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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发洛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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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了等寻洛却没动静,于是又道:“庄九遥要一直玉树临风的才行。”
寻洛垂下眼睛,看见火光映在他眼里,映出一片暖烘烘的色彩来。念起他前面那句话,心里不知怎地有些闷闷的,但还是抬脚踢开了干柴。
火光渐渐熄灭下去,他顿了顿,走至庄九遥旁边坐了下来。
感受到他的靠近,庄九遥猛地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直咳得一片黏黏糊糊的温热,呛在喉咙口和鼻腔里,刺得人生疼,惹来更难以忍受的下一阵咳嗽。
寻洛手忙脚乱地去捂住他嘴,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他吐血似的。
庄九遥一边咳一边笑,等了半天胸口的起伏才渐渐平缓下来。最痛的时候还没来,这种程度他早已习惯,此时神思仍是清明的。
他伸手将寻洛的手拿开,强迫自己分神去想其他事,见寻洛也不说话,便问:“我送你的牡丹好看么?”
客栈里那插得十分张扬不修饰的牡丹,原来是他放的。
那帮他撒谎的小二也是机灵。
寻洛点点头:“好看,很好看。”握起了拳头,手心是他的血。
重复了两次,寻洛又沉默下来,庄九遥接着道:“那老伯的暖房里头可有意思了,全是各色牡丹,他说只送给有缘人。”
他说到这里停了停,喘了口气。
“你别说话了。”寻洛的声音微微带了些怒意。
庄九遥一愣,又笑:“好,我不说了。你说。”
寻洛顿了一下,庄九遥以为他不会开口,他却轻声道:“我自小被关在一个院子里长大,每次出去也都是有事要做,从没见过什么好玩的事,不知该说什么。”
“哦。”
“我给你讲个从前听人说的故事吧。”寻洛道。
“好。”
“很久很久以前,我也不知道是多久,在南边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她是个孤女。”
夜色掩住了庄九遥苍白的脸,他嘴唇不住颤动着,苦痛开始难言,嘴里“唔”了一声算作应答。
“她十分心善,做了很多很多好事,于是有一天出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仙人,那仙人是专门来找她的。”
今夜没有可以稍微减轻症状的药丸,疼痛伴随着力量开始朝四肢游走。庄九遥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寻洛的话里。
“那位仙人告诉她,她因为做了许多善事,所以可以与他一样成为仙人。她从小听着仙人故事长大的,所以很开心。”
庄九遥捏紧了旁边一根树枝,他觉得自己没怎么用力,那树枝却瞬时便断掉,手里的木渣掉下去,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但是那仙人说,如果你想跟我走,就得放弃你拥有的情感,比如对父母的,比如对村头三哥哥的。”
庄九遥发着颤,浑身血液像是猛地灌入到了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蠢蠢欲动,开始啃噬他的心。这肉体就像个脆弱的器皿,随时都会被不属于他的力量震碎。
寻洛的声音依旧平稳,只是伸手揽住了他肩膀。他本想挣开,眼皮掀动了一下,却突然疲惫至极,没有动作。
“女孩心想没关系啊,父母已走了,她没什么牵挂。她对三哥哥呢,又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其实她早已痛苦不堪。若是真能成仙,痛苦、穷困与病痛就都没有了,她也可以帮助更多人了。”
庄九遥费力地喘着气,想要破坏的欲望膨胀起来,他只好握紧了拳头。心脏被撕咬的热辣痛楚一下子散掉,忽地变作了被寒冰包裹的麻意。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个什么样子,脑中只剩下一丝清明吊着。还好这林子里没有光,正艰难地想至此处,寻洛突然摸索着拥住了他。
他猛地一怔,身子如筛糠一般抖动得更加厉害。
“于是她同意了,抛弃了从前的情感,以及旧的邻居、旧的朋友、旧的村子,整个旧的一切,跟着仙人上了仙山。”
麻意渐渐散去之后,是千万只虫蚁咬噬的痛。
毛孔全部张开,庄九遥的身体一半在往后躲,似乎想要将自己藏起来,另一半却在往前挤,叫嚣着,渴望着,狂躁着,要冲破。
可是它被这看似易碎的身体困住了。
故事没能接下去,庄九遥的神智似乎已到极限,忽地伸手一掌拍在寻洛肩膀上,半分力气没留。
寻洛有了上次的经验,知道他会突然充满内力,早已有了准备,因而没被这一掌推开,但肩头极痛。他一声不吭,将环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些,庄九遥的手便被制在了自己背后。
庄九遥被他这平淡的反应激怒了,愈发用力地挣扎起来,一掌又一掌落在寻洛背上,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听上去一点也不似人声。
山林沉寂,那双手臂像是铁打的,紧紧将他箍住。
那不是庄九遥,分明是住在他身体里的陌生怪物,大约是因为太痛苦了,除了破坏,再没有其他办法。
不破坏见到的一切,便要破坏自己。
最后一掌,庄九遥运足了内力,即使他行动受限,那掌风仍旧凌厉。
寻洛已知这一掌非同寻常了,但他仍旧未躲,硬生生地挨了,闷哼一声,手不由自主松了松,又重新箍紧了,才喷出一大口血来。
血腥味四下弥漫开,庄九遥忽地静了一瞬,而后更加亢奋起来。他力气太大,此时又神志不清,寻洛其实已制不住他,庄九遥却已没想挣脱。
他循着那血腥味,一口咬上了寻洛的下唇。
唇边有血。
寻洛清晰地感受到,庄九遥的舌头循着那血腥气在他唇边逡巡了一圈。
他身子一抖,迟了片刻才猛地推开庄九遥,说是愤怒却又不像,嘶哑着厉声道:“庄九遥!你醒醒!”
离开了那渴望已久的血液,庄九遥似乎更加痛苦难当,此时便换作了他想要禁锢寻洛。
他奋力要凑上去舔舐寻洛唇边的血,寻洛往后一躲,忍无可忍,伸手去点他的穴道,却一点反应也无。
莫非是穴道移了位?
寻洛再一运气,以手作刀,猛地斩向他后颈。
仍旧是没反应。
他这才开始有些心慌,此时的庄九遥一点也不像人。看他见了血的样子,十分像是传闻里以人血为引练邪功的怪物。
或者,是走火入魔了。
这么一想,寻洛别无他法,在庄九遥朝他喉咙而来的一瞬间,一把捏住了他下颌,手上不知不觉下了死力气。
庄九遥奋力挣扎几下,用手去掰他手指,掰了几下不起作用,整个人突然就不动了。寻洛正在犹疑要不要放开,忽地听到他喉咙下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他狐疑地等了一瞬,才发现那竟是哭声。
那声音是从胸腔里直接发出的,像用尽了全力在隐忍,既不像嚎啕大哭让人心觉痛快,也不如无声流泪让人心生怜惜。这声音听在耳朵里,让人生出扯不断的窒息感。
拼尽全力,不,无力可拼也无法解脱的窒息感。
有温热的液体流到寻洛手上,他愣住了,缓缓放开庄九遥,那声音却犹自未断。
他曾听到过一次这种哭法,大约是他十八岁那一年。当年天门里头曾有一对刺客相爱,天萝便找人将那男人点了穴绑在柱子上,做好了防止他自杀的准备,又让一群人当着他面,将那女人凌。辱之后,处以极刑。
整个刑罚过程持续了一整天,女人哭嚎着,声音从响亮悲愤渐渐到了虚弱凄惨,最后回归沉寂。那男人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不能说也不能动,他那时的哭声便是如此,一直隐在胸腔之下,让人不由得担心他下一刻便会气绝身亡。
也不知他是不愿哭出声,亦或是不敢,又或者是不能。
那时候的寻洛早学会了不悲不喜,立在一旁仿佛看不见眼前的肮脏,天萝看好戏般的笑声落在他耳里也显得遥远,可那哭声响起时还是让他心头一震,忽地便想起来那么个词儿。
绝望。
此时的庄九遥,心里装着的是绝望么?
绝望这痛苦难忍,还是绝望这痛苦会永远循环往复?或者是绝望自己变得不是自己,绝望人生不是人生。
庄九遥这声音一出,寻洛知道他肯定是勉力寻回了一丝清明,却又不够清明。果然下一刻,他便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是恨不得立时消失的姿态。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庄九遥。
鬼使神差地,他抹干净了自己嘴角的血迹,第二次伸出手去将他揽在怀里。庄九遥似乎已没力气挣扎,竟顺从地靠在了他肩上。
寻洛微微松了一口气,下一刻侧颈靠近琵琶骨末端的地方却骤然传来一阵刺痛。他微微低头垂眼,夜色的遮盖之下,只隐隐能看见庄九遥高挺的鼻梁。
这人正埋在他肩上,毫不迟疑地,恶狠狠地,咬开了他侧颈处未曾被磨砺过的皮肉。
伤口见了血,庄九遥犹不知餍足似的,又狠狠用牙磨了片刻才松开。接下来却没有寻洛预料中那般疯狂,庄九遥的动作甚至称得上是温柔的。
他唇还落在寻洛肩上,停了片刻,像是怜惜般轻轻舔舐起那伤口来。
寻洛心底猛地一颤,仍强忍着不动,半晌听到一声含糊的话语:“说了让你不要看。”
寻洛哑然,心知最难熬的时候已过了,还好他只疯那么一会儿。
这么一想竟有些想笑,他呼出一口气,仰起头正好靠在后面的树上,感受着那微微的痛意,闭上了眼。
这么一折腾,天应该快亮了吧。寻洛思绪正在空中乱飞,庄九遥突然问了一句:“后来呢?”
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就在寻洛耳边。寻洛睁开眼:“什么后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碗:九遥兄,你不会真听了我的话吧?真在阿寻面前吐血了!你还咬他!啧,不知羞!
庄九遥:呵呵。想被灭口么?
寻洛:……
第25章 天生骨软
庄九遥费力地跪直了,寻洛伸手撑了他一下,他便一手抚上自己胸口,一手借了他力气翻转身子坐下,靠上了同一棵树。而后低哑着声音道:“那个故事。”
“哦。”寻洛转头看他一眼,只瞧见了那双眼睛格外亮,“是了,故事么,故事总有结局的。结局是……她后悔了。”
庄九遥叹一口气,重复了一遍:“她后悔了。”
寻洛抬头,从树冠的缝隙间看到天,忱着应该快破晓了:“对,后悔了。她还是想做一个背负苦痛的人,可是回不了头了。”
“因为寂寞么?”
寻洛没回答。
隔了会儿他转过头去,天刚蒙蒙亮,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见庄九遥闭上了眼,似乎是睡着了。
眉头却还紧皱着。
他朝他的脸伸出手去,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有些迷茫似地看着自己的指尖,最后缓缓收回来,握成了拳。
往后一靠,闭上眼,迷迷糊糊间肩头被轻轻压了一下,承受起了不属于自己的重量。
寻洛没有睁眼。
被庄九遥扯开的衣领没能来得及敛好,此时被庄九遥的脸压住了。两个人的皮肤一冷一热,靠在一起,渐渐分不清谁是谁。
呼吸渐渐悠长,再难熬也总会天亮的。
两个时辰之后,寻洛睁眼时身上的疲惫已荡然无存。他没想到自己在这么个地方,又经历了那般惊心动魄的折腾,竟能换来半宿酣眠。
啼笑皆非。
庄九遥不在旁边,自己身上的衣物被理得整整齐齐,胸口还盖着他的外袍。
他眨眨眼,将才站起身,庄九遥便从小溪那头过来了,冲他晃晃水壶:“水装满了,走吧。”
寻洛将他外袍递过去,又将水壶接过来,细细瞧着他脸色。
这一回庄九遥不仅脸色苍白,连双颊都仿佛在一夜之间瘦削了些,显得他下颌的弧度更加冷硬起来,连弯起的眼尾都冲散不了那种锐利感。
又陌生又熟悉。
二人默契地不谈前一天晚上,又开始沿着直线往外走,走了两圈还是回到原点。庄九遥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树冠,伸手抚着自己额头,道:“不对。”
“嗯?”寻洛将水递给他。
“我带着你走的时候,虽说方向是直的,但我根据经验避免了可能触发阵法的契机。”寻洛心道果然,又听他接着道,“但我恐怕错了。这林子并非只是个容纳迷阵的地界,它本身便是最大的一个阵。我想得过于复杂了,步步生怕踏错,反而弄巧成拙。”
他若不是自己承认,就他那悠闲又无所谓的姿态,寻洛都差点要以为他们真是运气好才碰不到陷阱了。
听至此处他微微皱眉:“我先前是想着守音道长不会平白要人命,但我入的几个阵……似乎都不是这么回事儿。”
“她或许的确是不想要人命,可若云崖峰上的东西比人命更重要呢?”庄九遥歪歪头,郑重其事道,“我的猜测,这林子其实有自己的意识,它觉察到了来人具有危险性,便会以阻止他上山为第一目的,不管你死还是活。”
寻洛略有些诧异,不知一个迷阵竟还能如此揣摩人心,问:“那它是瞧出我对云崖峰有威胁了?这么说起来,我不死在这里你便永远走不出去了?”
“恐怕是。如果真是这样,你打算怎么做?”庄九遥认问得十分认真。
寻洛毫不迟疑,语气却仍是淡淡:“要实在出不去,你自己走吧。”
庄九遥心里微微一动,道:“为何对我这么好?”
寻洛勾起嘴角:“本就是我先闯进这阵的,没理由让你来救我还搭上一条命。”
见庄九遥直勾勾望着自己,他微微别了别头,看向远处的树干:“这云崖峰上是有宝藏么?一个阵竟这般厉害。”
“说不定呢。”庄九遥严肃答。寻洛这句本是玩笑,听他如此回应倒是怔了一怔。
庄九遥依然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隔了会儿实在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两下,突然噗嗤一声笑起来。
寻洛看了他半晌,无奈:“拿我寻开心?”
庄九遥抱起肚子:“怎么我说什么你信什么?小心我哪天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你这样子,卖给花街定是个好价钱,还能挽救一下那些地方瞧人的眼光。”
寻洛摇摇头,抬起脚便走,庄九遥伸手拉住他:“哎呀哎呀我开玩笑的,我可舍不得卖了你。”
见寻洛不说话,他又道:“哎哎哎别这么小气嘛,又不是多了不得的事,随口玩笑而已,我前半段说的是真的!”
寻洛看着他还是不说话,眸子有些黯,庄九遥一愣,又笑眯眯地凑上去:“寻少侠?寻大侠!我真知错了。”
“你什么都不懂。”末了寻洛才面无表情地道。
庄九遥一直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见他如此反应,心里微微一惊,此刻无论心里怎么想,看上去都十分愧疚。他低了低头。一时之间没人说话。
半晌寻洛才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约莫是在这阵中待久了,整个人都不对劲起来,实在有些小题大作了,于是装作无事道:“说吧,前半段。”
“哦。”庄九遥愣了愣,似乎忘了自己方才在说什么,隔了会儿才拿扇子一拍脑袋,“我说我想复杂了是对的,这阵其实极简单,咱们赌一把,一直走直线便是了。”
寻洛:“我们一直走的是直线。”
“不不不,眼睛会骗人的。”庄九遥一边说一边去扯寻洛的衣服。
寻洛诧异地后退,格开他的手:“你做什么?”
庄九遥斜起嘴角一笑:“紧张什么?啧,阿寻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要一根布条而已。”
见寻洛皱着眉,他解释:“反正你衣裳后头也破了,你是要让我跟着你一起破么?”
寻洛这才想起来自己背后被熊拍过一爪子。他轻轻抿了抿嘴唇,还是将外袍掀开,从里衣下摆处撕扯出了一根布条来。
庄九遥接过来,顺手蒙在了自己眼睛上,又伸手去摸索,想要抓他。
寻洛明白他的意思,伸手过去,被他一把攥住了手指。他本想抽出手让他牵着自己的衣袖,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太扭捏,便由得他去了。
“走吧。”庄九遥道。寻洛看他一眼,发现那双眼被蒙住了之后,即使弯起嘴角,那姿态也是冷的。
没得到回应,庄九遥又催了一遍:“怎么了?”
“没。”寻洛忙移开视线,问,“你有把握么?”
庄九遥听他口气有丝慌乱,以为他还在害怕会拖累自己,心头莫名一痒,但还是照实回答:“没有。”
“哦。”这回语气正常了。
“走吧,跟着我,记住看到什么场景都不要有动作,直直走过去就行。”
“看到棵树也要直直撞上去?”
庄九遥笑得很开心:“如果你乐意的话,我没意见。”
走出不远尚且没什么感觉,超过百尺之后寻洛恍然回头,发现他们走的路线瞧上去竟真是弯的。
感官果然会骗人,或许直觉才是世界上最真实的东西。
跟着庄九遥一路走着,被他牵住的手不知怎么的有些僵硬。像是小时候肩上停了只红蜻蜓,因为不想让它飞走,便一点不敢动弹,生怕一丝丝轻微的风动都会惊扰了它。
他的掌心很干燥,骨节分明,手指长而有力,皮肤是光滑的,却不让人觉得起腻,只有指尖长着薄薄的茧子,是常年按弦的缘故。这是一双极其养尊处优的手,即使要给人看病,又要摆弄药材,也始终不会有风霜的痕迹。
寻洛这么感受着,便将自己拿剑的左手伸到了眼前。手背还算光滑,可若翻开手心,会看到里头布满着伤痕与老茧。
也不知道自己硌着庄九遥没有,他心想。
难得放任一次思绪,正漫天想着,食指指尖突然被庄九遥捏了一下。寻洛一僵,以为他是无意,庄九遥却又开始轻轻摩挲——
他蒙着眼看不见东西,寻洛又不说话,便只能自己找事来解闷儿了。
眼前正好是一棵树,寻洛微微扯了他一下,躲过了之后放松了手,忍不住问:“你做什么?”
“给你看手相。”庄九遥答得煞有其事。
“哦?”寻洛知道他又要开始胡诌,不着心地配合,“看出什么来了?”
“不对。”庄九遥笑,“你应该问我摸出什么来了。”
“你摸出什么来了?”寻洛从善如流地改口。
庄九遥对他的配合十分满意,跟着一声清脆的鸟鸣侧了侧耳,才答:“是常年习武的人。”
这可真是废话了。
饶是寻洛一向不喜怒,此时也忍不住想将手抽出来,突然就理解了为何庄宁儿总是朝他翻白眼。
庄九遥感受出他的意图,手下用力将他手拉紧了,动作跟个强抢民女的恶霸一样。偏偏那张俊美的脸笑起来,即使被遮住了一半也让人不忍苛责。
“玩笑玩笑,我想想啊。十指修长,骨节圆润,是聪慧之人。”
他说得认真,寻洛便凝神听着。庄九遥接着悠悠道:“你天生骨软,掌纹却又十分深刻,腕骨也清晰地突出,所生之家非富即贵,你本人则心性敏感,易动摇,极度重感情。”
“不准。”寻洛摇头。
“准不准你自己心里知道。不,兴许你自己也不知道。别打断我,还没说完呢。”庄九遥又伸过自己的大拇指,在他掌心轻轻蹭着。
若不是他表情是难得的正经,寻洛一定要以为他故意的了。
心里那种羽毛拂过的感觉蓦地又生出,寻洛定定心神:“不是没说完么?”
庄九遥清了清嗓子:“右手看后天,方才说的是心性,现在说境遇。你掌纹虽清晰但杂乱,又被许多伤疤划破命格,主凄苦,主背叛。后天的东西必然会压制住你的天性,因而你如今的样子……哎,你今年二十六吧?”
正说到关键地方他又随意断开,寻洛倒是没在意,淡淡答:“前年二十六,应是大你两岁。这位先生算得似乎不太准。”
“哦,这位大侠长得十分显嫩,跟个少侠似的。本先生今儿个精神不济,小小差错也是有的,别介意别介意。”庄九遥面不改色,接着道,“你如今表现出来的东西,比如坚定的心志,强大的自制力,又如情感淡漠,对疼痛的感知十分迟钝,这些必然都不是你本该的样子。”
寻洛不知怎地突兀一笑,语气难得不是平淡,更难得的是竟带了些嘲讽的意味,他玩味道:“本该。”
“但是本该怎样这种话也是虚妄。”庄九遥接口道,“即使是偶然的事件改了命,那偶然到如今也成定局了。所以你天生的心性与后天经受的磨砺,其实都是冥冥中已有的安排。”
“所以你的意思是,每个人的命运跟结局早已是注定?”寻洛问。
庄九遥反问:“你信么?”
“信过。”
“我不信。”
两个人说着脚步未停,这对话之后沉默了片刻,寻洛忽地手一紧。庄九遥感受到了,即使被蒙了眼还是偏了头,像是在看他,轻声道:“别停,直走。”
寻洛点点头,隔了会儿才意识到他看不见,便道:“好。”
声音有些不稳。
庄九遥看不见,他正面色发紧,定定地看着已离二人不远的场景。
多年之后,不对,一夜之后,寻洛又尝到了一丝恐惧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一碗:哟,玩儿脱了吧庄九遥。
庄九遥:你闭嘴!
寻洛:……
我好气啊!我昨天才知道营养液是会过期的,我之前的营养液啊!我每次看文都忘记灌,然后我一气之下给自己灌了好几瓶2333(凑不要脸!)
话说这个这个,我给自己灌违不违规啊?具体拿来干嘛其实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个栽培榜,不过我与这榜单无缘啦~算了算了我全去灌给我喜欢的大大好了。
说多了都是蠢啊。
第26章 天旋地转
不远处的场景,分明是昨日他在幻境中经历过的,自己正在与藤蔓纠缠,而后假的庄九遥出现,举着火把救了他。
饶是明白不过幻象,可一想到后面的事情,他还是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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