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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兄弟]但为卿狂-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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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闭了闭眼,缓慢的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换上了一副凛然决绝的神情,像是下了什么重要决心,毅然向里走去。
  展逸自然没有再阻止。说到底他还是十五年来第一次踏进这里,时光好似回到当年,有种揭开尘封往事的感觉。
  许久无人居住的房屋隐透出荒凉沉寂的冷清,空气中浮动的是经过岁月侵蚀的陈旧气息。
  古屋深深,沉淀了风雨的洗礼后,自给人一种不容接近的森严冷寒,像极某人。
  孟临卿走在前头,他走得很慢,脚步轻缓,落地无声,深不见底的双眸里已没有任何情绪。他就像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雨水浸湿的长廊,梅花落叶铺满的庭院,几瞧不出原来颜色的栏杆,面上无悲无恼。雨气苍茫,尽管已踏上长廊,斜风细雨却频频卷进长廊,他亦不管不顾,若无其事地行走在这安静阴森的地方。
  抬眼望去,院中的梅树叶子落尽了,只剩干枯枯的枝丫,像是临死前的垂死挣扎,狰狞的刺入迷濛的烟水间。
  而近处的栏杆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细看之下竟还有细小的裂痕,孟临卿忍不住伸手轻抹上去,指尖传来湿润的触感,宽大的衣袖从上面滑过,迅速染上一片深色。虽然不明显,但确实是在悄无声息的蔓延。
  展逸也没有出声,隔着稍远的距离静静站在一旁,望着他浓睫半掩的眼眸,突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心口微微地抽痛。
  孟临卿,他所在意的临卿,与周围的宁静深沉融为一体,外人无法亲近他。
  这情景,令他想起了哥哥展怜。
  展怜比他大两岁,对于这个哥哥,他竟然还能模糊记得他喜欢像个大人一样动不动就蹙着眉,板着脸的样子。
  那也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当年皇帝疼他简直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说得就是这种情况。
  奈何孟若瑶却不怎么给他们父子相亲的机会,说是要让他从小学会独立,单独辟了一间房让他住着,除了奶娘照顾,竟然从小到大甚至都没有抱过一下。
  她一心希望展怜长成自律自强的孩子,却偏偏事与愿违,也许是从小得到关爱太少的缘故,他反而更加渴望亲人的疼爱,特别的黏人,见谁都要抱抱。
  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被大人冷落了,就只会委屈的哭,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滚滚滑下,也不敢大声哭闹,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你,用胖胖的小手揪着你的衣摆,这种情况下,任是铁石心肠的人只怕心肝都要疼坏,何况是自己的亲儿子。皇帝冒着惹恼心爱之人的风险都抢过来抱一抱的,简直疼到了骨子里。
  次数多了,展怜这小皇子就愈发会撒娇,宫里无一人不宠着他,顺着他的,终于有一次将孟若瑶彻底惹怒。
  她话原本不多,那天竟然当着皇帝的面沉下脸来将展怜训斥了一番,那情景,当时在场的宫奴在过后的日子背地里提起的时候,还是觉得心慌气短,心有余悸。
  皇帝当场就黑了脸,第一次冲她吼到:“孟若瑶!”连名带姓的,吼得震天响,傻子都听得出这是触范龙颜了,所有人齐齐跪倒,大呼皇上息怒。
  展怜也被这阵战吓住了,呆呆的望着他们,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若瑶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转而冷冷看向自己的儿子,扬手向外一指:“去跪着。”
  她背对着皇帝,三个字说得简简单单,虽然毫无情绪起伏,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了,个个震得目瞪口呆。
  她所指的方向自然是梅园,当时也是秋天,也是晚上,院里头黑漆漆的,而且风那么大,让这骄身惯养的小皇子出去跪一下,谁忍心得了?
  可是此刻却也没有人敢胆出声求情。
  就连当今圣上都惊得瞪大了眼睛,额角青筋直跳,不知是怕越阻拦越让事情难堪还是完全被惊得说不出话,总之,他也没有开口。
  展怜望望四周,见平常都对他百依百顺的侍从几乎将头埋到了地里,父皇也只把目光放在母妃身上,没有人看他,他呆呆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走到院子里扑通一声跪下。
  那时的他,只有四岁。
  秋天的晚上虽然没有冬天那么寒冷,却也是能冷得人直发抖的。
  展怜跪在梅树下,小小的身子隐在黑暗中,几乎要看不清了。他其实也很怕,也很委屈,却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他知道母妃会生气的,而那些人也没有一个会管他的,他还不太懂这是为什么,但已经懵懂地知道了,自己应该是不招人喜欢的。
  也不知跪了多久,直到膝盖都冻得疼了,眼睛也快睁不开了,才迷迷糊糊看到有人朝自己走来。若瑶走到他身旁和他一起跪下,他明明很贪恋母亲的温暖,但奇怪的是他已不想像从前那天依畏上去了。还是若瑶将他搂进怀里,一遍一遍抚摸着他冰凉的小脸,似乎想给他带去温暖,声音已是哽咽不已:“娘都是为你好,你能明白吗?”
  他不明白,他也不知道母妃为什么从来都不太喜欢他,他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了,想了各种办法引大家注意,可是还是惹得大家都生气,他已不懂该怎么办了,恍惚中好像听到她若有似无的唉叹:“为什么偏偏是你。”
  又惊又吓后,他困得极了,在母亲的怀里沉沉睡去,明明有一双手紧紧抱住了他,可他还是觉得冷,觉得难过。
  后来有人偷偷告诉他,当晚还是皇帝将他们母子抱回房的,只是他已经想不起来,也无所谓了。
  小皇子自那一次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更加不爱说话,宫里的人没有得到指示也都不敢像以前那样哄他玩儿,他就像一个小大人,总是安静着,孟若瑶亲自教他认字读书,他也能完成的出人意料的好。
  大家都背后都在议论,母子俩是对怪人。
  有风言风语传到孟若瑶耳边,她也置若罔闻,对待皇子依然严厉,日子久了,所有人都惊奇地发现,皇子越来越像他母亲,不仅长相,连那清冷孤傲的气质都如出一辙!只是后来皇子性格越发孤辟,他将自己放在一个角落,谁也不亲,甚至容易发脾气,发脾气的时候,就是蹙着眉,板着脸一不整天不说话,不吃饭,被惹急了,就大声吼叫,将所有看得见搬得动的东西全部砸碎,眼神凶得像只随时会扑上来跟你拼命的小豹子。
  到他七岁的时候,情况更加严重,连孟若瑶都察觉到紧张,最后还是一名年老的御医提出意见,给小皇子多找几个玩伴,大人们多多陪他,兴许情况会好点。
  这次孟若瑶也没有阻止,皇帝急忙派人挑选了好几个孩童进宫,说是伴读。
  展怜又哪都不肯去,如此一来,还梦轩倒成了西宫最热闹的地方了。
  每天都有孩子的嬉笑声,皇帝也基本住在此处不走了,宫奴们跑上跑下的忙碌着,经常为了哪位主子的一时兴起忙得团团转,看起来倒是一派温馨热闹景象。
  从小爱玩爱闹的展逸当然是要去凑热闹的,他很喜欢他这个哥哥,尽管他从没有给过好脸色。但又怎么样呢,他就喜欢和展怜呆在一起,展怜除了读书厉害,连武功是一等一等的好。
  展逸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习武的样子,那正是梅花盛开,幽香满溢之时。他一身锦衣绸缎,收腰束腕,脚登明黄长靴,手持利剑,招式行云流水,矫若游龙,那翻飞的身影仿佛能透出耀眼的金色光芒来。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从此乐呵呵的看上一整天也不会觉得无趣。
  那时展逸天天往还梦轩跑,这样的结果当然是喜闻乐见的,大家也乐得见二皇子成他的小尾巴。
  说起来,还梦轩虽然热闹了,但是展怜却始终融不了他们,哪怕所有孩子都闹成一团,他也是面无表情的冷眼旁观。也许是性格使然,令他天生就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令人不敢轻易靠近。孩子们与其说是孤立他,倒不如说是畏惧,根本没人敢去招惹这个大皇子。
  只有展逸,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凶了几次后都赶不走的原因,后来展怜也默许他粘在自己身边了,吃饭也好,练武也好,这小家伙总是要笑眯眯的凑上一脚的。
  都城的冬天是非常寒冷的,每年冬天,北风呼啸,大雪如席,满园梅花却枝干挺拔,清高拔俗,洋溢出勃勃生机;繁花万枝,香近犹远。
  而展逸最喜欢做的事就看他哥哥堆雪人。
  他穿着锦衣貂裘,深红的风衣上一圈浓密光滑的貂毛将他精致的小脸遮去了大半,鼻尖被风吹的红红的,一脸严肃的站在梅花底下,拿小铲将雪堆在一起,他长得不高,堆起来的雪人当然也不高,胖墩墩的,五官什么的也看不清,只大约能看出一个人的轮廓。他却像在做什么大事一样,一丝不苟,一捧捧的堆上来,拍实了,堆好之后再推开,然后重新堆一个,一直重复之前的动作,同样的事情自己一个人能做一天。
  而展逸,能在旁边看一天。
  如今,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梅树下,却早已物是人非。
  展逸垂下眼眸,永远忘不了那一个夜晚,他听母妃的话早早回了丽央宫,母妃还是像平常那样训他不要总是到处乱跑,给哥哥添乱,内官们小心翼翼的服侍他,一切如常。
  夜里,他却突然被惊醒。
  外面一片嘈杂声,他从梦中迷迷糊糊醒来,揉着眼睛去找母妃。
  母妃显然也是刚被惊醒,披了风衣走出来就见宫女匆匆来报:“娘娘,还梦轩失火了。”
  他不记得当时是什么想法,只是脑中一片空白,呆怔了好一会儿才问:“失火了?什么地方失火?失火是什么意思。”
  “回二殿下,就是还轩梦着火了呀……”
  母妃瞪了她一眼,宫女便闭嘴不敢再说,展逸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待母亲说什么便夺门而出。
  他跑得那么快,母妃在身后惊呼:“拦住他。”
  宫奴慌忙跑来,一把将他抱住。
  展逸望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只觉得不知所措的,还有满腔的愤怒,他也不知道在气在什么,只是别人的阻拦让他惊慌气愤的只会挣扎怒骂,眼泪汹涌而出:〃放开我!放开我!”
  他想,他喜欢的还梦轩就要被烧没了,他的哥哥还在里面,他的哥哥要出事了,他要不能让哥哥一个人在那里,他要去救他,他还要跟他读书识字,一起堆雪人。
  二皇子挣扎得那样厉害,手脚踢腾,又哭又打,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宫奴们着了慌,也不敢真的用力去抓他,竟被他从手中挣开。
  甫一得到自由,二皇子便手脚并用的向前奔去,大家从没见过他这么决绝的样子,惊得都呆住了。还是林妃从里面追出来,又急又气的怒骂:“没用的奴才!快将二皇子拦下!”
  展逸拼命的跑,可是他还太小了,跑得几乎喘不过气,前方的路却依然那么长,仿佛永远也到不了尽头。
  他看到几乎皇宫所有的人都出动了,每人提着水桶从他身旁匆匆奔过,一路洒下水来,长长的道路水光微晃,仿佛刚刚才下过急雨。
  远远的,他听到父皇焦急的怒吼,他的声音惊慌而愤怒,他应该也是想救人的,只是跟他一样被人拦下了,他听到父皇在喊:“若瑶!怜儿!”他从未听到父亲如此害怕绝望的声音,让他的眼泪也跟着汹涌而出。
  不知道是谁将他抱住了,无论他怎么挣都挣不开,他哭着喊着,可是没有人听得到,有人在喊着什么他也听不清了,只有燃烧的火光几将半个夜空照亮,烧了整整一夜。
  

  ☆、问罪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想起来还是觉得无法释怀,原来他一直都不敢再踏足这里,除了皇帝的规定外,又何尝不是因为自己不敢再触景生情?
  眼前渐渐模糊一片,展逸这才发现不知不觉眼眶里已噙满了泪水,那些温馨美好的回忆也随这一场火一场雨泯灭了。还梦轩如此安静冷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真正一点痕迹也未曾留下。
  对着眼前这个将他带来此处的人,展逸有太多话想问,却一时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比如,你为什么会特意来此处,这地方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又如你从哪里来?是不是与孟若瑶有什么关系?
  但这些他都没有说出口,孟临卿既然不说,他就不问,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下雨的天总是黑得特别快,夜幕低垂,左右也没个下人,自然也无人掌灯。目之所及不过几丈来远。
  “临卿,我们回去吧。”恍惚中,孟临卿听到有人在唤他,声音透过淅沥的雨声传来,带着几许幽远,几许温柔。
  他蓦然回头,展逸正站在竹伞下,蒙蒙雨幕微笑着朝他伸出手。
  他不觉抿起唇,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烦燥,恰在这时,一声尖细的声音划破夜空,铿锵有韵的落在俩人耳边:“皇上驾到~”
  展逸心里一惊,直觉有不好的预感。皇宫里到处有皇上的眼线,有人去通风报信他一点也不觉得惊奇,但是他没有想到他竟会连夜冒雨前来。
  过得一会儿,远远就看到皇帝的御辇,浩浩荡荡一队人,领头的宫女打着伞,提着灯笼,踩着小碎步急急而来,很快由远及近。
  待得近了,皇帝一扬手,队伍便在眼前停了下来。
  展逸本想上前去,想到身后的人又退了几步,下意识的护在孟临卿身旁。
  宫人将肩头的轿辇小心放下,领头的总管太监赵初连忙上前,弯腰躬背的将皇上搀扶了下来。
  四周一片压抑的安静,展定下了御辇,也不说话,眼神冷冷的扫了过来,犀利而深沉。
  展逸这时才察觉到一丝紧张,心思百转千回,都是在想着怎么才能护得孟临卿周全,因此说话就有些迟疑:“父皇……”
  展定语气威严的打断他:“进去再说!”
  说着带头往正厅走去。
  赵初一打眼色,立即就有机灵的宫奴跟上前忙着张罗了。
  还梦轩虽然久无人居住,里面布置却一点也不少,很快就有宫人掌了灯,厅里头立即亮如白昼。待到所有人退下,只余赵初寸步不离的伺候着,皇帝展定这才开口:“逸儿,你要不要跟朕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他缓缓踱步,面容冷冽,目光盯着太子,漫不经心中挟带几分薄怒。
  展逸低头作辑:“回父皇,儿臣想念此处,耐不住过来瞧瞧,一时糊涂犯了错,请父皇恕罪。”
  皇帝眉头微微一皱,神情更见冷峻:“你还知错?依朕来看,你不仅不记得父皇的规定,连今日才与你说过的话都忘得干干净净。”
  “儿臣不敢。”
  展定仿佛没有听到,目光转向别处,这时才踱到孟临卿面前,明黄龙袍上繁复的金线堆刺在灯光中微微反射寒光,语气转为凌厉:“你是什么人?”
  孟临卿正出神地打量着周围的摆设,被他一问,这才回过神,他抬起眼帘,黑白分明的眼眸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气,但很快就恢复平静,变化如此之快,还以为是错觉。
  他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双眼寒若玄冰:“我是什么人,与你何干?”
  “大胆,竟敢对皇上无礼!”赵初原本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候在一旁,听他回答的如此放肆,立即大声呵斥。
  展逸下意识的就想挡在他身前,皇帝已先一步抬袖阻止了他。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看清孟临卿的脸。刹那间,心里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乍一眼看去,他的面容如此熟悉,与记忆中那人重叠一起,一样的靡颜腻理,一样的冷若寒霜,可是细细看下来,他的眼神太冷,身上戾气太重,即使是刻意收敛,也还是压抑不住。
  皇帝怔怔看着他,没来由的被他无礼态度刺得眉头大皱,他想,他真是老了,堂堂一国之君却能被个孩子的一句话伤到,是因了这伤心处还是别的其他。他轻轻叹气,将脑海中的想法挥去,已经不敢再想下去,再问话时却还是难掩激动:“你父母是谁?家住何处?”
  也不知在抱着什么希望,皇帝第一次露出如此小心又隐含期待的表情,实在令太子瞠目结舌。
  孟临卿没有回答,嘴角漫不经心浮起一缕微笑,他生得好看,浅浅的笑令整张脸生动起来,只是那笑容太冷,带着闲适的讥讽:“我无父无母,更无家。”
  “你!”皇帝呼吸一滞,竟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眉头深深皱起,似是正要发怒。赵初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展逸连忙急急跪下:“父皇,此人名为孟临卿,正是今日与父皇提起过的,临卿原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不谙宫中规矩,还请父皇海涵。”
  “孟临卿……临卿……”皇帝听了太子的话,喃喃重复着,越看越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惊人的熟悉的感觉,他精致如画的眉眼,清冷孤傲的气质,都像极了心爱之人,尤其是这身红衣,都让他产生一种重新见到她的错觉。
  “无妨……”皇帝正想再说些什么,但见孟临卿已懒懒转过了头不再看他,外头黑漆漆一片,雨声沥沥,他这样出神的凝望,也不知在看什么,模样说不出的疏离冷漠。
  皇帝长眸微眯,嘴角突然蕴出一丝苦笑,仿佛从前的皇长子跟他闹脾气,他哄也不知该如何哄,骂也不知从何骂起,总是被闹得头痛不已,哭笑不得。
  笑过之后,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难过起来,也知道这些往事早已一去不复返,再想已是惘然。他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也无心思再追究下去,只得摆摆手:“起来吧,朕都明白。”接着双眸却一瞬不瞬的望着孟临卿,总是无法移开了去,不动声色的下令:“都退下吧,以后没有朕的旨意,不得随意进入还梦轩,这是最后一次,明白吗?”
  “是,儿臣告退。”展逸上前搀住孟临卿右臂,暗中施力硬是将他带出了还梦轩,身后,皇帝对赵初说道:“给朕查查这个人。”
  有惊无险的回到太子殿,展逸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地,今日皇帝的对孟临卿的另眼相待不禁令他疑惑起来,孟临卿身上究竟有什么特别,才让总是淡漠的皇帝反常的问了几个问题,而且照他的无礼刻薄,换了别人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偏生他就能好无恙的,实在叫他好奇。
  不过孟临卿本来就很特别,身世来历全是迷。
  思及此,太子殿下就有点蠢蠢欲动,早前已命人去调查孟临卿的身世,动用了朝廷和江湖上的全部力是,可谓布下天罗地网,结果十来天过去,却依然一无所获。这个人神秘的像是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他行踪诡谲,悄无声息的迅速组织了一支邪教,所过之处,无人不心惊胆寒,闻风丧胆。
  当晚,他再次故技重施,笑眯眯的将孟临卿拐上龙床,趁着两人还无睡意,一遍遍的缠着他说话。
  外面雨已歇了,只余琉璃瓦上积蓄的雨水顺着斜势滴落下来。
  夜寒更深,四下寂然,这水滴声愈发清晰可闻,一声叠一声,滴滴嗒嗒,疏疏落落,反而更衬的安静,令心情也平和下来。
  展逸伸手将他揽在怀里,贴进他细细耳语:“临卿,你认识我父皇对吗?你心里对他有恨?”之前孟临卿见到皇帝时眼里浮现的杀气别人没有看到,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太子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的。
  孟临卿没有回答,他闭着双眼,已经困得极了,要不是此刻打不过他,早将他一脚踹下床去,还由得他在这边说个没完,扰人清梦。
  得不到回应,展逸也不生气,继续说道:“我说过,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但他毕竟是我父亲,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你明白吗?”接着又长长的叹气:“你到底想要什么?难道武林盟主之位不是你想要的,你最终的目的是这天下江山?”
  不知哪句触动他,孟临卿这才冷冰冰的开口,伴随着极大的恨意:“我要让所有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展逸听了,错愕的望住他,床头纱灯里的火光微弱暗红,隔着鲛纱轻帐朦朦胧胧的映照了进来,看不太真切,只隐约瞧出他原本如雪的姿容终于有了几分血色,双眼轻眨,长长的睫毛投下淡影,一直延伸到心里去,身上清冷淡泊的气息这样近,近得令他的心柔软成一片,再开口时声音出奇的温和:“你总是不听我的话,今天若不是身体受限,只怕就要对我父皇动手了吧,我还答应过要教你栖凤剑法,可不是让你来对付我家人的。”
  听到“家人”一词,孟临卿冷冷一笑,满是轻蔑不屑。
  展逸更加无奈,明知不该,还是忍不住将他抱得更紧,怅然说道:“你若是这种态度我可更加要将你看紧了,明天你就能恢复功力,不过你放心,我还是会教你的,盘龙剑并不适合你,它只会伤了你。”
  良久,四下都是一片静然,孟临卿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懒得搭理他,竟然没再开口。
  展逸也不恼,更紧的贴近他,夜很静,风很轻,这样温馨的感觉令他说不出的满足,只觉一直这样都很好。
  

  ☆、冲突

  昨天半夜里又淅淅沥沥下了雨,一直到天明时分才停。因此,今早的天便灰蒙蒙的,秋雨过后,天气随之变冷了一些,即使是在皇宫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也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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