任监国,由我从旁辅国,先以怀柔为上。”
泽年与他商讨了半个时辰才起身离开,平冶扶着他出去,憋在心里已久的话一字一句倒出:“六儿……春猎上,你不是想讨赏赐,而是故意同哥换线路的,是不是?”
“怎么可能?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知道还有那种变故?”他垂首笑着,“大约是我与陛下的恩赏无缘吧,真叫人郁闷。”
平冶咬了牙,并不相信,怒斥道:“不准再以身犯险,知不知道?!”
泽年拗不过,便点头称是。
平冶忍着无法分说,待到了东宫门口,就看见了等在阶下的萧然。他侧目看见泽年压着一缕笑,到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萧然在阶下仰首,眼睛如雨后的梧桐叶,分毫毕现地印着一个人。
“殿下,我先回去了。”他抽出手,冲三阶下的少年挑眉,萧然便伸了手,掺过人,向平冶低头行过礼后,背过身背起人,沉默地走了。
他珍重坚定地背着他徐徐地走,身边没有一个宫人随侍,走在宽敞的宫道上,竟显出一种相依为命的味道来。
平冶突然便羡慕起这一双人。虽两人皆为男儿,却又为之奈何呢?
羡慕之余,心中又是酸涩苦意交杂。
泽年趴在他背上有些不自在,来往宫人看过来一眼,他便要耳根发烫,受不住这另类注视。
他小声对萧然说:“让我下来吧,我走得了。”
萧然侧首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你再这样,我便改作横抱你了。”
泽年脸一红,连忙低下头去:“你哪来那么多力气,都不累吗?连喘气儿都没有。”
萧然道:“我还年轻。”
“……”
他唇角挂着笑,感受背上人扯着他的耳朵开骂,竟听得心里十分舒坦。
“不过你也说的不错,”泽年话锋一转,“我足足比你大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