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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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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芳?!你进来干嘛——”
虞芳端坐在床前,正色道:“沈管家说你要去薛家堡,我也要去。”
“不,这……你去做什么?”
“九龙令丢了,我找回来。”
夏随锦觉得头更疼了,干脆一头栽进被窝里,四肢大开,道:“你还是杀了我吧!此行凶险,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去哪儿再找个‘虞芳’赔给你娘。你还不如现在给我个痛快,省得我以后糟心。”
虞芳又抱了一床棉被给他盖上,掖了被角,说:“这是我闯下的祸,我不能坐视不管。你的脸色不太好,你再睡会儿,我去找大夫。”
“嗳别——慕容长英死了,庄里正乱着呢,咱俩都安生点儿,别给沈南迟添麻烦。”
听到“沈南迟”三个字,虞芳的脸色也不太好,说:“我不给他添麻烦,我亲自去找大夫。”
“别!我很好,不用大夫!我就是头疼,没那么娇气,忍会儿就过去了。”
虞芳便不再多言,走在床前的矮榻上,脱靴上榻,盘腿开始调息。末了,他又郑重其事地说:
“你不带我,我就自己去。”
夏随锦默:这算是威胁么?
睡到晌午,夏随锦偷偷收拾好了行李,看到流雪院外栓了一匹马,横竖左右无人,他一剑砍断绳子,飞身上马,一骑绝尘。
慕容山庄一片缟素,吊唁的武林人士往来不绝,见夏随锦飞奔而去,以为是哪门的弟子,并未放在心上。沈南迟忙得晕头转向,无暇伤心,更顾及不到夏随锦、虞芳,待夜晚守灵时,才知晓他二人走了。
夏随锦马不停歇地赶了两个多时辰,天色渐晚,一路未遇见歇脚的住处,想着夜宿深林。待天色黑透,数点星光盈盈闪烁,他看见前方有一处昏黄的光火,走近一看,竟是一间简陋的客栈。
客栈里只有夫妻二人。看上去憨厚老实的青年招呼道:“金姐儿,出来迎客!”
碎花棉布的门帘子掀开,走出一位大腹便便的妇人。那妇人面颊红润,扶着后腰,冲夏随锦柔柔一笑,说:
“再过会儿,我们就打烊啦。楼上有收拾好的空房,您挑一间满意的,住一晚五十文钱,不过……现太晚了,这小店只有我跟大庆二人,恐不能招待您了,后院有厨房,客人请自便。”
夏随锦笑道:“是我打扰金姐儿啦!您大着肚子就该歇着,不用管我。我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谢天谢地了。”
金姐儿捂嘴笑了笑,道:“有个公子也是刚来的,去厨房了。你赶快去吧,搭伙做点儿吃的好歹填饱肚子。”
夏随锦的心里立即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绕到后院的厨房,看到厨房亮着灯,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一个白衣公子正蹲在灶台前生火。一旁的案板上摆放有切好的土豆、豆腐等蔬菜,那土豆薄如蝉翼、豆腐细若绣花针,剁碎的姜料碎成了细粉,剔了肉的猪骨头不留半分肉沫。可见其刀工精妙。
然,半柱香过后,灰头土脸的公子挫败地站起身,嘴唇绷得紧紧的,目光死死盯住灶台,看样子很想一掌拍飞它。
夏随锦忍笑推门,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芳少爷,这等粗活儿就让我来吧。我说醒来怎么不见你,原来是先我一步跑来了,唉你也真犟,我一心为你考虑,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瞒着我来。”他闷头跑了一路,就怕虞芳追来,结果还是甩不掉了。
虞芳别开脸,道:“我说过的,你不带我,我就偷着来。”
“那你就跟着我。”
“……好”
虞芳点了点下巴,依然不看夏随锦的脸,轻声说:
“我跟着你。”
一盏昏黄的烛光下,夏随锦一眼瞧过去,只觉得他像是一只高傲的小白猫儿,要藏住脏兮兮的花脸,生怕旁人看了笑话。
夏随锦没忍住,笑出了声。
虞芳立即紧张兮兮地问:“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可爱的。”
夏随锦突然觉得心情很好,哼起了小曲儿,手中利索地炒菜、下料,一大股蒸腾的热气冒出,扑向站在一旁的虞芳,虞芳面无表情地挪开几步,站到夏随锦的身后。
夏随锦问:“你的口味偏辣偏咸?”
虞芳想了想,说:“偏甜。”
“那不成了”
他扭头露齿一笑,神色看上去狡黠又无辜,道:“我刚手抖,这面又辣又咸。”
虞芳又别开脸,抿唇没吭声。
待饭熟起锅,夏随锦盛了一碗送到虞芳的面前,道:“尝尝。”
虞芳尝了一小口,惊讶:“不辣不咸,正好。”
“对呀!我刚骗你的,这面偏甜。”
他得意笑了笑,搬起另一口大锅,添了满满一锅水。虞芳疑惑不解,他道:
“给你洗澡用”
虞芳:“……”
伺候好了“少爷”,夏随锦才得空扒了几口面。回房时,虞芳身上裹了床被子,正对着染了尘土草屑木灰变得脏扑扑的白衣皱眉头,察觉夏随锦进来,两道目光堪称委屈、无助、不知所措地望过去。
于是,大半夜,夏随锦搬来小凳子蹲在井边,拿皂角不停搓衣服。
翌日清晨,夏随锦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诚恳地劝:
“芳少爷,你要不要换一身衣裳。白衣服容易脏,还不好洗。”
虞芳犹豫:“可是娘说,我穿白衣服是最好看的。”
“你现在跟着我,得听我的。不然,我要赶你走了。”
夏随锦皱起两道眉,装出一副教导晚辈的严肃面孔。其实还有一个缘由,他惯穿黑衣或灰衣,有时他二人一黑一白走在一起,在旁人眼里跟黑白双煞一般。他觉得别扭,就想虞芳换一身衣裳。
虞芳戴上银面,扬起尖削的下巴,薄唇翻动道:
“先找回九龙令,这些琐事以后再提。”
夏随锦难受
……
二人结伴同行,连赶四天路,终于赶在天黑前踏进了薛家堡的地界。
薛家堡地处断天崖的崖顶,途径徽城。正值清明时节,徽城到处飘着香火味儿,街头尽是贩卖纸钱白烛的摊子。
夏随锦问路:“从徽城,天黑前能赶到薛家堡么?”
热心肠的婆婆拉住夏随锦的胳膊,说:“小朋友不能乱跑,去断天崖的路上有索命的仙姑,你快回家找娘亲吧。”
夏随锦果断扭头,问路边的摊主:“这位大哥,我要上断天崖,天黑前能赶到么?”
摊主极爽快地答:“不能。”
“好,我知道了。”
他转身朝虞芳说:“走,去买干粮,路上吃。咱们赶时间,路上别说是有索命的仙姑,就是有吃人肉的鬼姑父,都得闯过去。”
徽城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城隍庙。庙口摆放有一张桌子,桌上挂了幅旗帘书有“神算子”三字,一个道骨仙风的老者正在帮一位姑娘算命,仅八个字: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那姑娘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模样,披金戴银腰缠彩绸,桃红杏黄的裙子穿在身上,花里胡哨的像只扑棱翅膀的花蛾子。且面相尖酸刻薄,看人的眼神十分傲慢。
姑娘听了脸色又青又红,竟双手掀翻了摊子,破口大骂:“你个招摇撞骗的老头儿!——敢这么说我,我让我爹赶你出徽城!”
神算子抚着灰白的胡须,道:“哪里用‘算’,刁蛮任性目无旁人,不过是有个暴发户的爹,这命数一猜便知了。”
夏随锦走到摊子前,将一锭银子推到神算子的面前,道:“帮我算一卦。”
神算子道:“给多了。”
“不多,你‘算’的事情值这个价。”
夏随锦笑嘻嘻地坐下,招呼虞芳过来:“等我算完正事儿,让这位老人家帮你看一看姻缘。”
神算子道:“公子想算什么?姻缘还是前途?”
“不问前途,问鬼神。”
夏随锦坐在“咯吱”响椅子上,微微前倾,用手指蘸了茶水写出一个“沈”字。
神算子脸色立即变得凝重,收下银子,道:“公子所问之事,确实值这个价钱。”
夏随锦道:“它,是怎么消失的?”
“土匪屠杀”
“可留有活人?”
神算子意有所指:“断天崖上有仙姑。”
“仙姑何人?”
“……后人”
夏随锦拧眉想了想,觉得不妥,又拿出一锭银子,道:“薛家堡刘陵是什么人?”
却见神算子将银子推回,道:“不知。”
“多谢,这银子横竖拿出来了,你便给我算一卦吧。”
神算子又默默将银子拿回,问:“公子看手相还是测字?”
“测字”
夏随锦拎起毛笔,在纸上写了个“锦”。
神算子拿起来横竖左右都看了一遍,眉头拧紧,道:“锦,五行属金,兵器也,杀伐之气过重;‘帛’字拆开,上边儿是个‘白’,一穷二白,意为逝,消逝。看在两锭银子的份儿上,老朽直言,公子看似是大富大贵的命,结局终会一无所有。”
虞芳立即道:“胡言乱语。”
语气已有不悦。
夏随锦再拿出三个铜板,道:
“再测一字”
他将毛笔递给虞芳,虞芳面无表情地写出一字——“芳”。
神算子一枚一枚拾起桌上的三个铜板,看上去随意地道:
“芳,木也。”
然后对夏随锦说:
“你的命数很克这位小公子。”
第11章 第十一回 鬼神
克?
夏随锦忍笑,拍了拍虞芳的肩膀,沉痛道:
“神算子说我克你,克夫的意思?轻的话,我事事儿压你一头,往大了说,可能克死你。所以这事可大可小,你真的还要跟着我?”
虞芳回头,只道:“你跟那神算子打什么哑迷?”
“嘘!”
夏随锦伸出食指抵在虞芳的嘴唇前,笑嘻嘻道:“此事等会儿再说,先去买干粮。对了,再买些纸钱。”
“买纸钱做什么?”
夏随锦捂嘴挑眉,玩味地道:“他们不是说断天崖上有索命的仙姑么,烧纸钱讨好仙姑,说不定仙姑就放过咱们了。”
然后扬长而去,进了一家布坊。
山路崎岖,夏随锦捡了一截木棍拄着,一瘸一拐往前走,呼吸带喘大汗淋漓,虞芳悠然闲适的模样看上去像是春日郊游的公子哥儿,指着一处潺潺溪水,道:
“水里有鱼”
“怎么,你还想下水摸鱼捉虾?”
虞芳不置可否,但望着溪水的目光很是向往。待走到密林深处,他道:
“这里没人,你可以说了。”
“呀,你还惦记着那哑迷啊?!我这儿有肉包子,你饿不?”
虞芳道:“不饿。”
“有清水,渴吗?”
虞芳道:“我不渴,也不累。”
夏随锦一屁股坐到路边的大石头上,衣袖擦了擦额头的热汗,道:“我又饿又渴,还很累,你也过来歇一歇。”
他从背上的布包拿出一块面饼,掰开,分给虞芳半块儿。
虞芳道:“我不饿。”
“那我自己吃了。我看你不是不饿,是嫌弃饼糙。”
夏随锦灌了一口清水,又道:“进徽城的时候,你留意到城口的功德碑没有?”
“……没”
“那功德碑上写得清清楚楚,徽城一开始是沈家堡堡主沈徽建造的善庄,是为了收留断天崖下流浪的孤儿,后来名气大了,乞丐流民都来这儿安家,没过几年,就成了现在的徽城。”
“我只听过薛家堡,不曾听过沈家堡。”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夏随锦咬了一口面饼,突然问虞芳:“你多大了?”
虞芳耳朵尖儿微红,迟疑地回答:“过了年就整二十岁了。”
“你十九岁啊,十三年前你才六岁,也难怪没听过。十三年前,武林中只有沈家堡,且名声很好,我还记得沈堡主有两个极漂亮的女儿,父皇很喜欢,还开玩笑说要把大女儿许配给我,当然我拒绝了,我是要混吃混喝等死的,还是个瘸子,人家姑娘嫁了我不就是跳进火坑么。”
虞芳煞有介事地点头:“确实。”
“之后没过不久,沈家堡一夜之间灭门,那神算子说是土匪屠杀,后来沈堡主的弟子薛正峰将那窝土匪杀得干干净净,借着沈家堡的好名声,在这断天崖顶创立薛家堡。自那之后,薛家堡名声鹊起,武林中再无沈家堡。”
说到最后,夏随锦忍不住幽幽一叹,道:“都说沈堡主是个大善人,可善无善报,贼老天当真是不公道。”
“你跟那神算子打听要遮遮掩掩的,这是为何?”
夏随锦却讥嘲一笑,神色有些冰冷,道:
“忌讳呗。在薛家堡的地盘上打听沈家堡,就是明摆着戳薛家堡的痛处。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孤家寡人一个,还是事事悠着点儿的好。”
虞芳唇角一弯,道:“你才不是孤家寡人,你有我。”
夏随锦正在唏嘘不已,乍一听这话,心里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不疼不痛,酥酥麻麻的感觉很是怪异。他扭头看虞芳,虞芳正在低头摆弄灰扑扑的袍子,嘴里嘟囔着:
“又脏了……”
这一路走来,白衣成了灰袍。
夏随锦立即道:“今晚不帮你洗了。”
这孩子对白衣的执念太深了,在“梨花镇”的时候还好,整日里极少出门,白衣上沾不到灰,可这几天风尘仆仆地赶路,白衣脏了,每回吃完晚饭他都要蹲在木盆前哼哧哼哧搓衣服,心情真是一言难尽。
虞芳扭开头,路边有株梨花树正簌簌飘着雪般的花雨。他突然停住脚,指着梨花树后的山坡,道:
“那儿有具骸骨。”
“什么,骸骨?在哪儿?”
夏随锦跳起来,扒住虞芳的肩膀看,跳了几跳,果然见乱石堆里散着一架白骨。
不仅是骸骨,清澈见底的溪水旁落有几只腐鸦,正在啄食一具腐烂的人尸。腐臭的气味飘到夏随锦处,肚子里的面饼翻腾,然后他扶住一棵歪脖子树,恶心吐了。
夏随锦灌了口清水漱口,道:“这薛家堡何时成了鬼门关?”
忙拉住虞芳的手,嘱咐:“你可千万不能乱跑,你发誓。”
虞芳唇角一弯,道:“我发誓,我跟着你。”
那双清透澄澈的眸子像是遗落了漫天璀璨的星辰,专注又深情地望过来,夏随锦心口一跳,立即发觉不妙,忙移开脸,双手捧住自己烧红的脸颊,奇怪地道:
“……我心慌什么?意乱什么?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女儿家,脸红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偷瞄虞芳,哪料正对上一双疑惑地望来的眼睛,听他说:
“小苏,你好奇怪。”
夏随锦勉强绷住脸,道:“怎么叫我‘小苏’?”
虞芳似有些难以启齿,停顿了一刻,才一字一顿认真地回答:“你是仁王爷夏随锦,但‘厉苏锦’这三字是独对我的。你是‘小苏’,只有我这么叫,旁人不能。”
霎时心跳如狂。夏随锦捂住砰砰乱跳的胸口,倒退数步,道:“别!”
这时候虞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恼:“可我想这么叫,我觉得很好听。”
夏随锦捂嘴,小小声说:“……随你,但,旁人面前不能这么叫。”
这算妥协了
虞芳点头:“好的。”
然后主动牵起了夏随锦的手,眼含期待。
这……
夏随锦觉得莫名的糟糕,心里却也很欢喜,只得顺其自然,道:“赶路吧。”
……
待赶到断天崖半腰,茂密的树荫下藏有一座宅院。
夏随锦道:“那是沈家堡。”
走进葱葱郁郁的深林,百年古树攀枝错节,脚下多是落叶枯枝。密林深处传出清脆的鸟鸣,还有潺潺流水声,夏随锦用扶苏剑劈出了一条通路,剑指沈家堡,道:
“今晚咱们就睡那儿。”
自“梨花镇”剥皮一事后,虞芳就极其怕虫子。花间飞舞的蝴蝶在他眼里都如洪水猛兽一般,现林子里都是爬虫,白天还好些,看见了就远远躲开,但到了晚上一片漆黑,若是踩到了蚯蚓蟑螂蜘蛛……
虞芳一阵恶寒,听夏随锦说要夜宿沈家堡,忙连连点头。
夏随锦失笑:“你要是个姑娘多好,怕虫子就跳进我的怀里,我抱你走,调调情、淫淫乐,多好。”
虞芳闷声答:“我不是姑娘。”
密林多是阴暗不透光的角落,夏随锦一人还好,如今跟着虞芳,他可不敢轻心大意,挑阳光正道走,在天黑前赶到了沈家堡的门前。
沈家堡已荒废了十三年,处处破败不堪,石砖覆盖了层潮湿茵绿的苔藓,走在上面,像踏着柔软的活物。
夏随锦先找到沈家堡的祠堂,推开门,灰尘簌簌而下,烟尘与檀香木的香味混杂在一起。贴墙的木案上高高摆放了密密麻麻的牌位,两只铜炉里各有半截未燃完的香灰。
他拿袖子擦了擦地板,跪在蒲团上,道:“沈堡主,我乃仁王爷夏随锦,今晚来您这儿借宿一宿,请您务必行个方便。”
取出备好的纸钱点燃,火苗窜动,升起的青烟萦绕而上,密密麻麻的牌位在袅袅绵绵的香火中变得模糊飘渺,仿佛与乌黑的墙壁融为一体。然而,这些牌位中有两个牌位格外与众不同,它们摆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身上蒙着一层红布。
夏随锦若有若无地瞟了那个方向一眼,俯身磕下三个头,便从容起身,道:
“好了,咱们出去吧。”
祠堂外尽是荒芜的废墟。四周沉寂无声,偶有鸟鸣啾啾,听在耳里十分遥远。而这个时候,幽静的废墟中突然传出“叮咚”一声清响,近在咫尺,虞芳持剑而立,道:
“——谁?”
夏随锦也听见了这“叮咚”声,走近废墟,不忘推开身前的虞芳,道:“你站我身后。”
不曾想,废墟中竟藏着一池清水,水面正缓缓荡漾着水波。
虞芳道:“刚才有什么东西在这儿。”
顿了顿,又像怕夏随锦不信,补充说:“我感觉到了,不会有错。”
夏随锦噗嗤笑:“兴许是小鸟儿来喝水,丢进了石子。好啦,别管它了,咱们快找一间房住上。”
他二人走远
池水上的水波越漾越小,逐渐息为沉寂。突然,又一声“叮咚”脆响,水面缓缓映照出一张苍白若纸的女子面孔。
那张面孔转动青黑的眼珠,朝夏随锦、虞芳二人离开的方向慢慢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惨白的笑脸。
此时,日落西沉,黑暗自四面八方袭来,将整个沈家堡婴儿般裹进了襁褓里。
夜幕降临
第12章 第十二回 仙姑
晚上,夏随锦是抱住虞芳睡的。
身下的被褥是从陈旧的橱柜里扒出来的,透着股馊臭的难嗅气味儿,只是夏随锦能忍,虞芳不能忍。
夏随锦扮可怜又卖乖,总算哄得虞芳愿意同他睡,小小一方床铺上,他紧紧搂住虞芳的背,脸窝进他头发里,觉得虞芳不太开心,因为怀里的身子一直绷得紧紧的。
窗户关不紧,呼啸风声如鬼婴哭泣般回荡在窗外,又似是凄厉哭嚎着飞远,婆娑树影张牙舞爪,仿佛要透过缝隙钻进来。
夏随锦不敢睡,时刻留意着窗外的动静,这时怀里的虞芳动了动肩膀,被他的手脚束缚着,似要挣脱开。他却不敢松手,又搂紧了,道: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虞芳道:“你松开些,我要喘不过气了。”
夏随锦默默将两条胳膊松开,然后挪到腰间,又紧紧环住。
虞芳:“……”
躺在发霉的被褥上,唯有怀里有温暖的,腐朽的恶臭中一抹若有若无的梅花香气像是甘醇的陈年老酒,夏随锦心头有些飘飘然,又道:“其实,我很喜欢你……”
怀里虞芳一抖:“……什,什么?”
“不要慌,我没断袖的癖好,听我说完。你给我的感觉……唔,怎么说呢,好像我娘,这样抱着你,像抱着娘一样。”
这是掏心窝的真话,虞芳的疏冷与不经意间露出的笑容,还有身上淡淡的香气,都像极了玉千雪。
都说:外甥多像舅,侄女像家姑。虞芳像极了玉千雪是怎么回事儿?
夏随锦乱七八糟想着,不知何时虞芳竟转过身,淡香的气息扑来,他一定神,发现虞芳正专注地看着他,说:
“我不是你娘。”
他失笑:“你当然不是,我娘可比你漂亮多了。等找到九龙令,你要不要跟我回金阙?我带你见我娘。”
寰朝都城是金阙城,传闻中金雕玉砌的繁华之地。
虞芳问:“我为什么要见你娘?”
二人凑得极近,夏随锦能看见他轻轻颤动的如羽扇铺下的睫毛,他像是很紧张,清透眸子羞怯地低垂着,嘴唇微微红。夏随锦不禁轻轻笑了,逗他:
“你不想见我娘么?这可怎么好,我还想拜访令堂,你不愿,便罢了。”
乱舞的树影投在墙壁上,幽昧月光惨淡如灰。这时风声骤紧,窗户呼呼灌进刺骨的冷风,一道袅袅若烟的影子映在了窗前。
虞芳嘴唇分开,似要说些什么,恰看到窗户微开,一缕扬起的青丝吹拂而过。他眼神骤冷,摸到枕边的荷华剑,刚要出声提醒夏随锦。
与此同时,夏随锦斜飞的眉毛上挑,在他发出声音的前一瞬用嘴堵了上去。
虞芳:“……?!!”
夏随锦笑得两眼弯弯,像只奸诈的老狐狸。
唇齿相依,气息交缠。
风吹半扇窗,露出一条倒挂桂树上的男人。那张青白脸正面向窗户,双目凸出,紫红的两片嘴巴咧开了一条缝,像是在笑。
夏随锦背对着窗户,他的双手双脚禁锢住虞芳,嘴也堵上,正轻咬虞芳的嘴唇,察觉他张开嘴,立即趁机将舌尖钻了进去。
又过了一会儿,夏随锦松开,满意地道:
“好了”
却见下一刻虞芳翻身压上他,怒道:“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你知不知道外面——”
“我当然知道!外面有东西。”
夏随锦悠然地截道,见虞芳面露惊讶之色,暗叹果真是个懵懂无垢的小少爷,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严肃的脸颊,道:“敌在暗我在明,不可轻举妄动。你若信我,就听我的话,按我的法子来,包管那东西乖乖送上门来,不会错;如果不信,你现在就能冲出去,拿你的剑将那邪祟杀尽,只是……那可真是要了你我的命了。”
虞芳抿了抿嘴唇,不甘道:“你为何这么有把握?”
夏随锦傲然道:“因为我是仁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今世上只有五位王爷,他是最大的那位,不仅如此,世人眼里夏帝是天下之主,掌天下权势,光辉昭昭当为九天日月,那么大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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