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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要犯上-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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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猎狐,这才是逍遥自在。
  不过明远,你年纪轻轻,又生得这般好样貌,家中即便尚未娶妻,京师也有心上人叫你离不得吧。”
  钟通酒后很有心情调笑下年轻后生。
  深蓝近墨的天空忽有两颗流星划过,交剪出长长燕尾。颜铮刚要开口作答,只见远处沙丘连绵起伏,有一道海浪般的黑影横贯其中,翻滚而来。
  钟通亦望见此景,两人尚未动作,关楼上已响起警钟,巡守小将飞身来报,“大将军!敌袭!”
  “好!等得就是他们!”
  武将嗜血的一面顿时被唤醒,钟通穿上亲兵递来的铠甲,看向颜铮道:“明远请先在关内稍待片刻,待我杀他们个落花流水,再来与你痛饮!”
  不想颜铮随手拿起关楼下堆着的备甲,穿到身上,又从码放整齐的军刀中挑出一柄,这才回头道:“真赶上猎狐杀狼之时,正之便不准备叫我了吗?”
  “哈哈!”钟通猛力一拍颜铮胳膊,转身对众将道:“启关。按今日部署,都给我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城门自两侧缓缓启开,刚露缝隙,钟通跃马奔出一线天,眼前浩瀚荒漠,任尔驰骋,颜铮紧跟钟通之后,骑兵似箭镞呈三角状撕开大漠流沙,直向狄人军队杀去。
  对方未料钟通竟会出关迎战,亦不再遮掩,五千精骑全速奔腾踏碎月华,赤狄王旗竖起飞扬,眼见双方越来越近。
  无数利箭向月升空,至极高处,陡然传势,密如黑雨落下。
  飞马无停,颜铮倒勾马鞍,侧身滑入奔马腹部,躲过森凛箭雨。待翻身上马,他长弓横搭数支箭羽,如羿射九日,直向敌军阵营而去。
  眼见数人从马上坠下,阳关守军呼喝震天,大壮声势。
  几息间两军已对冲至跟前,短兵相接,厮杀声彻天响地。
  有敌将专向着颜铮攻来,异族面孔显出狰狞本色,左右弯刀当头罩下。颜铮不慌不忙后仰旋身避过,他左手长刀格挡,右手自后背箭囊抽出钢箭,利落前送,直插入敌人喉头。
  鲜血喷涌,他看也不看翻身下马,开始近身肉搏……
  大漠风起,黄沙如波涛滚滚而过。
  狄人未料到阳关守将有备而战,且早换了巡守布置,狄人眼见不能取胜,就要退走。
  钟通大喝:“哪里走?!”
  杀得眼红的诸将打马追去,穷寇末路,有狄将返身拼死拖延,好让余者逃回大漠深处。
  颜铮铠甲染血,举刀迎上,忽然他心口剧痛,犹被巨兽撕裂,不由眼前漆黑,差点落下马来。
  狄人弯刀呼啸而至,幸有钟通在旁格挡了这一下,颜铮喘息杀上,结果了危机。
  战场上只剩几条丧家之犬,钟通挥手停止追击。他打马靠到颜铮身旁,见他月下面色惨白,额上渗出密密冷汗。
  “明远,你中箭了?”
  那心痛来的突然,去的也毫无踪迹,转眼竟好似从未发生过。颜铮摇摇头,默然不知如何作答。
  他下意识回看关内,此前经左靳之手,收到大人入京报平安的消息,他今日亦刚刚回了捉获奸细的喜报。
  太子约莫要准备夺宫,京里有这么多人,大人应该无事吧。
  两日后,颜铮正要辞别阳关诸将,有斥候来报,赤狄王集结各部,不知为何突然来袭。
  时值十一月冬,风枯百草,已是瀚海阑干百丈冰,早不适宜大军出动,难道是为了报此前攻城之仇?
  大战在即,颜铮若是寻常镇抚司千户,自然毫不相干,当即避走。可他是颜家子,曾经的阳关守将正是他父。多少同袍亲友死在狄人手中,朝中的内奸已被他捉出,战场的血仇呢?
  还不等颜铮说要跟着出战,又有兵士来报,“镇抚司有密信送抵阳关,指明呈于阎大人。
  虽都是密信,也有明路暗路之分,明路之信不忌利用一切通道最快送达收信人手中,暗路之信则不仅内容机密,通信本身也不可泄露。
  既是明路信,颜铮也无需避开钟通,他当即接过,只见信上的契印正是左靳专属。
  拆开卷纸,字条上只有一句话:“十一月初四,顾青仙逝。”
  颜铮呆看着仙逝二字,不明白金钩铁划这两字是什么意思。他将这利刃般的几笔翻来覆去滚了无数遍,一笔一捺一个点都刀刀入骨,他来者不拒,一刀无觉再来一刀,然他就是不识这刀笔组成的意思。
  钟通唤了颜铮数声,颜铮仿若未闻,他指尖颤抖细细折起密信,贴着心口塞入怀中,神情如常举步向前。
  他行了两步,钟通突然冲上来紧箍住他的双臂,冲着他喊。
  颜铮看着他口唇张合,神情惊恐,夸张得好像条鱼,他却什么也听不见,直觉十分好笑。
  他勉力抬手在眼前一挥,想要阻止这可笑景象,却发现有鲜红液体一滴滴,一串串,落到他手上。
  颜铮抹了把口鼻,一手的温热,淋漓而下。
  他有些发懵,这是谁在流血?
  他终于听见钟通在喊,“快传军医,照顾好千户大人。诸将随我登城守卫!”
  狄人攻来了吗?杀了赤狄王,他才好回京。大人在京中等他。


第77章 归家
  彻夜血战将墨空染成泛红的玄色,天将亮时,启明星微闪于天际。
  集八部之力猛攻,阳关不过一夜再度失守,然而关口从来不是唯一防线,武威大营数万大军浩荡而来。关口能顶住一夜,待大军到来,便是尽了职责。
  钟通与剩下的人马撤退并回武威军中,暂作休整。
  他看向身侧之人,颜铮目光冰冷浑似阎罗,鏖战一夜血中捞出,这人绝不是什么镇抚司出身,他怎得从未在大启军中听过这号人物?
  狄人的兽角呜呜传来,天地苍凉,武威军战鼓擂起,如雷声滚滚,决一死战的时刻随黎明到来。
  两军这才开始真正交手。
  有亲兵递上弓箭长刀,给钟通等人替换手中残破兵刃。轮到颜铮,他背倚残垣,闭目开口,心中已再无顾忌,“要一把强弓,越强越好;一杆长枪,亦越长越好。”
  钟通看向呆愣着的亲兵,发令道:“去,禀报司库,问他要一把震天弓,一杆一丈威,就说我要。”
  月影退去,换作无数晨星闪耀,天边蓝白交错,再有片刻朝阳亟待跃出。
  武威大军墨甲长槊,槊尖无光,排作黑森林一般,上千紧握马槊的骑兵,领头冲向狄军,重槊扎入嘶鸣战马,刺穿狄人铁甲肉躯,脏腑被拉出,血肉横飞。
  骑兵过后,撼天动地的杀声重回大漠之上,两军在旷野上无遮无避拉开厮杀。
  颜铮脱去厚重战甲,白袍上阵,于千万人马中醒目异常。
  钟通瞪目,“你疯了?不要命了!”
  颜铮眼神清澈似大漠碧空,看着比钟通还要清明,“我今日原该服斩衰。“
  斩衰者,五服中最重丧服,臣为君,子为父,妻为夫。钟通赫然明白了颜铮收到密信因何失态,是家中至亲亡故。
  颜铮手握震天弓,横搭箭矢,五只穿云箭瞬间飞落敌营,阵前人挡过一箭还有一箭,两名狄将遭当场射杀。
  数万将士亲见,俱为之震。
  众人尚未及反应,颜铮已将一丈威缠紧在手腕之上,于前军中策马飞驰。
  他仰天长啸——
  “卫我边关,杀!”
  身后,千万大启男儿视死如归与他雄浑合声。
  “卫我边关,杀!”
  众人只见他直入无边敌军,长枪横扫,如入无人之境。
  “来者何人?!”有狄将大喝厉问。
  大启军中亦人人心内在问。
  一丈威高举如擎天之柱,晨光下精钢枪头耀目难以逼视,接连三员敌将上前,均被颜铮刺落马下。
  他白衣染作血衣,头盔被挑,生麻紧束青丝迎风而舞。
  河西四郡,玉门阳关,直至西出千里,仍可闻一种枪法赫赫威名,这枪法使的正是一丈威!
  颜铮挥枪向日,一丈威已替他尽告天下,颜家还有男儿活着,此刻正重临阳关!
  比大启军更为震动的是狄军,颜家领兵犹如梦魇无休,原以为噩梦已远,堪堪可以醒来,谁知竟又重陷其中,这恐惧深发自心底。
  不少狄人已隐有退意,军心眼看不稳。
  赤狄王本有射雕王之美名,他亲举金雕弓,引箭直对颜铮,精钢箭镞嗡鸣作响,整个战场都能听见鸣镝向着颜铮而去。
  赤狄王这是要杀一儆百!
  颜铮侧身滚马而下,身姿矫健安然避过,他满搭震天弓,沿着箭道连回三只穿云箭。
  三箭势若奔雷,迅猛而至,赤狄王左右各挡一箭,第三箭再无可挡,直插赤狄王前胸,他中箭晃动,紧拽缰绳扑向马颈,方才稳住身子不至跌下马来。
  颜铮下马,几名狄兵从不同方向朝他攻来,弯刀之尖近在咫尺,他突地双膝跪地,向前一滑,手中长刀光芒闪过,靠前的三人横断双腿,惨叫倒地。
  颜铮手起刀落,结果敌人性命。
  又有无数狄人蜂拥而上,他嘶吼挥刀砍杀,不多时身周已垒满尸体,好似筑起骇人京观。
  他连割几名狄将头颅,一跃踏上尸山,将尸首成串提在空中,狂吼道:“还有谁来战!”
  人见他修罗临世,目中流血。
  ……
  赤狄王集结八部众而来,虽破阳关,却终以大败告归。
  钟通扶起几近脱力的颜铮,“明远,受我一拜。若有什么能相助的地方,还请直言相告。”
  颜铮哑着嗓子,闭目仿佛抽尽所有气力,“三个时辰后,我要一匹最快的马。”
  阎王既还不肯收他,他活着,便爬也要爬回去收尸。
  颜铮奔马未至京师,沿途已是一片缟素。
  待入了京,东西坊市已闭,南北各楼紧锁,丝竹歌舞不闻。
  天子驾崩,都城遍地白衣。
  颜铮一刻未停,驱马直至禁宫,朱雀门前戒备森严,白幡猎猎呼喇作响,金吾卫早已换作辽王亲兵,各个腰扎素麻,面目冰冷。
  颜铮捉住个小内侍,让他去报戚顺,不一会儿辽王有令,许他进宫。
  大行皇帝已去,新帝还未及登基昭告天下,仍是辽王殿下。
  颜铮一路行过三大殿,昔日繁华宫廷,此际荒凉更甚漠北,夺宫当夜焚毁的建筑,还不及拆清,满目疮痍,立在雪中。
  他犹记得初见时,亦是冬日宫中,他在门外问,可否将他交给我。
  他已将身心全都交付,他怎可失约于他?
  转眼已入掖庭,宫道上的冰雪虽被除净,枯枝残败的花园中却是覆满白茫一片。
  他记得再见时,他问他,不恨吗。
  他当时有泪,如今千里奔丧,泪早已风干。
  冷宫即在眼前,亦是堂堂正正后宫之一,只是经年空置,不配匾额,每有亲王妃嫔过世,作梓宫停灵之所。
  他记得廷杖后,他曾问他,能守多久。
  死生相随,以命守之。他以为他是轻诺之人吗?
  回廊下,内侍宫女立了不少,个个白衣垂头,好似纸扎的人一般。颜铮行至宫门外,里头传出哀乐佛偈,有香烛袅绕飘出。
  他与他赐字明远,光明远道,他知他期盼,可明灯已熄,他终沉地狱。
  正宫中,高大楠木漆棺停在当地,周有鲜花莲座,四部高僧唱念不止。辽王一身衰衣,席地抚棺。
  他终是痛到极处,呼吸停窒。
  可仍能感到,那双手十指交叠紧搂住他,说他心中只他一人。
  他问他不离可好,他可是亲口应了,怎样不离也好。
  大人,你既应了,就莫要怪我扰了你的清净!
  “宫外何人?见了殿下还不卸兵褪甲!”
  有黄门内侍尖着嗓音叫起,惊走一树乌鸦。
  齐昇慢慢起身走至宫门前,见颜铮见了他,既不脱甲,也不行礼。他微微皱了皱眉。
  “颜铮,你在阳关大破赤狄王军,赤狄王中你一箭,回去便薨了。此事待本王登基后自会封赏。颜家冤案,本王亦曾答应过你翻案重审。若你……是来拜祭顾青的,本王许你敬香后告退。”
  颜铮看着一人高的棺椁,平静无波道:“我来带大人归家。”
  “你说什么?”
  齐昇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顾青去后,他夜不成寐,常常幻听。
  “颜明远,来带大人归家——”
  这一声句根本不是说与任何人听,是向棺中人通报。
  然而棺中人再不会凤目微眯,含笑答他。
  颜铮缓缓取下头鍪,向着棺木跪拜行礼。
  众人盯着他目露惊诧倒抽凉气,少年将军,明明朱颜盛时,满头青丝俱已灰白。
  大漠至京,颜铮赶了七日,七日间,青丝再不复。
  他一头银灰长发伏跪当地,身后血红落日凄厉,白雪宫阶染成血色,素衣宫人皆着血衣。
  他这是逆上逼主!
  不等辽王发怒,曾析先已出声,“放肆!殿下跟前,哪由得你胡言乱语!还不拿下!”
  金吾卫应声杀出二人,长剑游龙,同时向颜铮上下两路攻去,他翻手抽出盘腰长剑,正是合璧剑中的那把软剑。
  矫龙软剑搅起两把长剑,颜铮用力一扯,两名金吾卫佩剑被夺。
  宫中见了兵刃,哪里还能善了,一班金吾卫团团围上,车轮战要将其拿下。
  辽王皱紧眉头道:“颜铮,你发得什么疯?”
  他心里是惜这将才的,如此年轻便能阵前破敌杀虏,假以时日,西北有此人可定天下。
  颜家只剩这一子留下,他替他把颜家的冤案翻了,颜铮自会对他赤胆忠心,这把无双宝剑才真正握到手中,此后令他杀向何方便是何方。
  可眼下他发得什么疯?
  “颜铮!颜家的血案你不想翻了?莫再失仪!”曾析不亏为辽王肚里的虫,王爷想什么,他头一个要知道,且急于想法为王爷分忧。
  金吾卫众人亦不想与这杀神硬上,闻言俱退开半步,看他如何反应。
  颜铮直视辽王,“若臣有错,殿下便不准备替颜家讨回公道了?”
  曾析此前威胁的话才出口,齐昇便已沉下了脸,此刻当着宫中众人,金口定乾坤,“颜老将军一家被奸人所害,只待镇抚司将证据呈上,本王便会主持公道。”
  颜铮当即卸甲,行了三跪九叩礼。
  金吾卫都开始撤了,颜铮竟又提着剑立起。
  “臣还是要带大人归家,请王爷放人。”
  齐昇实在忍不住道:“顾青已逝,如何与你归家?本王自会将他好好安葬。”
  颜铮双目凝视棺木,神情说不尽凄凉,他声带决绝,“谷则异室,死则同穴。”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夜风合动,无数天地声响复起千古誓词——若生不能相守,死亦要同穴,谁若不信这誓言,皎日为证!
  “杀!”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何况一人乎。
  金吾卫齐齐向后退去,只因四方弓弩手早已就位,不过是此前未得辽王亲令。
  颜铮恍若无觉向棺椁行去,他们许不许他带走大人,本已无差,他早知结局。今夜过后,他与他共赴黄泉,待皎日重升时,自会见证煌煌誓言。
  “王爷留人!”
  姜岐一路直冲至颜铮身旁,以防乱箭齐下。
  “王爷,颜大人这是连丧亲人,得了失心疯!臣有法子让颜大人恢复理智。”
  是了,顾青于这小子有数次救命之恩,一时发疯也是有的。
  辽王念颜铮可怜,又念他赤诚如此,迟疑片刻还是点头允了。
  姜岐早佯装探诊,凑到颜铮跟前,用仅有二人可闻的声音轻道:“长卿还活着。”
  颜铮双瞳骤然放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写到此处,已近尾声,亦终于写到了我开文前半梦半醒中的这个场景,一头银灰白发的少年将军,跪在巨大棺椁之前,剑指帝王。画面是那样清晰深刻,我于是想问这棺中人是谁,很快就有了这篇文的种种。想想很是神奇。
  其实我每次写到战争都热血沸腾,然而大家大概都等着看感情戏(因为你们都没人留言打仗的戏,托腮)
  另外,颜铮属于命特别硬吧,其实顾青命也挺硬的,不然怎么扛得住这样跌宕起伏的剧情(作者顶锅盖遁走)
  …………………………………………………重点
  新文预收,有两篇,任君选择。
  《摄政王宠》,偏甜正剧。(冷面霸道摄政王攻&外柔内刚皇孙受,主受)
  《往来三千界》女主修仙文,这篇已经开了个小头,可以试读,大家应该已经看出我能写打了(汗)。
  点进作者专栏就能看到两篇文,顺便求个作者收藏吧。


第78章 续命
  月影西斜,薄冰覆雪的玉带河与白玉雕栏映作琉璃世界,仿佛一片澄明西方极乐,不似人间。
  辽王大度地允了颜铮守灵至卯时再出宫,上好的楠木棺中,那人冠带齐整,玉颜比往日更显安宁,密密鸦睫纹丝不动。
  颜铮记得顾青总是因病浅眠,很少能睡个好觉。
  他曾有无数次偷窥过大人的睡颜,却从未敢如今夜,目不斜视,痴望至明。他很想将他搂在怀中,而不是任他在这样的冬夜独自一人躺在冰冷棺木里。
  姜岐见四下无人,倒了些水来递给颜铮。
  颜铮摇了摇头。
  “长卿服的是茉莉花根,一寸可昏厥一日,脉搏呼吸皆无。人至多服六寸,超出七寸便再不能醒。过了今夜长卿就会慢慢恢复知觉,明日出殡辽王会亲去,要等入葬后,才能将他掘出来。”
  颜铮默默点头。
  姜岐又道:“我原不知他为何宁死不愿留在宫里,宫中有天下灵丹妙药,有王爷情深于他,最后的日子,不该在此平静度过,少吃些苦?
  他却一日也待不得,原是为的你。”
  “大人,时日无多了吧。”颜铮听至此,方才缓缓开口。
  “夺宫那夜,先帝命人喂了他两枚极乐丹,早已是雪上加霜。待随你出了宫,至多一月之期,大抵过不了冬至。”
  颜铮复又沉默不语。
  他早做了随顾青去的准备,能守着他一日便度一日吧。
  第二日清晨出殡,辽王果然亲自来送,颜铮见他命人去御史府取了许多顾青常用之物随葬,其中赫然醒目的是那尾南风琴。
  颜姚哭得行不动路,和魏大娘倚在一块儿,叫人不忍听闻。姜岐望了望四周,在远远的高岗上看见个人影,瞧着像是刘阔,他搭手再看,人已没了踪影。
  到了夜里,好不容易坟地里死寂无声,姜岐和颜铮悄悄潜了回来,才将棺木上的盖土挖开了,颜铮猛地回头,“什么人?出来!”
  竟是戚顺领着个内侍,从林子里踱出身来。
  “戚掌印!”姜岐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怎么会被他察觉。
  颜铮忙将姜岐挡到身后,他当日进宫就是落在戚顺手里,戚顺的武功如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何况今日他身后还跟了个高手。
  “戚掌印深夜至此,可有事?”
  戚顺不由得轻笑起来,难道不该是他问他们意欲何为?
  他开门见山道:“昨日两位灵堂之语,我都听见了。今日特来拜别顾大人。姜太医和颜大人不必在意杂家。”
  姜岐将信将疑,颜铮则压根不信他,满面提防之色。戚顺是辽王心腹,且看他在夺宫中翻云覆雨的本事,亦不可亲信此人。
  然而戚顺不动手,颜铮带着姜岐,显然先发制人并无任何胜算,只得继续观望。
  戚顺回身吩咐跟来的内侍,却是让他帮着一同开棺。
  颜铮也没得理由推辞,三人动手,果然起开棺木快了许多。
  顾青在里头早已醒了,被闷得快憋过气去,还多亏戚顺带了人来,不然等这钉得死死的沉重棺木再耽搁几刻,他是真的要去见阎王了。
  颜铮一把将他抱出棺来,顾青死而复生,见魂牵梦萦之人就在眼前,夜中一时忘情,紧紧搂住颜铮,倒把颜铮吓了一跳。
  “大人,你无事吧?”
  “无事!”
  “明远,你的头发!”
  “无事!”
  有尔在怀,皆当无事。
  放下顾青,颜铮先朝姜岐跪礼,顾青醒过神当即跟着跪地,救命之恩,当行重礼,顾青入乡随俗,也要表一表心意。
  到底被姜岐拉了起来。
  顾青这才看到戚顺,“戚掌印?!”顾青原还惊喜,夺宫中多亏了戚顺,他才救下刘阔,又逃出了禁宫。
  不过他旋即反应过来,如今双方立场可是有些不妥。
  “掌印这是准备拿我回去呢?”
  月影婆娑下,顾青君子如竹,面上清正不见艳色,像极了戚顺记忆中的某个人。
  他摆了摆手,道:“顾大人莫要误会。杂家是来和顾大人拜别的。”他说完,不忘让跟着的内侍送上程仪,沉甸甸一包,除了银子银票,还有不少别的。
  “另则,还想冒昧问大人两句话。”
  虽已是司礼监掌印,戚顺待外官总是一副谦和模样。顾青莫名想起穿来后,每次遇见戚顺,总能发生些影响他生命的大事,头一次遇见颜铮,廷杖时替他寻过辩驳机会,夺宫中几度生死相遇,也许还有今夜。
  他对戚顺做了个恭请的手势,“还请戚掌印但问无妨。”
  “大人为何离了宫,仍愿做御史耗尽心血?”
  顾青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问题。他认真思索了下,开始时,他是想自保,然而随着时局的改变,这一点变得越来越无足轻重时,和他在前世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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