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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渡-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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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容气得嘴唇发抖,忍无可忍地踹开了房门。
  谢迁被一群莺莺燕燕围在中间。宽大的衣袍衣襟半敞,脚上趿着双木屐,头发半披着,倚在一个形貌昳丽的美人怀里,就着他手里的酒盅喝酒。
  此时听见踹门的声音,他皱着眉头看过去,染了醉意的眼睛有些许迷离,目光正好触及赵容发红的眼眶。他漠然地收回视线,朝着不知所措的诸位歌伎吩咐道“接着唱”,似乎十分不满歌声被打断。
  赵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年在江北云川城,谁人不知谢家二公子将云川王府的小世子视如珍宝,就算是要星星要月亮也要爬到天上替他摘下来。
  现在却当着他的面给他难堪……
  赵容红着眼睛瞪他,一把夺过酒盅,狠狠砸在地上。
  醇香的酒液尽数泼洒,破裂的碎瓷片溅了一地,发出浑浊的闷响,回荡在室中格外清晰。
  谢迁冷笑,遣散室中众人,一脚踹上房门,抓着赵容的衣领步步紧逼,将他困死在墙角。
  “怎么?这样就受不住了?陛下跟谢迢颠鸾倒凤的时候,想没想过我又是什么心情?”
  谢迁气得发疯,一笔笔跟他重翻旧账,“当着我的面三番五次跟谢迢上床,祭典那日还在文武百官面前让谢迢抱下来,陛下,你自己没长腿是不是!干脆敲断算了!”
  赵容早没了方才砸酒杯的气势,他怕谢迁一时冲动真的敲断他的腿,伸出双臂小心翼翼环住谢迁的腰身。然后仰头温顺地贴近他的侧脸,轻轻蹭了蹭,软嘟嘟的唇瓣凑近嘴角轻啄。
  “阿迁,孤整个人都是你的……孤都是被逼无奈,孤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人,原谅孤这次好不好……”
  谢迁偏头,躲过赵容细密的吻,单手撑着墙壁,手指掐着赵容的下巴,逼迫他对上自己的眼睛。
  “既是谢迢逼你,那他是在陛下脖子上架了刀,还是在陛下的御膳里下了毒,才能逼得陛下含泪委身?”
  赵容咬着唇,不自在地避开他的对视,低着头小声支支吾吾,“阿迁……孤……”
  “被逼无奈?谁也没逼过你!”谢迁积累了数日的怒火终于被他这番作态彻底引爆,“陛下,玩弄臣的感情就这么好玩是吗?陛下既然攀上了谢迢,又来招惹臣做什么!”
  赵容被他吓得懵住,一时想不到别的办法,干脆抓着谢迁的手往自己衣领里摸去。
  “孤好想你……阿迁,你别不要我……”
  “陛下,你就这么欠肏是不是?看见男人就恨不得扑上去?”谢迁见不得他这副淫荡模样,反倒更怒,拔出腰间的佩剑,贴着赵容的臀缝将衣料划开。
  赵容裤子被他一通乱划,竟如三岁小儿穿的开裆裤一般,白嫩的臀肉暴露在空气中,被丝丝凉意沁得不自觉绷紧。谢迁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将他扛到肩上,朝窗边走去,“臣没记错的话,窗外便是朱雀大街,谢丞相今日会在此迎接羯人来使,陛下既然这么浪,不如叫得声音大一点,让谢丞相也来听听,陛下是怎么被臣干到高潮的。”
  “别在这儿……求求你……别在这儿……”
  赵容连声音都在颤抖,噙着泪拼命摇头,同时双腿不停扑棱,企图挣扎着从他怀里逃开。
  “阿迁,我们去床上,孤很乖,孤什么都会……”
  “臣倒不知,一年未见,谢迢调教人的本领却是越发精进”,这句话不知怎么又触到了谢迁的逆鳞,他加重声音,“能让陛下什、么、都、会?”
  裤裆完全被利剑划开,紧缩的穴口失去遮掩,不知廉耻地翕张着,似在勾引人前来碰触。谢迁存心要羞辱他,哪里肯轻易放过,掰开他的大腿,将他抵在窗台上,手指摸着穴口探了进去。
  紧致的甬道又干又涩,谢迁嘴上虽然凶狠,心里到底顾念着赵容畏痛的毛病,一时间找不到润滑的东西,也不着急进去,只将手指粗暴地插进赵容嘴里,恶狠狠地凶他,让他舔湿。
  衣襟早已在挣扎中凌乱不堪,几乎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肩头。谢迁俯身咬着他的衣带向外拉扯,将外袍彻底剥开,叼住挺立的嫣红乳尖吮吸起来。浅浅的一道疤痕在白玉似的肌肤上格外明显,是谢迢强行摘除掉左边胸口上的乳环时留下的。谢迁牙齿故意磕在那处,报复似的用力啃咬。
  赵容颤了颤,极度敏感的身体向后躲闪,不慎失去着力点,整个上半身几乎都倾斜到了窗户外头。他口中甚至还含着谢迁的手指,呜咽着发出悲鸣。
  “谢迁你个混蛋……”赵容一直在哭,后腰被窗框硌得青紫,双手死死攀住谢迁脖子,腿也紧紧缠在谢迁腰上,生怕一不小心从窗子里摔出去。
  谢迁的手指早已被温热的口腔舔得湿漉漉一片,这下不再忍耐,摸着股缝伸进赵容后穴里搅弄,不一会儿便开拓的十分湿软。谢迁托着他的臀肉,就着站立的姿势,贯穿他的身体。
  赵容几乎要将下唇咬破,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半点声音,奈何身下攻势愈加猛烈,不停的冲撞在甬道深处的敏感软肉。他发出猫似的尖细呻吟,眼角溢出几滴咸湿的泪水,有气无力地开口:“混蛋……抱我进去……下面有人看着……”
  谢迁一边更加卖力地顶弄,一边冷着脸凶他:“蠢死了,朱雀大街临的是另一边的窗户,这一侧临的是秋水湖。”
  赵容止了哭声,尚蒙着水雾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谢迁沿着他的锁骨一寸寸向上亲吻,划过纤细的脖颈,微扬的下巴,最后落在小巧而精致的唇珠上。微张的唇瓣软得像雪,透着凉丝丝的寒气,却化成一滩潋滟的春水,融在炙热的激吻中。
  谢迁托着柔嫩的腿根,抱着他离开窗边。
  赵容仰着头被迫承受狂风骤雨般的激吻,沾了露水的海棠似的,颤巍巍地晃着叶子发抖。他的双腿被完全打开,后穴里插着怒涨狰狞的阳物,早已被撑到极致,却因为谢迁走动的动作而进入得更深,几乎顶到甬道的最深处,毫无章法地不住捣弄。
  “啊……太深了……你出去……”
  谢迁根本不理会他的呻吟,反倒托着他的臀瓣又向上颠了颠。不知戳到了什么敏感的地方,勾得他哭叫得更狠,话都说不利索,只是胡乱拍打着谢迁的肩膀,抽抽嗒嗒地叫他“混蛋”。


第九章 
  谢迁越发犯浑,更加卖力地抽插,次次精准地撞在方才肠壁那处敏感的软肉上。赵容眼角绯红,绷直了后背,脚趾蜷缩着,几乎要被肏得射出精来。
  床离得不远,谢迁压着他倒过去,握住他的性器根部,手指颇为恶劣地堵在他的铃口,不肯让他出精。
  赵容刚刚得了趣儿,猛地被他掐断了高潮,委屈地直掉眼泪,蹬着小腿踹他。
  “呜……混蛋……”
  谢迁一巴掌扇在雪白的臀肉上,凶巴巴地让他改口。
  “叫相公。”
  赵容想射却被堵住射不出来,白玉似的肌肤莹着一层淡淡的粉色,难受地来回扭动,噙着泪喊“相公”。软糯的嗓音带着几分委屈,猫尾巴似的轻轻柔柔挠在人身上。
  谢迁被他叫得胯间更硬,松了堵在铃口的手指,就着下身相连的姿势,扶着他转过身去,以小儿把尿的姿势托着他的腿根,加快了抽插的动作。不一会儿秀气的前端就重新翘起,被刺激得吐出些许淡白的浊液。
  赵容头歪在他肩膀上,发冠早不知摔到了哪里,散乱的发丝如瀑般流泻,若隐若现遮住胸口白似新雪的肌肤。他失神地微微张着小嘴,手掌被谢迁握住,强行覆在被顶得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小腹本就饱胀得厉害,被他一通肏弄,竟隐隐有些尿意。赵容打了个激灵,脸烧得通红,强忍着耻意,攀着谢迁的脖子黏乎乎地凑上去,“相公,想尿尿……”
  谢迁起了坏心思,非但不理会,还故意抓着他的手在肚子上轻轻按压。
  赵容尿意愈发强烈,偏偏整个人被谢迁圈住,动弹不得,他急得直哭,企图掰开谢迁桎梏他的手掌,从他怀里逃脱。谢迁哪肯依他,紧锁住他的腰肢,继续粗蛮地埋在他穴里横冲直撞。
  柔软的肠壁仿佛要被猛烈的攻势顶破,赵容挣扎不得,再也抑制不住小腹饱胀的尿意。他绝望地捂住眼睛,前端渗出几滴淡黄的尿液,就这么淅淅沥沥尿了出来。
  淡淡的腥臊味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昭示着方才的荒唐。赵容羞愤欲死,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胸口不停重重起伏,哭得要背过气去。
  谢迁拍着他的后背顺气,赵容脸皮子薄,受不得什么花样,以往他都是连哄带骗,温声细语半天,才唬得赵容乖乖由着他欺负。这回他没拿捏好轻重,直接把人给肏到失禁,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的手掌包住赵容握紧的小拳头,重重在自己肩膀上砸了几下,放低了声音轻哄。
  “陛下来打臣这个大混蛋,不哭了好不好?”
  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当年。他拉着云川王府的小世子白日宣淫,青天白日不肯下床,没羞没臊地滚在一起厮混,直把人欺负得软成一滩水。最后总要低声下气好言好语地哄回来。
  没想到赵容却哭得更凶,头埋在他胸口不停淌眼泪。
  “阿迁……你还、你还要不要我……”
  “不要你”,谢迁一顿,亲了亲赵容哭肿的眼睛,“还能要谁?”
  “孤还记得,去年同你在云川一别,也约莫是在初春”,赵容揉了揉眼睛,树袋熊一样环缠谢迁身上,“孤和你吵了架,赌气不肯理你,谁知这一分别就是整整一年……”
  “洛阳被攻破,也就是两三天的事情,那时你孤身南下江陵,连封信都没给我留下。”赵容委屈地抬头看他,继续道:“消息传到了云川,洛阳沦陷,江北人心惶惶,阿迢忽然说要带孤渡江。孤给你去了信询问此事,可你竟未回我……”
  没想到谢迁比他更委屈,毕竟他连信的影子都没见到。
  “……陛下可是亲手将信交给了驿使?”
  时间隔得久远,赵容垂眸,仔细想了想,半晌似乎想通了什么,低声讷讷道,“孤不知如何寻你,把信给了阿迢。”转又低声补充,“孤那时侯不知道……他对孤有那种心思,阿迁,你别气……”
  “陛下跟他上过床后,现在知道了?”谢迁冷哼,脸色又黑了下来,恶狠狠地咬他的鼻子。牙齿轻磕在他的鼻尖上,倒也不疼,却弄得鼻尖湿漉漉的,还微微有些发痒。
  赵容闷哼一声,皱着鼻子躲他,晕染着胭脂色的眼尾轻挑,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助与悲伤。
  “汝南王、西阳王、南顿王和彭城王相继渡江南下,孤很害怕,又迟迟收不到你的回信。”
  “丞相说,一旦错过时机,便再无法在江表立足,渡江一事断不能再拖。”
  “母妃执意要留在江北,不肯与孤一同南下,孤劝说不动,只好带着珑儿,上了丞相备好的船……”
  谢迁对上他的眼睛,缓缓道:“臣遣人去云川找过你。”
  “那时候太乱了,孤、孤不曾见到你派去的人……”
  赵容手心出汗,抱着谢迁的脖子,肩膀极其轻微地颤了颤,偏头的动作刚好避开了谢迁的眼神。
  他撒了谎。
  他没给谢迁去过信。就连谢迁遣来的人,也被他故意躲了去。
  云川的初春比建康更冷,那天落了小雪,细细碎碎铺了一地。他裹着大氅站在回廊里,没戴兜帽,头发和睫毛都沾上纯白的碎雪。谢迢从身后将他环住,带着凉意的下巴轻蹭他的侧脸,探出舌尖舔舐他被冻得通红的耳朵,低沉的嗓音一遍遍唤他“殿下”。
  “殿下,臣弟能给您的,臣能给的更多。”
  “殿下,渡江之事谢家筹划数年,今朝洛阳沦陷,皇室自戕,臣愿拥您建立江表新朝,登基为帝。”
  “殿下,一切交给臣来做,只要您愿意……”
  赵容闭着眼睛,睫毛微闪,将化未化的雪水沁进眼里,莹莹地似泪一般。
  没有人能拒绝皇位的诱惑,没有人。他对自己说。
  谢迢嘴角噙着笑意,将他打横抱起,薄唇浅尝辄止地触了触他的眉心,声音很轻:“可以吗?”
  那是他和谢迢第一次上床。
  有时背叛就是这样轻易,又是这样的艰难。
  他上了贼船,哪怕后悔,也再无退路,只能咬牙走下去。
  人的习惯总是很难改变,比如,赵容撒谎的时候从不敢看人的眼睛。谢迁面无表情,拍拍他的臀尖,没有拆穿他,语气却不受控制地冷了三分。
  “所以陛下就能心无芥蒂地跟臣的兄长上床?”
  “是丞相……强迫的孤,阿迁,你信我好不好,孤心里一直只有你……”赵容抹了抹眼泪,嘟起唇胡乱在谢迁脸上轻啄,“谢家在朝中一手遮天,孤不敢反抗他,只能任由他欺凌,孤做梦都盼着你回来,回来救救孤……”
  “陛下是在挑拨离间?”谢迁揉了揉他的头发,扯动嘴角现出一个微妙的表情,“陛下别忘了,臣也姓谢。”
  赵容双手捧着他的脸,只顾着吻他,“阿迁,你和他不一样……”
  谢迁手指插进他的头发,加深了这个吻。直至赵容被吻得脸色发红,才松开钳制他的手指。
  “哪里不一样?臣倒觉得,臣不在的日子里,陛下过得滋润得很。”
  赵容还没缓过气来,慢慢直起后背,半跪在床上,湿漉漉的眼睛又要溢出泪来。
  “过得一点也不好……天天想你,吃饭时想,睡觉时也想……”
  “跟谢迢上床的时候也想?”谢迁咬他的耳垂。
  “你——”赵容腰一软,顺势倒在他怀里,闷闷道:“孤都认错了,你还不满意,干脆打我一顿算了。”
  谢迁简直头疼,捞着他的腰,把他掀过来按在大腿上,照着屁股象征性地打了两巴掌。
  巴掌落得极轻,几乎感觉不到什么,赵容知道他没真生气,索性闭着眼睛耍赖:“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以后不许给孤甩脸色。”
  “臣只问陛下一句”,谢迁垂眸,“臣和谢迢只能选一个,陛下选谁?”
  赵容反应极快,黏乎乎地攀着谢迁的脖子表忠心。
  “孤当然选你。”赵容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甚至重新祭出了年少时同谢迁私下玩闹的称呼,“二哥哥。”
  “臣兄长在屏风后面。”
  赵容才不上当,翻身骑在谢迁腰上,嘟着唇瓣在他额头上打了个啵,期待从他脸上看见戏谑的笑容,“怎么会?丞相不是在接见羯人来使……”
  “骗你的。”
  赵容松了口气,余光却瞥见屏风微微动了动,缝隙中若隐若现透出一截白色衣摆。
  “臣之前那句谢丞相在接见羯人来使,是骗你的。”


第十章 
  “兄长被打翻的酒杯沾湿了衣服,到屏风后更衣,未曾料到陛下竟然正赶上这时候过来。”
  赵容身体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紧紧攥着拳头,脸白得像纸。
  屏风后面的人低低笑了笑,温柔而又倨傲的音色和他的丞相如出一辙。
  “陛下,不如也给臣说说,臣……是怎么强迫您的?”
  是丞相……强迫的孤。
  孤不敢反抗他,只能任由他欺凌。
  孤当然选你,二哥哥。
  赵容回忆完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心顿时凉了半截。完了,全都完了,他现在里外不是人。
  赵容深吸一口气,从谢迁腰上翻下来,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朝屏风后面奔过去,抱着谢迢大腿告饶。奈何衣衫早被谢迁拿刀划了个透烂,衣不蔽体地勉强遮在身上,一副刚让人睡过的浪荡模样,反倒更激起谢迢心底莫名的不快。
  他极其疏离地侧身躲开皇帝的碰触。
  “陛下请自重。臣可不敢强迫您。”
  “孤错了。”
  赵容跪在地上,抱着谢迢的大腿,眼泪汪汪的,脸贴在他的侧腰来回轻蹭。
  “孤不知道你在屏风后面……”
  “倒是臣的罪过了,臣不该出现在这里,碍了陛下的眼。”
  谢迢浑身都散发着寒意,无端让人想到初春的新雪,凉薄而又轻软,在顷刻间消融,唯一能证明其存在的,只有灼痛的手心。
  赵容哪敢接他的话,一边继续认错,一边装可怜噙着泪啜泣,同时白玉似的手指不老实地悄悄解开谢迢系得一丝不苟的衣带,低头吻在他的小腹,探出一点嫩红的舌尖向下游走。
  企图转移他的丞相的注意力,借机蒙混过关。
  “阿迢……射在孤脸上好不好……或者你喜欢孤直接咽下去……”
  “臣罪该万死。”
  谢迢推开他,后退一步,将衣带重新一点点系好,这才淡淡扫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万不敢欺凌陛下。”
  “欺凌”二字刻意加重了音,原封不动甩回到赵容脸上。
  偏偏谢迁也来掺一笔,隔着屏风蜷着指节悠悠地在床板上叩了叩,清越之声穿透力极强。
  “陛下要反悔了么?方才可是毫不犹豫要选你的谢二哥哥。”
  赵容难堪地咬着嘴唇,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原本以为只有他与谢迁二人,他才敢放心大胆地在背后编排。而谢迁明知谢迢也在,竟默不作声,由着他当这个跳梁小丑。
  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谢氏门阀利益一体,把持朝政,牢握兵权,一手遮天的又岂止是一个谢丞相?谢迁遭受背叛,摔碎的铜镜重新拼凑在一起,当年感情又到底还剩下几分……
  赵容脊背生寒,谢迢也好,谢迁也罢,原来他才是那个外人。
  只怪他不姓谢。
  赵容低头掩住厉色,指甲几乎要扎进肉里,等再直起身时,却又是一副软糯可欺的模样,微红的眼圈像极受了惊吓的兔子,肩膀一抽一抽地抹眼泪。
  谢迁先忍不住过来抱他,把哭鼻子兔子搂在怀里拍着背慢慢顺气。
  “臣护着你呢,陛下怕什么?”
  又转头睨了谢迢一眼,“兄长,看够了戏,还不滚?”
  谢迢漠然,甚至不在乎胞弟近乎侮辱的用语,再次理了理纤尘不染的衣袍,朝赵容颔首道:“羯人来使想必已进入建康城,臣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
  紧绷的气氛瞬时松快下来。谢迁握住两只莹白的脚背,皱着眉头替他暖脚,“就这么怕他,连鞋也不知道穿。”
  赵容只字不提方才之事,摸过被子蒙在两人身上,温顺道:“孤累了,阿迁陪孤睡一会好不好。”
  江北如今受控于三方势力。
  除了尚在朝廷掌控之中的云川等几处要塞,以及拥兵自重的流民帅割据的邹山等地,其余大片疆土均沦陷在北方羯人手中。羯人石鸿率兵相继攻下长安、洛阳后,定国号为周,称周王。
  而原本的晋室朝廷仓皇南渡,立足江表,三方势力互相牵制,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周王石鸿虽然出身奴隶,却可当得起一句乱世枭雄,若论兵法谋略,臣不及也,实在惭愧。”
  谢迢对自己的宿敌似乎并无太大恶意,单手拂着宽大的袖口,手执黑子落在棋盘。
  “既是枭雄……”赵容无意识地捻着手中冰凉的白玉棋子,“自当挥师南下,直捣建康,砍了孤的脑袋取而代之,又何必派遣使者入建康城议和。”
  “英雄白首,不复当年。”谢迢哂道,“石鸿子嗣虽多,却皆为平庸之辈,守不住的东西,倒不如不要。”
  又见赵容只顾着低头发愣,提醒道:“陛下,该您落子。”
  赵容抬眼看他,烦躁地将手中白子丢回棋罐,不肯再下,“反正是你赢。”
  “陛下说笑了。陛下棋艺精湛,臣望尘莫及。”
  谢迢垂眸,换了个话题继续,“明日上朝,羯人使者会入殿觐见议和,臣有些事要和陛下商量——”
  “朝堂之事都依着丞相便可。”
  赵容深吸一口气,猛地打断他,随手将棋盘推到一边,紧紧握住谢迢的指尖。
  “孤现在,想跟你做点别的。”
  谢迢不动声色地将手指抽回去,和赵容保持生疏而客气的距离,“两国议和,无非是纳贡、赔款、割地、和亲。”
  “丞相若是不喜欢御书房,可以换个地方。孤记得丞相喜欢太极殿,我们去那里,不上朝的时候没有人,孤趴在龙椅上让你弄。”
  “江表富庶,却经不起战火,羯人若是要求纳贡赔款,只要不狮子大开口,陛下应下便是,朝廷还不把这点钱放在眼里。”
  “或者丞相喜欢刺激一点。那便去御花园,孤让人重新整修了竹苑,翠竹摇曳,半遮半透的,丞相可以在凉亭里。”
  “若是羯人想要朝廷割地称臣,陛下万不可答应。石鸿此人野心极大,若非因为年老力衰,力不从心,必不肯安于现状。然石鸿攻下的是洛阳,江表并未与其交战,即使交战,胜负也尚未可知。割地称臣,无异于不战而屈,底线上绝不能让步。”
  “寝殿汤池里引了温泉水,丞相日理万机,身体想必也乏了,孤亲自下水伺候你……”
  “陛下,适可而止。”谢迢脸色冰冷,嗓音低沉。
  “丞相……”赵容盯着谢迢的衣摆,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你硬了。”
  “议和之事关乎江山社稷”,谢迢皱眉,尽可能地克制住自己不悦的语气,“不知臣刚才说的话,陛下可记清了?”
  赵容抿嘴,“孤刚才说的话,丞相又听清没有?”
  “那日在康乐坊是孤的错,可孤已经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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