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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旧梦[上]-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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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房中独自哭泣的声音。尽管如此,多半也只敢压抑着小声抽泣,白日里却还要装出一副刚毅坚强的模样来,不让人有机会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母亲信他吗?”范晏兮又问了一遍。
“我信。”
“……为何?您难道就不曾怀疑过父亲?”
“自然怀疑过,有段日子天天想,夜夜想,却始终想不出他怎能干得出这般事来。”范母说着又笑了笑,“所以啊,我宁可信人,却不信事。他纵然是死在了那样的地方,也绝没有做过不该做的事。”
范晏兮端着碗筷出神了好一会儿,忽然从桌上站了起来,“我明白了,多谢母亲。”
紧接着他似乎食欲大开,连在碗里扒拉了好几大口,却什么也没捞进嘴中。
“傻孩子,还没添上饭呢。”范母无奈地看着他,替他亲自盛了一碗饭,“是不是和子初他们之间有了什么龃龉?”
“……”
范晏兮傻傻地张开了嘴,却还未回答,就听范母又道,“不用惊讶。知子莫若母,世间上除了下棋,还有什么能让你烦恼的?不过兮儿你记着,不管是夫妻之间还是朋友相处,都贵在一句信任,你若信他,有些事就不必深究。”
“嗯……我信他,母亲。”
王希泽刚洗漱完毕,打算上榻就寝,转过屏风时却被迎面扑来的阿夜撞了满怀。阿夜翅膀上的伤还未痊愈,飞的时候一边身子偏高,重心不稳。王希泽将它接入怀中心疼地摸了摸翅膀上的伤口,温言安慰了几句。
“这么晚了还过来,是出事了?”王希泽对着窗口看去,一个身影很快从上面倒挂下来,翻进了屋内。
沈常乐一般会去书房找他,但还是第一次进他的寝室。室内帘幔屏风大多用的是天青色,简单而清雅,看起来确实像是张子初的品位,可偏当中一张木床,是浮夸的明红色,和屋里其他装饰显得格格不入。
“啧,偏心啊,我也受伤了,怎么不见你安慰安慰我?”沈常乐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找吃的,可惜只找到了一壶茶。
他也懒得用杯子,直接端起茶壶朝嘴里倒去。
“看你这样子,伤势也无大碍了,说吧,什么事?”
沈常乐砸了砸嘴,有些心虚地看了眼正在安抚阿夜的男人,“是你那个朋友,叫范晏兮的那个,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晏兮?”王希泽脸上的疤痕随着他的肌肉牵动皱在了一起,他将阿夜递还给沈常乐,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今日张浚带人去搜了鹰鹘店,通叔被抓了,幸好老板娘机警,我才有时间从密道逃出来。但巧的是,我逃走的时候被范晏兮看到了。”
“不过说来也怪,他竟然没有戳穿我,反而有些像……要帮我逃走的意思?”沈常乐摸着下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可能啊,他如今是清平司的官员,没理由会帮一个朝廷钦犯才对。”
“……不是帮你,是帮我。”王希泽无奈地笑了,那小子,果真还是瞒不住他。
“帮你?他看穿了我跟你的关系?怎么可能!”沈常乐不信。他出入张府时一直都很小心,连张浚在附近布下的密探都奈何不了他,那个看上去呆呆的小子怎么可能察觉。
“也算不得看穿,不过该猜到的,他一定猜得到。”
“猜?我说你们这些书生累不累,就不能不打哑谜吗?”沈常乐越听越是糊涂,难受得抓耳挠腮。
“你这榆木脑袋,全当是个摆设。”王希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耐心解释道,“我上次故意画了假画像予他们找人,如今范晏兮一瞧见你这模样,还不知道我是故意作假?”
沈常乐愣了一愣,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啧,可也不对,他怎知不是我故意换了容貌?金明池那日我也是在脸上真做了手脚的。”
“容貌再掩饰,也不可能眉眼五官没有一丁点儿相像的地方。再说了,画画的人可是‘张子初’啊。”
“就凭这点线索怀疑你?也太敏锐了吧。”
“或许不止。我之前让你利用魏青疏拦下张浚的密探,恐怕也露了马脚。知道魏青疏在架阁库中的人并不多,除去捧日军和清平司的人,大概也只有范晏兮同我和友伦兄提起过。那段时日我又常常借口去找他,他会怀疑到我头上,不奇怪。”
实际上,从冯友伦告诉他张浚去往架阁库那日所发生的事后,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也是从那日起,张府前后开始多了很多“陌生面孔”。
“那怎么办?他不会连你的身份也一并起疑了吧?”
“我不知道。”王希泽回头见沈常乐一连担忧,冲他摆了摆手,“也不必太过担心,还好不是冯友伦那个大嘴巴发现的,晏兮兄嘛……我倒还信得过。”
“你不怕他坏事?”沈常乐惊诧地问。
“不怕。”
“为何?”
“我信他啊。”
听王希泽说得轻巧,沈常乐不由翻了个白眼。他本还欲再争辩几句,却见对方打了个哈欠,呼地一声吹灭了房中的蜡烛。
“我要睡了,你走的时候小心点,别吵醒姐姐。”
黑暗中,沈常乐只好冲着床铺的方向挥了挥拳,气呼呼地又翻出了窗户。
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走后,床榻上的人又缓缓睁开了眼,用指尖开始慢慢摩挲床沿边刻着的一排字,一遍又一遍。那几个字刻得歪歪斜斜,惨不忍睹,刻的却是……“王希泽赠张子初之榻”。
这张床是王希泽十二岁的时候送给张子初的,却没想到他竟睡到了如今。想来也好笑得很,这东西说是送,其实不过是王希泽把自己家里的床给搬来了这里。
希吟小时候好静,可王希泽好动,所以兄弟二人时常玩不到一块儿去。每当希吟躲起来练琴,王希泽就会来张家窜门,烦着好脾气的张子初,一烦就是一整日。玩得晚了,窜门就变成了借宿,也不另开客房,就和张子初睡在一起。
可坏就坏在,王希泽偏偏认床。为了方便,他干脆就将自己的床搬到了对方家中,还在上面刻了这几个字。王希泽至今还能记得,他当时站在凳子上颐指气使地命令厮儿们将张子初的床给丢出去时,对方那无奈的神情。
想到此处,榻上的人忍不住发出了一串轻笑。尽管他现在已经不认床了,却又无端养成了另一个习惯。无眠时,他喜欢这样一边摸着这些刻痕,一边想事情。
魏青疏捧着苏墨笙的案牍翻看了一整日,企图从上面找出一些线索。但可惜的是,这份案牍从出生开始,将苏墨笙生平描述的十分详细,没有丝毫不妥之处。
张浚说过,有辽人从金明池中逃脱了,还曾经找上过苏墨笙。可假设这个苏墨笙是和辽人一伙的,那他为什么要故意放走马素素去取代李秀云呢?还有临水殿的那场大火,是不是也跟他有关?他放火的目的又是什么?
魏青疏抓耳挠腮,脑子里一团浆糊。他的人刚刚传了消息回来,说张浚今日兴师动众去搜了一家鹰鹘店,却只带回了一个退伍的老兵。呵,他还以为清平司有多大的本事,看来也不过尔尔,亏他还大发慈悲地让范晏兮带走了那几个探子。
说起那小子,魏青疏就恨得牙痒痒。明明交代过他办完事就回来的,却不想人竟是一去没了音讯。
左想右想,思绪又回到了面前的案牍上。眼角不经意一瞥,瞥见当中两行字,正记录着苏墨笙入京的时间是三个月前的庚戌日。
三个月前的庚戌日,这日子似乎有些眼熟……等等,这个日子不正是吕柏水利用关引私保辽人进京的日子吗?
魏青疏心中涌出一阵狂喜。辽人有没有找上过苏墨笙他空口无凭,也不可能指望张浚会站出来配合他。但现在有了这份案牍,可谓铁证如山。
魏青疏啪地一声合上了手里的案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倒要亲自去问一问这个苏墨笙,看看他作何解释!
但一只脚刚要迈出去,又被他硬生生收了回来。
不行!苏墨笙如今是东京城最红的琴师,那些达官贵人个个将他捧若星辰,如果自己就这般去了,定会碰上钉子。京城里关系错综复杂,他上次连一个刘洵也摆不平,这次若再鲁莽行事,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将军!”守门的小兵忽然喊了起来。
“什么事?”
“张司丞派人来问,苏墨笙的案牍您找到没,找到了他想借去清平司一阅。”
“让他滚。”魏青疏没好气地吼了一声。
“是!”
“回来!”
外头的小兵还未跑远,又被魏青疏给吼了回去。紧接着他就看见自家将军视死如归一般从房里走了出来。
“召集人马,随我去凤姚瓦舍拿人!”
于是,凤姚瓦舍第二次迎来了这位罗刹小将军。
“将军,将军!苏先生真的不在。”姚芳看着忽然闯入的捧日军,吓得冷汗津津。
“没关系,先生贵人事忙,我可以慢慢等。”但今日一旦等到人,本将军一定会将他送入捧日军大牢。魏青疏在心中补充道。
可惜,虽是壮志满怀,却始终郁郁不得抒。魏青疏等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把人等回来,也未见韩世忠派人回来传信。
按理说,良臣既然知道他人在此地,没道理疏忽至此。莫不是……又出了什么意外?
魏青疏越等越不耐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苏墨笙今日又去了哪里献琴?”
“嘿嘿,这个嘛……”姚芳搓了搓手,笑得竟有些开怀。
文德殿殿前有东西大街,东出东华门,乃是皇太子宫,赵桓居所。
太子宫今日有家宴,嘉德帝姬也在受邀之列。但她并不喜欢这种无聊的场合,教坊伶人来来去去不过都是那些陈词滥调,如果不是听说今日有那位凤姚瓦舍的琴师前来助兴,她也不会在此作陪。
“太子今日似乎心情不佳。”帝姬见赵桓正低着头喝闷酒,悄悄同身旁的朱琏问了一句。
朱琏如今已是准太子妃。她的父亲是武康军节度使朱伯材,两位长兄,一位是金吾卫副将军,一位是永庆军承宣使。朱琏凭借着不凡的出身和不俗的才貌在采女大选中独占鳌头。她和太子的婚期被定在了明年六月,将会由官家亲自主婚。
“是啊,听说最近金人和辽人都不安分,加上官家又压了好些政务在太子身上,所以他近来心烦气燥得很。”
“那是父皇看中太子。何况这大宋江山迟早要交到他手中的,他该早日习惯。”
“姐姐说的是,看我这糊涂脑子,竟晓得胡言乱语。”朱琏对着女使们招了招手,示意她们换上新鲜的果盘。
为了保证瓜果新鲜,宴席上的果盘每一盏茶功夫便要换上一次,没动过的那些也要全都撤下去换上新的。下人们很高兴主子这么做,因为换下来的果子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享用,但总不可能吃得完,剩下的就只能丢掉了。
一场宴会下来,宫中至少也要扔出去四五十斤瓜果。
“姐姐姐姐你看,好漂亮啊。”年纪最小的宁福帝姬拍着手叫唤起来,却被赵玉盘训斥了几句,提醒她注意仪态。
赵玉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舞池当中被架起了硕大的一片葡萄花架,花架上遍布着忍冬、蔷薇等花蔓,数盏宫灯星罗相悬,映得那些花簇若月中美人,娇颜欲滴。
随着一声清弦撩拨,左右两侧同时转来数十名黄衣舞姬。她们身披薄纱,手执馥帔,随着轻盈步履,舞起了一曲《夜下仙》。
“殿下你瞧,这可都是东教坊的人呢。”朱琏想趁机吸引赵桓的注意,可后者却只是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
直到那重重叠叠的花蔓间,忽然倒挂下了一抹鲜红。
赵桓忽然觉得眼前一亮,缓慢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花架上,那曼妙身形似乎是从藤间长出来一般,缓缓舒展、垂落,幻化成女人。红袖招迢,莲足飞转,半醉半醒中,只见美人衣裙绽若火莲,热情得让人移不开眼。秋波暗送,唇齿轻启,仿佛在向他诉说情谊,又怨他不该冷落了自己。
赵桓将身子后仰,靠在了椅背上。他没注意到身旁女子面上的不悦,只紧盯着那舞姬的纤腰翘臀。
“舞得好!”赵桓高赞了一声,随着乐曲微晃着脑袋。
可惜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伴读刘洵递上来一封密信,让赵桓看了浑身一僵,继而愤然离开了座席。
“怎么了?殿下?”
赵桓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脸色阴沉得像要杀人。
“看样子,应该是九弟回京了。”赵玉盘见状摇了摇头。父皇从来都那般偏心九弟,连这次迎接童贯回京也让他代劳,难怪太子会心生龃龉。
太子一走,众宾客倒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开始说笑的说笑,和曲的和曲,仿佛此时天塌下来也与他们无关。赵玉盘对这群人的放浪形骸早已见怪不怪,只伸长了脖子去寻找那位传说中的俊俏琴师。她很快在拐角处的乐伶中看到了抚琴的人,却发现那是一个白须老者。
奇怪,苏墨笙人呢?
舞到最后,那红衣美人见众宾客都耐不住性子纷纷站起了身来,似乎在寻找同一人。她莞尔一笑,收敛了动作的同时也收尽了脸上的轻佻。
☆、妙音移将别调中
刘洵领着人绕过了两个院落,赵桓才觉出对方是故意舍近求远。
“你这小子,又想搞什么鬼?”刘洵从小跟在他身旁,最是会讨自己欢心,所以赵桓很是信任他。
“一会儿您便知道了。”刘洵笃定地说着,话音方落,便听见从前边儿传来一缕琴声,和刚刚宴席上所听见的十分不同。
赵桓平生听过所谓名音无数,却还未闻得这般妙律。
那琴声中似有一股安神定心之效,比起刚刚美人起舞,更能让赵桓心情愉悦。他顺着琴音往曲处走去,便渐渐瞧清了那一袭轻衫,其中缥缈之姿,不似人间所有。
赵桓越走越近,琴音也行至高潮。直到人至跟前,素指微沉,压停了最后一缕弦鸣。
“你是何人?”
席地而坐的琴师缓缓抬起了头来,使得面前的赵桓倒吸了一口凉气。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是了,也该只有这等妙人,能奏的出这般仙音。
魏青疏在凤姚瓦舍里足足等了一整夜,却只等来了一个刘洵。刘洵身后还跟着一队金吾卫,趾高气昂地朝着魏青疏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小魏将军吗,这一大早的又来找苏先生?”刘洵得意地冲着身后的金吾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苏墨笙的东西都收拾好搬出来。
“可惜啊,苏先生是暂时不会回瓦舍了。”
魏青疏注意到这些金吾卫身侧都佩着统一的长柄军刀,头上戴着鹖冠,官帽中央嵌着一个羊脂白玉扣,扣上有莽形,这是东宫近侍的象征。
“苏先生进了东宫?”魏青疏恶狠狠地瞪向了刘洵,想也知道定是这厮引荐的,却偏偏在这时候。
“太子殿下十分欣赏先生的琴艺,所以才留下先生在东宫小住,如果小魏将军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去和太子提。”
魏青疏自然不会去找太子要人,去了他也见不到,所以他只好一把拽住了刘洵。那些金吾卫见状立刻围了上来,似是想拔刀,魏青疏身后的捧日军也不甘落后,纷纷挺胸来挡。
“诸位别误会,我家将军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刘伴读。”一个年纪稍长的副统领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此时韩世忠又不在,没人敢拦着魏青疏,如果双方在这里动上了手,那捧日军可就真麻烦了。
“说话便动嘴,别动手。”刘洵得意地挥开了魏青疏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前襟。
魏青疏也并不想跟他们动手,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恶声道,“太子殿下可曾知晓,你引荐给他的这位琴师和辽人有所牵扯?”
“什么辽人?!简直胡说八道!”刘洵一听气急败坏地吼出声来,暗地里却心虚无比。
“是金明池中行刺的辽人。”魏青疏见他神色有些不对,索性再吓他一吓,“看刘侍读这副样子,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别信口开河!我能知道些什么?!”刘洵这一听面色煞白。他顿时想起了那日里自己马车被劫之事。当时本以为苏墨笙不过是惹上了一个契丹痴汉,现在想来,却处处透着蹊跷。
“那得问你自己啊,你先前不是拍着胸脯保那苏墨笙的吗?他若当真私通辽寇,这一入太子府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届时太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不知这责任你刘洵当不当得起。”
“魏青疏,有些话可乱说不得!你最好别唬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是不是唬你,跟我去找苏墨笙当面对质便知。”
今日一大早,王希泽匆匆洗漱完毕后,就换好衣服出了门。他也没来得及同张清涵知会一声,甚至连阿宝也没带,偷偷摸摸从后门而出,顺着街道往北走。
街道两旁已经有好些商贩出摊了。依次数去,肉行、饼店、鱼市、面摊,又前后多出了四五张陌生面孔。
这里头,不知道有几个是冲着自己来的,或许是全部也说不定。
王希泽苦笑一声,看来这个张浚还真是打算紧咬着他不放了。
翰林院在禁中,紧邻内侍省和和医官局。王希泽所处的翰林画院又在翰林院南,其间要路径学士阁和书艺局,若不乘肩舆,至少也要走上大半个时辰。
为了不后时,王希泽今日决定从东华门入,沿着内城城墙夹道而行,路经皇太子宫直接就能到达翰林院外。
此时,王希泽孤身一人走在幽静的夹道中,两旁皆是高耸的城墙。城墙上每三十丈立敌楼,楼间列禁军五人,角楼又设五人,箭楼十人。尚有金吾卫带队逡巡其间,百十双眼睛盯着墙里墙外,便能将所有动静尽收眼底。
清平司的密探入不了禁中,但不代表张浚在大内里没有眼线。王希泽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丝动静,加快了脚下步伐穿过漆金城门,步入了更为幽暗的门洞中。
门洞长十丈,两旁有藏兵洞,从走进到走出大约只需二十五个弹指。一入门洞,王希泽就开始疾跑起来,等跑到藏兵洞旁时,迎面而来的人影也正巧到了跟前。二人彼此照面,互相点了点头,一个迅速拿下了头上的帷帽,一个迅速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兄弟俩高矮胖瘦分毫不差,脱衣的动作也一致。两息之间调换了长衫,又两息调换了长裤,彼此口中还在交代着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记得今日是在丙院梅室,要画的是宫柳。你就坐在许翰林旁边,脸大如盆喜挂黄巾的那个便是,左右依次是孙觉,胡守成……特别要当心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池轩翊,最喜欢多管闲事的就属他。”
“明白了。教坊那头今日会有几个新来的歌女,不知其中有没有张浚的人。你记得随机应变,红玉会掩护你的。”
二人交代完毕,一身行头也从头到脚换上了一遍。
“自己小心。”
“你也是。”
临行前,彼此不忘嘱托一句。一切就如同当年在太学中演练过无数次的那般自然。
王希泽穿着苏墨笙的衣服走出了禁中。他如今腰上挂的是太子府的金牌,宫外还候着一队金吾卫精锐,和一辆为他准备的軿车。
王希泽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那辆车。车上设紫色团盖,四柱帷幕,四重大带,前有驷马驾之,十分威风。
车马一直行到东教坊外,玉娘已经候在门口了。王希泽被搀下了车,带着几分英气的美貌女子便亲昵地贴了上来。
“终是把你给盼来了,我正有一首新舞等着跳予你看呢。”玉娘笑着挽起了琴师的臂膀,将满盈的胸脯往那臂膀上靠了靠。
今日练琴的地方不在院中,而在女子的闺房里。金吾卫们识趣地在院中散开了阵型,将那间房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眼瞧着一男一女丝毫不避讳地单独进入了房中,也没有一个人多看上一眼。
他们是太子殿下派来保护苏先生安全的,至于房里会发生什么,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但他们不去考虑,不代表别人不会。这时,墙头有一些黑影不甘心地撤下了阵来。其中也包括韩世忠。
他此时神色黯然地靠在教坊外的墙角上,满脑子都是刚刚女子的神态动作。他们会在里头做什么?只是单纯的练琴跳舞吗?
怎么可能……韩世忠摇了摇头,嘲笑着自己的愚蠢。他将耳朵贴在墙上,尽量去听里头的一些动静,初时还能听见几声弦响,只是刚依稀似曲才堪听,却又戛然而止不复闻。
不知过了多久,里头隐约传来一丝□□。酥软糯娇,分外香甜。
“该死!”韩世忠一拳头砸在墙上,险些惊动了院里的金吾卫。
“啊——”玉娘又喊了一声,喊得身下之人面红耳赤。
“你只有半个时辰,记得快去快回。”玉娘在榻上摸索了片刻,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瞬间又被她的□□给盖住了。
紧接着,床榻下出现了一条狭窄的暗道。
“辛苦你了。”王希泽咳嗽了一声,迅速离开了女子香滑的身体,顺着密道爬了下去。
爬下去的时候不知为何脚下一软,险些摔倒,瞧得女子咯咯直笑。
“啧,你该不会还没碰过女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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