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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发洛阳-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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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洛微微侧头,看见了高高的院墙,院墙之外还是院墙,永远数不完逃不脱的院墙。就那么一瞬间,他突然下定了决心,反正自己不介意有没有名字,也不想日后拥有天门这么个地方,更不想做一个与天萝一样的疯子,每日不是杀人便是防止被杀。
如果阿八想拥有名字,那便让他拥有吧。
他想做一回逃兵,就这么一回,只希望来世不要再做天门里的人了。
心里默念一声“对不起”,也不知是对谁说的,剑尖跟着便垂了下来。阿八诧异地看着他,一招似乎来不及收回,直直刺向他手腕,长剑哐当一声落地。
寻洛作势退让,看似慌不择路,却是故意退到了一个死角。他本来生怕阿八犹豫,可阿八的剑已跟着脚步直冲他胸口而来。很好。
他勾起嘴角,希望阿八能看见,能对他也笑一笑,让他最后一眼记住的是美好。
阿八的确在笑,只是那笑,却似乎带着嘲讽,以及,浓烈的杀意。
阿八又开口了,他轻声说:“你太善良了。”
你太善良了,所以你该去死。
寻洛看着他,几乎是心神俱荡了。仿若一瞬间,世界被撕开了那层人/皮做的面具,露出里头溃烂的真相,令人作呕。
可是来不及了,那剑尖已到眼前了。
寻洛猛地睁开了眼睛,粗粗喘了几口气,立时便想扶着树干站起来,挣扎了几下却又跌回了树底。
下一刻他反身抱住树干呕吐了起来。像是十岁那一年看伯伯被行刑的时候,几乎要将胸腔里的心肝肺都吐出来。
眼前模糊一片,他知道那是泪水,却不是自己想流的。
其实这么十多年过去了,他本以为自己渐渐忘记那些东西了,却又不期然在这阵法中,以这种方式重新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心还在突突跳着,他胡乱伸手抹一把脸,不懂这阵法让人回溯这些有什么用。用重现内心最深恐惧的方式,来击毁被困住的人的心智么?
他想笑,又笑不出来。
深吸一口气,盘起腿运功,片刻之后心里的翻荡都平复下来,又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天亮了。
啃了几口干粮,又喝了点儿水。寻洛拍拍自己身上的土,又走了起来。
与昨天一样,头顶树冠遮天蔽日的,只知道是白天了。地上是厚厚一层枯枝败叶,没有路径,只听得见鸟叫声,更衬得密林幽静。
走着走着,前面光线似乎更盛一些,虽疑惑会是如昨日一样的迷阵,他还是加快了脚步赶过去。
眼前是三条小路,通向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尽皆延伸没多远,就有一拐角出现。路便消失在了林子后头。
走哪条路对他来说差别不大,寻洛在路口顿了一瞬,抬脚便往左边那条路走去。
走出半盏茶功夫,路边忽地传来异样声响,他转头一看,周围一片平静。定了定神再往前走,身后似乎的确是有人,他眉心一紧,脚步不停,感受到那人快接近自己时猛地回身。
身后空空如也。
他心下诧异,想着当是走错路了,立时想要回身,却发现来不及了。
四周松树上盘绕着的藤蔓骤然像活了一般,同一时刻嗖嗖朝他袭来。西面八方皆是柔韧的枝条,那长长的触手伸出,就要缠上他身子。
他往后腾起,厌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藤条顶端竟还开着紫色的单瓣花朵,让他想起天萝袍子上绣着的茑萝。
毫不迟疑拔出长剑,剑风一扫,最前头的枝条齐齐被斩断。不过顿了一瞬,新的枝条又已飞速长出,卷土重来之后,比方才还要难缠。
他施展轻功,刚刚跨出一步,衣角却被扯住了,反手割断这一条,那一条又缠了上来。渐渐竟在他四周绷成了大网,将他整个人罩在了里头。
可怕在于,一部分藤蔓断了他后路,一部分却在疯了似地进攻,实在是难收拾。
正一边不停挥剑,一边恶心于这些藤蔓又多又快,耳边陡然传来一声风响。他惊讶地回头,发现是一条手腕粗的藤蔓猛地从自己耳边抽过,像是逃跑。
对,逃跑。
一条接一条的枝条似乎都有自己的意识,慌张又迅疾地想要退回四周的松树上,在面前绕成网的那方藤蔓迅速在解开,他才看清不远处原来站着一个人,正在挥动着手里的火把。
那些青黑枝条一碰到火焰,立时便卷曲了。
庄九遥。
寻洛惊讶于自己没能发现他的靠近,庄九遥大喊一声:“快出来!火把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拧眉一瞥,趁着前面的藤蔓后退,后面的似乎还未有动作,一脚踩在正在解开的藤网上。
那些柔条被触动,立时条件反射要进攻。庄九遥的火把又是一挥,周围的枝条便又都不甘心地退了回去。
见寻洛出了包围圈,庄九遥又一扬火把,将追上来的藤蔓阻隔了一瞬,而后拉住他就跑。两个人飞掠到方才的岔路口,火把刚刚熄灭掉。
恍若隔世。
寻洛看着一身天青衣衫的庄九遥,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后者弯起眼睛,抬手扔掉火把:“怎么的?不认识我了?”
寻洛虽头脑发木,眼下尚还理智,因被这林子里的幻象骗过,更警惕了些。他往后退了两步,抱起双臂,狐疑地看着那张脸。
庄九遥挑起眉毛:“呀,不过两三个月没见,你就忘掉我这掌门了?咱们洛海派怎地出了你这么个大长老?”
寻洛还是不说话,只微微皱起眉,片刻深吸一口气,往前一步伸出手去,似乎想要触碰他似的。
庄九遥本立在原地,任他观察,见了他这动作笑眯眯地凑过来,抓住他手往自己耳后摸去:“你瞧瞧有没有面具。”
是真的脸,与身体连在一起,寻洛已有几分相信,放下手来。庄九遥又说了一句:“怎么的?不认我是不想还我短剑?”
若是旁人断不会知道柳叶短剑是庄九遥给的,寻洛已确认是他了,于是松了一口气,扯起嘴角:“你怎么在这里?”
“还说呢,还不是因为你。”庄九遥拍拍自己的袍子,伸手指着右边那条路,抬脚走出去,边道,“从金陵城出来便跟着你了,本想看场好戏,谁知你会入了这迷阵。怕你死在这里头,我便跟了进来,找你一夜了。”
他又凑过来,问:“感动吧?”寻洛没答话。
他早习惯了寻洛的这种反应,兀自笑笑,打了个哈欠,泪花立时堆在眼角,显得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他伸出手指抹了抹,又伸个懒腰:“本想先歇歇,但还是早点出去比较好,宁儿在外头等我们呢。”
寻洛觉得自己有话要说,可实际上又无话可说,只得点点头,跟他并肩而行。
庄九遥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说自己刚才一进来就碰见个迷阵,里头有个美人儿,长得那叫一个标志,比寻洛还好看。
寻洛失笑,见他饶有兴致地不住瞧自己,半晌才道:“我是个男人,只会舞刀弄剑,怎能拿我跟软腰的女子比?”
“可你生得好啊。”庄九遥笑,“好不好看跟是男是女没有关系。”
“是么?”寻洛认真想,“我倒是宁愿自己不要生成这样子。”
他说这话时是惯常的神情淡漠,实际却比平时还要冷上两分。庄九遥微微愣了一下,又不露痕迹地装作无事,换了个话题,讲述他与庄宁儿一路北上又南下,风风火火跑了一趟。
他不说他北上做什么,寻洛便也不问。不知走了多久,庄九遥忽地回头看他:“你可有想过我么?”
寻洛闻言放慢了脚步,庄九遥跟着缓下来,不依不挠地盯着他,似乎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他喉结滚动一下,待要开口岔开话题,庄九遥却狡黠一笑,转身继续大步朝前走:“好了不用说了,我已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
寻洛看着他背影,微微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一步未停,大约已是正午时分,隐隐已能看得见寻洛被困住之前看到的小路了。他心下放松,庄九遥侧头看他,微微有些得意:“看吧,若是你自己,想必如今已死在藤蔓的缠绕之下了,真是丧心病狂的死法。”
寻洛勾起嘴角,低头尚未开口,身后一道劲风袭来。
竟是只白羽箭。
他手中长剑一格,折断了那箭。
这箭似乎是个信号,紧接着是流箭满天,直直冲着二人而来。寻洛伸手将庄九遥扯在身后,挥起长剑,哐当哐当,一时之间全是箭头碰撞剑身的声音。
他抽不出空,便头也不回大喊一声:“快走!”
仿佛是应了他这一声,明明没有飞箭的后方,却在庄九遥转头一看之后,也骤然出现了攻击。
流矢自四面八方而来,漫天皆是。
寻洛心里忽地开始发慌,此时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他自己无甚所谓,可身边还有一个因救他才来的庄九遥。
多想无益,他只得奋力抵挡。
已近半柱香。功夫,流箭攻势竟丝毫不见疲软,他人在阵中一天一夜,判断力本已不像平时那样准,如今更是渐渐气力不济起来。
这种粘滞感,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拉扯感,逼得寻洛几乎红了眼。
庄九遥仗着轻功不错,被他护着暂时还未受伤。倒是寻洛不知怎地一个不妨,被一只断箭反过来刺中了腹部,但他毫不在意,也不去动那断箭,只长剑一反,更加有用力地飞舞起来。
“你睁开眼看看。”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一声悠悠的话语,是伯伯的声音。他不会听错的,是在他面前受刑的伯伯的声音!
这一声过后,他尚且能够稳住心神,却又有一个声音稍显稚嫩地响起:“你太善良了。”
寻洛一惊,脚下几乎站不稳,正在此时,又一支箭直冲他肩头而来。庄九遥大喊一声:“寻洛!”
作者有话要说:
庄九遥:好了不说了我知道你想我。
庄宁儿:想的明明是我!
卫青城:……
寻洛:……
祁云:所以大家都不想我?
梅寄:为师每天都在你身边你还想要谁想你啊云儿?(祁云:师父我错了!
第23章 不得善终
这一声蓦地响起,及时将他拉了回来。他勉力握紧了长剑,却觉得手已提不起劲儿来。
天萝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进他耳朵,那属于自己娘亲的声音,温柔里带着血腥,她说:“你别挣扎了。”
你别挣扎了。
心神骤然一荡,一支箭矢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内里,瞅准了空子直冲他心口而来。他已避闪不及,也无力气再提剑格挡。
他以为自己躲不过了,在那瞬间眨了眨眼,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余光中身前一个人缓缓跪下去,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庄九遥挡在了他身前。
那白羽箭,整个箭头已没入了庄九遥的身体,左胸口。
那人犹自在笑,从寻洛在药王谷醒来见他第一次开始,他便一直在笑。
狡黠的笑,了然的笑,使坏的笑,无所谓的笑,吊儿郎当的笑……寻洛一点也不怀疑,这人将来临死之前,最后一个表情,应当也是在笑。
果然是真的。
庄九遥躺在寻洛怀里,就那么看着他,胸前的血渗出来,将他袍子染成了黑紫色。他曾称赞过穿在寻洛身上十分好看的天青色,此时变得十分黏腻沉重。
他眉眼弯弯,嘴角也弯弯,伸手似乎想要抚上寻洛的脸,边呕血边勉力说着:“昨年……昨年这一天,我在障林外捡到你,宁儿说你死了,可是我……”
“你别说了别说了,”身后的箭雨不知何时已停了,寻洛伸手胡乱去抹他的嘴角,妄图阻止他再流血,“别说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庄九遥不管不顾道:“不说,不说以后没机会了。我揭开你的面具,当……当时便想,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又……”
他咳嗽两声,胸前的血渗得更厉害了。寻洛一边紧紧按住他伤口,一边将他头抱在怀中,又手忙脚乱想去他怀里找药。
庄九遥犹自断断续续说着:“药王谷……第一次有外人,便是你。这一定,一定是天意……”
寻洛嘶哑着声音,一边在他身上翻找一边费力寻回自己的声音:“别说了别说了,你身上有药吧?药呢!你是医师,你不会死的。”
庄九遥勾起嘴角,艰难地喘了一口气,摇摇头,又轻声问:“你……这三月以来,可曾想过我?”
“有!有!”寻洛颤抖着声音回答他,手还在他怀里胡乱翻着,“快,你快告诉我,你的药放哪里了?”
庄九遥似乎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唇边挂着的笑更明显了些,细长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他,而后手臂便垂了下来。
寻洛翻找的动作一滞,难以置信地看着怀里那张让人心颤的脸。
半晌,他伸出发着抖的手,轻轻去触碰他紧闭的眼。
天萝的话在心头不住回荡,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那声音说:“你别挣扎了,我早告诉过你,每个与你有牵扯的人,最后都会被你害得无法善终。”
原来天萝是对的,她一直是对的。
胸腔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呜咽,像是哭喊,又像是野兽濒死的怒吼。他仰头望不见天,整个人便颤抖了一下,而后突然失魂落魄,低头将庄九遥拥进怀中,双臂一寸一寸收紧。
口里喃喃着:“她是对的,她是对的。”
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感官已再不起作用,因而短剑刺过来的时候,他刺客的本能全都失去了意义。
剑影已到了眼前,本来死在他怀里的庄九遥狞笑着睁开眼,他犹自未清醒过来。那把柳叶短剑白亮锐利的剑尖在眼里渐渐放大,立时便要刺入他脑门。
叮一声,短剑掉落,不远处一个声音同时响起来:“寻洛!”
这一声落在耳朵里像是炸雷,寻洛一个激灵,恍然发现柳叶短剑是从自己手里掉落的。
他猛地抬头,庄九遥急急朝他跑过来,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忧色,嘴里却还在玩笑:“你在做什么?走不出这阵法便要自绝么?这可不像你会做的事啊。”
寻洛一惊,抬眼看向四周,竟是昨夜破开那美人幻境的地方。
他后背还靠在树干上,怀里空空如也,脚下是那把柳叶短剑,不远处是那被自己踢翻的香炉。而自己的手正高高扬着,作出一个握剑的动作。
就是方才,在幻境中,自己这手差一点便用庄九遥的短剑,刺穿了自己的脑门。
他霍地站起身来,后退两步戒备地看着面前的人。
庄九遥穿着一身天青衣衫,跟方才他所见一模一样。面前这个庄九遥正惊讶着:“怎么的?傻了?不认识我了?”
这对话,几个时辰之前已上演过一遍了。
寻洛再后退了几步,忽地拔出长剑对着他,庄九遥挑起眉毛:“呀,不过两三个月没见,怎么就对我拔刀相向了?哦不对,拔剑相向。”
寻洛粗粗喘了口气,没说话,庄九遥道:“怎么的?不认我是不想还我短剑?”
听了这话,寻洛脸上又白了三分。
庄九遥虽疑虑,面上却还是在笑:“我从金陵城出来便跟着你了,本想看场好戏,最后闪出来吓你一跳,谁知你竟会入了这奇奇怪怪的迷阵。怕你死在这里头,我便跟了进来,宁儿拽我都没拽住。找你整整一夜,可把我给累坏了,感动吧?哈哈。”
手中剑往前再送了一分,几乎抵住庄九遥喉咙了。庄九遥低头瞟了一眼那剑尖,收敛起了玩笑的神色。
寻洛面色苍白,双眼却通红着,是大怒大悲之后的模样。
庄九遥看着他,心里越来越诧异。他平日里极其克制,情绪都被压到最平,自己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即使是在他重伤神志不清之时也没有过。
他于是皱眉认真道:“寻洛?你怎么了?”
寻洛还是不答,手中剑在微微颤抖,庄九遥心下已了然了:“你是不是看到幻境了?你看到什么了?”
这话似乎勾起了寻洛的愤怒,他呼吸十分沉重,握着剑柄的手上指甲泛了青白。庄九遥却不管不顾往前一步,那剑尖赶忙后退了一寸。
这细微的动作一览无余,庄九遥勾起嘴角,直直问:“是不是与我有关?”
寻洛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分清眼前人是不是真的庄九遥,体内的真气在乱窜,他努力想压制,焦躁却愈演愈烈。
隔了会儿庄九遥看不下去了,道:“别用那么复杂的心法,就用你最开始练轻功时候的静心诀。”
顿了一瞬,寻洛还是照做了。他默念几遍口诀,真气顺着口诀运行起来,不一会儿果然感受到心里的惊涛骇浪渐渐平静下去。庄九遥见状,笑眯眯地又道:“没骗你吧?”
二人保持着剑指喉咙的动作,半盏茶后,寻洛终于觉得自己完全平复了。
眼神逐渐清明,他细细打量眼前人,开口时声音沙哑:“你说一件除了我们俩没人知道的事。”
“不,不行。”庄九遥摇头,“幻境是从你心里生出来的,你知道的事,幻境里的我自然也知道。”
寻洛微微皱起眉来,庄九遥心念一转:“这样吧,我说一件只有我自己知道的,与你有关的事,但是你能判断是不是事实。如何?”
他眼睛又弯了起来,寻洛细细瞧了他片刻:“说。”
“嘿嘿,我说了啊。”庄九遥一边说着一边摸出扇子来打开,这么个凉爽的天可真的是纯属扮风流了。
寻洛见到那扇面上的辛夷花,怔了一下,听他接着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从你身上拿走了何物么?我这便说给你听。”
风忽地吹过,庄九遥身上的淡淡药香顺着风过来,在寻洛鼻尖缠绕了一瞬。
就这么静默了片刻,庄九遥待要开口,寻洛忽地收剑:“不用说了。”
“不用说了?”庄九遥歪歪头看他。
寻洛点点头:“不用说了。”
庄九遥松了一口气,耸耸肩:“真是,我都做好准备了。”
寻洛再敛了敛心神,道:“怎么忽地又回了金陵?”
“你猜?”庄九遥笑。
寻洛闻言摇摇头,也不知是在说不猜还是猜不到。他捡起地上的柳叶短刀,却没还给庄九遥,自然而然地塞回自己怀里,转头问:“我们该怎么出去?”
“我不知道啊。”答得十分理所当然。
寻洛微微抬起一边眉毛,直直地看着他。庄九遥乐不可支:“别这般看着我,我见那阵法启动,你又已在里头了,没多想便跟了进来。浑身上下除了这扇子,什么也没带。”
“我那障林跟这里不是一个路数的,说实话我也看不懂。”承认自己的欠缺倒是挺快,寻洛虽不知该说什么,心里却有些微妙的感慨。
庄九遥浑不在意地伸个懒腰,又道:“放心放心,我运气一向很好,上次在花楼里还赢了一吊钱呢。”他眨眨眼:“跟着我走总能走出去的。”
寻洛点点头,忽地又想起什么来:“今日好像是初一。”
举到一半的胳膊停了下来,庄九遥呆愣了一瞬,放下手:“忘记这事儿了。”
“可有带什么药?”
庄九遥摇头,朝他举了举手里的扇子,理所当然地答:“在宁儿的荷包里。”
寻洛默然。
没有办法,总不能坐以待毙。趁着天没黑,二人草草啃了些寻洛带着的干粮,开始在林子里找路。
虽然庄九遥身上什么都没有,还得分掉寻洛一半的口粮,寻洛也并不想倚仗他,心里却着实平静得多了。
似乎真如庄九遥所言,他运气一向不错,两个人走了半天竟一个阵也没碰上,只是在第三次踩到同一条树枝之后,寻洛才忍不住开口:“我们是不是一直在绕圈?”
庄九遥看了他片刻,点了点头。
光线已十分黯淡,寻洛忱着他的病:“找个地方歇下来吧。”
庄九遥最大的好处之一便是不逞强,他心知入了夜自己会十分耗费精力,于是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最后是在一方树干间隙稍微大些的小空地上停了下来。
寻洛在四周挖了小小的沟渠,以确保火焰不会燃到多的枯枝上,又生好了火。更幸运的是,他找木柴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条小溪,庄九遥确认了那水没问题之后,二人痛痛快快地喝了个饱,寻洛又将就着把身上能洗的血污都洗净了。
夜幕彻底降下来。庄九遥背靠着一棵树,手里拿着一段小树枝,百无聊赖似地,一截一截掰断了,又一截一截扔进火堆。
寻洛盯着那火出了会儿神,听他问:“你白天是怎么判断我这个庄九遥是不是真的庄九遥的?”
他这话绕得很,像是无聊了在编排,寻洛勾起嘴角:“只有假的在眼前时,心神被遮住了才难分辨,但是真的一旦出现,假的便真不了了。”
庄九遥愣了会儿,点点头,拖长了声音:“这样啊。”
静默,只听见火舌舔舐干木柴的噼啪声。
一阵风吹过,庄九遥忽地发了个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更将背与树干贴紧了些。
这动作没能逃过寻洛的眼睛,他登时站了起来,伸出手去。庄九遥再缩了缩,声音发颤:“别,别碰我。”
寻洛皱紧了眉,忍住心绪开口:“我该做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庄九遥:看!我说什么!他说有!想过我!
一碗:又不是对着你说的。
寻洛:……
第24章 山林沉寂
“不……将火灭了好不好?”庄九遥嘴唇也开始颤抖,勉力笑笑,“然后你跟我说说话吧,说什么都好。”
寻洛一怔,想起上次在吴家发病时,他身子分明是冰凉的,于是问:“你冷不冷?”
“冷啊。”他还在笑。
寻洛放柔了声音:“冷便不灭火吧?”
“不,灭。”庄九遥坚持,手渐渐爬上自己胸口处的前襟,捏紧了,“不想别人……看见我这样子。”
他等了等寻洛却没动静,于是又道:“庄九遥要一直玉树临风的才行。”
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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