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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君终有迹-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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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圈,将人压个严实又耕耘起来。
    阵地连连失守,思安逐渐意乱情迷,忽然想到什么,在温行背上捶了一拳,喘着粗气道:“我好看是我的事,以后你可不许拿这个欺负我,你要是欺负我……欺负我……”
    温行闷笑:“欺负你又怎么样?”
    “哎……啊,慢些……”最后还是没说清欺负他到底怎么样。
    还是顾及思安未痊愈的身体,温行克制地做了一回就退了出来,思安身子亏了些元气,也只经得起这么一回,完事后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些闲话,冷涩的深秋里,难得一夜帐中宁馨。
    思安全身每一寸都被包裹在温暖里,温行又一次拢紧了被子,确定他身上一丝一毫都不会着风,徐徐地问:“思安,这段日子外面不太平,你是愿意留在成王府,还是回宫去?”
    思安此时已有些困倦了,抱着他的温暖想就此睡过去,然而并没有入眠,美梦就还离得很远。
    他知道随着中秋夜应徽宫中的那场大火,有什么就要开始了,或者早就已经开始。宦官已除,大景所剩最后残喘的余力会被一点点抹去,俞氏的穷途末路只是温行登向至高顶端的开始。
    说来有几分玄妙,思安穿着龙袍,却从未觉得自己身在那个顶端,他不想也体会不到权倾天下,只是或许永远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温行在一步步逼近时如何充满野心又从容不迫,那样志在必得和英姿勃发。
    “如果你愿意留在成王府,我们就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在一处。”
    他们可以每天都在一起,尽管可能因为温行太忙见不上几面,但彼此都在触手可及的距离,思安可以完全不用去管即将发生的一切,每日只好好养病,让阿禄逗趣,然后等温行回来,这样的日子对别人来说等同囚禁,对思安却是安宁。
    只是眼不见耳不闻,他就真的能置身事外吗。皇帝,毕竟是俞氏和如劲风中岌岌可危羸草一样的大景最后的旗帜。
    思安很想说“我留在王府,以后我们每天都在一处”,再不想困于他陌生而又害怕的帝座,过了许久,他道:“我还是回宫去吧。”
    似乎知道他会这么回答,温行没有意外,道:“好,不过你得再养上几日,等我安排。”
    思安点点头。
    温行亲了亲思安的眉心,思安顺从地靠在他怀里。
    
    第四十五章
    
    他人尚穿夹襦,思安已经披上皮毛袄子,里面又加了件小褂,阿禄絮絮叨叨说着要拢上手炉,思安觉得让人看见太有损天威了,对着穿衣镜照了又照,怎么摆弄也显得比旁人累赘些,日头快过半边天,思安才不怎么满意地从镜子前挪开步子。
    成王府外已经摆好了来迎驾的车马仪仗,思安从王府正门跨出,回头看了一眼,阿禄麻溜摆起脚凳扶他上车。
    早晨的寒风一冲,思安又觉得喉头有些痒,低低咳了两声,通向宫门的御街上只有皇帝仪架排成长龙缓缓行径,一路并无人声,温行在前面听到车里的声响,打马到车窗旁,问道:“圣人可还安好?”语气里透着淡淡的关怀。
    虽知道旁人未必听得出来,但他们在人前只作君臣,甚少言语交流,当着许多人面,思安觉得自己脸上的薄皮都被衣服焐热了。
    他咬着唇没作答,跪在车板上伺候的阿禄倒灵光,看了一眼思安的神色,道:“成王殿下放心,圣人安好。”
    温行似笑了一声,驱马又走到前面,隔着车帘,思安却好像已经被瞧见了什么似的,暗恼着自己一时糊涂,和他什么事都做过了,白扭捏了一副小媳妇状让人笑话,只是他的嘴角也微微翘起来。
    阿禄见他这般,心里也在偷笑,但不敢显出来,怕让他看了要急,琢磨琢磨着问道:“圣人何不留在王府,奴瞧着成王也想让您留下的。”
    那清浅的笑容闻言慢慢回落下来,思安的目光飘远。阿禄在心里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他有些疑惑,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圣驾回东都,他亲眼见过思安是怎么不情不愿,中秋前出宫一次高兴得不得了,这时候却这么平平静静回宫了。
    这位圣人对权柄毫无心思,皇宫对他而言比笼子好不了多少。
    思安似乎又在出神,隔许久才道:“哪有皇帝不在宫里的。”
    阿禄愣了愣,忽而有些明白,张了张嘴却是几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入宫后车驾换成轿辇,温行一直伴着思安入内宫,池水边落木萧萧,厚云低垂的天空映得湖光一派阴沉,极尽萧索之意,思安想在湖边走走,轿辇停摆在金鳞殿附近的小花园,温行伴在左右。
    看着光秃秃的树枝,思安不禁叹道:“怎么落得这么快。”
    他快穿成个小包子,整个人都裹在衣服里,只露出个头四下张望,温行觉得可爱得很,笑道:“你躺了多久,再过些时候都要下雪了。”
    一听下雪,思安似乎就感觉到泠泠雪花飘到身上似的,怕冷地缩起脖子。
    两人信步沿着湖边小径走了一程,抬头即见邵青璃带着宫女从远处一排梧桐树后款款行来。
    自她被送回宫中“养病”,思安再没见过她。因思安特意嘱咐,温行也没有多为难她一介宫妇,反而思安怕宫中常有拜高踩低,在应徽时一两日就着人回来探望她,又送东西,放在从前后宫里,能得皇帝如此相待,已称得上“圣宠不衰”。温行那时还追查苏永吉的行踪,对思安这些小动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邵青璃至思安五步远的地方停下,盈盈一福,思安忙去扶她起来,温行则落后思安半身,目光扫过邵青璃头顶。
    “邵姐姐近来过得好么?”
    虽有此一问,思安看得出邵青璃应当是不好的,她清减了不少,面色也有些憔悴,华丽的妃服和厚重的妆粉也难以掩饰身上的破绽,更显得勉强支撑的艰难。
    邵青璃扯出一缕笑容,道:“妾很好,养了好长时间的病,承蒙圣人一直惦记着妾,听说圣人也病了,妾来给圣人请安。”
    她的“病”本为托词,哪里又来养好一说。思安以为邵青璃心中有怨,想宽慰两句。邵青璃却忽然抬头望着思安说:“圣人,妾的父兄和家人都……都……”
    她的泪像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思安恍然,依稀想起前阵子温行铲除宦官,邵青璃的家人也在党羽之列,思安并不知她父兄是否真为宦党,还是因从前有勾联获罪,现在她家中男子皆遭流放,听闻他父离开都城时已经身染重病,如今的世道,流放无异于送死。
    邵青璃轻轻抽泣,思安嘴里有些发涩,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又或许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安慰她。她哭了一会而,抬起头用帕子拭泪。
    “让圣人见笑了。”
    思安想说没有,邵青璃却以拭泪的动作为掩,忽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满含恨意地朝思安身后的温行而去。
    思安大惊失色,甚至脑子没来得及想,身就已作出反应挡在温行前面,温行又哪里要他为自己挡刀,他比思安更快,几乎在邵青璃动作有异时就把思安裹到自己身后,邵青璃根本来不及近身,被一旁扑过来的宫人和护卫拦了下来。
    邵青璃无惧,却不可置信望着思安,他挡刀之举未成,阻拦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邵青璃问:“圣人,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真像他们说的,你与狗贼……”
    “够了。”温行喝断她的质问,思安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像随时都能被风吹倒一般。
    他让宫人把邵青璃带走,在思安担忧祈求的眼神中还是咬咬牙吩咐不能对邵贤妃无礼,思安投来感激的目光,却没让温行心情变得多好,但仍缓了神色劝思安先回金鳞殿。
    路上思安一直沉默,刚入殿落座就道:“我想见一见阿冯。”
    
    第四十六章
    
    “怎么,你怕我杀了她?”温行问。
    冯妙蕴不在东都,思安被劫后禁卫护着空无一人的銮车回城,妃嫔都被留在应徽宫。秋深霜寒,应徽宫中不知又是何等清冷景象,如今朝中变幻无常,柔弱又身系皇家的妃嫔留在应徽未尝不比回皇宫好。
    所以思安并未召回嫔妃,只是见到邵青璃,他想起了冯妙蕴。他被带走那晚的情况实在有些混乱尴尬。其他妃嫔不管家世如何背后曾经有谁,进宫后都因思安的有意疏远游离于边缘,唯有邵青璃和冯妙蕴因为妃位和各自一些原因牵扯颇深。
    温行自然看得出思安的回护之意,没有不悦,只是心中有些复杂。现在再想当初不应该让这些女子入宫没什么意义,选妃只是让各家“皆大欢喜”的结果。然而别人好盘算,在思安这里却会上心记挂的。
    思安听出他话里少有的尖锐,张了张嘴,最后露出淡淡的笑容:“你不会的。”
    温行不置可否,心里却因思安的回答舒服不少。某些时候思安对他的心思确实拿捏的准,彼此恰到好处地心领神会,这或许也是他被缠得越久越不腻烦,反而陷得越深的原因之一。
    “人可以让你见,但是她们若再有不慎之举,我也无法保证留她们性命。”
    思安无奈叹了一声,眉眼里满是忧愁。
    温行仔细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思安,你果真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动她们么?”
    “啊?”思安一时没转过来,不知温行为何又有此一问,呆呆瞪着眼,难道不是因为两个女子涉及不深无关紧要,也无力影响什么,再有也许是因他一直在求情吧。
    他不答,温行也能从他的表情看出他想了什么。
    温行也叹道:“有时候真希望你不那么明白才好。”
    思安听得一头雾水。
    阿禄小跑进来禀报杜卉杜将军求见。
    思安有些意外,杜卉来金鳞殿做什么,转念一想大概是冲温行来得。
    果然杜卉进来硬邦邦地行了礼,抬头欲言又止望着温行。温行面色不显喜怒,不过思安觉得,温行似乎不怎么高兴。
    阿禄适时提醒:“圣人,您用药的时辰到了。”
    “哦。”思安点点头,道:“朕去内室用药,两位爱卿先谈。”
    他刚起身,温行拉住他的手,手指在掌心摩挲两下。
    “别逞强,待会儿阿禄还是先起个手炉拿来。”语调稀松平常,正是这样才显亲昵与关切。
    杜卉还在呢!思安斜温行一眼。
    温行笑了起来,又揉了揉他手心,才道:“去吧。”
    好吧,杜卉是温行亲信,天塌下来让温行去顶。思安三分负气三分撒娇甩开他的手,回身却正撞上杜卉愤懑又厌恶的目光,被发现后杜卉立刻垂下眼。
    思安与阿禄步入帷幔后,没走几步,听到杜卉抑不住透着不服气的声音问道:“大哥,为什么撤了我禁卫军使的差事?”
    温行的声音有些冷,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
    杜卉似乎更不服气了,“大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静了一会儿,温行语调悠缓冷意更甚,道:“中秋那晚我让你护送圣人下山,带人守在圣人寝殿,你做了什么?”
    思安脚步停顿,阿禄搀着他的手问:“圣人怎么了?”
    思安道:“没事,我们进去吧。”
    。
    除了秋起的萧条,皇宫似乎与离开时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冯妙蕴坐在软轿里,把轿帘掀开一角。要说真的不同,行走的宫人好像少了很多,偶尔一两个行色匆匆的身影,都像鬼魅一样,在庞大的宫殿之间来去无声的穿梭。
    好在金鳞殿还是多有几分人气的。湖中荷叶已残,殿外装点了菊花等时兴花卉,值守听候差遣的宫人在门外站得满满当当,领了差事的宫女有条不紊鱼贯出入,裙带随着她们婀娜的身姿有节奏地摇摆,踏入金鳞殿,倏忽竟会让人产生一种类似一步由瑟秋进入暖春的错觉,整个空寂的宫城,或许也只有这一处还是繁忙的。
    冯妙蕴被领进门,见到的却不是思安。她暗里牵紧自己的手帕,连呼吸也多了十二分的小心。
    相较于冯妙蕴,她对面的温行就显得颇为气定神闲。一缕秋日从云中期期艾艾投射而下,在回廊分出一半蒙眬虚弱亮和另一半阴影,温行站在廊下,望着殿中的目光似乎有一缕比阳光还细微的柔和,不过很快隐没在深静无波中。
    “娘娘一路辛苦。”
    冯妙蕴又捏了捏手帕,道:“并不辛苦,多谢成王关心。”朝野已在这位成王的股掌之间,冯妙蕴知道自己窥探了不该知道的隐秘,圣人应当不会怪她吧,但是成王如果想在圣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要她的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她感到温行的视线,不是那种带有某种轻佻意味的打量,却带有十足地侵/犯/性,好像他看的并不是一个活人,官家出身又入宫为妃的冯妙蕴,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陌生男子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她头皮发麻,忍了又忍,才把尊严被轻待的怒火和心里翻腾的惧怕压下去。
    从她发间简练簪着的双雁长簪,一直看到她根本掩饰不住在袖里发抖的指尖,那目光好像有利刃剖解着皮肉,又如鼎压般沉重。
    冯妙蕴的忍耐就要到极限。
    过了片刻,温行开门见山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你的父兄已为我所用。”
    冯妙蕴干涩着嗓子,道:“我知道。”月前东都城内的风波,受牵连的家族倒的倒散的散,冯家从前和掌权宦官们来往不少,不然冯妙蕴也不会被选为妃,宦官被清除,未曾公然与温行做对的冯家选择倒向宣武一派,家族得以存延,家中很快派人把消息送给冯妙蕴。
    “圣人要接娘娘回来。他的日子过得不开怀,需要人作伴,娘娘知道该怎么做。”他没有疑问,只是平淡的叙述。
    冯妙蕴颔首:“我、我知道的,我会好好伴着圣人。”
    温行道:“他常在我面前提起娘娘,娘娘是聪明人,知道怎么管住自己,不多说,不多想。”
    除去宦官以后,温行少了一大制衡约束,在朝内外行事也更随意,冯妙蕴是要伴在思安身边的人,他干脆也不作面子上的虚伪,一切挑明,冯妙蕴能识趣最好不过,如果不能,他也有办法处理,只是少不了多花心思哄思安。
    冯妙蕴忙道:“我不会给圣人多增烦恼。”
    温行眯着眼道:“这样最好。”言罢吩咐一旁宫人带冯妙蕴入殿见思安。
    
    第四十七章
    
    见冯妙蕴是自己提出来的,然而果真见着了,思安比谁都要尴尬紧张。
    “你一路……辛苦了吧。”安静了一阵之后,还是思安先开口打破沉默。
    冯妙蕴微微垂首,道:“妾不辛苦。”
    思安稍有踟蹰,又问:“姐妹们在应徽过得还习惯么,我让人送了过冬的衣物和炭薪,不知都收到没有?”
    冯妙蕴道:“都收到了,圣人放心,姐妹们在应徽都还好,那边没宫里规矩大,大家都松泛些。”
    虽知多半是安慰自己的托词,思安听了还是放心些。
    一问一答结束后,两人又静了下来。冯妙蕴低头玩着帕子,思安眼神忽闪没个定向。
    后宫这些女子当中,皇后丽娘自不必提,贤妃邵青璃多少怀有些别样心思,思安总有避嫌之滤,敬而不近,其他妃嫔只是尽力关照,不曾有亲近之心。
    唯独冯妙蕴,因两人都有迫不得已的境遇,又各自分享过心底一些秘密,且冯妙蕴淑妃的位份在后宫特殊,思安与她格外亲厚。这种亲近无关男女私情,更类似友人相互扶持的情义和知己的信任。
    但现在这些都变成了一道化不开的沉默。
    又相对无言一阵,思安实在不知要说什么,把自己面前的几个小盘推给冯妙蕴,道:“你尝尝这个,他们做的,很好吃。”
    三四个小盘里分别装着不一样的糕点,都是精致小巧的,一看就知道花了心思和功夫,稍靠近便有一缕甜香钻入鼻尖。
    宫里,又是在皇帝跟前,这样精细的小食本不是什么稀罕物。外面早有皇帝被软禁的传言,宫城无处不见的败落萧瑟,正印证着俞氏皇权的衰弱。
    冯妙蕴确实用粉饰的托词安慰思安,远在应徽的行宫理所当然受动荡波及,虽有思安的惦记和照顾,妃嫔们的日子,或许也就比先帝时最不得宠妃嫔好些,行宫周围还有日夜巡逻监视的宣武士兵,一宫的弱女子怎一个提心吊胆。
    仍旧维持着与身份相符的体面,未曾见凄惨的,反而还是思安这个皇帝。
    冯妙蕴揣着帕子,还是包起一块做成梅花样子的酥饼小口地品尝起来,阿禄立即端了茶盏上桌。
    冯妙蕴吃了一口,抬头道;“真甜。”
    思安“唔”了一声,解释道:“最近在吃药,他们可能多搁了糖给解苦。”
    冯妙蕴斯斯文文的吃完,用帕子擦着手,清灵的眼睛忽闪两下,对思安道:“是有人专门让厨房为圣人准备的吧。”
    思安呆呆看着她,冯妙蕴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成”字,很快用袖子盖起来。
    不料她会这么提起,思安含含糊糊在嘴里应着“哎”了一声。
    冯妙蕴也有些不自在,小声问:“圣人之前说心里有人,就是……他?”
    思安脸上飘起粉绯,点点头,“是他。”
    冯妙蕴警惕地扫了一眼阿禄和四周。
    思安忙道:“不、不妨事,这些都是……他的人。”
    冯妙蕴有些诧异,随后松了口气似的拍了拍自己胸口。
    思安脸上的热越发升高。
    “你、你没有觉得我…我……”
    他没说下去。他对温行不同于一般男子好男风那种喜爱,与温行隔着天堑一样不能逾越屏障,盘桓在算计夹缝中,知道内情的人多恶之蔑之,少有平常视之的,更别说认同。
    冯妙蕴知道他的意思。思安身上一直不断的传言和纷扰,经过应徽宫那一夜,有什么不明白的都明白了,包括近来邵贤妃放出来后又被送回玉华殿的种种缘由,她都多少知道一点。
    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还是道:“妾其实也……吓了一跳呢。不过听起来虽然有些惊骇世俗,但也不是什么……嗯,不是还听说过有人结为契兄弟的么,就是少见些,圣人和……那一位的身份也与众不同些。若真喜欢上,哪能管什么身份地位,想来是男子还是女子也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妾倒佩服圣人,圣人和那些浪荡子不一样,心之所系便全心全意,好过随意取乐朝三暮四。”
    思安眼眶都红了,这是他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他望着冯妙蕴,“你真的这么想么?”
    冯妙蕴坚定地点点头。
    思安小声道:“谢谢你。”
    “哎,这有什么好谢的。”
    冯妙蕴也不由在心里叹一声,又道:“不过,圣人是真心实意,那一位……”他们的情况比普通君臣都不如,成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很有可能更进一步,身在皇位的圣人又该怎么自处。
    思安隐下了眼里涌出的热意,笑了笑,道:“他待我很好,他已经待我很好了。”他的笑并不是没有怅然无奈,但欣慰和满足也显而易见。
    冯妙蕴看着他这样笑,心中甸甸堵了块石头一样,但仔细一想,又能怎么办。
    思安道:“还有一事,那晚你看到的……”
    冯妙蕴眼中闪过一丝凛锐,道:“圣人放心,妾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她犹豫了片刻,垂眸看着自己的帕子,道:“只是,赵王那里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思安蹙着眉摇头,道:“其实具体怎么样我也不知,他现在并不在宫中,应当在都中的赵王府,你莫要与人提起他,也只当不知吧。”
    冯妙蕴的手指擦过绣帕上的针脚,道:“好。”
    。
    思安与冯妙蕴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从前,若说改变,那就是比从前更亲近了些,冯妙蕴知道思安与温行的关系后不以为异,偶尔还会打趣思安,弄得思安羞臊不已。
    思安每每咋舌,道冯妙蕴虽身为女子,比不少男子爽利大胆,这与她娇柔雅淡的外貌又不相符。阿禄深以为然,说总听人言妇人之见,但世间多的是胆识心机不输男子的女子。
    冯妙蕴回来后,两人结伴去玉华殿探望邵青璃,邵青璃避而不见。玉华殿里冷清非常,除了殿外把守的禁卫,空旷旷的竟难见多一个人,思安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去求温行不再将邵青璃关在寝宫,至少让她能多出来走动,温行如了思安的心愿,不仅邵青璃,把丽娘的禁足也解了,不过让宫人和禁卫严加看管,闲杂人等都不让靠近金鳞殿打扰。
    不再限制丽娘在后宫自由也是有原因的。
    丽娘的娘家郑家在除宦党时也闹了一场风波,郑氏族中不少心思灵活之辈,瞧出俞氏大势已去,有几房子弟看准时机向温行投诚,拿证据告发曾与宦官过从甚密的嫡长房——也就是丽娘父亲一脉为宦党,整个郑家鸡飞狗跳,百年大族不是那么容易连根拔起的,但不免有损伤,最后丽娘的父亲并没有下狱,却已夺去官身,家产也被查抄,郑家分家出去好几个支系,郑氏元气大伤。
    丽娘也好,邵青璃也好,包括冯妙蕴,即使仍为宫中地位无二的命妇,对朝局也已经是无足轻重存在。
    邵青璃依然不愿意见思安,即使见了也疏离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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