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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君终有迹-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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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人您这是……使不得呀,您病还没好。”
    思安用尽全力气咬牙道:“快……备马车……”
    
    第五十八章
    
    旷野天低,东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东都城外大军已经开拔,旌旗如云遮天蔽日迎风翻飞,尚在晨曦悠悠中转醒的都城,城门一开,便有一辆马车在骑卫环护下急驶出,宽敞的车厢里铺满厚毡,思安躺在软绵的枕头上双目紧闭,阿禄催促车夫加快,又对思安道:“圣人再忍忍,奴已经派人追去传信了。”
    思安没有睁开眼,只是眼皮子动了下,忽而在前面开路的护卫道:“有人过来了,是成王!”平直空旷的官道上,另有几骑带着飞扬的黄沙从对面急奔而来。
    马车缓缓停下,车帘掀开,晨光顺着拉开的缝隙流入车厢,浅晕的光华打在车里的人苍白泛青的面容。温行听说思安一醒来便吩咐备马车出宫,立即调转马头往回走,一路马鞭甩得震响,怪他这时候忽然任性起来不懂爱惜自己,然看见这样光景,却是半句硬话也说不出。
    温行解了身上灌满风霜冷硬的甲衣,才将思安从裹着被褥里抱起,随车的阿禄和太医识趣地下车守候。
    思安眼睛睁开一条缝儿,挣扎着伸出手,温行握住他骨瘦嶙峋的手撑在自己胸口,道:“胡闹了,乖乖养好身子等我不好么。”
    出来前思安勉力用了小碗粥和半碗药,躺了一会也有了点力气,此刻额头贴在温行颈侧,周身浸于温暖中,心想总算赶上了。
    他安安心心把重量全压对方身上,只在温行耳边道:“我醒来不见你,心里……慌得厉害,这不是舍不得你么。”
    气若游丝地说着温存话语,像羽毛一样挠过心口,同时缓缓拂过的还有离别在即的酸涩。温行收紧双手,道:“你知道舍不得就好。”
    思安埋入他的胸膛,深吸了口气,才道:“我……等你,一定会等你的。”
    温行摸着他后脑软软的头发,低声道:“你自然该等我。”虽无多言,却灵犀自通的明白对方的意思。
    “我本来,就不想死……即位的时候,我真的很怕,怕他们要我的命,后来又怕你也会……”说到此处,思安虚弱地笑了笑,“其实是我钻牛角尖了,连你都不想伤我,为何我还要自怨自伤呢,大不了来日入了地府再与祖先请罪。”他下定决心似地说,没有如释重负,只是终于认命一样地平和接受。
    或许失去皇位的愧疚和罪恶感会一身伴随着他,也许还有很多让他左右为难和不愿看到的事,但他还是想活着面对,不想用死别离开所爱的人。
    温行目光深凝,他抱紧思安,吻他的耳畔和耳垂,他的额头,还有他乖顺闭上的眼睛,捧着他的脸将柔软的唇也爱抚一遍,但思安气息还是太弱,只能压抑着浅尝辄止。此时有千言万语,却实在不是一一细说地时候,他叮嘱道:“你回宫后只安心养病,好好地等着。我离都后立刻会有人以送赵王离都就藩,他在都中不安分,我会派人看着他,你万万要珍重着自己,不可再有一丝损伤,记住么?”
    思安有些诧异,如今皇帝大权旁落哪里还有真正的藩王离都就藩一说,作为朝中唯一成年且曾经议储的亲王,温行肯定不会在自己离开后还放任俞嵇卿在朝,但要让他离开东都,之前并未提起半点。眼看分别在即,思安万分不舍,却不想还有旁的事占用两人仅有的相处时光,只点点头不再深究。
    他们就这样在车里静静拥在一起,不过多久,车外温行的随行护卫小心翼翼提示着时辰。
    温行狠狠将思安往怀里揉了揉,最终还是轻轻把他放回软毡里,小心拉好被子。他重新穿上甲衣,唤阿禄上车好生服侍,便又挑帘下车去。
    思安听着蹄声渐远,慢慢又闭上眼睛。
    。
    从前思安也形单影只的在宫里过活,母亲去世以后时常感觉住处太空旷,偶尔也觉得寂寞,但从未觉得日子难捱。
    又落了几场雪,期间温行只通过王府传回过一封书信,寥寥数语,不过叮嘱思安保重身体等等,于战事只字未提,只道一切平安无须多挂念。思安日日查看前线奏报,也想传些书信给温行,又担心军情紧急使他分心,再者他从未给谁写过信,忽而提笔,竟不知要写什么,觉得什么事都想写,比如他夜里听到雪落得声音,早上醒来看见屋檐结了冰凌,但是这些都是闲话,果真一一写了传过去未免太琐碎,犹犹豫豫又过了半个月,竟不能成书。
    近几日收到奏报,大军已收回昭义军节度使丢的三城,乘胜追击逼近余渐所在州城,然而遇天降大雪行军艰难,大军后方遭敌军偷袭,情况不容乐观。
    思安不通晓兵事,也只能在都城中干着急,崔瑾呈也留在朝中把控朝局,几次见到思安因夜里睡不着脸色不好,还会劝上两句圣人不要太担心。
    宫里再没有其他人,闲白长日无聊得很,冯妙蕴几乎每一日都会去金鳞殿,两人闲坐窗下或聊天或下棋,或者什么都不说,一人低头做针线一人默默看书。
    又一日夕阳余晖洒满大地的时候,思安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冯妙蕴用剪子将最后一根线头剪去,面头抚平,对思安道:“好了,圣人快试试。”
    那是一双新成的袜子,绣了一圈会流动一样的云纹。思安的贴身衣物一般由金鳞殿宫女负责,选妃之后邵青璃和冯妙蕴时不时都会亲手做一些献上。
    冯妙蕴对思安无儿女私情,只将他当作家中兄弟对待,思安接受她的好意比当接受邵青璃自在多,接过来马上脱鞋试了试,十分舒适合脚,思安连声道谢,冯妙蕴头上的飞雁长簪因她笑颤的动作被夕阳余晖映得光华流熠,思安道:“阿冯,待成王凯旋归来我就让你出宫去吧。”
    冯妙蕴见他目光落在自己头上,也伸手抚过发簪,垂下眼,面上没有欢欣反而一窒。思安问:“怎么?是不是因为你入宫太久,你的心上人……”
    人心易变,何况冯妙蕴为妃将近半年,宫里宫外时常传圣人独宠冯淑妃,乍然的分离和世事变化,都可以成为两人情谊最冷酷的打击。
    冯妙蕴勉强笑了笑,道:“不是,妾只是想若妾走了,何人来陪伴圣人呢,到时候圣人一个人在宫中恐怕要寂寞。”
    思安道:“这是什么话,总不能为了陪我白白耽误了你,女儿家年华最是珍贵。”其实思安觉得,他自己或许也不会在东都皇宫呆得太久,温行此次若是得胜归来,应当很快就要登极问鼎,哪有退位的皇帝一直呆在皇宫的道理,到时候宫中一定要腾挪地方。
    或许论及婚嫁不好意思,冯妙蕴微微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她扫了一眼屋里,问道:“平日骆将军总是寸步不离圣人身旁,今日怎么反倒不见人影。”
    骆仁旺也留在东都继续负责宫禁防护。没能和温行一起出征,他是有些失望的,温行刚出发那几日还有些闷闷不乐。
    思安道:“他这几日出宫办事,最近宫里也没什么,就让他去了。”
    前几日听闻成王府里的有些琐事,温行将府中年纪稍大的几个小郎君都一同带着出征,王府中只剩下幼儿和女子,骆仁旺怕他家中妇孺吃亏,特意向思安请求去帮忙,思安当然应允。
    天光渐暗,逆着光亮竟不太能看清冯妙蕴脸上的表情,阿禄从外间进来道:“天黑了,圣人先别看书了,奴这就把灯点上。”
    。
    宫里的夜晚向来宁静,尤其在深冬虫鸟尽绝的时候,更是万籁俱寂,因此哪怕一点喧哗,在宫墙内都有如巨石落湖一般波澜回荡,思安睡得不沉,惊醒的时候发现异常,叫了一声阿禄。
    外面的雪地被忽然出现的火光映照得通亮,雪光下,宫女的惊叫和刀光一同扑向白色的窗纱,思安没有听见阿禄回应,金鳞殿大门就被从外破开。
    “皇兄恐怕想不到,臣弟还有回来的一日。”俞嵇卿脸上带着与寒夜雪光一样冻彻阴冷的笑,跨入金鳞殿。
    他带着各家族的私卫部曲,一部分禁军军士,奉成一垂首半隐在他身后,朝中所剩的不愿意屈服温行的旧臣统统都在其列。
    整个金鳞殿都来不及反应,守卫和宫人很快被制伏,卸去武器集中到偏殿,思安自己也不及惊慌。
    被送离都的俞嵇卿怎么会忽然在雪夜里又出现在皇宫,而且毫无预兆的,就这么带着许多人闯入。
    他的疑惑落到俞嵇卿眼里,俞嵇卿笑道:“圣人很惊讶臣弟为什么会在此,您多行不义,反对您的人多得是,希望您死的人也很多。”他走近几步压低声音,“他可以送我离开都城,也就有人能放我走。”
    思安皱起眉,目光微微一动飘向窗外。
    俞嵇卿尖锐地笑了两声,道:“皇兄别看了,不会有人来的。我既能站在这里,又怎么会让皇兄失望呢。”
    思安收回目光,现在不是慌神的时候,必须镇定。
    “你要做什么?”
    他只披着一件袄子,与此刻锦袍玉带的俞嵇卿相比显得有些狼狈,尽管极力挺直腰背,还要靠指甲刺入手心的疼痛才勉强把惊慌失措压回心里,俞嵇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此刻的故作镇定,心里无比快意,“我要做什么皇兄难道还不知道么。”
    是啊,夜半时分带人逼宫,要做什么自然再清楚不过。谁也想不到,宣武军未将他赶下皇位,俞嵇卿先走到这一步。
    俞嵇卿转身,对自己带来的部下道:“都给我搜,一个地方都不要遗漏。”他们很快四散开,在金鳞殿里翻箱倒柜,动作粗鲁凶狠,将殿中陈设砸得稀巴烂,破碎的声响和凶神恶煞的士兵惊得胆小的宫女不停哭泣。
    俞嵇卿踩着地上精美的白瓷碎片和散落的珠玉,眼中显出些许扭曲。什么傀儡之君被人挟持,分明过着金丝雀儿一样被人好好供养的生活,哪比自己流落在外时曾吃过那些苦。
    忽而又不知起什么事端,一个只着里衣的宫女被俞嵇卿拖到雪地里,其他宫人想上前阻拦均被挡在一旁。
    思安惊起道:“你要搜就搜,关他们什么事?”他走到门边,也被人架刀枪拦住。
    俞嵇卿不紧不慢接过奉成一恭敬奉上的热茶,自蒸腾热气的茶盏后抬起头,道:“常跟在皇兄身边那个内官似乎不见了,臣弟有事想问问他,他在皇兄身边最亲近,他不在,臣弟只能问其他人。”
    思安道:“你要皇位,我给你立诏书,何必如此。你、你让他们都住手。”
    俞嵇卿啪的一下把茶盏掷在桌上,厌恶道:“你似乎没搞清楚一件事,皇位本就是我的,你根本没有资格说什么让位于我。”他就是讨厌他这这样,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拥有了一切,得到了却好像根本不珍惜,随时可以拱手让人。
    “先帝本就属意于我,若非我与帝驾不慎失散又被余渐那老贼拘住,连太子也不过如此,你是个什么东西,先帝在时恐怕连你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京中何人知道你,若非我时运不济,哪里轮得到你今天在这里和我指手画脚。”
    思安无话可说,逃出旧京之前,他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坐上皇位的一天。然而皇位对如今的俞氏血脉根本是无法脱卸的重负,思安不明白为什么俞嵇卿还如此执着。
    忽而想到什么,思安道:“当时余渐派人追击我,是不是也与你有关?”未回东都之时,余渐也与温行一样争着派军迎驾,不过后来思安知道,余渐不仅想迎驾,甚至还想杀了他,当时他就大感意外,心想余渐趁乱杀死他这个皇帝又有什么好,若他手上没有其他筹码,杀了皇帝他就是弑君。
    俞嵇卿道:“你也不算太笨,当时我在河东军营中听说你继承皇位,余渐被宣武抢先一步素手无策,是我告诉他,若是杀了你扶我上位对他会更有利。”
    难怪后来在应徽宫策划劫持思安反倒不杀他,那时俞嵇卿被温行带回东都,余渐手上已再无皇子。
    宫女的尖叫与深夜的寒风一道刮过耳膜,思安寒噤连连,问道:“你要如何?”
    俞嵇卿俊美的脸上出现一丝意义不明地笑,阴测测道:“看来皇兄还是不太愿意配合了。”他朝外面招了招手。
    丽娘和冯妙蕴被人束了手半架着押入金鳞殿。
    冯妙蕴咬着唇忍耐不语,丽娘则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贼人以为这里是哪,居然敢擅闯禁宫对皇后无礼,你们犯的都是诛九族的罪!”
    丽娘的声音尖细,叫骂起来口无遮拦,俞嵇卿极其厌恶地眯了眯眼,对思安道:“怎么样,圣人愿不愿意交出东西?”
    思安道:“你这是……”
    俞嵇卿对人使了个眼色,丽娘和冯妙蕴都被押到思安面前。
    “都说皇兄最容易心软,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在前,皇兄是否会怜香惜玉呢。”
    殿廊下的阴影里忽然滚出一个人,跪在俞嵇卿脚边求道:“赵王殿下,您不是说只要我帮您打探宫里的消息,打开宫门放您进来就会成全我们么,这事和皇后娘娘没有关系啊,求您放了她。”
    竟是与丽娘相好的侍卫。俞嵇卿没有理他,丽娘听到那男子哭求,柳眉倒竖,叫道:“我不是让你有多远滚多远么,你怎么还在这里,我是皇后,我哪里也不去,你们都放开我,你和逆贼谋划了什么,你们……你们都给我松开!”
    丽娘挣扎的力气极大,竟真挣脱了开,俞嵇卿眼中泛起厌烦,思安暗道不好,未及出声,俞嵇卿已抽出身旁人的佩剑向丽娘胸膛送去。
    离得最近的冯妙蕴惊叫出声,思安则连叫都哑在了喉咙里。血腥味在阴冷的空气里弥漫开。
    跪在地上的侍卫见状大吼一声要与俞嵇卿拼命,双膝未离地,已被身后的尖刀刺穿胸膛,门外有几个似乎是追随侍卫的随从,也很快被一并杀死,俞嵇卿带来的人麻利地将尸体拖走,鲜红的血色在雪地上留下长长的痕迹。
    俞嵇卿用白色的绢帕把手上沾染的血滴抹尽,随手一丢落在思安脚边,思安缩了缩身子。
    “这两个人秽乱宫闱,丢尽了我俞家脸面,我替皇兄清理门户,皇兄觉得如何?”
    思安望着那一片深红的血滩,抖得说不出话来。
    “皇兄,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都说皇兄为人心慈,想来不愿见到更多人流血吧。”他的目光滑向低着头的冯妙蕴。
    外面宫女的惨叫如惊梦洪钟,震得思安惊颤不已。
    “我、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得放了他们。”
    俞嵇卿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笑道:“那当然,只要我拿到了东西,其他人都可以不管。”
    思安从怀里把那封已经用蜡封好的黄卷诏书拿出来,俞嵇卿瞳仁一紧,伸手就要去拿,思安却缩了回去,道:“你放了他们。”
    俞嵇卿道:“你现在凭什么和我谈条件。”说着抢过诏书,思安被他推开。
    俞嵇卿打开诏书,一目十行将内容检查一遍,越看唇边的笑越冷,眼中闪过的光芒越利。
    “皇兄果真不曾把祖宗基业当回事,万里山河都可以尽数拱手让人!只是也该到了让臣工们看清皇兄面目的时候,以免他们信错了人。”
    俞嵇卿手中正是思安曾写来禅位温行的诏书,明日俞嵇卿只要在朝堂上拿出诏书,就可以在满朝文武面前痛斥皇帝如何昏聩无能,连皇位都保不住的皇帝当然不再适合为继续坐在帝座上,传位于俞嵇卿也就顺理成章。这封诏书握在手上,也不怕来日被温行拿出来当令箭,或许时机成熟,还可以用来当做温行狼子野心的罪证反将一军。
    俞嵇卿眼里狂热汹涌,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在乾元殿中的宝座上。
    他的表情愈加疯狂,思安心里却还有疑惑,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封诏书?”他们一进来就翻箱倒柜,也不要他让位,能让他如此大张旗鼓的,思安想也只有这个了,可是自从他拿回来后诏书一直藏在床榻的隔板下,蜡封未动,根本不可能还有人知道自己曾经写过这么一封禅位诏书。
    俞嵇卿道:“若要人莫知除非己莫为,皇兄如此不在乎江山和皇位,还怕人知道么。”他卷起诏书揣在手里,“请皇兄明日一早与我一同去乾元殿。”说着又转头对一直沉默的奉成一道:“你派人守好此处,我想皇兄一定不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毕竟若他有什么闪失,整个金鳞殿也只能跟着陪葬。再派人在宫中搜寻金鳞殿总管,务防有漏网之鱼。”
    奉成一颔首:“王爷放心,内宫诸事奴最熟悉,定然不会出差错。”
    思安忽然又开口道:“你若为皇,会如何处置如今天下。”
    俞嵇卿脚步一顿,头也没有回,只道:“那就不烦皇兄操心了,我若登上皇位,自有我的造化。”
    
    第五十九章
    
    火塘里熄了火,冬夜里异常的冷。思安从被翻得倒乱的衣箱拖出裘衣将自己冯妙蕴都裹上。金鳞殿被重重围起,借着雪光能看到外面把守的人映在纱窗上的一条条人影。
    “连、连累阿冯了。”思安冷得哆哆嗦嗦。
    冯妙蕴身上也没多少衣服,头发只用长簪挽了一半,与思安挤在一起。两个人都下意识地远离地上那滩血。
    “圣人身子还没好,盖严实些。”她把裘衣都搭到思安身上,自己去看火炉,里面还有些许冒着余温的残灰,冯妙蕴将炉子挪过来。
    她往门上一排人影望了一眼,小声问:“圣人,阿禄去了哪里,怎不见他。”
    思安摇头,“我也不知道。”
    屋里实在太冷,两个人说话都哈着白气,冯妙蕴搓着手,宽慰思安:“圣人别怕,咱们不会有事的。”
    思安艰难地笑了笑。他此时格外想念温行,今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相见,温行人在前线,得到消息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来了。
    冯妙蕴道:“圣人一直以来都不快乐,如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来逼圣人了,兴许也好。”
    思安呆呆地道:“是啊,也好……也好。”
    天还未亮,夜好像很漫长,思安和冯妙蕴两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冯妙蕴凝神,扯着思安的衣袖道:“圣人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思安也竖起耳朵,声音似乎在内室,类似于什么东西磨在石板上。殿中铺满地衣,石板地面在地衣下,又有什么会磨在上面发出声音。
    思安道:“我去瞧瞧。”站起身慢慢挪向内室,冯妙蕴立刻跟上去。
    蜡烛烧尽,屋里到处黑黢黢一片,思安走近才发现地上伏着一个动着的人影,那人抬起头来,对惊讶不已的思安和冯妙蕴道:“圣人和娘娘可千万别出声。”伏在地上的人是阿禄。
    思安赶紧朝紧闭的门窗望一眼,道:“你……你去哪了,怎么在这?”
    阿禄神情全无慌张,朝思安眨眨眼道:“奴来救圣人出去。”他转过身子,地上靠近墙角的地方厚厚的毡子掀开一角,原本铺在地面的石砖被撬开,出现一个洞口。
    原来早先修缮皇宫时温行就在宫中布了密道以备不时之需,出口在宫外,思安往里一瞧,地道里火光通明,却是杜卉带着护卫数名擎着火把。
    杜卉看见思安的脸出现在洞口,略抱了抱拳,道:“请圣人快下来。”
    思安看着阿禄,“你、你们这是早有准备?”
    阿禄推着思安道:“奴回头再和圣人解释,现在先出去要紧,圣人小心脚下。”
    地道不算宽敞,仅可容一人通过,但头顶和两壁挖凿光滑,可以看得出的确是早已开凿好的。他们借着火把的光穿行期间,思安心里有许多疑问不知要问谁,阿禄只在身后扶着他,杜卉则紧抿着唇在前探路,其他护卫更不闻一声。他们在地道里七拐八拐,终于走到出口,阿禄垫着思安的脚出往上推,上面接住思安手的是早几日出宫去的骆仁旺。
    东边的天空已经蒙蒙发亮,思安环顾四周,努力辨别身在何处,虽然春冬之间景色有差别,还是看出地道的出口在他们春日行猎来过的南苑。
    外面已经准备好马车,阿禄抱着几件衣服对思安道:“圣人得赶紧把衣服换上。”思安身上还穿着明黄的里衣,虽不是穿在外面的,还是有些显眼。
    思安见阿禄把自己换下的衣服都叠好收进包袱里,终是按捺不住,拉住阿禄问:“我们逃出来了,金鳞殿里其他人怎么办?”
    阿禄把象征帝王的明黄色用布遮住,小心整理着包袱交给旁边一个护卫,护卫拿了衣服转身又钻到地道里。
    “圣人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昨夜我一醒来就不见你,你们是不是早知道什么?”
    思安的目光将阿禄、杜卉和骆仁旺都扫了一圈,阿禄眼珠子溜溜地转着,骆仁旺不敢直迎思安的视线转过了头,杜卉眼里还是冷冷的,不躲不避,却不打算回答思安的问题。
    最后还是阿禄撑不住道:“其实赵王身边也有成王殿下的人,赵王早有不轨之心,怕吓着圣人,所以奴没告诉圣人。”
    “是谁?”
    阿禄抓耳挠腮,但杜卉和骆仁旺都没有开口,他只能道:“是……其实是奉公奉内相。”
    “奉成一?”思安声音骤然拔高,惹得站得稍远的冯妙蕴也微微抬头。
    有些轮廓在他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思安道:“你们王爷好算计啊,难怪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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