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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君终有迹-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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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行道:“你这个弟弟可不简单呐。”
    贝齿抵着思安颜色略淡却柔软的唇,咬出了一截同样浅淡的印子,他有些迟疑,“你……”
    “什么?”
    “没有什么,你今晚留在宫里么?”
    温行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思安尽量保持着自认为自然的表情,带着厚茧的大掌抚过他的额头。
    温行笑道:“你想的话,当然留。”
    
    第三十三章
    
    赵王归朝迅速在宗室贵族和朝堂引起震动。一路如丧家之犬逃到东都的俞氏宗族,因皇室式微大权旁落已有大势已去的颓丧,思安即位后宗亲的存在感更加薄弱,总算在俞嵇卿归朝的其乐融融和洋洋喜意衬托下找回一些活络生气。
    一位血脉虽远却年长的族叔为此特意觐见,希望应徽宫中团圆佳节能好好办一场赏月宴,以庆祝天家血缘团聚。
    朝中更不平静,赵王非一般王公,当初与太子抗衡,他周围环绕了不小的势力。叛军突如其来攻破都城和接连的逃亡流离,中途俞嵇卿失散长久没有消息,支持他的人也像被水冲散的沙堡,有的被这一场战乱波澜淘尽。如今他又回到大家的视线中,即使今时不再同往日,当初的人还建在的不少,也有不少大臣和家族闻风向其靠近。
    他归来不过几日,整个应徽几乎是沸腾的,而俞嵇卿本人就是沸腾中心烧得最红亮的一块烙铁。他游弋活跃在各种场合,若不是因原属赵王在应徽的别院失于修缮住不下人,俞嵇卿不得不住在应徽宫里,恐怕此刻他府上门槛早已被踏破。连宫里的小宫女近日私下里谈论的都是这位失而复还相貌不凡的赵王。
    这阵热浪也刮到思安身边,大概因为住在宫中相隔不远,俞嵇卿几乎每日都要来请安一次,有时是早上,有时是午后。思安倒愿躲出去找冯妙蕴作伴,但近日冯妙蕴身子不大好,思安烦过她几回,发现她气色实在很差,仔细叮嘱太医为她调养之余,也只能多让她静养,将后宫里的事都交给阿禄,思安也不好再常去叨扰。
    他和俞嵇卿分明不曾有多少兄弟感情。
    俞嵇卿就像一个普通的弟弟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一位兄长,虽不相熟,但血缘在那里,很快和思安熟稔起来。虽为臣弟,俞嵇卿不会刻意殷勤,也没有逾矩过分,且他请安的时间一般不长,说话也不刻板拘谨,反而很有趣,天安海北侃侃而谈,诉起流落之苦时情真意切,让人无法生厌,倒惹得常在思安身边的几个宫女最近面上的妆容都艳丽了些。
    “皇兄,中秋夜宴就安排在后山霄汉阁好不好,臣弟觉得那里景致最好,依山傍木又没什么遮挡,地方大也清幽,该是赏月的好去处。”
    俞嵇卿带着蟠龙金冠,两条长缨从刀裁一样整齐的两鬓垂下,因在思安跟前拘礼数,手里的玉骨扇并未随意展开摇晃,只虚虚握着把玩,星眸善睐,一身宝蓝的衫子系玉跨带,腰窄背挺,通身风流倜傥。
    这样的人站在跟前,带着弟弟对兄长一点不算过分的讨好请求,任哪家兄长也无法轻易拒绝。
    思安有稍瞬滞神,他不太会当别人的兄长,对弟弟妹妹们即使有关心,见了面也没有多少话可说。
    俞嵇卿来的时候,几乎都是他起话头,思安搭上几句,如此来往倒也没有尴尬沉默。这种被人当做兄长的感觉让思安有点陌生且无所适从,因此更不懂拒绝。
    宫中大小宴会自有宫人操办,思安不像先帝喜欢设宴纵情享受声色,与妃嫔游玩也不过众人凑在一起逗趣,算不得什么宴,准备的事交给阿禄就好。赏月宴的地点尚未决定,昨日还有人询问思安,那会儿他没定主意,俞嵇卿想在霄汉阁举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要求。于是思安点头同意,俞嵇卿又兴冲冲说要参与操办这次赏月宴,算给思安送一份礼。
    俞嵇卿道:“说起来皇兄可别怪罪,臣弟这回准备中秋宴,是想向皇兄讨赏来的。”
    “讨赏?”
    俞嵇卿长睫一低,眼中粼光微动,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央求:“臣弟想先求皇兄的赏赐。臣弟一定会替皇兄办好秋宴的。”
    思安有些诧异。不是他小气,平日甚少有人和他讨要什么,给大臣们年节例行赏赐有专门库府列出,给妃嫔的都是心意,还真没有人向他讨要过别的,再者他这皇帝当得总不地道,虽有温行替他准备的私库,如今内府库也能调得动,但他始终不觉得自己真的拥有了什么,也就没多少“别人会来和我讨要东西”的自觉,再说哪有先求赏再办事一说,又不是客店赊账。
    “你为什么想要赏赐?”
    俞嵇卿露齿一笑,仿佛还有几分羞涩,道:“皇兄应当不会不知道,再过几日是成王生日。”
    思安心里“咯噔”一下,大暑热天里像被不知哪里砸来一块冰击中一样,凉快是凉快了,透心。
    俞嵇卿颇过意不去,又有些不好意思,转了转手中的扇子,“臣弟得以回来与皇兄团聚,全赖成王的人自西陪护,成王对臣弟也照顾有加。现臣弟今手上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给他当贺礼……”他停了停,似乎发现自己称呼用得不大妥,清了清嗓子掩饰过去,“臣弟没有好礼相送,只好来求皇兄,且先当赐些东西给臣弟吧,也好让臣弟报一回救命之恩。”
    思安心里滋味杂陈。俞嵇卿来他这里除了请安问好和谈些无关紧要的家常闲话,提得最多的就是成王温行,言语毫不掩饰对温行的推崇仰慕。
    现如今皇室中若非早无心政事或不敢多言者,提起温行都与那些先帝旧臣一样咬牙切齿,当面自是没多少人敢显露,背地里不乏唾骂温行乱臣贼子恨不得吞其骨啖其肉的。若有传到思安处,多半明示暗示着圣人要多警惕早除祸患。
    俞嵇卿与他们相比简直为异类,才回朝没几日,他就多次在思安面前夸赞温行为忠良之臣,并以皇弟之尊作保,希望圣人一定信任成王。
    每次他容光熠熠与自己谈论时,思安心里都是这样说不出的滋味。
    有时候羡慕他可以直抒胸臆的畅快,就像现在可以光明正大请求赏赐作为礼物送给自己想送的人,传达敬慕与以期亲近的意愿。
    温行的生日,俞嵇卿一定可以前去祝贺,宫廷之外,还有许多地方他们可以交集,不像思安自己再踏不出去半步。
    有时候还有一些酸涩,或者可以称之为嫉妒的情绪荡在思安心头,俞嵇卿与旁人不同,他身上代表着与思安自己极其相似的命运,却可以在现在甚至未来或许呈现完全不同的际遇。
    他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俞嵇卿的请求。第二日朝中议事,思安照常端于座上老神在在,俞嵇卿也在堂列位。
    先帝在时就允许赵王参与国事,他回来后温行和奉成一对赵王在朝都未有异议,某些旧臣们也需要朝堂上有一个除了软弱皇帝之外的其他人来代表皇室,无人反对,旧例便顺承下来。
    散朝后众人徐徐出殿,踏出殿门时俞嵇卿不知怎么被门槛和衣摆绊了一下,温行正在旁边,伸手扶了一把,俞嵇卿没站稳倒到他怀里,众人攘攘向外走,他马上站起来,朝温行道谢,两人站得很近,俞嵇卿抬眼望着温行,仿若桃瓣的薄红从面颊熏渡上他好看的眼角,浸润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
    阿禄正扶思安从后殿走,帝座就设在正中视野最好的地方,可以俯视堂中一切景象,思安先离座大臣们才起身,他们转到了帝座后面薄纱为底绘制的画屏后,仍然对大殿的一切动向可见。
    阿禄咽了咽口水,没来得及瞧思安的神色,只听思安淡着声音道:“走吧。”
    他扶思安慢慢地走,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第三十四章
    
    思安在应徽宫的住处花木繁盛清静别致,进门一段爬满翠绿藤萝的矮墙,曲廊两旁草木葳蕤,下植菊花数枝含苞欲放,沿着向北经过一个小巧的亭子,穿过一排竹子下铺的石子路,门前石阶旁两株蔷薇花兴未减,横生的枝叶坠着沉甸甸的花团漫到了石台上。
    阿禄引着温行躬身朝里请,温行却不急着进去,问:“究竟何事,你小子如今倒乖,学会和我卖关子。”
    阿禄哪里敢造次,差点软了膝盖跪下求饶,为难道:“并非奴有意隐瞒,圣人叮嘱不能说。”在阿禄心里成王的威严向来胜过圣人,圣人心软好说话,一般不要紧的错处根本不会追究,但阿禄却万不敢怠慢,因为成王把他派到圣人身边时就给他提过醒,圣人金玉之尊不容任何轻忽。他将宫中消息传出去的事圣人都是知晓的,但从未要求他作何隐瞒,这回却特意与他说好,让他瞧准成王处理完公事把人请来,并且无论如何不能透露一星半点。
    温行虽有疑,但并不是认真要戳破他们主仆的小把戏,他的目光掠过紧闭的大门,算是放过阿禄。阿禄抹了把汗。
    温行问:“最近圣人如何?”
    这个如何范围可就大了,不过阿禄知道成王问的是什么。圣人最近看起来不好。
    阿禄想起前日在画屏后见到的情景,回来后思安也没说什么,开始阿禄还担心他会不开心,小心翼翼观察了一阵,后来平平静静过了一整天,倒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甚至未多提一句。
    思安对温行的心思,作为时刻近身侍奉的人,阿禄就算瞎了也能看出来。
    怎么能没反应呢。
    不过若说有什么,就是思安似乎有些消沉,但是他的消沉不是一两天了,本来他性子就比一般少年静一些,当了皇帝又是万事由不得自己。阿禄悄悄瞅一眼温行,其实思安现在的处境,至少一半原因在温行。
    这样的念头刚起,阿禄忙在内心先给自己打耳刮,乱想个什么。
    阿禄斟酌着道:“最近中暑的状况消退不少,膳食也比在都时进得香了,只是近来不大爱……与人玩笑,也没有找娘娘们说过话,常日只见过冯娘娘三五回。”
    温行沉吟不语,目光还在紧闭的大门上,踏上纤尘不染的石阶推门而入。
    。
    屋里陈设大多是竹制的,工艺精良考究,虽不华美,却处处显得用心细致,纱幔轻荡,思安坐在绘了消暑图的竹帘下,手边放了一篮食盒,温行进来,他马上侧身挡了挡,当然没挡住。
    思安也不是真的要挡着的,就是有一点紧张,人来了第一反应就是先躲。
    温行笑道:“藏什么鬼鬼祟祟的,特意让阿禄传我过来,没个正当说法拿出来可不行。”
    思安低头一笑,慢慢从身后把食盒挪出来,掀开盖子,里面是一碗汤饼,乘在八瓣花形银碗里,乳白色的汤汁飘着热气。
    “你的生辰……我不能去拜贺了,只能请你过来,不知送什么好,也没有什么能送的,这汤饼……你趁热吃。”
    他有些惴惴,把碗朝前推了推。
    “这是你做的?”温行问。
    思安道:“我揉的面……厨娘做的,我不会做,怕做出来不好吃,你先尝尝。”
    温行接过碗筷,手指擦过思安手背,在上面揉了揉。思安含羞搓着自己的手,“嘻嘻”笑了一声。
    几片大小不一的面团浮在面上,品相不算好,然而香味诱人,温行吃了几口,思安期待的问:“怎么样?”
    温行点点头,说:“很不错。”声音很轻柔,和他此刻看着思安的眼神一样。他并没有多在意自己生辰,今时今日于他而言,庆祝贺寿对于交情往来的意义多于其他,况且离正日子还有一两日,进来之前真没想到思安是为这个。
    思安满足又放心地舒了口气,笑道:“祝郎君安康常健。”他笑得很好看,眉眼弯弯的,清秀的五官多了许多近日少见的生气,柔和的暖意带着脉脉温情洋溢在嘴角边,悄无声息却很动人。
    温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思安发现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吗?”
    温行道:“没有,你也吃两口。”生辰吃汤面意在长寿延年,他本意与思安分享这样的吉利兆头。
    思安却忽然站起来,“我不了,”吞吞吐吐道:“你……你在这里等等我,我有事要去里面一会儿。”
    温行挑了挑眉。
    思安站起身按住他的肩膀道:“反正你在这里等着我,汤饼一定要吃完,这是专为你生辰做的,吃完了长命百岁。”说着还在他肩头拍了拍,转身朝寝殿里走。
    温行不想拂他的意,虽有狐疑,只失笑摇摇头。
    待一碗汤饼用尽,还不见思安出来。他照思安说的在殿中等着不动,却并非毫无所觉。寝殿里依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和人压低的说话声,殿后还有后门,他只当思安又和阿禄在计划什么,可是声音停了许久都不见思安出来。
    以他的耳力能听出方才寝殿里有两人,有一个人出去了,只剩的一个应当是思安。但是不知为何,思安就是不出来。
    他提声道:“思安,好了吗?”
    里面的人似乎吓了一跳,不知碰掉了什么东西嗒啦作响。
    思安慌慌张张地回答:“就好了。”
    温行被勾起了意兴,一面放轻脚步往寝殿去,一面道:“真的好了吗,怎么这么久,再不出来我可要走了。”
    思安急道:“别别,你再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温行来到寝殿里,穿过如烟似雾的纱帷,绕过青竹枝搭接的镂空屏风,又掀起一层红纱帐。
    “又要玩什么……”
    竹床前一个纤瘦绰约的身影揽镜自照,水嫩粉绿的新衫披在身上,露出半截白腻光滑的肩膀和锁骨,齐胸系的鹅黄色的裙子褶皱细密,如水起波纹一样流淌曳地,贴金绣花的红色披帛围身而上绕过肩头,正是都中小娘子时下流行的装扮。
    忽然在镜中看到温行的影子,思安惊得忙执起手边的团扇掩面后退。虽遮了半张脸,却可见颊边飞红桃艳,额花丹脂未干,映着那双羞怯却秀丽含情的眸子。
    思安本非女相,但五官棱角也非深刻凌厉,又还有点雌雄莫辩的少年样子,因此作女子妆容修饰并不突兀,这样的眼角眉梢加上一身衣裙,竟有些妩媚之态。
    温行不由得向前走了两步。
    “你这是……”
    思安心里其实并不淡定,害羞是一回事,也怕温行不喜欢。相处这么久,他对温行的喜好还是知道的,于女子也许不拘什么类型,于男子他肯定不喜过显娇态的,尤其不能显女气,虽然他们缠绵时也说过些“郎君”“妾”之类的混话,但那都是一时玩笑话。
    见他步步走近,眼中闪过惊艳之色,思安心里才有些底。
    “既是打扮了,怎么还遮遮掩掩。”温行的目光直白地逡巡思安全身,欣赏着这份专门为他准备的大礼。
    思安被看得耳朵都热了,躲在扇子后面道:“谁让你不等我出去自己进来的。”说着瞪了温行一眼,似嗔非嗔。
    “明明与你说了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原来是这样走。
    温行语气还平淡,目色却更深,盯着思安不放,慢慢把他逼到墙根,堵在床角和墙面之间。
    思安有些害怕他这样露骨侵略的姿态,又有些兴奋,但还是迎着他的目光,看着他的脸靠近,心里雀跃得怦怦乱跳,他以为下一刻就要发生什么,温行在他耳边用低醇的声音念道:“青春今夜正芳新,红叶开时一朵花;分明宝树从人看,何劳玉扇更来遮。(1)”
    这是一首却扇诗,不知哪家娶妇却扇所作,被人记下来流传当世。按礼俗,新嫁娘去到夫家会以扇遮面,床前举扇藏娇,就像思安现在这般,需得以诗却扇才能行洞房之礼。
    思安心里像被暖水细流浇灌,那水还是蜜的,仿佛自己果真有一刻变成了新嫁娘,听心仪郎君却扇催妆。这般奇特作想又把自己吓了一跳,他从前不打算娶人家,自己是男子又怎么能嫁人,虽有了皇后和妃子,心里却还有一点固执,认为他与她们不算成亲。
    听人为他念诗却扇无论如何都是头一遭。
    耳边温行又继续念道:“闺里红颜如瞬花,朝来行雨降人家;自有云衣五色映,不须罗扇百重遮。(2)”
    他的心情也如新娘子一样羞赧忐忑,握紧了扇柄还不知要放下。
    温行柔声问:“思安,还不肯让我瞧一瞧么?”
    团扇缓缓压撤下,思安闭上眼睛,他无比熟悉又眷恋的气息如期地袭来。
    ……………………………………………………………………………………………………………………
    (1)(2)两首诗都是楼主查到敦煌写卷里的却扇诗。
    
    第三十五章
    
    这个吻很漫长,缠绵又沉醉,明明两人都有些激动,却没有火星四射的激烈,只有轻言漫语一样濡沫温存,呼吸丝丝如环扣,搭搭绕绕不愿分开。
    结束时思安的脸蛋越发红的像苹果,唇色水润,温行轻啄着上面的胭脂,忽而笑道:“我却好奇,这身行头是谁给你拾掇的。”
    思安羞着细声细气地道:“我问过阿冯现在小娘子们喜欢什么打扮,衣服首饰都是宫女帮我准备的,这妆也是请人给画的。”
    方才在寝殿里的就是思安拜托给装扮的宫女,人是阿禄帮安排的,不会多问多说,很快帮思安打扮好就悄悄退走,思安却看着镜中完全不一样的自己踌躇了,久久不敢从寝殿里出来。
    因发不如女子浓厚,思安还专门用了个假髻,簪了一朵缀米珠的堆纱绿牡丹和几支嵌宝花钿。他体格苗条举止斯文,乍眼一看还真像都中贵养的闺阁娘子。
    思安说完只看着温行,眼里亮亮的,此时倒不知羞了,挨挨擦擦碰着对方坚硬的胸膛和腹背,笑着不说话,想干什么再明白不过。
    温行却拉住他乱摸的手,假装惩罚一样拍了拍,好笑道:“你这么费尽心思装扮,总不能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思安心思早不知飞到哪里去,反握他的手摇了摇。
    “不浪费不浪费,当做……嗯,送给你的贺礼,物尽其用。”
    温行刮了一下他鼻子,道:“词儿不是你这么用的。不过既然送贺礼给我,怎么处置得我说的算。”
    思安忙点头,“你说的算,当然你说的算。”他心里热乎得很,以为温行又要与他玩什么房中情趣,今天穿成这样已是豁出去,要的就是一个畅快尽兴,况且温行一般不会太过分,从来都以两人皆能得趣为上,所以想也不想就答应。
    他还在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的心情徘徊,温行一把将他抱起,大步朝殿外走去。思安反应过来,惊得立即攀住温行的脖子。
    “等等,要去哪里!”
    他精心作了打扮换了女装,为了给温行看勾引他和自己做好事,可从来没想过穿成这样到光天化日之下啊。
    “慢慢慢着,有事好商量,外面……不好,石头磕着疼,没个遮盖的,还有可能被人瞧见。”
    温行差点脚下一个错滑,忍不住笑出声来,束手将乱动乱踢的思安搂紧。
    “你这脑袋瓜子里别老装着这些事。既给了我,乖乖等着我给你作主。”
    。
    夜幕降临以后,一辆马车行在应徽平化坊的街道上,因挂着成王府的标识,坊门巡查的守卫并未因宵禁已过而阻拦。成王在应徽的居所恰在平化坊中,马车一路畅通无阻驶入,直接绕过一段高墙和紧闭的乌木大门向东拐入小巷,沿着院墙驶向后宅门。平整的路面无人行走,哒哒马蹄声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到了门口,家丁迅速打开院门,只见成王温行从车上抱了个人下来,那人头脸及大半个身体都藏在雪青色披风里,只漏出一截宽幅的裙摆和一双顶珠绣鞋,看着像个女子。
    温行自然不可能让人看见思安这副样子。
    思安闷在披风里只觉得路有点长,处于陌生环境和目不能视的害怕让他紧张得只能紧挨着现在唯一能倚靠的人,把温行的前襟揣在手心里。他不知道温行居然这么大胆,将他从宫里偷出来,藏在马车直接带回府上。
    就算应徽宫不比东都皇宫,应有的随扈数目并不少,且一样耳目众多。或许温行对宫内外的掌控已经能够让他出入随意,但是把皇帝都偷出来,也太冒险了。
    虽然担忧,思安常心里也有兴奋,居然就这样出了宫墙,而且他现在和温行在一起,所有的担忧似乎都可以被期待取代。
    温行带着他抄最近的路,从花园一角横穿而过。思安听着他胸腔震动的心跳声,好像每一下都是一把烘烤着自己的火焰,一把一把堆积。
    终于头上一空,瞬间通明的亮光让他不自觉眯起眼。立刻有温暖的手掌虚虚盖住他的眼睑让他适应。
    “闷坏了吧。”
    思安摇摇头。从有点模糊的视线中辨别自己身处的地方。
    这应当是一间寝屋,除了床榻几凳,只有一些日常用具和几个箱子,简洁宽敞,帷幔帘子和褥垫等都是些颜色沉稳的料子,繁饰不多,至多是织出的暗纹和些许刺绣点缀,西边一面墙立着和墙一样高的架子,堆满了书本。
    温行把思安身上的披风除去,任他眼睛滴溜溜打量,待他看够,才道:“成王府主屋,圣人满意么。”
    主屋自然是温行平日居住的地方,他没有正妻,看屋里的摆设也不像有女人居住的样子,思安环视一圈,忽然觉得似乎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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