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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发洛阳-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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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九遥行出几步,突然住了脚,转过身来。寻洛挑起眉毛看他,他忽地笑:“像不像在目送夫君?”
寻洛一怔,微微抿了唇。而后一笑,带了些挑衅的意味看向他,指指自己,轻声道:“夫君。”
没等庄九遥作出反应,他已回身朝院中走去。
庄九遥哑然失笑,看着他背影,嘴里嘟囔了一句:“总有一天让你瞧瞧谁才是夫君。”
也转身面向了竹林。
寻洛行一步慢一步,从院门到堂屋的路走了不到一半便回了头,定定瞧着那潇洒的背影渐渐隐入竹林。
良久才深吸一口气,转头进了屋。
等死。
虽说庄九遥自称有办法解他的毒,但他心里却认定了这事实。
他从未这般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状态。
从前杀人时只知自己在杀人,行路时只知自己在行路,灵魂像是飘飘忽忽站在上空,瞧着地面上一副空皮囊,瞧着一个自己不认识却又不得不看着的人。
此时因了时日无多,真实感漫上来,便生出了些快要解脱的通透感,来源于多年累积的困倦。
自然也有不甘心的遗憾,来源于如今对自己好的人。
想着想着寻洛便自嘲,原来天萝也不是那般没道理,感情确实是会让人痛苦的东西。
单方面的感情是这样,互通的感情也是如此。
因为没有感情就不会痛。
但是天萝也错了,因为我心甘情愿。寻洛想。
其实庄九遥来去极快,不过日落便已回来了。他回来时寻洛站在院门口,靠着门框抱着手,发呆似地朝着竹林这一边。
庄九遥刚刚走出竹林,猛地瞧见这一幕,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那是世间一幅极清朗的画卷,里头的男子收敛着煞气,显出一种隐忍的沉默来,风一起,与这仲春之景倒是有一种难言的默契。
寻洛已瞧见他了,身子却动也未动,只是眼神忽地聚集到了一处,同时显出了些柔和的味道。
二人远远地对望。
直到庄宁儿出来叫寻洛喝药。
她轻咳一声,寻洛站直了身子,听她忍了笑道:“寻大哥,该喝药了。”
寻洛点点头,道了谢,又看向庄九遥。庄九遥已在朝这边走,到了门边他却不再等他,反身回了院中。
门外主仆二人迎面,庄宁儿深深地看了庄九遥一眼,后者无所谓地笑笑:“先解了他毒再说。”
庄宁儿没什么话好说,转身要进院子时,庄九遥忽地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她诧异地回身,庄九遥又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庄宁儿笑:“公子你在说什么?”
“那图是画在你和谧儿身上的。”庄九遥敛了表情,认真道,“你父亲庄易,连同你全家,皆因这图而死,谧儿应该也是因为这个才成了孤儿。如今我却为一己私心,轻易将图交了出去。”
他说着掀起袍子便要跪下,庄宁儿一把拽住他胳膊,似乎有些生气,眼眶立时红了,压低声音道:“公子你非要这般跟我见外么?我根本不知那图中藏着什么,要招来无端的追杀。我巴不得那图跟我没关系呢,你就不能让我过过好日子么,非得把这些事又提到我眼前?我只想报仇,至于那图里面有什么秘密有什么宝藏,我一概没有兴趣。”
“你若真觉得对不起,就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将背后主使的人挖出来。”庄宁儿低头,顿了顿,咬牙切齿道,“让我手刃了仇人,为庄家报仇,为谧儿报仇,为慧明大师澄清罪名!”
这一声虽轻,语气却是斩钉截铁。
寻洛悄无声息地退了开去,后面的话便听不清了。
他回到堂中,端起药碗喝下去,不懂自己这一条残命,为何欠了那么多人那般多,还非得要继续苟且下去。
可庄九遥不会让他死,他如今甚至受人辖制,与人做了交易,要来换自己的命。
这样清晰的认知,让他在重逢之后,提不起勇气再与他分道扬镳一次。
那即便是苟延残喘,也要继续偷生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出自晏几道《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
第49章 有伤风化
庄九遥进了屋,药篓已没在背上了,庄宁儿却没跟在后头。
寻洛佯装不知,将手里的药碗搁在一旁,看着他。庄九遥轻笑:“怎么的?都等到夫君回来了还不让我一块儿进屋?”
说着抬手摸了摸眼前人的脸。
却不料寻洛抬起手来,一把扣住了他手腕,另一手直冲他喉咙而去。庄九遥身子一扬,反手一挡,转眼已过了几招。
最后两个人的手几乎是同时到达了对方的脖颈,寻洛勾起嘴角,眼神专注:“没受伤。”
“那是。”庄九遥轻轻拨开他把住自己喉咙的手,凑了过去。正要碰到嘴唇时,寻洛一把抓住他后领子,猛地将人扯开了。
门口庄宁儿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眼观鼻鼻观心地一转身,跑了。
庄九遥哭笑不得,摸着自己的脖子:“我的哥哥哎,你这一把比刚才过招还用力,是怕我出去沾花惹草所以想勒死我么?”
这一声“哥哥”叫得十分自然,寻洛心头一悸,却不知怎地不敢表露,仍是面无表情,有些生硬地解释:“让宁儿看见了不好。”
“你怕什么?”庄九遥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不用担心带坏她。”
见他未答,庄九遥佯装若有所思,有些惊讶地道:“莫非你是觉得跟个男人在一起,有伤风化?”
寻洛不知他这问题关键是怎么抓的,颇有些无奈:“是男是女跟有伤不伤风化无关,况且我……没觉得你是个男人便怎样。你是你,其他人是其他人。”
庄九遥本随口逗一句,得到这答案倒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笑弯了眼,耍赖似地伸手拽住了他衣袖。
寻洛看他一眼,接着解释:“只是与人太过亲密了,总有些不习惯。”
“被人看到了会害怕?”庄九遥问。
寻洛怔住,庄九遥刚才也问了怕什么,却与这一句中的含义不同。
听到这话之前,他并未觉出自己的情绪是害怕。此时仔细琢磨一下,似乎的确是,可这种情绪,却又跟明知此事不为礼教所容而来的害怕不同,因为只要他想做什么,礼教一向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没等他再深想,庄九遥忽地将他头按在肩膀上:“我不知你自小受了怎样的教导,但是在我这里,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与我之间注定是扯不开的,不用怕谁知道。”
他顿了顿,松开他,盯紧了他眼:“因为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左右你我的关系。”
寻洛在这一瞬间,强烈地怀疑庄九遥知道天萝的存在,甚至怀疑庄九遥是不是在那阵中,看出了他所有的过去。
可也不过转瞬,理智与情感一同摈弃了这种怀疑。
他伸手勾过庄九遥下巴,凑了过去,低声道:“确实有伤风化。”
再过了一天,卫青城回了小院。
整日里,庄九遥要么是将自己关在房中炼药,要么是在守着给寻洛的药罐。寻洛有时在旁边看着,会觉得眼前的他有些陌生,陌生但是同样迷人。
也不知是面对着给自己的药他才如此,还是面对所有药材他都如此。身上的懒散气荡然无存,眼里显出些韧劲儿来,容不得人轻视。
喝下庄九遥亲手所熬之药的第三天,寻洛晨起时,发觉自己再一次失去了对颜色的感知能力,同样没有听觉。
将那一阵强烈的晕眩忍过之后,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准备跟庄九遥实话实说。
他知道庄九遥在费力救他,如今自己是病人他是医师,自然容不得有意的隐瞒。
治病之人,怕的便是一个讳疾忌医。
入了夜,庄九遥临睡之前到了寻洛房中,照着前两天的惯例问他喝下药的感受,寻洛一脸平静地告诉他:“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只是早起时晕了一阵,看不到颜色,也听不见声音。”
庄九遥一惊:“何时有的事?”
“今早。”寻洛道,“听不见时本未意识到自己听不见,等听得见了才发现即使没人说话,四周还是有声音的。”
静了会儿他又道:“先前已有过一次,只是时间很短。”
庄九遥立时想起来,那一日晨起他那般反常,说是觉得身处梦中,自己竟然就信了。
二月已过大半,即使此处四周是竹林树林,空气中花粉味道还是渐渐浓了。凉意已跟着气候散了些,庄九遥却还是觉得身上发寒。
他本坐在椅子上,忽地站起来,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出了门。
寻洛心重重跳了一下,以为他是气自己先前没说,眉头便渐渐皱了起来,开始考虑要不要过去道歉。
正自踌躇着,庄九遥又已跨进来了。他手里抱着自己的枕头,严肃道:“以后我也睡这屋。”
寻洛觉得自己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若不是因为此时的理由显得自己脆弱的话。况且他并不想让他担心,因而补了一句:“我没事。”
“你有事没事自己不清楚么?”庄九遥疾言厉色道。
寻洛从未见过他这样子,于是闭了嘴。
庄九遥侧卧着,寻洛盯紧了他后脑勺,盯着盯着不出声地叹了一下,旁边的人却似乎听见了似的,翻了个身,在黑暗中与他对视着。
寻洛伸手摸摸他脸:“你别生气,我这不是立马便告诉你了么?”
庄九遥叹了一口气,凑过来将脸埋进他脖颈处,良久才轻声道:“我不是气你,是气我自己。”
“若我跟你一样总是气自己,”寻洛笑,“那我大约不用活了。”
庄九遥也跟着笑:“你自己心里明白,你瞧瞧换个人我还理他么?莫要说因他气自己了,我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别人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他这话语气轻飘,分量却极重,寻洛一时无言。
隔了一会儿才道:“从前总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因而从未想过,人一旦有了牵扯,竟是这样的感受。”
他难得剖析一回自己的心迹,庄九遥屏住呼吸,生怕打断了他,他却不接着说了。
“很难受么?”他于是问。
“很难受。”他答。
过了半晌,寻洛又补充:“但因为是你所以能忍受。上辈子欠了你,这辈子怕是只能继续欠了。”
庄九遥笑着,寻洛猜测他的眼睛应该已弯了起来,侧颈处感受到他的气息,极烫人。
那声音也是低沉的,就在耳边,带着温热:“那么久之前的话你还记着呢?那你就欠着吧,若是真想报答。”
他顿了顿,寻洛重复了一遍:“若是真想报答?”
庄九遥伸手揽紧了他背:“若是真想报答,就以身相许呀。”
寻洛笑了笑,两厢无话。
就在他以为庄九遥已睡着时,庄九遥忽地又出了声:“寻洛你别怕,有我呢。”
“怕?”寻洛有些惊讶,“我没怕。”
庄九遥在黑暗里扬起嘴角,若是寻洛能看见,会发现那弧度有些发苦:“醒来发现自己听不见了,不会觉得整个人间只剩自己一个么?”
“不会。”
“真不会?”
“真不会。”寻洛平静道,“从小我娘便在教我忍受寂寞,只是听不见声音而已,怕还不至于。”
庄九遥抬起头,试图在黑暗中看清他的神情,忖着道:“兴许不是不怕,只是你自己未曾发现而已。”
他说着伸出手钻进寻洛里衣,微微泛凉的指尖触到温热的后腰。寻洛一怔,呼吸紧了一瞬。
那只手顺着背脊,从下往上轻抚上去,摸到了几条旧的疤痕。
以前他昏睡在药王谷时便知他身上尽皆是伤,当时无甚感受,此时摸起来,饶是个见过无数血腥,庄九遥心里还是倏地一紧。
这疤不是在别人身上,是在寻洛身上。
他忽地翻身而起,俯视着他。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眯起,能看得见他脸颊流畅的线条,与微微亮着的眸子。
心狠狠一颤,他手再次伸进去,摸到了寻洛小腹上。
寻洛一惊,一把抓住他手腕,阻了他动作。庄九遥也不反抗,只低头咬住他嘴唇,而后放弃支撑自己的身体,压到了他身上。
“你别怕。”庄九遥低低笑,声音有些沙哑,“我要做什么一定等你毒解了再说,这才是如今我最关心的事。”
寻洛想说不怕,想了想还是没开口。只听庄九遥又道:“到时说不定还得先打一架。我想想啊,你不让我在上头,等你好了我的内力兴许又不能用了,想要赢你的话,啧,看样子我要不得先下药,要不还得再受几回迷了神智的噬心之痛才行。”
饶是明白他在用苦肉计,可想起他发病时的样子,寻洛还是觉得心被人揪起揉作了一团。于是放开制住他的手,伸手环住他后腰,轻声道:“你要怎样都依你。”
他声音低沉,似有魔力。
庄九遥得逞一笑,明明还未做实事,却笑出了一种已到手的得意来。
若说寻洛方才那句是一时脑热,现在听见他声音,瞧着他这孩子气的样子,倒是真觉得依他便好了。
只是这事,没临到头上真的不能多想。
庄九遥从他身上滚下来,又蹭了蹭,找了个既舒服又能抱住他的姿势。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心没在话语上头,本已不知在讲什么,庄九遥忽地又道:“下一回再听不见声音了也没关系,使劲儿抱着我就成。”
这句一出口,寻洛跑了的神儿被拉了回来,一边觉得自己又不是个小姑娘,不明白他怎么会认定了自己害怕,因而有些想笑,一边却又控制不住心生感动。
从未有人这样担心他会害怕。
静静躺了一会儿,正想说睡吧,却已听见身旁人悠长的呼吸了。
心头不由得一酸,若不是因为自己,他大约也不会这般没日没夜地累。
一夜倏忽又过。
寻洛睁开眼,再一次发现周遭没了色彩。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愉快!
第50章 说话算话
他愣愣地盯着帷幔,感受着四周不同寻常的寂静,倒是什么想法也没有。隔了会儿身旁的人动了动,他赶紧闭上了眼。
饶是已坦诚地告诉庄九遥自己的状况,却还是不愿在出现情况时被他目睹。怕自己软弱,自然也怕他担心。
若是时过境迁,再大的痛不过一两句说笑,即便做到了态度坦诚不闪不避,那前提也得是事情未曾当场发生。
临在当下,还是不愿露出一分狼狈相,非得自己扛不可。
他静静地等着庄九遥先起身,庄九遥却似乎在等他醒来。
隔了会儿庄九遥靠得近了些:“我说了,若是再听不见声音就抓住我。你不愿意抓,便换我来抓你吧。”
寻洛自然没听见,只是感受到重新揽上自己腰的手臂,心知他是发现了,于是睁开了眼。
讨好似地一笑。
庄九遥一怔,他从未在寻洛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神情,一时间看得呆了,没等他笑完,也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已猛地扑了上去。
同时心里恶狠狠地想:叫你招我!
寻洛错愕着,一片寂静里一切剧烈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他听不见庄九遥的声音,只听见自己胸腔里心脏跳动,一下一下,震耳欲聋。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逼得他发疯,不知怎样才能让心里的东西平息,或者打破这躯体。
被动了片刻,他开始反击,平静的湖面翻起波浪,本该的一场旖旎变作了打架,倒是掩盖了他面对庄九遥的那点点失措。
最后色彩回来的那一瞬,周遭的声音轰地涌入耳朵,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庄九遥正一腿半跪在他胸口,两手试图制住他双手,这么顿了一顿,正好让他得逞。
那张好看的脸俯视着他,眼里嘴角都是笑意,得意地问:“服不服?”
寻洛佯装听不见,不出声地道:“你过来。”
庄九遥狐疑地低下头去,他猛地一挣,双手自他钳制下脱出,同时一翻身,两个人位置颠倒了一下。
庄九遥正待要反击,双唇已被人温柔地覆住。
此时空有一颗在上的心,他一边不甘心一边闭上了眼,心里掂量着,等自己过段时间没武功了,大约只剩卖卖惨这一条路了。
不过他一向想得十分开,君子为实现大业嘛,自然不能拘于这些小节。
“竟然都会耍诈了,寻洛你深藏不露啊。”庄九遥眯起眼,半是感慨半是挑衅。
寻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双眼亮晶晶的,答:“一直都会。”
真是个失败又……神清气爽的早晨。庄九遥叹了一口气。
这么一通闹腾,庄九遥去药房的时间便晚了些。卫青城又出门了,寻洛坐在廊下,见庄宁儿在一旁磨药粉,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许久之前尚在旧院中时,这样的场景似乎常常都有。
他看着她动作,庄宁儿一瞥,见他神情似在发呆,问:“寻大哥在想什么?”
寻洛收回心神,问:“竹林旁边那水潭叫什么?”
庄宁儿笑着摇摇头:“无名。因了无名,所以青城大哥与我私下说话时,就叫它无名潭。”
许是提到卫青城,她笑得极甜,寻洛也跟着勾了勾嘴角,看了那药房一眼:“九遥跟我说,这院子是药王谷仇家的?”
“这事说来话长了。”庄宁儿道,“其实药王谷在我们住进来之前不叫药王谷,‘药王’二字是公子渐渐立了名之后外头人送的号,不知怎地便叫开了。那谷从前只叫辛夷谷,便是因了长满辛夷树,里头原住着个脾气不好的老医师,如今我们待的这谭边院子里,住的是他夫人。”
“夫妻俩?”寻洛有些诧异。
庄宁儿点点头:“我那时还小,什么都记不清了,约莫是二人在医术的问题上有分歧,虽是夫妻,却下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决心。”
她边说边做着手上的事,难以理解地道:“分明是极好的两个人,瞧着皆是温温柔柔的模样,也不知怎地会如此,果真是信念大过一切么?不懂。”
寻洛环视了这院子一圈,又念及旧院子中间那棵辛夷树,心想着若是分居,必定是恨不得不要再念起对方了。可那医师夫妻俩,偏偏又要住与对方一模一样的居所,总显得有些奇怪。
似乎还有内情。
然而都是陌生人的事,既然与庄九遥无甚关联,即便是好奇,倒也是不必要去探究了。
察觉到自己是好奇心起了,寻洛微微有些诧异。他再一次觉得自己是在人间待得太久了,各种正常情绪竟皆渐渐复苏了。
无关好坏,只是比起其他,这倒是更让人无措的事。
二月倏忽到了末尾,一碗一碗药喝下去,寻洛自己也能感受得到心口有什么东西慢慢在被化去。
却总觉得一切太过顺利了,唯一算不上意外的意外,是隔几天便会出现一次的失聪症状。
庄九遥想了又想,自己的每张方子皆斟酌过许久,而梅寄给的火蒲草也是真的,药材更是自己亲手一一验过的。想来不会是治疗本身的差错,这点把握他还是有的。
好在每回症状出现的时间越来越短。
解这毒是从未有过经验的事,指不定是那毒本身造成的,如今已在慢慢复原了。
这么一想心头倒也定了些,却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最后这一天,把了脉熬了药,见他喝了下去,庄九遥松了一大口气:“这是最后一碗带了火蒲草药性的,往后只慢慢调养便是了。”
寻洛一笑:“我已感觉好全了,调养其实也不必了。”
他细细瞧着庄九遥,觉得下巴都尖了些,心头一酸,伸手摸上去。庄九遥似乎看穿了他心思,攥住他手,问:“下巴变尖了?”
寻洛点点头,他便笑:“可不是得尖么?日思夜想全是你。”
这些话他说起来总是自然而然,还十分真情实意。寻洛虽听多了,却还每一回都会觉得诧异,不知他为何总能做到这般坦白又理所当然。
自然,心头也不是没有触动的。
正在愣神,庄九遥凑近亲了他一下,而后站起来一伸懒腰,朝他伸出手:“看在本医师这么累的分上,能不能□□?”
寻洛无奈地一笑:“你睡,我瞧着。”
庄九遥本随口一说,不料自己进屋躺下了,寻洛真的跟着坐在了床边。他自也乐得受到这样的对待,干脆一把拽住他手放在了胸口处。
寻洛抽了一下手,他立即横起眉毛。寻洛哭笑不得,脸上倒还平静,只是隐隐笑道:“这样会做噩梦。”
“不怕。”庄九遥笑,“什么噩梦能比你离开我更可怕呢?”
心里想的却是:做噩梦有什么好怕的,你在旁边,能做噩梦最好了,还能耍耍无赖占占便宜,何乐而不为呢?
寻洛想了一想,问:“那如果正好梦见我走了怎么办?”
“要走也是我走。”庄九遥眯起眼,“你要是再敢走,我断了你的腿。”
对视片刻,寻洛低声答:“下回一定不会不告而别。”顿了一顿又忙补充道:“就算逼不得已有事,也会一做完事便来找你。”
庄九遥语结,本就晓得各有各的事要做,即使不会真的分别,然而天天待在一起不太可能。
可现在正在调情啊!调情啊!这人怎么哄一哄人都不会?
他腹诽半天,见面前人神情认真,实在没办法朝他生气,只得退了一步:“你说话算话。”
寻洛点点头:“说话算话。”
就这般坐在他旁边,瞧着他从闭上眼到呼吸变得悠长,心里蓦地生出一种满足感来。
寻洛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庄九遥,从眉眼到下颌,像守着一幅怎么看也不会倦的画。
然而这画却渐渐褪了色。
紧跟着猛地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被庄九遥握住的手成为了所有的支撑。寻洛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切散了颜色,过程缓慢而不真实。
庄九遥的呼吸也听不见了。
胸口压迫的痛感袭来,像是这些天积累起来的爆发,寻洛呼吸猛地一滞,手上不由得一紧,又连忙松开,抽手想要先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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