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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旧梦[上]-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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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出手十分大方,还跟掌柜的打听县里最大的丧葬铺在哪儿。
他特别交代,之后无论谁来问这金饼的事儿,都不能透露他的行踪,若非魏青疏今日横冲直撞歪打正着,此人怕还未露踪迹。
张浚啊张浚,这个狡猾的娘娘腔先前还假装同他合作对付苏墨笙,却不料一朝得了杨家的消息,就转脸一脚将他踹了。若不是自己先前派人偷偷盯住了那个叫苍鹰的家伙,怕还跟个傻子似的在京城瞎转悠呢。
魏青疏一路跟着苍鹰来到陈留县,本只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不料如今竟比苍鹰快一步得了消息,抢占先机。一想到此处,他就不由地得意起来。
于是魏青疏迫不及待地大闹了掌柜口中的丧葬铺,又从铺里打听到那人去了当地最有名气的和尚庙与道观。更奇怪的是,早在这之前,庙(观)里的大师傅就全被请出去做法事了。法事一场接着一场,半个月没停过,超度的竟是同一人。
“他们在哪里做法事?”魏青疏急问。
“落梅丘,县里最好的风水宝地。”小沙弥瑟瑟发抖地蹲在地上偷看眼前凶如罗刹的男人,直到对方皮鞭一扬,马不停蹄地朝着落梅丘的方向奔去。
☆、错牵姻缘恐难悔
落梅丘上,和尚与道士打作一团。和尚用力拉扯着道士的紫金冠,道士也不甘落后地撕绞着和尚的红袈裟。他们龇牙咧嘴,彼此呵斥谩骂,哪里像什么清静无为的仙道,法力无边的高僧,简直与骂街的泼妇无异。
“无耻秃驴!只懂得招摇撞骗!”
“下作妖道!胆敢用巫术害人!”
二位看似厉害的大师傅坐在地上打得尤为激烈。只一个被揪掉了胡子,一个被扯落了鞋袜,二人手脚乱挥,撒泼打滚,旁人想上前将他们拉开都做不到。沈常乐看着眼前这一出乱七八糟的闹剧,无可奈何地再一次转身走向了墓前喝得烂醉的少年。
他是三日前找到杨客行的。打探到金银铺里,方知晓对方竟半月内连换了两次金饼。沈常乐当时就觉得奇怪,杨客行孤身一人,又不是懂得吃喝享乐的主儿,怎么短时间内能花出这么多钱。
于是他仔细一想,便明白了。杨客行自己用不到,那定是给旁人用的,而如今他身边只剩下了一个已经逝去的少女。
墓前的少年衣衫破败,面容憔悴,手里捧着整整一大坛酒,周身还散落着七八个大大小小的酒壶。他倚在一个刻有“杨客行之妻”的墓碑上,一边大口灌着酒,一边痴痴笑着。
“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快些跟我回去!”沈常乐咬牙切齿地想将他从地上提起来,可对方却如同一滩烂泥,怎么也提不住。
“我说过,让他亲自来跟我解释。”杨客行一把挥开了沈常乐的手,又仰面躺了下去。
“他现在抽不出身来!你随我回去见他不是一样吗?”
“小凤平生最怕寂寞,我不会留下她一人。”杨客行说着抚上了那块冰冷的墓碑,“对不对,小凤?你看这些和尚道士有多可笑?”
沈常乐劝不动他,又不敢硬来。杨季的那封信也不知被这小子藏到了哪里,就算他强行将人带回去,也会落下隐患。
“真是一个比一个疯!”沈常乐胡乱挠了挠头,心急如焚。张浚的人不知何时会找上门来,如果他再摆不平杨客行,京城方面就危险了。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沈常乐正想着呢,忽然耳根一动,听见有自远而近的马蹄声。他赶紧凭高去望,果见一匹黑马正急速朝这方驰来。
他又回头看了眼杨客行,见对方仍瘫在地上,一副局势如何变幻都与他无关的样子。
马匹越来越近,沈常乐别无他法,只能先躲入了高高的墓丘后。
魏青疏一勒缰绳,夜乌马蹄骤停。他稳稳下了马来,绕过那一群打得不可开交的道士和尚,直奔杨客行身前。
“你姓杨?兴仁府杨季与你什么关系?”魏青疏一眼看到了墓碑上的字,顿时心中一喜。
碑前的人对他视若无睹,眼皮子都没抬过一下,仿佛他不过是一团空气。魏青疏那暴脾气哪儿容得对方这般狂妄,挥出马鞭便要动手。
“魏青疏!”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呵斥。魏青疏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心中还奇怪:自己此行分明无人知晓,会是谁在喊他?
可一回头,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把香灰。
香灰是刚从打醮的炉子里抓的,还微微带着热气。魏青疏不偏不倚被迷住了眼,只看得见眼前一个模糊的人影迅速朝自己使出了一招擒拿手。
他胳臂一抬接住这招,顺势抬腿踹向对方腰际。
对方也似乎看穿了他的行动,一下子抓住他的脚腕往外拽。魏青疏一只脚站不稳,只得顺着对方动作往前跳。他趁机将手中马鞭一弯套上了那人的脖子,那人也不甘示弱地扛着他一条腿拼命往上抬。
和尚道士们见这边动起了真格的,吓得一哄而散。两位大师傅前一个弹指还在相互拉扯,下一刻却如同亲人般彼此扶持着跑了。
“你是何人?!”魏青疏眼睛虽看不清,却觉得对方的身法似曾相识。二人你来我往,招式对接的流畅自然,就好像从前练过似的。
对方不答话,抬着他一条腿用力一顶,将他顶退了几步。魏青疏伸手一捞,没捞住人,只见那人影模模糊糊朝山坡下跑去。
想跑?没这么容易。
魏青疏一边擦着眼睛里的炉灰一边踉踉跄跄往前追,但一时也追将不上。沈常乐故意放缓步伐等他,想将人从杨客行身旁引开再说。
等魏青疏离近了些,他脚尖一转,刚往左边树丛里跳,却惊觉自己右面忽然出现了另一股杀气。
一把刀呼啦从树后劈了出来。沈常乐一缩脖子,险些被削掉半个脑袋。出现在他面前的苍鹰出手利落,两三下就拦住了他的去路,作势要来拿他。
沈常乐暗骂一句“该死”,边拆招边往后退,但此时身后的魏青疏也跟了上来,让他落了个两面夹击的状况。
必须先突破一方!沈常乐吹了声响哨,一只鹰隼忽然从天而降对准了苍鹰袭来。苍鹰被它扑了个措手不及,顿时被阻了脚步。
而沈常乐几乎是同时调头冲到了魏青疏面前。魏青疏一路揉擦,这会儿双目视线刚清楚些,便觉得面前这小子无论样貌还是身形,都越看越是眼熟。
“你……”
砰地一声,魏青疏才吐出半个字,就被迎面冲过来的人一拳打中了左眼。
魏青疏踉跄一步,捂住眼睛仍不死心地拿剩下的那只去瞪他,“你,你是……”
砰——紧接着对方又给了他右眼一拳。
“他娘的!”魏青疏眨了眨肿痛的双眼,发现刚刚变清楚的视线又化作了一团浆糊。面前的人趁机一跃,迅速逃离了他的阻拦范围。
“快拦住他!”眼看着沈常乐要逃,苍鹰冲着魏青疏大喊了一声。
可魏青疏哪儿是容得他使唤的。身着武服的年轻将军就那般定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对方夺走了自己的爱马,扬鞭而去。
“他竟能驾驭得了夜乌……”
“小魏将军,你在做什么!?”苍鹰又朝着魏青疏吼出一句,挥刀劈向了面前的鹰隼。
鹰隼扑翅一闪,见主人成功脱难,高啼一声也跟着飞了。
鹰隼……鹰鹘店!
若是苍鹰猜的不错,此人就是金明池中他们要寻的那个茶博士。他曾经跟着耶律迟追踪过此人,却被魏青疏半途给搅和了。
思至此处,苍鹰迅速从怀中抽出一枚拇指长短的鸣镝箭,咻地放上了天。放完箭后,他正要翻身上马去追,却不料魏青疏倏地冲到身旁,劈手夺走了他的缰绳。
“墓上姓杨的那个交给你。这个,我来追。”
京外的东郊小道上,晃晃悠悠走着一辆马车。
车上一共坐着三人。两个貌美出众的娘子当中夹一个戴着面具的公子哥儿,偶尔车帘被风拂起,教旁人见了不知有多羡慕。
“今日怎么有心情出来郊游?”张清涵的目光始终在张子初和李秀云身上来回打转,瞧得二人颇不自在。
“秋风初起,正是出游的好天气。姐姐不总是怨我没时间陪你,这会儿带你出来踏青还不高兴了?”
“我自然高兴,高兴得紧呢。”张清涵微微一笑,用力顶了一下王希泽的胳臂。王希泽猝不及防碰到了身旁的李秀云,又不动声色地往另一边挪了挪位置。
这位好姐姐还真是不死心……竟然瞒着他把李秀云也约了出来。
“咦?李妹妹手里拿的是什么?”张清涵见他二人无话,故意寻了个话头。
“啊,这是我准备的菊花露。虽然现在时节尚早,但想着既是秋游便一并带来了,公子与姐姐要不要偿偿看?”李秀云说着将手中的小壶递了出去,却不料王希泽并未伸手来接。
“不必了。”对方只冷冷地回了一句。
李秀云微微一愣,有些失落地收回手来。自相国寺一游后,他就再未找过自己。李秀云本还心存希冀只道是对方事忙,今日一见,却不知为何态度变得如此冷淡。
“他不喝我喝,妹妹且拿来。”张清涵没好气地瞪了王希泽一眼。
“姐姐体寒,也喝不得这东西。”王希泽劈手夺过了她手中的菊花露,给她换上了自家带出来的果酿,“喝这个吧。”
“诶,你……”
“不打紧,姐姐就听公子的吧。”
李秀云既然出来打了圆场,张清涵也就没再说什么。她捧着那杯果酿细细地啜着,见车厢中的二人又各自沉默了下去,心中不免焦急。
必须再想想办法,让他俩多说些话才行。张清涵低头饮下了最后一口果酿,一个好主意刚刚从她脑海中掠过,却又瞬间模糊起来。
咦?她刚刚想到了什么来着?
一阵困意上涌,张清涵忽觉得视线模糊,脑袋昏沉。耳旁有人隐隐约约在唤她,却怎么也听不真切。
“姐姐?姐姐?”王希泽又喊了她两声,终见对方身子一歪,彻底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姐姐这是怎么了?”李秀云见状有些奇怪地问道。
“无碍。”王希泽用隐囊为对方垫在身下,好让她睡得舒坦一些。只是马车里少了张清涵调和,气氛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对方不说话,李秀云也不敢主动开口。就这样一路颠簸,直到马车停在了一座清幽庵庙前,门口站着的四五个姑子似乎已经恭候多时了。
李秀云下了车来,只见张子初打横抱着张清涵走到门口,将她小心翼翼地交给了姑子们。然后他与其中一个比丘尼交谈了片刻,微一拱手,反身走下了台阶。
“张姐姐她……”
“她会暂时住在庵庙里,我们走吧。”
对方几乎没有任何停留就又上了马车。李秀云柳眉一蹙,只得跟上。直到马车重新开始转动车轮往城内折返,李秀云才明白过来,张子初这哪里是带她们出来郊游,原来是故意将张清涵诓骗到这庵里来的。
刚刚那杯果酿,怕也是他精心准备。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哪儿有人硬把自己的亲姐往尼姑庵里送的。
李秀云正发着愣,忽然感觉车身剧烈晃动了一下,然后马匹开始牵动车轮狂奔。人坐在车里几乎要被颠飞起来,只能勉强扶着车壁稳住身形。
“老刘!怎么回事?”王希泽一边朝车夫喊,一边将头伸出车窗去瞧。这一瞧却发现,驾座上竟已换了人。
“你是何人?快将车停下!”王希泽从车门探出身子想去抓那名驾车人,却不料对方率先反手,狠狠推了他一下。
王希泽被推得整个人往后仰去,摔倒在车内。李秀云“啊”了一声,赶紧将人扶住。马车一路剧烈摇晃,使得二人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直到也不知跑了多久后,才戛然停下。
李秀云苍白着脸抬头瞧去,隐约看见车外来来回回走动着好一些人影。
他们今日总共就带了两个丫头和一个车夫出来,两个丫头被王希泽留在了庵里照顾张清涵,车夫已下落不明。
外头这些人是谁?他们要做什么?
金明池遇险记忆犹新,一丝恐惧爬上了李秀云的面颊。
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猛然砸上了车壁。李秀云抱头尖叫一声,却感觉身旁的人一下子将她拉了过去,护在身后。
她偷偷睁眼,看着前面那个单薄却沉着的背影,一下子就平静了许多。那个人正展开双袖,替自己护住不断飞入车厢的木屑。
第三次了……这是他第三次救她。
“这些人是想封住马车。”
王希泽的话让李秀云回过了神来。她仔细观察车厢周围,才发现外面那些人竟然拿了一些木条正在封钉车厢。
“他们想干什么?”
“别慌,先看看情况再说。”王希泽眼瞧着他们在车门和车窗上同时封死了最后一根木条,原本明亮的车厢内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
紧接着,一丝古怪的香气钻进了鼻腔。
王希泽用力嗅了嗅,只觉得那香气异常馥郁,闻来让人浑身燥热。加上车厢被密封导致气温开始变高,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
糟糕!
王希泽咬紧牙根,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此时已经隐隐明白外头那些是谁的人了,只是没想到那几个老东西竟然为了弄到李邦彦手上的符节,使出了如此下作的伎俩。
“公子?”李秀云见他跪坐在那里双拳紧握,身躯微微颤抖,担心地拽了拽他的衣袖。
“别碰我!”王希泽反应过度,猛然甩开了李秀云的手。
李秀云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委屈。她咬住下唇,拼命忍着在眼中打转的泪水,一声不吭地又坐了回去。
车厢越来越闷热,王希泽脱下身上的外衫,先试着撞了两下车门处的木条。但他很快发现,以自己这点力量根本撼动不了。
“混蛋!”王希泽狠狠锤了下车壁,颓然地瘫坐下来。
车厢如同一个屉笼,蒸得人神志不清。王希泽将面具摘下,懊恼地抹了把脸,他想在车里寻些水来喝,却什么也没找到。
烦闷交加间,身旁忽然递来一个小壶,壶里有菊花的香气。
他想也没想就接过来一饮而尽。菊酿入喉,才想起来这是李秀云带来的东西,回过头去瞧她。
平时端庄雅致的女子此时香汗淋漓,手脚酥软,却倔强得蜷缩在角落,一件衫子也不肯脱。王希泽见她面色潮红,只有嘴唇白得一丝血色也无,才知那壶菊酿她应是一口也没喝,尽数留给了自己。
“你……还好吧?”王希泽有些懊悔刚刚自己的态度,轻声问道。
李秀云只微微摇了摇头。
“热就脱衣服,保命要紧。”
李秀云又摇了摇头。
王希泽见她眼睛都快闭上了,担心她会失水昏厥,便主动伸出手去替她解开衣衫。李秀云一惊,想要挣扎却不得力,反倒被对方一把钳住了腕子。
“……别担心,我自有办法。”王希泽说着边抽出了自己的腰带,将双眼紧紧蒙住。
“好了,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
“那些人的目标是我。你若信我,就不用拘泥于小节。”
王希泽的话虽然说得委婉,但聪慧的李秀云却仍是一下子明白了。原来这些人将他俩困在车里是想……
“我自然相信公子的为人。”李秀云心如擂鼓,小声答道。
片刻后,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响。王希泽自己也热得受不了,干脆又脱掉了一层中衣,只剩下里衣与里裤。
稍减的燥热让他头脑清醒起来。王希泽忽然想到,此时车门车窗虽然被堵死,但还有一处地方最为薄弱,应该不难突破。
于是他站起身来,用肩膀顶住车厢顶部,狠狠推了两下。
可惜力量仍然不够。车顶虽然不及车壁牢固,但王希泽毕竟是书生之躯。他又接连试了几次,只隐约听见有木头咯吱崩裂的细小声响,却不见车顶挪动半分。
就这片刻功夫,王希泽的肩胛已是一片青紫。他仍不放弃,咬紧压根打算重新来过,却感觉肩膀忽然一轻,有人替他卸了一半的力道。
王希泽下意识将眼睛上的腰带往上挪了挪,只见李秀云也只穿了一件里衣,正费力地用纤细的双臂撑住车顶。
“公子,我来帮你。”李秀云冲他微微一笑,显得落落大方。
“……多谢。”王希泽怔了怔,重新聚集力量合二人之力一同往上顶。
在不知道第几次的努力后,只听见头顶上传来咔嚓一声,沉重的车盖一个松动,终于露出了半寸的缝隙。
“成了!”二人欣喜若狂,再接再厉顺着缝隙往上顶,终于势如破竹地将整个车盖掀翻了开来。
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涌进了车厢,驱散了车内的热气与香气。
王希泽吃力地从没了车盖的顶端翻身而出,然后反手去接李秀云。此时马车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一些尚未燃尽的香料四散在草地上。
“啊——”李秀云翻出车厢时不小心踩空了一脚,身子一歪摔了下来。
王希泽连忙伸手去接,却因为力气不济被对方扑倒在地。他肩上的伤仍在隐隐作痛,又不慎撞到了腰椎,疼得一时起不了身。
“公子,你没事吧?”李秀云整个人趴在他怀里羞得无地自容,正手忙脚乱地要往下爬,却忽然听见头顶上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呵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相逢所是同袍人
李邦彦看见自家女儿只穿着一件里衫,和同样只穿着一件里衫的男人躺在地上抱作一团,气得胡子都歪了。
他两步上前,一下子将李秀云从地上提了起来。
“爹爹……”忽然出现的李邦彦和他身旁一帮正在窃窃私语的狐朋狗友让李秀云几乎吓傻了。她想到自己如今的样子,手忙脚乱地将身上的里衣裹实。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巴掌准确落在了李秀云的脸上。
“相公且冷静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王希泽此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走向李邦彦,心想那几个老家伙定是知道对方今日与党朋约在此处饮酒作乐,才会故意将李秀云和自己设计至此。
“无耻狂徒,还敢张口!”李邦彦二话不说迎面给了王希泽一拳,然后又不解气地命人将他按住,想要重重教训他一番。
“爹爹,住手!事情真的不是这样!”李秀云见状赶紧上来阻拦,却被李邦彦恶狠狠地拉住了。
“你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我回去再找你算账,走!”李邦彦连拖带拽将李秀云拉到了不远处的马车上。李秀云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些人将张子初围住,甚至开始拳脚相向。
王希泽面对着周围的打骂与推攘,脸上始终保持着冷漠。这些日子他没少奉承李邦彦,为的就是博取他的信任,寻机会拿到最后一道符节。本来李邦彦已经对他另眼相看了,加上之前他在科举时表面上帮对方斗赢了王黼,几乎只差一步,他就能成为李邦彦的心腹。
但现在事态的发展又一下子偏离了他的计划,那些老东西已经等不及了。
“相公,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今日这情形大伙儿可都瞧得真真切切,人人一口唾沫,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的。”李邦彦身边的一个朋友提醒着他,但多少还带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住手。”李邦彦深吸了一口气,驱散了那些嫉能妒贤,趁机下了狠手的小人。对方毕竟是张子初,堂堂翰林画院的红人,他总不能真把人打死了。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了结?”李邦彦走上前去,凑到对方耳旁轻问。
“我与李娘子,并无僭越之举。”王希泽擦了擦唇角的血丝,异常坚定地答道。
“并无僭越?!你觉得谁会信?就这一句话,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吗?”李邦彦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道,“我李家如今已是颜面尽失,你若不能给秀云一个交代,哪怕是告到官家前面,我也必定不会轻饶了你!”
“……呵,相公风流成性,倒也没见有女子来向相公讨个交代。”
王希泽的话彻底激怒了李邦彦。只见他面目狰狞,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张子初啊张子初,别以为你如今得宠我就不敢动你,区区一个画院翰林,我要弄死你有一百种方法。”
李邦彦冷哼一声,陡然丢开了王希泽转身朝众人宣布:他说刚刚张翰林已经向他提了亲,他也答应了将女儿许配给对方。
众人哗然。有人讥笑,有人不屑,但碍于李邦彦的身份,他们也只能假装出一副真心祝福的模样,一一上前道贺。
爹爹说什么?他同爹爹提亲了?
马车里的李秀云再没想到,自己做了许久的梦竟然能一朝成真。短暂的震惊后,她再也藏不住心中的激动,掩面而泣起来。
纤细的手指微微张开,露出女儿家羞态毕现的脸庞。她远远地朝心上人望去,却见对方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此刻是否同自己一样,正欣喜若狂?
可惜事实正巧相反。王希泽此刻哀思如潮,五内俱崩。他思的是,自己到底还是牵连了无辜,更哀的是,李秀云竟然要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嫁给一个她自以为是心上人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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