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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卫]风起西荒-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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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内侍拿过准备好的天青色外袍。
允皱了皱眉,“请问,是否备有黑色的衣服?简单一点的。”
老内侍刚才还心说这是个贵族,现在一句话就露了馅,还是穿不惯宽袖深衣呗。口上却道:“主公特意吩咐了,不可给公子准备黑衣,这一件是给主公过过目,点过头的。”
允不再坚持,自觉伸手,让人给自己穿起深衣,系好宽宽的腰带。看着这一身士族贵人的服饰,他又有点恍惚,许多年不曾穿过这样的衣服了。
他右手和右足还锁着颇长的铁链,十分不方便。老内侍道:“公子您稍待,工匠已经侯在门口,这就来给您撬开。”
“谢谢您。”刚穿戴停当,允便往外走,要去找弘瀚。
老内侍想拦他,伸手就发现人不见了。果然还是没规矩,不知道内宫的人不便去往前殿啊!
门外候着等待开锁的匠人,允从托盘上顺走一把锉刀,就闪没影了。
允自觉起的很晚,其实不过还是辰时。自侧门悄悄走入偏殿,一路上的侍卫们跟他早都很熟了,没拦他,也没通报。人人都默认允护卫就应该跟在主公身边。只是他们有一瞬间的惊讶,第一眼几乎认不出来此人就是允,还以为是个贵族士人。
他们同行这么久,虽然少年和这群糙汉子们相比,干净的有些格格不入。经过草原的恶战,回城路上的杀伐,谁也想不到穿戴起来是这个样子。
荆曲江眼睛都瞪直了,之后后脑勺就被十三叔拍了一下。低喝道,“执勤的时候认真点!”
允向他们点点头,走到殿后某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一边在侧后看着弘瀚办公,一边暗暗挫锁链。
这一上午,弘瀚不可谓不忙碌。早先曾经在车队里见过的老叟也在殿上,弘瀚遇事常常询问老人的看法。允才知道那老者原是个奴隶,是弘瀚用五只黑羊皮换来的,现在领了大夫之值,被称为‘五羊大夫’。
殿议已经过去,现在留下来的都是有要事相商的。弘瀚一上午接见了四个贵族三个大臣,只用了半个时辰。另外一个半时辰,只接见了一个穿的很寒酸的人。
这人大概三十来岁,又黑又瘦,洗旧了的长衣下面露着黑黢黢的脚杆,一看就不是什么贵族。他是在外头揭了献宝帖进来的。凡举有利于农牧渔工等方面的计策或者发现,皆可上报西炎伯,被鉴定有利者,至少可得一金。这个举措现在被定为‘献宝贴’。
这人在门口耐心的等了很久,才恭恭敬敬的进来。一开口,带有浓浓的西南的贡岭口音。他穿的虽然寒酸,说话却很利落,自称是某乡的河监后人,家里世世代代都是河监,但是最近河堤朽坏,泛滥的不行了,不得不前来求国主准许大修。
“那你怎么揭献宝贴?”这种事,当报到乡里,由乡报郡,再由郡报到国主这里来。弘瀚知道现在底下是小领主贵族各自为政,十分混乱,这人一定是投路无门了才会这么做,想炸一炸他的胆子。
那人一昂头,理直气壮道:“怎么没有宝?老子献过许多次了,都是些不识货的。”他年前就等在这里了,结果先王死了,新的国主又没几天就跑了,久久不回城。他怀揣着全乡人的期待,不达目标绝不回去,一住就住了大半年。直到今日,才抢在众人之前揭了城门墙上的献宝贴,得到面见国主的机会。
十三叔不喜道:“怎么说话呢,伯君面前,怎能自称老子!”
弘瀚却哈哈笑了,“西南咱不是去过么,那里山多,人说话就是这个习惯,自称老子,喊别人龟儿子!”
那人闻言大喜,“伯爷是个懂的!是个懂的喽!老子敢揭献宝贴,是真心有宝啊!”说着,他急不可耐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古旧的羊皮地图,铺在地上。
这一低头,还从怀里掉出半个没吃完的锅饼。顿时十分尴尬的捡起来拍拍,揣了回去。
弘瀚毫不介意,走下来去看那地图。
允微微抬眸。此人举手投足无章法,呼吸短促无内功,双手有茧,却非习练兵刃而来,而是操持农具劳作所得。且双目有怨气有期待有激动却没有遮掩和杀气。允便没有动,继续暗暗锉锁链了。
弘瀚,五羊大夫和那汉子一起跪在殿中央的地上研究地图。这是一份贡岭及附近山势水系的地图,画的十分详尽。那汉子生怕伯爷看不懂,仔仔细细的指出看城如何,河如何,山如何,田如何。哪里年久失修,哪里常年干旱,哪里曾经决堤,哪里快要决堤……
弘瀚没看过这种图,不过行军打仗也会用图,大体差不多。他看看就懂了,摸摸鼻子问道:“我知道了,你想要怎样?”
汉子十分简洁明了的说:“给我钱,我把河堤给你修好。”他双眼亮晶晶,看着弘瀚就像看着一个鼓鼓的钱袋子。
弘瀚也十分简洁明了的问:“你要多少钱?”
汉子张口就说了一个天价!
什么是天价?在西炎这个地方,一百金足以买一大片土地和一大群奴隶,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一千金足以配齐一队几百人的豪华装备的军队,平趟个把小领主,占下一小片领地。一万金足以买通几个领主造反了。
这汉子张口就要五万金!
这不是天价什么是天价?
五羊大夫无奈的笑笑。弘瀚站起身,指了指周围,十分光棍的说:“兄弟,你看看把我这宫殿卖了值不值这个价?”
西炎一直都是一盘散沙,不过近些年才归于弘氏。这个宫殿不过是之前一个贵族豪门的宅邸改建的,也没多宏伟华丽,使者仆从也都是稀稀拉拉。新王登基百废待兴,正是愁钱的时候,弘瀚刚才才被财政大臣说的头疼不已,这会就又来了个要钱的。
那汉子也知道自己要的过分了,挠了挠头,“精打细算的用,没准三四万也能将就了。”
弘瀚给他气笑了。“将就?您可真会体谅人。”
汉子是个实在人,没听出讽刺的意思,认真道:“是喽,老子早都计算好喽!按四、五万金来算,分成二十年或者五十年,其实每年也不过一两千金嘛!”
“分成二十年或者五十年?你这是要买宅子娶媳妇哩!”
“要便宜的也成,就是不知伯爷是想要这堤坝能管十年?还是五十年,一百年?还是想要千年不朽!”
弘瀚一惊,“还能有千年不朽的堤坝?”
那人频频点头,“拾底拾底,好不容易能修个坝,当然是想一劳永逸嘛!”
弘瀚眼睛一亮,他素来知道民间藏有高人,便坐下来听他细说。
“那可就不要怪价高,便宜没好货嘛!”那人不开口的时候有点畏畏缩缩的,开口说话之后,就混不吝了,还有些唠叨。
“我这里有一个计划。”他又从怀里拿出一张图来,打开之后是很大一张麻布,但是也画了密密的图。他比划着图,絮絮叨叨的说着贡江在这里出山拐了一个大弯,几乎年年决堤。可以在这里这里筑堤,在这里做个分水,这边开渠,这里挖河云云。
不仅是弘瀚频频点头,五羊大夫也捻须沉吟,神色越来越郑重。
片刻后,五羊大夫开口道:“这里要开渠,但我看图,此处乃是一处小山,还注明乃是石山,怕是会劳师动众,收效甚微。”
那人却十分高兴,仿佛听到的压根不是质疑。“对喽对喽。乡里的石匠在山里采石,不是用蛮力,是用火先烧热,再泼以冷水,如此反复,岩石便自然裂开喽!正因为是石山,就坚固的很,不比普通堤坝。凿开口子走水,可保千年不损喽!”
弘瀚又问:“这几处浅坝,说是分水走沙,可降雨无常,水流难测,何以确定高度?”
那人更高兴了,从怀里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小册子。“不瞒伯君,从天下初定大周朝建都开始,我家就世代住在乡里做河监,祖祖爷爷传祖爷爷,到我这里已经十几代,几百年的水量记录的有板有眼!要不是天都东迁,这边一年比一年破败,也不至于忙着要修堤坝。”
弘瀚看那小册子十分古旧,便知他所言不虚。“花费如此巨大,耗时如此之久,这堤修好了,能有什么好处?”
那人又从怀里拿出一张图来。
不仅是弘瀚和五羊先生觉得惊讶,就连大殿边上的侍卫们都觉得此人的衣服里未免也太能藏东西了。
那人尴尬笑笑,“伯爷放心,这是最后一张图了。”展开了,还是一张麻布。图上范围更广,不仅有当地一乡一隅的水路山川,还包括了西境整个的地貌,只是远处的画的粗略。那人在地图上比划。治好了这水,每年的洪水就不必担心了,而且还能引出水渠,灌溉这一大片地方。这里地势平坦,原本缺水,只要有了水渠就可以变成良田。再往远看,西炎整个是个多山缺水地形崎岖的地方,平坦的地界不多,能打粮食的地方更少。
“治好这一出,能给大王您一个鱼米之乡。”那人最后道。
弘瀚看的眼睛都绿了,和五羊大夫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兴奋激赏。此事必然要做,五羊大夫老成持重,慎重道:“此事非同小可,明日请司工司农的大夫前来,你跟他们辩论一番。可敢?”
“老子有什么怕的!”那人把胸膛排的啪啪响,“早都准备了很多年了。萧冰随时听候伯爷传召!”躬身行礼的一瞬间,怀里的半个饼子又掉了出来,滚在地上那许多图上,压过那许多山山水水。
一殿的人都乐了。
忙了一上午,弘瀚只觉得神清气爽饥肠辘辘,一回头,看到允在一边看着自己,那些锁链已经弄开,整整齐齐堆在一边。穿了新衣服的少年漂亮极了,弘瀚心情越发的好。
“走,去吃饭,吃了饭想办法找钱!”
第23章 秋
允目瞪口呆的看着桌上的大碗小碗。这和他想象里的侯伯的午饭相去甚远——根本就没有什么精致菜肴,也没有粟饭羹汤,碗里都是些切好的菜以及看不出什么的稀糊糊的东西。
门口一个冒着热气的大锅,众侍卫进门的时候便抄起一只大碗,去锅里捞面。西炎国的习俗和中原不太一样,少食粟稻蒸煮的饭,常吃麦谷做的饼、面之类。
允虽然吃过面,却极少见到这么个吃法。他默默学着其他人,也给自己捞了一碗面,又跟着大伙去桌子那边——原来那些大碗小碗里的是配面的菜和酱、油汤之类。侍卫们在面上摞满菜,浇上油汤,又去桌边的大锅里捞出一大勺炖肉盖在面上,便捧着走出去了。
一群侍卫,就这么在廊下蹲了一溜,呼哧呼哧的吃面。一边吃,还一边回味刚才那个汉子的表现。
“看什么呢。”一大勺肉浇在少年的碗里,弘瀚道:“多吃点肉,吃什么补什么。”西炎伯竟然也同侍卫们一起同食。
允以为是指的是要养伤,结果就听弘瀚嘀咕道:“太瘦,硌。”
两个人也走出屋外,在廊下寻了个凉快地蹲下。弘瀚是双脚岔开十分豪迈的蹲法,允却实在不习惯蹲着,仍是规规矩矩的跪坐。
“我最烦那些繁文缛节,当初刚回炎城的时候,天天被拘着在席上吃饭,吃什么都不痛快。还是在西疆的吃法舒服!整天在马背上奔波,能有个地方蹲着吃碗面就极好,谁耐烦吃席啊。”弘瀚呼噜呼噜的吃面,一身的华服、英挺的侧脸和这种豪迈的吃法有种奇异的反差。
“多吃点。咱西炎别的不行,吃面可是花样百出。今天这是盖浇面,以后还有油泼面、裤带面、哨子面、帮帮面,扯面……”
弘瀚一边吃一边看看少年。允捧着碗,右手不便,便用左手拿着筷子吃,竟也吃的毫无声响,十分斯文。自己的人,真是怎么都好看。弘瀚恍惚生出一种在外漂泊多年一朝得到家人的温暖,有了种老夫老妻过日子的感觉。
允被他看得十分不好意思,顾左右而言它。“既然到处都缺钱,饭食简朴些也是应当的。”
弘瀚大笑,觉得老婆甚是贤惠。“钱不是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 ”
侍卫们一听,便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
“今儿那汉子的河堤,修起来可是要花不少钱啊!”
“而且不是一锤子买卖,是每年都要花一大笔,几十年才能修好哩!”
弘瀚一边嚼肉一边道:“关外草原咱谈好的大笔生意,绝对要独吞,光盐铁一项,就能大赚。”
十三叔忧心忡忡道:“但是,咱这里产盐在井田,那是尹氏的封地,不好整啊。”
一个大胡子侍卫把碗一放。“整什么整,咱们拿起老本行,抢了他算了!”
一群人立刻叫好。
另几个却反驳道:“不可不可,我们已经从良了!”
“你他**才从良,是招安!”
众人哄笑。
弘瀚把汤喝干,碗往地上一搁,擦擦嘴。“事情得一个个干,咱们有人手,有时间,不愁干不成!”
就这样,西炎伯开始正式治理国家。
他年轻,气盛,爱吃面,性子粗豪,讨厌繁文缛节,但谁也不能说他不是一个国主——一个励精图治的国主。
他发了告示,广招人才,不仅仅任用西炎人,对中原乃至西域外国来投奔的人都乐意重用——只要你真有才干。
他派了使者去卫国,表示愿意贸易行商,要进口丝绸首饰之类的奢侈品。之后他将这些运到北疆草原和蛮族交易。
他派去使者联络楚国,购买药材茶叶等物,之后又运到北疆草原和蛮族交易。于是他们的马匹牛羊金银就一点一点多了起来。
但是这样还是不够的,远远不够。
西炎虽然是个侯国,内部却常年一盘散沙。地方势力被各地的贵族们把持,因是早年的分封,根深蒂固。土地的出产都归了当地领主,每年只需要给国主象征性的缴纳不多的一点贡物。弘瀚早就对此十分不满了。他需要井田的盐、需要津里的布帛、需要瞿峡的通路,需要各处都能听他政令。他手段向来直接,派人前去收缴,态度强硬。
炎城之外,各地的领主渐渐觉得受到了威胁——他们以前就觉得有威胁,现在却是被触动了切实的利益!
在一个清风朗日的秋日,一个小的不起眼的贵族被剥夺了封地,全家流放了。这个贵族的封地只有巴掌大,基本上只能算是一个庄园主,但这件事却释放了一个不详的信号。
没人为了这个小贵族出头,但各地的领主私下的往来更加频繁了。
半个月之后,清平大夫邀请西炎伯前去秋狩。
他是西荒数一数二的世家贵族,对西炎伯推行的新政一向是阳奉阴违。这一次他邀请伯君前往青屏山,那是他的封地,山林茂密野物丰富,是个极好的狩猎场所。
秋狩是西炎的传统,入冬之前都会举办狩猎活动,也是国主和各地领主的一次欢聚。弘瀚本来忙得没时间搞,一口回绝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便召回了传令的侍卫。
用脚趾头都想都能猜出这些贵族会有动作——弘瀚当然知道现在两边的关系紧张。他决定去。他做事喜欢速战速决,与其拖着慢慢周旋,不如摆明了大干一场。
宁愿直中取,不愿曲中求。
到了秋狩的日子,弘瀚只带了几十个侍卫前往青屏山。而那些贵族们则带着不少私兵,牵黄擎仓,各怀鬼胎,浩浩荡荡的开往了猎场。
本应秋高气爽的季节,结果天公不作美,大队人马刚到猎场,就开始下雨。山路泥泞难行,不易打猎。于是马只好圈起来,狗只好拴起来,鹰只好罩起来,人都窝在帐篷里,无事可做。
弘瀚倒是一点都不无聊,悠闲的带着侍卫们在附近市镇微服转转,也算是考察一下民情。因着秋狩的缘故,原本冷清的山脚小镇突然热闹了许多,村民干脆在路边支起了面食摊子。
远远的,允就看到了那个独自跪坐在简陋篷布下吃面的黑衣人。
他轻轻拉了拉弘瀚的衣袖,道:“主人,我看到一个人,想找他说说话。你们先走,我随后跟上。”
弘瀚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个身材消瘦的黑衣人。他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天都来的暗卫。“什么人?仇家?”
允摇了摇头。“是故人。”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圻山的故人。”
弘瀚这才发觉那个人的装束和允以前很像,但仍不放心,留下了荆曲江和籍坎。
允走了几步,又回转来,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那个……有没有银子?我想请他吃饭。”
弘瀚一笑,大方的摸摸身上,想要豪爽一下,结果发现自己身上也没钱。只好向十三叔伸手,得了几块碎银,便都交给了允。“去吧,吃点好的!”
深秋的雨不会很大,但是连连绵绵,带着落叶砸在地上,有种凄清的味道。汤面的热气就飘散在这种凄清中,带来世俗的烟火气息。
允低头走进遮雨的篷布,并未坐在那人对面,而是跪坐在那人身侧的席上,一起朝着棚外的雨景。
黑衣人看起来二十出头,身材消瘦,容色淡然,有一种无论走在哪里都身处边缘不会被人注意的感觉。他默默的喝着汤,汤里除了面,只有寥寥几片菜叶。
允开口道:“清汤面没有味道,西境比较出名的是盖浇面和牛肉烩面”。他转头对面摊老板说:“来两碗盖浇面”。想了想又补充说:“要多放肉和汤。”老板痛快的答应一声,自去忙碌了。
黑衣人终于回过头来,认真的看了看眼前一身青衣猎装的年轻人。“你长大了,允。”
允露出笑容,欠身道:“当年承蒙您照顾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他入影门之后的门主,名字叫做白。那时他身中冰息丸的寒毒,能够撑到圻山还没死掉已经是奇迹,依赖门主每日给灌注炽焰内息才得以存活。他的武功全都是门主教的,影门从来不称呼师父或者师兄,与他而言,白其实就是师父。
后来,影门接到天子诏令,白离开圻山前往天都。那一天也是一个落雨的秋天,允在铺满落叶的凄清山路上,目送白离去的背影。他暗自发誓,绝不会做皇族的影。
白打量了一番允,点点头:“看来你过得不错。以前你在山上从来不笑,我还以为你是生来如此。”
“嗯,”因为那时根本没什么可笑的。“弘瀚是个好人。”
白说:“看得出来。”
两个人都是不善言谈的,虽然几年未见,心中彼此十分牵念,然而真见了面,竟觉得无话可说。似乎只要确认安好就足够了。
下山之后的漫长日子里,允曾经好多次想要问问前辈,身为影卫究竟该如何适应,是否也会有尴尬的时候,也有许多不得已。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等待老板下面的时候,两个人就默默的一起看着棚子外的秋风秋雨。对面有一棵树,树叶全都黄了,雨滴打在树叶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许许多多的黄叶从树上落下,仿佛无穷无尽,将泥泞的小路盖成金黄。
允突然说:“我不要回天都。”
白并不惊讶,“先不说这个话题,外头在下雨,雨天打架不舒服的。”
允又笑了,他现在真的很爱笑。“是啊,我也讨厌下雨。”
第24章 雨
盖浇面来了,两个人一人一大碗,果然有堆得高高的肉,也有浓浓的香气扑鼻的热汤。
两个人便捧着热乎乎的大碗,一边看雨一边吃。
白问道:“影门怎样了?”
“现在门主是阿锦。”
“阿锦啊,我记得,刚上山的时候很爱哭,现在应该武功不错了吧。”
允停了一下筷子,仿佛有些羞愧:“也不是,我离开的时候她只到第六层。”
白微微皱眉,“怎么这么慢,我记得你十二岁就到快练到顶了,她的资质并不差的。”
允只好承认:“是我管教不严。”
岂止是管教不严,自从白走了之后,允当了门主,就很少督促阿锦练功。他一路练功过来的感受是,炽焰虽然威力强大,却存在极大的漏洞和隐患。所以修炼竟然是越慢越好。于是他不但不催促后来的人练功,反而时时叮嘱他们,慢慢来,千万别着急。因此也就养成了阿锦散漫的性子。
白叹了口气:“你总是心软。太子过了年就已经十二,等不了多久。如果你不来,下一个只能是阿锦。”
“我去了,也不会是太子的影。”皇兄怎可能放心将他放在太子身边?如果他去了天都,只能做天子的影。那白就会死。所以他宁肯违抗诏令,也不肯去。
允转而问道:“那几个暗卫如何了? ”没有完成任务就逃回去,肯定会有惩罚。
“打了一顿板子,提前退了。听说转去天牢当看守了。”
允就舒了口气。却听到白又说:“那几个人挺明白的。如果真杀了你,我不会让他们好过。”
允转头看着这个实际上是师父的黑衣人,他总是冷冷的不苟言笑,表面刻板严厉,其实却心软的很。他没想到天子竟会舍得将影卫派来,他们同出影门,都在圻山的寒潭练过功。火契之后,功力相差仿佛,真要动起手来,难说输赢。影卫是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的,白一定是奉命而来,要么将自己带回,要么取自己的命。
允放下面碗。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和白生死相斗。“我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是喜欢下雨的。”他望着外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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