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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谈罪之翎雀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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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林兮溪被他握着的手连指尖都在发热,一向皮厚的他,此时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不自在地抽回手,盯着地面道,“总觉着蹲在桌底很安全,也不知是为什么……从小就这样,习惯了。”
贺临眯起眼,脸上又挂上那副叫林兮溪捉摸不透的表情。
“怎么了?”林兮溪耳根发热,忙蹲下去捡那散落一地的留影球,好歹是叶温香留下的最后的端正模样,还是妥善点好。
贺临站在一旁,眯眼盯了他半晌,从发丝到下巴尖,目光细细地描摹他的模样,像是要从他身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才好。
林兮溪硬着头皮顶着他的目光,贺临审视了好几轮过后才终于放了他,缓缓道:“这几个就是叶温香的留影球?”
“嗯。”林兮溪一个个打开让贺临也看了一遍,可惜贺临也无法看出更多线索。
他又将方才想到的四个疑点都与贺临说了一遍,贺临想了想,道:“留影球里没什么线索也是意料之中。裁度司定是仔仔细细搜查过叶温香的房间的,既然留影球没被拿走,说明这玩意儿就是叶温香留着的念想而已,于案情无益。”
“也对……”林兮溪将几个留影球窝在掌心盘转着,突然睁大双眼,疑惑道,“留影球没用,那……荷包呢?荷包为什么没被搜走?裁度司怎可能落下这么明显的线索?”
那荷包上绣着并蒂莲,里头装的是发丝,后头还绣着“萧”字,这么大的线索,心细如发的裁度司会忽略吗?
贺临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道:“这荷包,会不会是有人在司察离开之后才放进叶温香房间的?”
林兮溪倏地抬起头,“那个人……就是黎阮玉?!”
如此一来,几乎所有疑点都说得通了——
叶温香的房间,司察搜过了封上了也一定还会有探事偷偷摸摸去搜。黎阮玉将一个装满黑发的旧荷包放进了叶温香那被封禁的房间里,目的就是等人发现!
在林兮溪误打误撞闯入房中发现荷包以后,她才费力地在他面前演上这一出肝肠寸断的相思戏!而这场戏,观众是谁都不重要,房中是否只有林兮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一定会被传出去!
只要黎阮玉与慕容箫的旧婚约被人挖出来,慕容箫就一定会因此卷入叶温香的案子。
她的目的,竟然是慕容箫。
即便此时这一切还只是设想,黎阮玉也被林兮溪列为了最大嫌疑人。
其实这一场戏,黎阮玉演得十分精彩,唯一的破绽在于——
从林兮溪见到她第一面起,她表现得就太反常、太违背她的本性了。
“可是黎阮玉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拉慕容萧入局?”苦思冥想了一上午,林兮溪的头发都被抓得乱糟糟的,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为何要费尽心思拉慕容萧下水,也许没那么重要。”贺临揉了揉那一脑袋乱毛,准备带他出门去吃午饭,“重要的是,慕容萧究竟有没有嫌疑。”
是了,黎阮玉此举的目的难以推敲,但也许根本不值得推敲。
慕容箫身为城主,若能洗脱嫌疑,即便有传闻缠身也于他无碍,到时候弄巧成拙的黎阮玉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说到底,这桩案件的核心还是在于慕容萧与叶温香的关系。
“目前看来,慕容萧似乎与叶温香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林兮溪边走边问,“总不至于因为自己的弟弟追不到一个花楼女子,他就痛下杀手吧?”
“自然不至于。慕容箫其人深不可测,绝不是会轻举妄动的莽夫。”贺临背着手跟在他身后,摇摇头,“不过市井之间早有流言,说叶温香处心积虑要攀附他,也不知究竟是何处传出来的。”
“这千丝万缕的,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林兮溪叹了口气,叶温香的案件大约是他活了十四年遇到过的最难解的谜题,他为了这个案子掉抓掉的头发比尽书先生逼他背书时还要多。
林兮溪埋头直愣愣往前走,贺临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了他,无奈道:“怎么又不看路,差点撞到洗云。”
第15章 洗云
“不……不碍事。”
吃力的声音从一堆书后头传出来,林兮溪抬起头,见那移动的一堆书册后头探出一张苍白的脸,是一个看起来十分脆弱的青年。
青年看起来年岁与贺临差不离,只是长得瘦弱肤色又白,下巴尖削,就连嘴唇上都不见什么血色。他正吃力地捧着高高一摞书,书脊上的手指很纤细,有一种精巧的美感,腕间能看见隆起的骨节和隐隐约约的淡青色血管。
“这位是洗云先生。”贺临揉揉林兮溪的脑袋,向他介绍道,“他是《醒世言》的主笔,也是刊社的副社长。平日里我不在的时候,刊社的事务都由洗云先生全权处理。”
事实上,即便是贺临身在无妄城的时候,甚至身在刊社的时候,刊社的事务也是洗云在打理。
“洗云先生。”林兮溪乖乖打招呼。繁天刊社的藏书楼唤作洗云台,不知是不是与这位洗云先生有关。
“这是谁家的孩子?”洗云吃力地将书册放在一旁的案上,探身望着林兮溪,笑道,“景瑞带你来洗云台做什么?”
近距离看着他的时候,林兮溪发觉洗云连眼珠子都是浅色的,整张脸有一种轻飘飘的透明感。
“呃,我自己来的,我不是孩子,是《翎雀谈》新进的副探事。” 林兮溪有些不好意思,他是听闻过洗云先生的大名的,却没想到竟如此年轻。
《醒世言》就是繁天刊社那唯一的甲级刊,主打的是南方的经邦济世要闻。《醒世言》里的文章高深晦涩又难懂,却是几乎所有世家子弟与有识之士必读的经典刊物。论其影响力,怕是一百个《翎雀谈》也望尘莫及。
作为镇社之宝,《醒世言》的一个副探事都要比《翎雀谈》的主笔地位高些。林兮溪这么个连在《翎雀谈》里头都说不上话的打杂小工,站在洗云这个《醒世言》的主笔面前,他厚实的心窍里头竟然也罕见地生出了几分自惭形秽。
“他叫林兮溪,刚进刊社不久,日后可要你多照拂照拂。”贺临对林兮溪心里头那一丝微小的自卑感一无所觉,对洗云道,“该早些介绍你们认识的。说起来,你们还有些渊源……兮溪是尽书先生的学生。”
林兮溪很意外贺临还记得这些,他的的确确是尽书先生的学生,可也是尽书先生门下最不成器、最拿不出手的一个学生。
尽书先生应当只比洗云大上五六岁,却是整个灵都都赫赫有名的大文豪,他门下学生不多,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国之栋梁。
林兮溪常常会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爹几次三番亲自去请尽书先生来教他,尽书先生定是早就将他扫地出门了;再如果不是林兮溪又有心里一害怕就要打人的臭毛病,尽书先生定是早就要将他这么个不成材的学生吊到树上去狠狠抽打了。
若是有人问起尽书先生,估计他压根儿不会承认林兮溪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废材会是他的亲传弟子。
“言尽书是我的同门师兄,没想到你竟然是他的学生。”洗云眼神闪了闪,苦涩道,“许久不见他了,我都不知他有这么个学生……他近况如何了?”
提起言尽书,洗云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惊着了谁,这般语气就如同他的长相一般纤细。
林兮溪不自在地挠挠头,若是尽书先生的师弟,那必然是学问高深才气傲人的。如此年轻便成了《醒世言》的顶梁柱,倒也不足为奇。他回忆了片刻最后一次上课的场景,垂首低声道:“唔……除开先生不慎收了我这个糟心的学生这事不提,应当是过得很不错的。”
“少年人理当意气风发,兮溪不必太过自谦。尽书对学生向来是严苛的,他若是批评你,你不必太放在心上。”看见林兮溪脸上的愧色,洗云忽然笑了,“他那么张狂的一个人,若真心认为你不成器,断不会继续教你。他……他还在长阳吗?”
长阳是灵都东方昭国的首府,也是林兮溪长大的地方。
林兮溪疑惑为何作为师弟的洗云没有自个儿去联络尽书先生,反而这般谨小慎微地向他打听情况,心下猜测二人是否因什么误会失了联络,又见着洗云殷切的眼神,于是点点头道:“在的,先生住在城西边,有个雅笙书社。平日里去雅笙书社定是能找到他的……先生若是想找他,也可以往雅笙书社寄信。”
洗云有些讶异,笑道:“长阳城远在千里之外,你怎会到了这无妄城来?”
林兮溪挠挠头,他自个儿也很困惑,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头总觉得该来这里,不来定会错过些什么。”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洗云自是不放在心上,贺临却听进去了。
林兮溪身上的疑团很多,可每一个疑团揭开的时候,都让他更向他记忆中的那个孩子靠拢几分。
凭那孩子的出身,成为尽书先生的学生根本不足为奇;那孩子也有跟林兮溪一模一样的爱钻桌底的小怪癖;那孩子也是住在长阳城中的;那孩子也有这么一双溜圆的漆黑的眼睛;那孩子……长大了应当是会来找他的。
洗云转向贺临,“既然是尽书的学生,放在《翎雀谈》是不是太可惜了?不如让他来《醒世言》,最近正缺人手。”
回过神的贺临闻言也只是耸耸肩,无所谓道:“《醒世言》哪里是他这么个小惹祸精能去的地方,先放在《翎雀谈》吧,容他多历练历练。”
“嗯。”林兮溪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况且叶温香的案子还未了结,我想至少做完这个案子。”
洗云拍拍桌上厚厚的一摞书册,对林兮溪道,“来年开春就是五年一度的城主选举,须得早做准备,《醒世言》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到那时若是叶温香的案子了结了,你便来《醒世言》吧,即便现在还无力写稿,也总能做些事情的。”
林兮溪看得出洗云是诚心为他着想,《醒世言》里头即便是打杂的肚子里都有几分墨水,去那里定是能长许多学问见识,便也先点头应了。
“竟然这么快又到了城主选举。”贺临摸摸下巴,“以慕容箫现在的名望和在任的成就,下一届应当还是他当选吧?”
洗云点点头,“嗯,旁的几个候选无论是资历还是民调都不如他,只要不出岔子,应当还是他连任。”
林兮溪心中一动,问道:“洗云先生可知他与叶温香有无干系?”
贺临无奈地捏捏他后脖颈,道:“胡闹,洗云学问高深,怎会去探听这坊间八卦?”
洗云却一挑眉,道,“坊间八卦我不一定知晓,可事关慕容城主,我事事都知晓。传闻叶温香生前几次三番想要乔装潜入慕容府,都被他府中守卫擒下了。也正是因此,才总有人骂叶温香不自量力,竟敢肖想攀附城主。”
第16章 尽书
洗云先生掌管着整个刊社,自是不能像林兮溪和贺临这般游手好闲。
二人告别了洗云,并肩往摘星楼去吃午饭。
林兮溪一路上都低着头盯着自个儿的脚尖走路,叫贺临头疼万分,拎着他的后领子训道:“说了多少次,走路要看前头……你又在想些什么心思呢?”
林兮溪抬起头时眼中满是迷惘,将心头疑惑一股脑倒出来:“《醒世言》写的都是经邦济国之道,访的都是慕容箫那般手握重权的政客,我原以为《醒世言》的主笔该是个长袖善舞圆滑老练的中年人……没想到却是洗云先生那样一个单薄又干净的人,他看起来就像是个不问世事的书生。”
贺临突然笑开了,摇摇头道:“尽书先生是怎样的人?抛开学问不谈,世人皆知他高傲又不羁,从不看旁人脸色,他的同门师弟洗云怎会是个‘单薄又干净’书生?”
林兮溪莫名其妙,“师兄是师兄,师弟是师弟,洗云先生看起来分明是个温润公子。”
“倒也不怪你,洗云就是靠那张脸骗了不少人。你可曾看过《醒世言》?”
“看过呀,尽书先生总是逼着我期期都看,有些文章还叫我拿出来背过了。”回忆起这般往事,林兮溪痛苦无比,“那里头的文章晦涩艰深,字字珠玑,实在是不好懂。”
贺临赞同,“这就对了。《醒世言》创刊主旨便是针砭时弊,警醒世人。论及政事一针见血,即便对位高权重之人也从来不留情面……这般辛辣文章,会是一个脆弱书生写得出的?”
林兮溪琢磨琢磨,倒也是这么回事。
“但凡初次见到洗云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好欺瞒的单纯书生,就连最老辣的政客也不例外。”贺临继续道,“人一旦消除戒心,就更容易原形毕露。洗云心思细巧又装得无辜,三言两语一套话,对方便原形毕露。”
林兮溪讶异道:“怎会这样?方才说起尽书先生的时候,他看起来小心翼翼的,甚至有些脆弱……”
“脆弱?”贺临慈祥地抚摸着林兮溪的脑袋左右摇晃,他开始怀疑那里头是不是只装着白水,“方才他一露出那种表情,你不是就把尽书先生的近况全都交待了?”
“什么?!”
“雅笙书社啊!洗云一直在找尽书,可惜尽书藏得深,这么些年他怎么也问不出住处……你倒好,看见他那假面,一句话就将尽书卖了个干净。”贺临见着林兮溪瞪大的双眼,十分满意地继续刺激他,“洗云与尽书虽出同门,但对世事见解大不相同,二人总是相隔千里以文章交锋。非要说起来,还是尽书先生技高一筹,常常在纸上将洗云杀得片甲不留。洗云早就单方面与他结下了无数梁子,若是尽书站在他面前,我保证洗云能举着刀子追他三条街,看谁还敢说他是个文弱书生。”
林兮溪惊得舌头打结,“可是、可是尽书先生分明告诉我,《醒世言》的文章写得极好,他总是叫我细细品味,要求我一字不差的背过……他应当是十分欣赏洗云先生的呀!”
“嗯,或许他们自个儿都不知道,其实他们是互相欣赏的。”贺临领着他进摘星楼,寻了一处僻静地方坐了,“若不是心里头认可对方与自己不相上下,他们怎会如此仔细地读过对方的所有文章,再字斟句酌地认真反驳?这种你来我往的游戏,他们已经乐此不疲地玩了好些年了。”
林兮溪回想起来倒还真是如此,尽书先生才气过人,能入他眼的文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若真心认为对方是个蠢货,他多半一句话都不会与对方多说,值得他费力气去写文章反驳的,大概是他心坎里头极珍重的人了。
“行了,别想了。”贺临无奈,“再想下去,我怕你那脑袋里头的水都要蒸干了,耳朵眼里都要往外冒火。”
林兮溪撇嘴,不满道:“我又不知洗云先生与尽书先生的梁子……这可怎么是好。”
“大人的事情留给大人解决。”贺临将菜牌递给林兮溪催他点菜,“吃完饭下午跟我去裁度司。”
“啊?”林兮溪随手翻着菜牌,闻言激动道,“你要去裁度司问叶温香的消息吗?”
“问什么消息。”贺临无奈,“你当街殴打茶客的案底,是不是该清一清了?”
林兮溪惊得撒手扔了菜牌,他竟然忘了还有这么一出!
他的名碟啊!
“现在知道怕了?”贺临好笑,以为林兮溪害怕被司判定罪或被司刑打板子,嘲道,“再怕也要去!再过几日我要离开无妄城了,只有今日得空陪你结案……不能再拖了。”
林兮溪立刻回神,连忙问他,“离开?还回来吗?你要去哪?去几天?”
最重要的是,贺临要是走了,他再惹事该找谁来擦屁股?
“回一趟尘星岛,快的话七八天吧。”林兮溪的小心思全摆在脸上,贺临想不察觉都难,“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别四处惹事!”
林兮溪立刻挂上刚从洗云那学来的无辜表情望着他,水汪汪的小鹿眼里甚至有几分被话语刺伤的脆弱感。
“……”贺临深知其中有诈,却还是无法自拔地入了套,伸手理了理少年垂下的额发,心软道,“算了,要真是惹了事,可别像昨日那般惊慌失措……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话吗?我不在的这几天,若是惹了事找不到我,便叫人去找洗云。再不济,去找万重楼的千山夫人,无妄城中没人敢不给她面子。”
林兮溪点点头,千山夫人是万重楼的主人,他先前在贺临住的第十一重楼中见过她。听闻千山夫人还是千山姑娘的时候,被称作灵都第一美人。这般名号,林兮溪认为即便是如今韶华已逝的她也是配得上的。
千山夫人性情温柔,对林兮溪更是照顾有加,头回见面便说他这般活泼的少年,很像她多年前失去联络的弟弟。不知是不是因为思念弟弟,千山夫人见了他总是笑眯眯的,亲昵地让他和贺临一道叫她“千山姨”。
第17章 南国
午后,裁度司。
“茶客都已经一一询问过了,确是你小子先动手的。”胡司察捏着一根秃了头的毛笔,坐在桌后翻动着手里头几本厚厚的档案册,书册翻动的时候扬起了不少陈年老灰,他倒像是习惯了,眼皮子都懒得抬,冲着林兮溪训话,“茶楼里头小二说他们是有对你出言不逊,但无论如何先动手的是你。少年人心气高不稀奇,可有什么事是不好用言语解决的?一旦动了手,有理也成了没理。下次若再当街斗殴,这案底可就不好清了!到时候只能把你转给司判甚至司刑,打板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林兮溪只得认了错,反复向司察赔着不是。
贺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待胡司察训了林兮溪好几轮,林兮溪也深深地吃了教训之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那该如何结案?”
胡司察摆摆手,“他们伤得也不重,都自个儿去找大夫看过了。你们先赔上茶楼里头打坏的器具、耽搁的生意、茶客的医药费、受了惊的赔礼……这些银子赔上了,再让这小子去给几个挨得最重的一一道了歉,这事便算揭过了……这是赔款的细目。”
贺临伸手接了,瞟了一眼,登时面色漆黑。
林兮溪惴惴不安地凑过去,见着贺临掏银子时那愤恨得恨不得一口吃了他的脸色,竟然比尽书先生气得冒烟却又不敢打他时的面色更为骇人。
“有劳司察了。”贺临咬牙切齿,按着林兮溪的脑袋说,“改日我再带这皮孩子登门道歉。”
话是这么说的,做不做可就不一定了。这帮茶客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敲了竹杠就该低下头闷声发财,竟然还有脸要求道歉。要不是可怜林兮溪皮肉细嫩,不忍他真去挨板子,他一文钱都不会给!
“等等。”胡司察见贺临起身要走,拦下二人,瞥了一眼林兮溪,对贺临道,“还请景瑞公子随我来一趟,有事相谈。”
贺临也不意外,叫林兮溪在原处等着,便跟着胡司察进了裁度司更深处。
林兮溪望了半晌,直到贺临的背影都消失在隔断后头,才拍了拍自个儿的心口,庆幸胡司察没有追查他的名碟。
*
灵都大陆南方,或许如今该叫南国。
南国以天堑隨岄崖为界,近海区分八大内城,近陆区分十六外城,另有三十六族群分散于山林田野间。以海上那镇着灵脉之源的尘星岛为轴心,二十四城与三十六族呈扇形分散,组成了这生机勃勃的南国。
百年前那场大战之后,南国城邦与部落逐渐自。治,各辖区以城主或族长为首,是以南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帝王,只有一个形同虚设、日渐寥落的精神领袖——尘星岛之主。
贺氏世代驻守尘星岛,岛上有镇守灵脉之源的御阵,只有贺氏血脉能与之共鸣。历任尘星岛岛主,皆是由贺氏每一辈后人中廖少的几位能守护御阵的嫡系中选出。
百年之前,灵脉是所有灵族的生命之源,守着御阵的贺氏自然是南方灵族的绝对权威。可如今时过境迁,灵脉于平民百姓而言几乎毫无意义,只有极少数的保有灵力的旧灵族才会偶尔去尘星岛寻求灵脉补给。
南国如今的模样自是有其历史渊源的,尘星岛权势的衰落与灵都大陆其余三方首府一样,是一种王族权贵也无法遏制、无力回天的,轧在历史的车轮下、夹在百姓的欢呼声中的必然的衰落。
好在南国如今发展得蒸蒸日上,实力堪称四方之首,百姓尽是安居乐业,甚至在生产之余还能有那么点儿悠闲来抽空关心花楼艳闻,也算为世代守卫南方的贺氏一族添了些慰藉。
*
进了独立开来的讯问间,胡司察一拱手,开门见山道:“景瑞公子查无此人,可繁天刊社和十一重楼这等产业都是有主的……原来公子是贺氏后人,失敬。”
“无妨。”贺临无所谓地摆摆手,扶起鞠躬的胡司察。
他这幅漫不经心的模样让胡司察觉着他是否并不以贺氏血脉为荣。然繁天刊社这般规模的产业,应当是留给贺氏嫡系或者未来的尘星岛岛主来继承的,眼前这个景瑞公子,在贺氏中地位必然不会低,只是不知究竟是贺氏中的哪一位。
贺临竟也不打算向他细说,淡淡道,“胡司察心细如发,可曾查过兮溪?”
胡司察客套地笑笑,道:“我也是从公子常出入的地点才追查出公子的身份的。尘星岛贺氏到公子这一辈,并无任何嫡系女眷,想来那少年并非公子的外甥……可是无妄城中除了公子并无旁人与他熟络,他似是前些日子才刚进城中的……根本无迹可寻。”
“那么林兮溪这个名字,可有出处?”贺临眯起眼,无妄城的裁度总司有权调动十六外城的户籍档案,追查起来理当不难。
“没有。”这事让胡司察也百思不得其解,“林兮溪这个名字,十六外城里同名的拢共九人,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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