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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梅寄北-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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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准!”小仙急道。
实则这个“不准”不是不准两人合葬,而是不准他不来。
六月晓得,却故意强调:
“也对,我不过是江家曾经的奴,身份的确卑贱…江家如今只你一人,有没有资格与他合葬,还需你来点头应允。你若不允,我仍葬于家乡。”
小仙有点生气:
“六月你知,我不是指这。”
“我知道。〃
〃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
“好,你若不来,我就搬到应天府去,住进你东家!” 小仙绝望了。
六月瞧了瞧四周的山林,绿意葱葱,但清明时节仍有凉意,一阵山风吹过,风迷了眼,他揉着眼皮道:
“仙少爷今年十八岁了吧?”
小仙照实答:
“过了夏至就十九了。”
“好快,那时刚入江家,你还是十岁那么大点儿,”他笑道,“如今都高过我了。”
小仙抬眼看着他头顶,两人差了一个眉毛。
“有中意的姑娘吗?也该讨个媳妇儿了。江家如今就余你,也没有后人,再说,一人生活也会很寂寞。”
小仙一张杀人脸。
六月假装看不到:“我这次来多住几日,给你寻一个中意的姑娘吧。”
“要你管?”小仙低吼道,他筋起鼻梁,气势吓人,“呵呵,小奴才,你也一个人?怎不去寻一个中意的姑娘?”
听他这种唤法,六月一时语塞,缓缓垂下头。
这时天边骤响了一声惊雷,大雨倾盆而下。
两人顷刻被淋成落汤鸡,春望一把伞,顾了这个,顾不了那个,跺脚道:
“两位爷都行行好,下这么大雨,有火气咱们换个地方发,别在墓前吵行不?”
“哼。”
小仙甩下六月,先上了车,六月也随后上车。
春望边驱马往灵隐寺方向走。
天边的焦雷滚滚,一个连着一个,仿似一条电龙,翻滚着乌云压顶。
灵隐寺内的素斋面为临安一绝,此时面馆内的食客熙熙攘攘,有来礼佛的,有来扫墓的,有来避雨的,有来闲逛的,人色交杂。
小仙探视了四方,找了一张空桌坐下,春望点了三碗阳春面加笋干,三人均埋头苦吃。
一个背着斗笠的年轻僧人捧着面碗来到三人桌前寻座:
“敢问三位施主可否让贫僧在此稍坐,用完这碗面?”
“不可,我不喜欢外人打扰。”小仙摆出一张臭脸,心里的火气仍没消。
“别处没位置了,今日这里人太多。”僧人央求。
六月将椅子拉开,擦干上面的水渍:
“法师坐吧,我家小主不是这个意思。”
僧人看了看小仙,小仙也没继续反对,便小心翼翼地落坐了。
六月见他僧人打扮,却不在寺内与其他僧众一同用餐,好奇问:
“法师不住在寺内?”
“嗯。贫僧来自普陀的珞珈寺,今日来是参加这里的法会的。因为错过了寺内用餐时间,又不想叨扰,就自己随便吃点。”
“原来如此。”
僧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极为文雅地用筷子挑面条送至嘴里,抿嘴细嚼。
春望吃完面,撂下碗,用舌头抿了一圈嘴唇上的油腥,看他的样子平易近人,就仔细观察一番,饶有兴致问:
“法师有法号吗?”
僧人咽下口里的饭食方说:
“贫僧法号一言。”
“一言?意思是,法师平时只说一句话?” 春望半开玩笑道。
“哪有,因我儿时口吃,师父问什么都说半天也说不清楚,师父就赐我这个法号,意思是让我言语简练,一针见血,说到做到,一言九鼎。”
“哈哈,看来法师的师父对法师期望很高。”六月笑道。
一言摸了摸光亮的戒顶,羞涩一笑:
“惭愧!可惜贫僧不成器,修行都不如几位师兄。”
正说话间,忽听外间有争吵打架声传来。
才发现天已放晴,屋外透出了阳光。
三人随众人一同挤到饭馆外查看。
院子当中一个又高又瘦的男子,手里挥着马鞭,正趾高气扬指挥四个大汉搬动树下一块一人高的玉石碑,旁边几个僧人想阻止,却被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围着。
“蔡施主,这快石碑是灵隐的镇寺之宝,动不得,动了要造业障,是要下阿鼻地狱受业火焚烧的!”一位中年僧人合十恳求。
“哼,我管你什么阿不阿鼻,本大爷看中了这块石碑,要搬到我家给我爹祝寿,老和尚莫要阻挠,我爹可是当朝宰相,我让我爹奏本圣上说你这寺庙不行善德,看你这业造是不造?”
大汉又要抬,几个僧人就扑了上去,扒住石碑不肯放手。
家丁一拥而上,与僧众扭打起来。
“欺人太甚!”
六月实在看不下去,刚要上前与那姓蔡的理论,却被小仙抢先一把拉住,低声道:“你别动,让我来。”
正要发射暗器,眼前一晃,已先有一人跃至石碑前,长身玉立,赤手空拳,三下五除二将一众恶徒打翻在地。
他拍了拍手,指着蔡姓男子破口大骂:
“抢人东西,该打!欺负和尚,该杀!亵渎寺院清净,该碎尸万段!你要本大爷怎么处置你?”
声音嘹亮,一时间震慑四周,那正义凛然的气场极为强大。
当下围观人群就有拍巴掌叫好的。
蔡姓男子气焰嚣张,一点都没畏色:
“你是哪根葱?敢教训你祖宗?”
“你祖宗在此,还不拿葱来拜!”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六月正解恨,回首一见小仙人不见了。
原来他退到人群最后,冷眼旁观。
六月也跟过来,见他反常,就问:“这个人,你认得?”
“不认得。”小仙懒懒答。
这人,他当然认得。
梅千岭落到他手上两次,两次被自己下毒扔到臭水沟,这样的奇葩不是天天有。小仙本想拿他玩乐一番,万没想到此人阴魂不散,在这种天气这种地方也能得遇,烦人至极。
思忖间,梅千岭已与蔡姓男子认真比拼起来。
也不知他什么招式,姿态极为清雅,明是打架斗殴,被他使来却像摘花折叶般轻灵飘逸。蔡姓男子武功也不弱,一套螳螂拳使得颇有意境,虽不及梅千岭别具一格,却很有实际效用。
一招分开后,梅千岭身后几个恶徒趁其不备,突然发难,举刀向凝神迎战的梅千岭下盘砍过去。
眼见他浑然不知,来不及躲闪,只听空气中似有外物划过,几个人应声倒地掩面惨叫。众人看得清楚,他们中了未名暗器,这才让梅千岭躲过一劫。
梅千岭惊魂才定,摒气与趁乱杀上来的蔡姓男子对决。
小仙将“花珠”缩回了袖中机括,眼神空洞地瞧着战局。
六月看了看他,猜到一切。
二人正在酣战,蔡姓男子渐落了下风,背心中了梅千岭一掌,踉跄后退了几大步,眼见落败,待要奋力再战,一直在旁观战的中年黑衣男子终于忍不住,飞身上场,将他拉到身后说:
“看为师的。”
接着抱拳对梅千岭道:
“敢问尊士名讳。”
从他走路气度就知武功绝在自己之上,梅千岭抱着十分谨慎,施礼道:
“在下姓梅。”
黑衣人又问:“尊士的招式可是江湖上失传多年的折梅手?”
折梅手是梅千岭父亲梅长青在君子岛上自创的武功,从不外传,也未在外人面前使过,可这人一眼就辨出自己的武功家数,梅千岭十分惊讶。
“阁下是?”
“在下卫漠,是这位蔡公子的师父。方才大家都有误会,寺院乃佛门清净之地,今日又是清明鬼日,冲撞了神灵实乃大忌,我看梅少侠不如卖在下一个面子,大家就此罢手吧。”
梅千岭考虑了下,觉得自己既然占了上风,为僧众们出了气,石碑也没被抢走,此番在这里抛头露面已不应该,不如见好就收,便道:
“如此得罪。不过还请卫师傅管教令徒,再莫欺善霸市。”
“师傅!”
蔡公子捂着胸口,哪能甘休?待要上场争论,一把被为卫漠按下,耳语一番。
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蔡公子给梅千岭撂了一脸狠色,就领一群人风风火火撤了。
卫漠像梅千岭抱了抱拳,也跟着出去。
见他们离开,梅千岭召唤围观人复原石碑,六月、春望和一言都去帮忙。
立好石碑后,梅千岭放下袖子,缓缓向小仙走来。
“多谢。”他想捕捉到对方的目光,哪知失败了。
小仙抱起双臂,看着天空飞鸟,语气冷淡:“谢甚?”
梅千岭于是摊开手掌,露出一顆大如黄豆,色如珍珠的花珠:
“这是你的吧?…第一次咱俩交手你用过,珍珠包衣,材料是‘黛粉’,人吃了顷刻失声,平时可做暗器使——江小仙,也只有你制得出这种暗器。方才是你救了我。”
“这不是暗器。这是□□。”小仙平静说,“我也没救你,我是不想在寺院里见血。”
“救了就是救了,不管你什么目的。这回咱俩扯平。”
江小仙抬眼道:“君子岛我一定是不去的。我劝你别白费心机。”
梅千岭似笑非笑地抓起他手腕,将花珠放回他手中,
“你会去的,一定。”
话音刚落,惊觉手腕上一弹,花珠顿时跃起,紧接腹部又挨了一拳,梅千岭吃痛张大嘴巴,正好花珠落至面前,小仙中指向他嘴里一弹,合上下巴,只听“咕噜”一声,那“黛粉”珠子顺溜入到他腹中。
“你!?”
梅千岭瞪直了眼,又吐口水,又用手指抠咽喉,折腾半天,也没吐出来。
“别费力了,这珠子本就是药,吃下就融,这会儿也该起作用了。”小仙得意洋洋的眯起眼睛,眉毛弯成一对月牙,食指竖在樱色的唇上,示意他少作声。
“我又没…惹你!”
梅千岭勉强发出声音,此时看小仙面目比以往娇艳,却更觉可怕。
“啊呀,”小仙收起笑脸,不住地揉着太阳穴,“大惊小怪。只是让你失声,三天后即可复原。不过,你若再敢跟踪我,下次就喂你吃见血封喉。”
“…”药效启动,梅千岭果真失声。
“小仙——”
小仙听音辨人,反应奇速,一脚踢飞梅千岭,转身向六月干笑:
“六月,搬完石头了?没砸到脚吧?”
六月虎着脸,指着树下滚成一团球的人说:
“你又欺负人了!”
第4章 四 医馆被俘
在六月的坚持下,小仙万般不情愿地将梅千岭带回了保和堂。
吩咐春望准备出一间客房,将梅千岭收纳进去,小仙端了一杯茶,并一个紫檀香炉来到客房内。
梅千岭无妄失声,心中气极了他,见他春风满面而来,又不免欢喜,以为这个人良心还是好的,心情着实是期待的。
小仙将茶水、香炉置于案头,落座后掸了掸长襟,将左腿压于右腿上漾着,灯下半眯起剪水秋瞳,梅千岭的怨气就消退了一半,可怜他无法发声,只得指着喉咙,用目光征询。
小仙不紧不慢问他:几次三番被毒晕又失声,是否一定恨极了自己?
梅千岭摇头否认。
小仙便微微一笑,将香炉盖去掉,从怀里掏出几块散香燃了埋于炉灰中,盖上炉盖,又将手边的茶杯推至梅千岭面前,柔声道:
“你撒谎。你心中明明恨极了我。”
怕他又使什么毒招,梅千岭没敢接那杯茶,假作观察那只白瓷茶杯上的烟柳弄晴花色,思索着他深夜来此的意图,保不定要将自己第三次毒晕才完满,以图扔到泔水街了事。
“你一定在想,我这时来是要将你再毒一次?”
被猜中心事的梅千岭尴尬地裂了裂嘴,小仙佯装不见,发着蓝光的琉璃火石在指间灵巧翻滚,自顾自地说话:
“我知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玉素山庄八年前已被付之一炬,江家如今也只剩我一人,祖父的‘□□圣手’之名不过一场虚妄,并未给子孙带来什么福泽荫护,反而招来灭门之祸。我只求过些安生日子,你们君子岛的事我不想过问。至于岛上发的那场突发疫病,估计也与常年种植些天竺回疆罗斯来的奇花异草大大相关。你还是请别的大夫去看吧。无论怎样,我都是不去的,你可明白?”
梅千岭见他说得决绝,由不得长叹一声。
知他已有九分放弃,小仙便劝饮解毒茶。
梅千岭紧盯着那碗茶,是毒茶还是解毒茶,在脑内翻腾了良久,终还是横下一条心,堵上性命信他一回,是死是活也都栽在他手上。
可惜不过须臾,就面色发白,口吐白沫了。
临昏厥前,他把“信他”这一念想,掐得灰飞烟灭。
可是,茶水的确是解毒茶,只是熏香掺了蟾涎,有麻痹躯体作用,同时伴有不等量副作用,昏厥是暂时的,以防止在茫茫大海上,梅千岭恢复意识后,船夫不是他的对手。
对他,小仙着实考虑周到,虽然不那么喜他一次次鲁莽,但君子岛的梅一门,他也不想惹,于是变着法的羞辱,希望知难而退。
将空茶杯揽回,小仙面色冷峻地拍了一下巴掌,客房门应声而开,春望拖着一条一人高的麻袋从屋外走进。小仙吩咐把梅千岭装袋驮到渡口送上船,十两纹银的摆渡费,足够送他到任何一个地方。
素日蠢萌的春望冷脸麻利收人的风范颇得小仙真传。
送走了“梅瘟神”,小仙迫不及待去看六月,尽管夜深人寐,可有些梯己话还是要私下说与他的。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破窗而入,翻身将他压于竹床上,撒娇蒙被在他胸膛上边蹭边妄语:“六月,咱们成亲吧。”
这个人,他想了八年,不,差不多十年了吧。
十年可以让一个十岁的孩子长成一个大人,让一座山庄的繁华灰飞烟灭,也可以让两代人的皇帝梦破碎,让活人与鬼殊途,十年,却不足够戒除一人对另一人的思恋,哪怕对方已行销寂灭,成为一处孤坟野鬼,那随土而掩的苦楚和因渴慕于胸内迸发的热度,从不曾被时间歼灭一分一毫。
或许这世上真有永恒,不是永恒的生死,而是永恒的痛苦。
他些许理解。但在这个永恒中,属于他的小小十年,短促得可怜,那万分珍视的十年,在这个人的心里,比不过于另一人的沧海一粟,弹指一间。
“仙少爷,别闹了。”
闹!他以为他在闹?
守着江临风这个大活人,苦苦隐瞒于他,每年耐心等待清明一日,就为与他相处几天,他竟以为自己是在闹?
他有些光火,棉被下扒开他的衣衽,毫不客气地在下面咬上一口。
他惊叫,后反抗,反而激起他火热的斗志,自胸口一路咬将上来,直到把他的口舌也悉数咬在嘴内。
他记得他曾说过,他的相貌坏了又好,好了又坏,身体被破坏过,被重塑过,除了一颗心仍保持着“六月”这个名字该具有的模样,其他部分皆已面目全非。一个失去自我,连生而为人都怀有愧歉,这样一种低于蝼蚁的卑贱的人生,还配怎样的体恤与关爱?
他感受到身体的反应,虽似一团火,却在对方体内冻成一把刀,这种穷凶极恶的求爱方式,不亚于他小时对他的种种虐待与折磨。是然,他再度心灰意冷,从他的身上爬起来。
很绝情?不够,他要更绝情!
“你啊,还不知道吧,”他色厉内荏地讲,“其实我三叔,江临风他,没死,他还活着。”
“。。。。。。”
他满意地看他的脸在哭笑之间反复拉扯,终于在无声中崩溃而死,就像装得过满的麦谷袋,突然被锐物开裂后在空中破碎纷纷而扬的谷子雨。
于是,他决定再补上一刀,告诉他他根本不愿见他,否则也不会躲了这些年,因此,他更该死心。
他自恃聪明以为,生而不得,比死而分离更让人伤心绝望,死亡不是终点,心亡才是。他要他明白,江临风对他的心,早亡了。
看着他在口袋里摸索许久,方掏出一朵小小的,有些枯萎的白色米囊花,举在他眼前:“这又是什么?”
他当然知道是什么,米囊花,是还在他小时江临风自回疆带种回来的一种药用植物,有着鲜艳外表,开绯色或玉白色花朵,花冠重瓣,果实为奶白浆汁,晒干后可入药,用于止痛麻醉效果极好,若提取纯度极高,给常人服用,则会上瘾。
唯一懂得种植和提纯的,江湖秘传惟有江家,而江家只有江临风一人得了江石攀的真传。小仙从没种过。
于错愕中,他告诉他,这是他晚饭后去后园散步,无意于祠堂外的砖石墙缝间摘得,他立刻就因这个线索兴奋起来,只是祠堂重地,他不便擅入。在小仙闯入卧房之前,他已千回百转,搜索枯肠如何与他开口相询了。
“所以你早就怀疑了?”
小仙从未觉得自己愚笨,一种挫败感和无法掌控大局的惊惶油然而生。
“当真他没死?”
花因手的颤抖而颤栗,与脸色的潮红互相映照,忽而又转白,胸膛起伏波动,额上透着细密的汗珠,因为忍受不住这种折磨,不得不将头埋至双膝间,低声啜泣。
小仙冷眼旁观,这种表现,与中毒瘾无异。
“你别自作多情了,他本不想见你,否则也不必要我瞒你这些年,不如死心。”他愤恨地说。
倘若江临风就在眼前,他一定会当着他面毒死他,哪怕这机会十分渺茫,他也要奋力一试,想胜过那人的心如烈火烹油,十年以来都蠢蠢欲动。
许久,六月才克制住听闻讯息之后的复杂心绪,穿好被他拨乱的衣衫,平静说:“带我去祠堂吧。”
小仙没有反对。他想,这是迟早要发生的,除非他真的能在六月知道之前将江临风置于死地,可于伦,他们是至亲,于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既如此,索性让六月看清事实,而自己唯一笃定的筹码,就是江临风永不可能接受他。
来到祠堂后,望着草庵四周茂密繁盛又似曾相识的花草木植,尤其那开得一丛丛如美人娇媚明丽的米囊花,往事如风涌动心头。
六月触景生情,仿佛草庵内的一幅山水墨迹,一方纸砚,一枝毫素,一系整齐摆放于桌角的冰玉青瓷茶皿,都仿佛有了灵魂,带有前人的余温。床边的花梨木衣架被岁月磨损得斑驳光亮,上尤置着一件他最爱的麴尘色青衫,想来主人刚离去不久,触着恍若触动真人体肤,不由潸然泪目。
小仙则斜靠在门口的篱笆护桩上,不形于色,内心却五味杂陈。见屋内人审度仔细慢吞,不耐烦高声叫嚷:“我说呐,人早走了,看了也是白看!”
六月方醒悟回转,问他人在何处,得到醋酸的揶揄:去了不知哪座名山大川里的哪座观音弥勒殿,受戒出家去了。
他少不得一怔,旋即语出惊人:无妨,活着就好,在哪里都好。
于是小仙极为怀疑其为人的超脱端正:活着就好?哪里都好?出家不见你也好?
原谅他习惯世俗,不可理喻。
千方百计打探到心中人下落,却只一句“活着就好,在哪里都好”就完满。若换做自己,再多的名山大川寺院道观,一座座掀开了寻便是,寻着了要将那人抓出来塞进琉璃瓶中,不得欢心,休想再见世。
但是,他还是想亲见他当面被拒的惨状,以慰藉自己数次被他拒而变得十分弱小的自尊,因此打定主意,这面是一定要让他们见的,当然的前提,是百分百吃准自己那老姜般辣手的三叔真能做到入定断欲。
到了次日,他照常开门营业,上午由春望照管保和堂,六月帮忙,他背着药箱心怀忐忑地至医学馆当值。一上午心不在焉,昨日在灵隐为石碑火并的蔡姓公子突然气势汹汹带人上门了。
亮出手里医学馆的行牌,威胁找牌上江姓主人。
小仙一摸腰间,果然行牌不翼而飞,想必昨日灵隐寺人多接踵,被挤掉了让他拾得,以为对手对决时落下,联想了二人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才找上门来。
身为当朝宰相蔡京幺子,蔡荃相貌也算端正堂皇,只是说话处事难逃京都纨绔污气,又是受溺的幺子,跋扈骄横当为一贯模式,不仅目中无人,出入医学馆更如无人之境,当下即辨认出小仙实为行牌主人,就要侍从武力拿下。
因不合群,小仙人缘一向不好,今日医馆当值的十几位大夫、郎中,无一人敢上前为他求情。小仙也不在乎,暗扣袖底机括目露杀机,只待对方动武就一并收拾了事。
哪知刚被两人掣住双臂押抵头颅,就被一人喝止请缨,正是一贯与他在学术上做对的李柏图,出人意料的仗义直言:“在下以多年行医之徳为保和郎中担保,他绝无勾结江湖匪类,与蔡府做对之嫌,行牌定是寺内不甚落下,或被人偷去冒名,望公子名察。”
“放肆!”
他不过从七品成安大夫,哪入蔡荃眼中,一下掌掴而去,半张脸顷刻肿得老高,蔡荃耀武扬威,厉声喝问何人敢再为凶犯说话。
诧异之余,小仙怒不可遏,刚要释放机括,就听后门转出一人,声沉稳浑厚,原是于后堂教学的医学馆总领,太医博士吴慈安亲自出面,恭敬礼道:“蔡公子,恕老夫冒犯,适才因沉迷教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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