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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铭-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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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将邮符作为交易,交与他人,不仅仅是玩忽职守、蔑视皇权,弄不好还有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曹邑尉手脚冰凉,面如死灰地坐在椅子上,等待审讯。
  此刻,江凝也轻松不起来,刚押着人回到刑院,狱卒长就慌忙跑来报了锦儿的死讯。
  江凝一口气噎在嗓子里:“自尽?”
  “是。” 狱卒长觑着这特察使的神色,战战兢兢。按常理来说,犯人收监前是要搜遍全身,将所有多余物件卸下,防止意外发生。可特察使送来的这姑娘还不能算是犯人,只能按照候审的标准先行关押。
  眼前的年轻特察使还不知脾气如何,若将此事怪罪到自己头上,实在是够喝一壶的。狱卒长一个头变成两个大,看着江凝攥紧了拳,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却平复下来:“保存好尸首,检查身上还有没有带别的东西,搜仔细一点。” 
  不是江凝脾气好,而是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他觉得这事实在怪不得别人。当初自己火急火燎地把锦儿送到刑院监狱,吩咐差役们把门锁好,等他回来审讯。锦儿头上的铜簪,他看到却没当回事,考虑到了防止“逃跑”,却根本没想到还有“自尽”这个选项。
  曹邑尉被押至刑院不久,锦秀楼也被差役们封锁起来。审讯与搜查同时进行。
  “曹大人这口供,快赶上一出折子戏了。” 江凝将差役所作笔录拿给段唯看,“八年前,锦儿成为锦秀楼花魁,受曹邑尉父亲邀约,在寿宴上献舞——这是第一次见面。”
  “献香数支以作寿礼,此香有解乏除燥安神之效,曹父甚喜,见子事务繁忙,常有焦虑烦躁之状,赠予子用……其后曹父常邀锦儿携香做客府上,夫人虽不悦,亦不敢阻拦。” 差役清晰地记录了曹邑尉与锦儿相识的过程,到了后期,曹邑尉对锦儿的爱慕可见一斑。这也难怪,常听河东狮吼,偶见窈窕佳人,生出向往之心在所难免,更何况这佳人还能给他解乏除燥的奇香。
  段唯迅速浏览至后段,上面记录了曹邑尉交出邮符的始末。三个月前,锦儿意欲逃离锦秀楼,请求曹邑尉帮忙。对于她来说,在现阶段赎身是没有可能的,花魁的姿色与名气尚未榨干,锦秀楼绝不肯放人;而悍妻在侧,曹大人的求生欲也不允许他一掷千金。
  因此,锦儿恳求曹邑尉开出一纸驿站通行公文,意欲乘驿站车马逃离邻江邑。这下曹邑尉犯了难,既舍不得她的人,又舍不得她的香。
  锦儿似是看出他的为难,柔声哄他说,到了下个驿站,自己就找个小香坊,靠手艺吃饭,定期为他寄送亲手制的香,若有需要,自己便悄悄乘车回来看他。
  佳人体贴至此,曹邑尉自然也不好拒绝,只是如何做到定期寄送?锦儿笑道,这好办,只要大人给我一张无限期的通行公文,不就结了?
  曹邑尉摇头轻笑——到底是青楼女子,不晓政事,哪里有什么无限期的通行公文?
  锦儿失望地低头喃喃,要是有什么信物可作通行公文之用就好了。
  曹邑尉神色一凛,“邮符”二字呼之欲出。但此物干系重大,他也不敢冒然交出,想起家中存香所剩无几,便哄她再多做些,自己也再想想办法。
  接下来的日子里,锦儿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曹邑尉,常常让他在房内等上许久,再托人告知身体不适,不便见他。曹邑尉烦闷多日,终于循了儿子生辰宴,邀她悄悄前来,谁料本该在前厅张罗的夫人竟有所感应似的,到后院堵了她,自己连那木盒的边都没碰着。
  但锦儿或许不知,曹邑尉那日并没有打算交出邮符。
  焦虑失眠多日,最后令曹大人下决心铤而走险的,是那差点抽走他三魂七魄的病症。
  这病在外人看来匪夷所思,曹大人自己却解释得有理有据——思虑过度,郁结胸中,此乃心病,加之长期焦躁,不能安寝,便犯了魔障。因而在意识混沌之中,不得已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段唯的目光落在最后一行的“意识混沌”上,皱了皱眉。
  江凝环顾一圈,见没有人过来,便绕到他背后,用双臂环过,下巴垫到他肩上:“这香的确蹊跷。我记得你上次说,没有九铭睡不着觉……是真的么?” 
  段唯目光一闪,试着挣了挣——没挣开,无奈道:“一会儿给别人看见了……那是逗你的。”
  江凝的手又收紧了些:“跟我说实话。”
  “九铭怎么能跟那邪香一样?别想那么多。”段唯蜷起手指,蹭了蹭江凝的手背,“小的时候,有几次回去的太晚,就没点香——就那几次而已,主要还是困劲过了。再说,你一年在我那睡多少次?你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江凝还想说些什么,忽闻脚步声由远及近,只好不情不愿地放开他,正襟站好。
  “二位大人,锦秀楼搜查完毕,东西已带到正堂,请大人过目。”


第13章 第十三章
  东平城。
  午后阳光正暖,段允处理完公务,同苏越一起逛到驿站,将一封命苏启交接完毕即刻回城的信函投递后,又不慌不忙地闲逛回府。
  远远看到街道弯口支着的算卦摊,段允想起些旧事,不由笑道:“那年我带两个孩子出来赏灯,也是在一个街口,被算卦先生叫住了。小唯不愿意算,凝儿倒有兴致,可惜生辰不详,根本没法起卦。别的没算出来,只知道小唯是当不成哥哥了。”
  苏越略一颔首:“当年凝儿回去就给我说了。”
  段允对他平淡的反应颇为不满:“这不是触景生情,想起些旧事么,得两个人一起回忆补充才有意思。好歹多说几句,不然我多尴尬?”
  苏越眼角抽了抽:“哦。凝儿高兴坏了,小唯脸色不太好。”
  段允:“……算了,还是我说你听吧。”
  “想想从邻江邑捡回凝儿也有九年了。这小子,个头蹿得是真快,刚来的时候比小唯矮那么多,现在想来,可能是以前总挨饿,才不长个子的。” 段允说,“凝儿来之前,小唯总把自己闷房里,一天到晚就知道看书临字,也不爱说话。他来了之后,总算把小唯带的正常点了。”
  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苏越暗自腹诽。
  “不过到现在,小唯还是喜欢往心里藏事,话也不算太多。唉,这孩子,的确不大像我。” 段允还没感慨唏嘘完,就听苏越淡淡道:“幸亏。”
  段允佯怒状:“你说什么?!”
  “……还有凝儿。”
  “嗯,” 段允满意地点点头,“我是真喜欢这孩子,他跟我们或许就是命里注定的缘分吧。这辈子,有这样两个孩子就足够了,还要什么子孙满堂,那群老古董哪里懂得。”
  与此同时,封地最北边的邑衙正堂里,气氛却不似东平城里那般轻快。
  差役们搜遍锦秀楼各处,却没有发现曹邑尉所说的奇香。在后院干活的婆婆和伙计都说,从未听说锦儿姑娘还会制香,更未见过她踏进制香处半步。
  江凝脸色低沉,听着差役事无巨细地汇报锦秀楼的情况:“……旧名’青羽阁’,八年前更名为锦秀楼……”  
  段唯静静听着,目光忽然落在长桌上的一处。他两步迈过去,从众多物品中抓起了一件头饰,细看后变了脸色。
  “怎么了?” 江凝抬手示意差役停下。
  段唯收紧手指,任凭那钗子把手心硌得生疼,闻声勉强笑了笑:“小事,一会儿再说。继续吧。”
  差役无波无澜的声音在堂上重新响起,段唯心里却掀起骇浪滔天。
  负责搜查的差役不甚了了,他却认出了——那混在锦儿众多饰品中的,竟是一支宫钗。段唯用指腹抚过钗上一颗颗冰凉精美的珠石,寒意顺着手指扩散开来。
  当年,段唯生母入宫不久,圣上便下了赐婚的旨意。喜轿从京城抬出,千里迢迢奔赴东平。
  段允那时不过十七岁,心里半是懵懂半是抗拒地接了轿,不太情愿地走完结亲流程,洞房里挑下新娘的红盖头,被一头璀璨绚丽的头饰晃了眼。
  王妃大概也被这繁复的装饰压得脖颈酸痛,艰难地仰了仰头,红着脸道:“王爷,能帮臣妾拆一下吗?” 
  段允僵了僵,想说自己没这经验,但呼喊门外侍从进来似乎也不太像话,于是只好笨手笨脚地拆解着,其间无数次扯到了她的头发。
  王妃脸色白了又白,却始终忍着没有喊疼。段允心怀歉意,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哄哄她,刚好拆下一支与众不同的钗子——虽然也镶嵌着星星点点的珠石,与其他饰品相比还是朴素了很多,便把它递给王妃:“这支比那些更适合你,只戴这个就足够漂亮了。”
  王妃掩嘴轻笑:“王爷,这是臣妾刚入宫时领的,其实就是最普通的宫钗,宫女都有的。”
  段允被自己的口水呛咳了半天,心说皇兄当真是财大气粗,审美比父皇在位时不知提高了多少。
  “其实,我最喜欢的也是这支,” 王妃抬手给段允顺了顺气,“所以才偷偷戴过来了。”
  第二日清早,王妃便真的只戴上一支宫钗,将那些过于耀眼的头饰全部收进了盒子,从此再没有拿出来。
  二人虽算不上浓情蜜意、鹣鲽情深,却也是同心同向、琴瑟和谐。直至她诞下段唯。
  第二年十月十九,段允循了她家乡的习俗,在灵位前点了一盏香灯祭奠。等段唯长到三岁,便领了他来,一手抱着这小小的肉团,一手捏起他的小手教他点香灯。
  年幼的段唯看到灵位前有支漂亮的珠钗,忍不住伸手去抓,还没碰着,就被段允放在了地上。只有丁点大的小人儿怎么踮脚也够不到,急得直扯段允袖边。
  段允揉揉儿子的脑袋,叹道:“你还太小,等你有香案高了,爹再讲它的来历给你听。”
  宫钗、邮符、邪香……
  这边,差役已汇报完毕。种种迹象表明,那邪香并非是在锦秀楼中制出。而据曹邑尉供述,自己也曾命人寻遍邻江邑的香坊,却找不到一支同样的香。
  江凝心下一凛,想起清早在望江楼门口遇见的遮面女子和她身上隐隐约约的香气,又想到锦儿中途莫名其妙的转弯,隐隐觉得不妙,命人即刻封锁邻江邑所有出入口,又点了十余人,直奔望江楼而去。
  “办妥了?” 帷帽下,女子的声音透过轻纱,幽幽传出。
  “夫人放心。”
  “亏我还亲自来一趟,” 女子冷笑,“结果呢,功亏一篑。锦儿那个废物,我还真是高估她了。”
  “锦儿虽然办事不力,对您的忠诚还是可以相信的,” 一身算卦专用打扮的男人低着头,“她一定不会说出什么。”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 女子摆摆手,“邑尉府还进的去吗?”
  “邑衙的人封得太严实,他夫人回来也被挡在了外面。” 男子小心翼翼地回道。
  女子轻轻“嗯”了一声,想想又说:“那就算了。锦秀楼那边处理好,便也出不了事。”
  “可秀怡毕竟不是我们的人,” 男子面有忧虑,“她一定会听话吗?”
  女子笑了起来:“只要她不傻,就一定会按照你教的说。行了,我也该走了。”
  男子应了声,从狭小的车厢里退出,目送马车离开。
  江凝走后,段唯屏退看守,独自进入关押曹勇的牢房。
  曾经的曹大人瘫坐在木椅上,四肢皆被绳索绑缚着,面如死灰。听到响动,他缓缓转动眼珠,在看到段唯的那一刹,仿佛被注入了活气,努力挺直了身子,脸上扯出嘲讽的笑:“演得好啊。”
  段唯淡淡道:“多谢夸奖。”
  他的反应激得曹勇一阵无名火起,死死地盯着他的脸,轻薄道:“不做小倌还真是屈才了……那会儿就不该放你走。”
  曹勇只当他是特察使手下一名差役,并不知他真实身份,因此肆无忌惮地发泄着心头邪火,嘴上无所顾忌。
  段唯脸上看不出被激怒的神情,语气没有丝毫变化:“曹大人招供的时候有所保留,看来是不想命绝于此,怎么,这会儿又改主意了?”
  曹勇阴恻恻地看着他。
  “您说自己’意识混沌’,” 段唯顿了顿,“可我记得您条理分明得很,您不但记得托我嘱咐她履行诺言,还让侍卫看住我,待香起效后才许我离开。”
  曹勇冷笑一声:“你想怎么样?”
  “您不必紧张,这些我还没有跟他们说。” 段唯走近他,“我只是想听您讲一些细节,比如,在前几年里,中断用香是什么感觉?”
  “这是第二轮审讯吗?” 曹勇显然不打算配合,“你也配审我?”
  段唯轻笑:“我什么时候说这是审讯了?这里只有你我,我们的对话不会被记录在案。”
  “那我凭什么告诉你?”
  “凭我有香。” 段唯俯视着他的双眼,“今晚我可以让人过来点香。我的香能缓解你的痛苦,不是吗?”
  曹勇的瞳孔缩了缩,好像又回忆起了百虫噬骨的滋味。须臾沉默过后,他作出了选择:“前几年……我从未像这样长时间中断,但如果过几天不用,焦躁之症定会加重,须得点上才好。”
  段唯略一点头:“有没有怀疑过香?”
  “……没有。”
  “那,锦儿可曾有过什么反常的言行?”
  “她……不过是个青楼女子,想得到自由罢了。”
  “色令智昏啊曹大人。” 段唯转到他身后,“最后一个问题,你去锦秀楼的时候,锦儿都派过哪些人来代她点香?”
  江凝的动作不可谓之不快,然而还是晚了。带去的人手分成几路,皆寻不见,女子在望江楼内歇过脚的客房里也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而就在搜查陷入僵局之时,邻江邑与紧邻的扈城交界处传来了消息。
  


第14章 第十四章
  夜色渐浓,邻江邑向西通往扈城的关口依旧处于封锁状态。两队巡防兵交接之时,一道人影晃过,直奔关口而去。
  “站住!” 领头的巡防兵厉声喝止,那人非但不停,反而加快了脚步。
  两边的人迅速追拦阻截,将他逼至邻近河道的一侧,眼看就要将他拿下,那人却奋力一跃,纵身跳入河水之中。
  扈城与邻江邑仅有一河之隔,却并不属于段允的封地范围,若让那行踪诡异的人进入扈城,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巡防兵们不敢掉以轻心,紧跟着跃入水中。
  水花激荡过后,他们惊讶地发现此人身子漂浮于河面上,口鼻均淹没在水面下,已无声息——竟是个不会游泳的。
  几个人心情复杂地将溺水者拖上岸,借着月色看清了他的面容打扮:那张脸是扔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寻常长相,衣服也并无多少特别之处,只是湿淋淋的全贴在了身上。
  巡防队长蹲下来,直接伸手扯下那人的下装,挨得近的几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竟是个公公。
  巡防队长站起身,招呼还没撤走的另一队:“把他带回邑衙。”
  段唯从牢房里出来,看见候在门口的思墨,抬手拍拍他的肩:“江凝回来没有?”
  “出事了,” 思墨急道,“凝公子一回来就去验尸房了,您快去看看吧。”
  段唯深吸一口气,反应了一下是怎么回事,不由苦笑道:“思墨,以后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说话的顺序?”没等思墨反应过来,便直奔验尸房去了。
  房内正中摆放着那具溺水者的尸体,全身上下的衣物已褪了个干净,无遮无拦地映入眼底。
  江凝屏退左右,走向段唯:“之前走的急,你要说的是什么事?”
  段唯从袖口内袋中摸出珠钗:“锦儿饰物里的,这是一支宫钗。”
  江凝接过自己并不熟悉的宫钗,再转头看看中间躺着的京城特产,脑中某个猜测又清晰了些。
  “刚才给他去衣之前,我让人把秀怡带过来看了一眼,”江凝说,“她指认这个人就是常来锦秀楼与锦儿会面的客人之一。我们还从他贴身内袋里发现了一点香末,可惜浸过水了,无法判断究竟是不是那种邪香。”
  见段唯的反应平静,江凝心下明白,也许从见到宫钗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了相同的猜测。
  “久闻西厂大名,没想到不仅遍及京师,就连亲王属地也不肯放过。” 江凝声音冰冷,“这群东西,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段唯低头不语,半晌,才涩声道:“八年…… 八年的时间里,我们竟无知无觉。怕只怕,想动临安的,还是上面那位。”
  江凝低叹一声,右手抚过段唯左肩:“的确,这是最坏的可能,但我更倾向于并非他授意所为。这个办法对他来说,实在是耗时又见效奇慢,更像是对临安有所忌惮的人干出来的。”
  “早就听闻西厂在京师屡兴大狱,” 段唯半攥了拳,“却没料到他们连临安的主意也敢打。若是仅潜在邻江邑还好说,只怕已渗入临安各个城邑。”
  “现在发现还不算太迟,” 江凝说,“我已命驿站依次向下传递警戒讯号,另给义父传信一封。看来今晚是睡不成了,务必将还藏身在邻江邑的’特产’都揪出来。”
  段唯没有食言,带人去搜“京城特产”前,还不忘给曹勇点上一支香。
  此行还算顺利,不久之后,一路人马便从望江楼附近押回一位。暴露他的不是别的,恰恰是那身与溺水公公一模一样的衣服。
  只可惜这位没有以身殉“道”的精神,押回刑院后便在严刑逼供下哭喊着求饶,声嘶力竭地强调自己不过是个小跑腿的,参与的事情不多。
  江凝敲敲桌面:“知道多少说多少。”
  那位声音跟着身体颤抖着:“小的…… 小的只是奉命来找锦儿姑娘取邮符,她过了时辰还没有来,关卡都戒严了,我……我……”
  江凝不耐烦地打断他:“说有用的!来送香的是谁?现在在哪?”
  “是……是个姑娘,那香就是她制的,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
  江凝磨磨牙:“锦儿是怎么到邻江邑的?当初又是怎么进的青羽阁?”
  “这……容小的想想……啊——当初是跟着商人过来,被卖进去的。”
  邻江邑位于北江以南,临安王封地最北端,北江以北是边民互市,扈城、邻江邑与外族边民均可互易商货,二十年来一派繁荣景象。
  “那商人也是你们的人扮的?”
  “不是,” 公公抖得有如筛糠,“我们扮商人也不像啊。我们是把锦儿姑娘卖给那人,他再高价转手给青羽阁的……”
  “这事是谁策划的?”
  “厂公,都是厂公安排的,我们只是奉命跑腿啊——”
  凄厉的哀嚎再次响起,江凝冷冷道:“住嘴!再喊打断你的腿。皇上知情吗?”
  “小的不知道。” 他在江凝剜肉搬的眼神中哆嗦了一会儿,又颤声道,“应该……应该不知情,王爷乃是圣上手足,圣上怎肯行此手段,现在想来都是厂公居心叵测,不知怎么算计起王爷来。”
  江凝的声音依旧透着寒气:“来邻江邑的一共多少人?”
  “取邮符的两个,送香的两个姑娘,再加上锦儿,就这些了。”
  “是吗?取邮符的身上为什么会有香末?”
  “是…… 是为了让锦儿姑娘辨明身份,小的不敢欺瞒大人啊。”
  “那香有什么特别之处?什么成分?”
  公公快哭了:“这这这,小的真不知道。”
  江凝停顿了一会儿:“那,你们如何联络派往属地别处的人?”
  公公愣了:“大、大人何出此言?”
  “不明白?” 江凝起身活动着手腕,“我没多少耐心,别太浪费。”
  耐心不足的江大公子精力却很饱满,一场刑讯持续了几个时辰,直到天已大亮,才拿着笔录走出牢房。
  段唯虽没有参与刑讯,也是一夜未睡,将秀怡等人的供述翻来覆去地理了一遍又一遍,碰到疑点再去提审记录,天微亮时才完成了手上的事情。
  江凝走到厅堂,见段唯左臂撑在案上,抵着额头,另一只手还在翻着卷宗,讶异道:“还在忙?不是让你回去歇会儿吗?”
  段唯脸上挂着点疲倦,摆手道:“不碍事。你那里怎么样?”
  江凝将手中薄册放在案上,点出几处给他看:“对得上。”
  段唯翻阅一遍,紧绷的神经慢慢舒缓下来。
  “这样看来,情况不算太糟。” 他抬起头,“只是有一点,我还是觉得奇怪——锦儿藏着那支宫钗做什么?”
  “或许是作为交接的信物,或许只是收藏,猜测有很多种,可惜暂时得不到证实了。”
  段唯叹了口气:“理智上,我不应该花那么多时间去想它有什么意义,可就是忍不住——可能是我母亲恰好也有一支的缘故。”
  江凝从未进过王府里的小祠堂。之前段唯认出锦儿饰物中有支宫钗时,他并未深想,此时恍然领悟。“王妃将宫钗带到临安是为何意?”
  “没什么特殊意义,” 段唯说,“就是觉得好看。”
  答案有些出乎意料,江凝疲劳过度的脑子一时卡住了,只好干巴巴地接道:“没错,是挺好看的。” 想想又补充说:“锦儿的死和那制香女的逃脱模糊了很多细节,即便案情大体清晰,目前看来,西厂也没有把临安作为重点‘发掘’,我们还是不能降低警戒标准,必须提防有没被’唤醒’的棋子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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