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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旧梦[上]-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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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冯友伦没好气地拍开那只手。
“去赶早市了?”王希泽头也不抬地道。
“你怎么知道?”冯友伦讶然地瞧着他的侧脸,心道这小子铁定又想使坏。
“淘到什么稀奇玩意儿没?”王希泽头一偏,换下了那副故装冷漠的面孔冲他笑了笑,露出一边浅浅的酒窝,“拿出来我瞧瞧。”
“……”冯友伦就知道这厮没安好心,感情是惦记着他怀里的好东西呢。
可谁让他人在屋檐下呢。撇了撇嘴,冯友伦叮叮当当从满兜的蔽膝里掏出一支汝阳刘毛笔,恋恋不舍地摸了摸。据说此笔出自汉时,笔上刻梦笔生花四字,以紫尖制之,刚柔相济,意到笔随。
王希泽收过那笔,又将手伸了去。
冯友伦无奈,紧接着掏出一块秤形瑶席玉瑱递了过去。谁料对方连收两物,仍是不餍足,像是料定他还藏了宝贝。
“真没了!”冯友伦瞪眼道。
王希泽凤目一眯,作势要关窗,吓得冯友伦赶紧伸手来挡,差点被窗沿夹断了手指。
“好了好了,都给你还不成嘛!”冯友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将最后一把鸟兽花卉纹黄牙拨镂尺递给了面前的人。
那尺正反两面用双线分为十个寸格,寸格内分刻花卉、鸟兽、亭宇等纹饰,正拨镂,覆浮雕,刻纹无不风骨卓荦,意态酣畅,一看便是唐人的手笔。
王希泽拿到牙尺,终是往前挪了个座,顺带以做障眼,让冯友伦顺利爬进了窗。
人一落座,便闻夫子叫了声冯友伦。
“在!”冯友伦赶忙起身应道。
“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后面一句是什么?”
“是……”冯友伦照例偷眼去瞧张子初,好在张子初早有准备,刷刷几笔写下,悄悄递了过去。
“老而不死是为贼。”
“嗯,可知此句何意?”夫子又问。
这下可把冯友伦问住了,再要回头求救,可这三言两语也道不明白,只得张口自己胡诌,“呃,就是说,人太老了,还死不掉,就变成了惹人厌的贼寇。”
话音未落,夫子行至跟前,戒尺二话不说便照着脑袋上抽了下来,“就跟夫子我一样,是个老不死的了,是也不是?”
“我可没这么说。”冯友伦委屈地嘀咕道。
“一会儿放了堂,把这篇抄上一百遍!”
“一百遍?!”
“抄不完不准走。”
胭霞似锦,落日残照,池鱼归渊,倦鸟投林。眼瞧着暮色便要笼降下来,空荡荡的杏堂之中点起了灯烛,映着三四学子伏案身姿。
“还有几遍?”冯友伦动了动酸痛的腕子,问左右几人。
“我这儿还差十篇,希泽那儿呢?”
“十五。”
“快点儿,都怪你,要不是你使坏,我们至于在这儿罚抄么!”
“你还有脸说。”王希泽将手中的笔掷了去,啪嗒一声正中冯友伦后脑,“笨死了,这句都不会,再多嘴,就不帮你抄了。”
“哎哟,不说就不说。”冯友伦叫唤一声,揉了揉脑袋,探头去瞧左前方的范晏兮,只见他低着头拿着笔,笔尖儿却是未曾动过,一张纸白花花的只在最前端的部分写了一个字,字尾还拖出了一条长长的涂鸦。
“喂,干嘛呢,有你这么偷懒的么!”冯友伦推了推他,谁料人噗通一声往前倒了去,额头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张子初赶忙过去一瞧,好家伙,额头磕青了一大块,人却还是半梦半醒,无动于衷。
“没事吧,晏兮。”
“嗯?嗯……”
“这二愣子,这样也能睡着。”冯友伦用指尖碰了碰他额头青掉的部分,一抬眼,却见堂前案座上的老夫子也眯上了眼,脑袋一晃一晃地打着瞌睡。
“喂,别写了,走了。”冯友伦对着张、王二人一招呼,蹑手蹑脚地站起身来。
“可是…”张子初觉得就这么走了,似乎有些不妥。
“今晚樊楼前有晚市,再不走就赶不上了。”冯友伦与王希泽对视一眼,二人左右将范晏兮一架,便自夫子面前溜出了杏堂。
张子初见状,噗嗤一下轻笑出声,抬步跟了上去。
几人一出太学,便见门外长身玉立的一人,抱着手里的一把凤尾琴迎了上来。
“希吟!好小子,你又偷偷跑去琴社了?若是被你大哥知晓了,定饶不过你。”冯友伦瞅了瞅他身上的一袭广袖素袍和脑后披散的墨发,若不是俊秀的小脸上尚染稚气,倒像极了书中隐竹四弄的嵇叔夜。
“嗯。”王希吟漫不经心应了一声,脱下了身上的衣袍和自家弟弟换了一换,顺带把手里的凤尾琴换做了中规中矩的书箱。
“不过话又说回来,真羡慕你啊,不想来上堂的时候就有人替你,你说我爹娘怎么就没给我生这么一个孪生兄弟呢?”冯友伦撅着嘴看着他俩。
“你?你爹娘要再生个你这般的,估计得被气死!”
“嗨,王希泽你怎么说话的!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了?我好歹还进了太学呢!”冯友伦一时口不择言,话一出口却后悔了。
旁人不清楚当中缘由,他们几个却是知晓的。当年,本该是兄弟二人一同考上的太学,可王希吟自小性情执拗,醉心音律,对读书考试毫无兴趣。是以生员试那一日,他竟是练琴练过了头,压根没出现在考场上。
王家家教甚严,虽是父母早逝,却尚有一长兄。
若要说起这位兄长来,那可是传奇一般的人物。十岁始作画,十八岁入禁中文书库,受天子亲授画技,后半年即作《千里江山图》,名扬四海,才震天下。
所谓长兄如父,这位天才画师不仅自身才情出众,更对两位弟弟严于管教,栽培有加。对于太学之试,他更是存了十二分期许的。
王希泽知道王希吟缺考,大哥定会雷霆震怒,说不定还会禁了他的琴,便索性冒名顶替,帮王希吟完成了入学试,自己则事后在祠堂里跪了整整十日,才将这事儿给糊弄过去。
希泽嘴上虽常说太学迂腐拘束,不去也罢,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的。哥哥时时让他来替自己上课,大约也是出自一种弥补。
冯友伦一时嘴贱,话音刚落,就见王希吟冷冷地横了他一眼,瞪得他浑身一哆嗦。
好在王希泽却是没生气,揽着自家兄长的肩膀眉角一扬,冲冯友伦眨了眨眼道,“至少我生得比你好哇!”
少年精致的五官尚未脱走稚气,却掩盖不住天生的殊容,兄弟二人此时并肩站在一块儿,就如同道观仙君身旁,左右侍盏的小郎君,很快引起了周遭的瞩目。
“臭小子!把我那几样宝贝还我!”
“不还!希吟,送几样好东西给你!”王希泽说着掏出了从冯友伦那儿骗来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了王希吟的怀中。
冯友伦被他气得白眼一翻,作势要去逮他,王希泽借着张子初和王希吟和他东躲西藏,打闹得好不欢快。
几人吵吵嚷嚷,应着残余的夕阳,享受着这为数不多的年少轻狂。
☆、人面不知何处去
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矾楼。
御街北端的樊楼,又称矾楼,为京都七十二家酒楼之首。其楼三层相高,五楼相向,飞桥栏槛,明暗相通。
这里向来是无数王孙公子、豪门富商,游玩欢宴之所,更在酒楼前多有早晚市子,其间字画古玩,帛衣丝绢,良物繁多。
王希泽一行此刻正围在一个热闹的街摊前,吆喝声此起彼伏。
跟在众人最后姗姗而来的张子初凑进去一瞧,只见里头原是博犬的把戏。一黑一白两只狗儿正争锋而对,黑的那只青川犬耳大眼小,胸深腱达,白色那只身细嘴尖,状似小鹿,一瞧便是山东的小细犬。
黑犬低吼一声,率先扑身而上,细犬侧身一闪,伸爪将对方平挥开来。那黑犬一击不成,反头张口便咬,细犬凭着敏迅之姿一跃而起,翻过黑犬,窜到了右侧的角落。
黑犬抖了抖身子,龇牙缓缓逼近,可那细犬只顾一味躲闪,却不正面相迎,来回兜了几个回合,还未交上手来,这让一旁围着的看客们忍不住嘘声连连,有些则已败兴散了开去。摊主见状,手中扬起长鞭,啪的一声抽在那细犬身上,细犬吃痛,身子一低,便让黑犬钻了空子,将他一巴掌拍倒在地,张口便冲着它脖子咬了下去。
“好!”
一朝见血,周遭的人都开始兴奋起来。张子初眉头轻蹙,刚想上前,却见那细犬忽而一个翻身,挣脱了开来,咬住那黑犬的前肢,狠狠将其甩飞了出去。
“哈!我就说白的厉害吧!”冯友伦压了二十文在那细犬身上,顿时叫起好来。
黑犬背脊撞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可那细犬一击之后,却也再无动静,见黑犬侧倒在地上粗喘,反倒往它身前一伏,嗅了嗅对方的气息。
“你这懒畜生,起来!否则今晚定拿你下酒!”
细犬不动,低低呜咽了几声,转身蜷缩进了原本呆着的笼子里。摊主见状,又狠狠抽了它几鞭,仍不见效,只得作罢,算作和局,将银子分还给了下注的人。
“没劲,走吧。”冯友伦刚想唤上几个友人去别处瞧瞧,一回头,却是一个人影都没了。
“咦?这群臭小子!走了也不叫我一声!”
张子初其实并没有走远,他只是悄悄站在那搏犬的摊主身后,打量着笼子里的细犬。
眼看着人散尽了,那摊主三两下用绳索将细犬吊了,操起一旁的柴刀便磨了起来。
“好你个懒畜生,不好好给我赚银两,看我怎么宰了你下酒吃!”
被倒吊着的细犬大约知道主人要杀它,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张子初甚至能看到它眼中流露出的悲伤,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像极了从前家里那个中年丧子的哑巴奶娘。
张子初将目光缓缓移动到了细犬微凸的肚皮上,才不禁恍然大悟。
“慢着,这犬我同你买下了。”
那摊主一抬头,只见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蒹葭而立,手里攥了足足一锭银子。
这头冯友伦正着急地四处转悠着去寻人,终是在一个围满了人的棋摊子里一把揪住了目光专注的范晏兮。
只见他被一群鹤发老叟围在当中,盘膝而坐,一双无神的眼直直地盯着面前的棋盘。冯友伦伸手去拽他,他却一把抱住了棋盒,不急不缓地捻起一子落下。
“你这呆子!离了棋盘你就活不成了是不?”冯友伦双手揪住对方的手臂,想将他从棋盘旁拖开,可这厮此时却犹如力士一般,死活不肯松手。
“哎哟喂我的祖宗,你再这般慢慢弈下去,子初兄他们都不知哪儿去找了!”冯友伦灵机一动,陡然放开了人,转而袖子一扫,扫乱了那盘正杀到险处的棋局。
“诶,小公子你这是作甚!”对面的老叟捻着胡须站起身来,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气。只见他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心有余悸地瞥了对面的少年一眼。
“得了,别装了,这是给您老留点颜面!”冯友伦终是把范晏兮拽离了棋摊,一面去寻王家兄弟和张子初的身影,一手死死在后把人牵住。
他就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这小子又不知钻进街边哪个棋局上大杀四方了。
“子初兄!!”头一转,冯友伦远远地看见张子初怀抱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定睛一瞧,竟是刚刚那只白色的细犬。
对方一面走着,一边还不忘给狗儿包扎刚刚被咬伤的地方。
“你怎地把它给弄来了?”冯友伦惊奇道。
张子初微微一笑,摸了摸那细犬的脑袋,“强者不畏,弱者不欺,此为正道也。”
那细犬似是知道在夸它,附和着汪了一声。
“行行行,既然你都这么夸它了,那我也就不计较它害我损失的那二十文了。”冯友伦好奇地逗了逗狗儿,又问,“你要养它?想好起什么名字了么?”
“这倒没,你们说叫什么名字好?”
“不如就叫它万物。”王希泽不知从哪儿又冒了出来,在几人身后幽幽道。
“万物?哪有狗叫这么奇怪的名字的。”冯友伦第一个反对。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他张正道生的,可不正是万物。”
“哈哈,怎么听起来有些骂人的意思,不过和子初兄倒是挺配的。”冯友伦在一旁笑得幸灾乐祸。
张正道这个绰号,还是王希泽给张子初起的,怪他整日都把正道二字挂在嘴边,众人听也听烦了。
“万物,也不错,晏兮觉得呢?”张子初倒是不以为意。
范晏兮嗯了一声,名字就这么定下了。
“对了,希吟人呢?”张子初问。
“刚在一个卖玩赏的铺子里,好像瞧见了什么喜欢的玩意儿。”王希泽说着看向了不远处的铺子,几人走近了一瞧,果见人还在柜前站着。
“公子若是当真喜欢,我就再让两成与公子,如何?”希吟身旁是一个打着算盘的小娘子,看那精明的模样天生便是做掌柜的料。
小娘子拨了拨算盘,重新拿起了柜面上一个六面玲珑的玉质骰子,当中一粒红豆鲜明,道尽了温八叉诗中情意。
这骰子被作成了一个琴坠的模样,若是配上了王希吟心爱的那把琴,倒是相得益彰,也难怪他会心生欢喜。
“不必。”可惜王希吟没有领对方的情,只又瞧了那琴坠子一眼,转身走出了铺外。
小娘子略显失望地放下了手掌,她的目光追随着对方远去,一颗心还在为刚刚少年出众的容貌和冷冽的气质噗通直跳。
“希吟似乎从小就很受女孩子欢迎啊。”冯友伦见人走了过来,有些羡慕地叹了一口气。
“怪哉,明明是同一张脸,为什么他更受喜欢?”王希泽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哈,你得了吧,自小跟在你身边的女使妈子,哪个没被你捉弄过?我要是女人,我也喜欢希吟兄那般的,你说是不是,晏兮兄?”
范晏兮托着腮想了一会儿,认真开口,“子初兄,我喜欢子初兄。”
话一出口,见周围的路人均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盯向了他,复又慢吞吞补了一句,“如果我是女人的话。”
“你倒是囫囵说完再喘气,吓死个人了。”冯友伦拍了拍心口,却忍不住附和,“不过话又说回来,张子初的性子比起希吟来,倒着实要更讨喜三分。”
几人一回头,却发现又没了张子初的身影。
“嗨,这小子又跑哪儿去了?”
“劳烦姑娘,可否把刚刚那琴坠子卖予我?”
“改明儿吧,已经关铺了。”那看铺的小娘子头也不回地道,手里已然掩上了最后一块门板。
“可否通融一下,在下愿意出双倍的价钱。”
听来人这么说,小娘子终是好奇地回过了头去。只见面前一温雅少年微笑颔首而立,怀中还抱着一只细犬。
哟?今个儿什么日子,漂亮的公子哥儿一个接着一个上门来。
“多少银子都行,拜托了。”少年双手合十,抿着唇摆出一副恳求的样子,眼中闪动的真诚瞬间让面前的女子心中一软。
“好吧,既然公子喜欢……”她嘟囔着又将门板拆下了两块,自铺子里取出了刚刚那枚琴坠子。
“多谢了。”少年迫不及待地接过那枚坠子,并将身上的钱袋子直接放进了对方的掌心,“如若不够,让人去城西张家取,就说是张子初欠下的。”
“张子初……”小娘子眼瞧着对方边跑边冲自己挥了挥手,还想说些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时候,她或许还不知道,张子初这个名字,对东京城乃至整个大宋意味着什么。或者很多年后,少女已嫁作人妇,尚可以拿出那一方已然破旧的钱袋子,对着儿孙们炫耀:当初,我也是同那大名鼎鼎的张子初做过买卖的。
片刻后,张子初抱着怀里的细犬追上了众人的步伐,只是喘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干什么去了?咱们有个范晏兮就够了,你可别跟他似的,比三岁小孩还容易走丢。”对于冯友伦的揶揄,范晏兮置若罔闻,反倒一副要睡着的样子。
“怎会,晏兮兄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能仿照的。”张子初话让几人不约而同笑出了声来,他瞧了瞧落在后头的王希吟,只见他还频频看向远处的铺子,悄悄抿了抿唇。
天色见晚,几人终是逛到了分道扬镳的路口。和往常一样互相道了声别,便各自回家去了。王家兄弟往北,冯友伦和范晏兮往东,张子初一人往西。
“你刚刚分明很喜欢那玩意儿,又为什么要推脱?”兄弟二人走了一会儿,王希泽忽然问道。
“那东西不便宜,就不要给大哥添累了。”过了半响,王希吟才开口回答。
“……大哥……今日又进宫去了?”
见王希吟不语,便知是了。
“官家怕是仍不肯见他吧,真不明白,大哥为何如此执着。”
“我听说,朝廷上已经有人开始弹劾大哥了。”
“那……我们要不要回去劝劝他?”
“有用吗?”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颇有默契地扯开了话题。
“如果我们有一日必须离开京城,你舍得吗?”
“……那你呢,你舍得吗?”
王希泽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正忧心忡忡地想着今后可能的种种,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唤,“希吟,希泽,等等!”
回头一看,却见是张子初追了上来。
“希吟,这个给你。”对方递来的是一颗嵌着红豆的玲珑骰子,正是方才店前王希吟看中的那一枚。
“你……怎么……”王希吟凤眼微瞪,愣神问道。
“算一算,你的生辰也快到了。这东西我瞧你喜欢,便当是借花献佛,提前作为生辰礼送你好了。”张子初拍了拍地上蹲着的万物,示意它稍等片刻。
见王希吟不好意思伸手去接,王希泽却是毫不客气地替他一把将东西夺了过来,“我瞧瞧,嗯,倒真是个好玩意儿。”
“不过,既是生辰礼,那本公子的呢?”王希泽紧接着摊出手问。
张子初早知他会有此一问,笑着在他掌心一拍,“你的,我改天再补。”
“张子初,你这未免太偏颇了些吧。”
“偏颇是偏颇了些,不过希吟也难得有样喜欢的东西,平日里有什么好玩的他不都先让着你?就今日里友伦兄拿来的那些汉笔唐尺,希吟可是瞧也未瞧上一眼,最终还不是都给你收了去。”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反正你总是向着希吟。”王希泽一回头,无意间瞥见希吟泛红的耳根,心中不免好笑。他这个孪生哥哥,从小到大都是这般,一被人看穿心事,窘迫就先从耳根浮到面上。
“……多谢。”王希吟生怕对方看出自己的窘状,故作淡定地道了一句,率先转身而去。
“喂,你可记得,你还欠我一个生辰礼。”王希泽忙不迭地跟上王希吟的脚步,却不忘回头嚷嚷了一句。
“是是是,大少爷,回头一定给你补上。”张子初轻轻一笑,目送着二人离去,才俯身一拍万物的脑袋,“走吧,回家煮肉给你补补身子。”
万物开心地叫唤了一声,跟了上去,一人一狗,其乐融融,却没瞧见身后双子同时回首侧目,嘴角轻扬,两双清眸中染着丝丝笑意。
那一年,一群少年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十六岁时光,可谁也没想到,之后的分别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承诺中的那一份生辰礼,到最后也没能补上。
“万物……”张子初缓缓睁开眼来,面前的人影朦胧,只依稀能见轮廓间的清丽。
“公子,你醒了?”马素素见人转醒,喜上眉梢,赶紧伸手将人扶坐了起来。
张子初左右一瞧,自己身处一个简单的茅屋之中。茅屋像是刚修补过不久,尚算整洁,四周还弥漫着干草的新香。外头七零八落地散落着一些锅碗瓢盆,日常用具。麻雀虽小,倒是五脏俱全。
“我昏睡了多久?”张子初问面前的女子。
“整整两天了,我跟沈少侠都很担心你,你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沈少侠?”张子初晃了晃脑袋,试图理清思绪,可满脑子都是临水殿前的那场大火,和最后见到的那两张相同的面孔。
“是啊,是沈少侠把你从临水殿外救回来的。”马素素替他倒了一杯水,偏了偏头打量他,“对了,还不知公子贵姓?”
“我姓张,张……正道。”
搬着柴火入门的沈常乐正巧听到这一句,脚下一顿,笑出声来,“你这名字倒是新鲜,饿了吧,等我烧上水,炖锅野味给你们尝尝。”
张子初抬眼去瞧,只见是个眉目英挺的青年,微微点了点头,“多谢小兄弟舍命相救。”
“舍命谈不上,不过是顺手罢了。”沈常乐走近两步,瞧了瞧他额上尚肿着的那块淤青,取来些药草捣碎了,用巾子包上给他热敷。
“一会儿吃完饭我再回城里一趟,弄些粮食衣服回来。”
“我同你一起去。”马素素提议道。
“不行,如今城里风声紧,若是官府的人发现你,定会抓你回去严刑拷问,你留在这里照顾他。”
“可是……”
“马姑娘就听沈兄弟的话吧。”
马素素见他二人都这么说了,只得作罢。三人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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