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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寻常-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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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这一霎那间,方故炀明显知觉胸腔一阵抽痛,震得他一下就直不起腰,俯身趴在鬃毛边喘气,吓得常初一个激灵,瞪起一双眼看向卫惊鸿。
  方故炀掌心缰绳都勒得快渗血,瞳孔中尽是赤红,双肩发颤。
  他凭感觉猜测到,淮宵有麻烦。
  这种心脏被人抓紧的感觉太过难捱,身边马蹄都似一声声敲在了耳膜上。
  「太子殿下!」
  这时匆匆从军队之中扑来一人,也是常尽手下带的兵。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动作有些慌乱,取下身上箭袋,掏出一个东西,跪下道:「殿下……这是平阳王府上一个小孩儿给我的东西……」
  太子接过那物什,掌心触感冰凉,发现是那流云百福佩,面色更是如若冰霜。
  卫惊鸿眼尖,乍一看便看出那是淮宵随身的玉佩,惊道:「他是以玉佩把阿元给哄走,自己以身试险来拖延时间罢!」
  「恐怕……」
  揉揉眼,常初坐起身来,睡意顿时全醒了,扶稳太子腰身下马,向曲辞再讨了一匹碧骢驹。她与卫惊鸿都是一副玲珑心思,对淮宵再是熟悉不过:「淮宵有难,我们快去!」
  曲辞心知不妙,这质子殿下若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是跑不掉的责任,连忙道:「此事我有责,末将与太子同去!」
  「不必。惊鸿,你与曲辞带军进宫,在殿前候我。」
  心中气血翻涌,方故炀面上仍无波澜,提剑拦了准备跟上的常初,转头看向卫惊鸿,开口语气森然:「常初就交给你。」
  事罢,方故炀狠戾之色尽显于眉宇间,周遭一片肃杀之气,不顾身后常初呼喊之声,勒绳扬蹄,更不管三七二十一,点了四五十羽林军,就往平阳王府奔去。
  从宫门到平阳王府的一路上,马蹄声唤醒夏日沉沉午后,惊乱众人紧张之弦。
  这夏风倒是愈吹愈凉了。
  平阳王府,绿树荫浓。
  「本王……耐心不及我二弟。」
  折扇一展,方故燃手中翻飞轻扬,淮宵眯起眼来,将上面画的江山胜揽,长河辽阔,都看得清楚,暗道这人处处崭露锋芒,狼子野心,如今现形是藏也藏不住。
  方故燃见他注意到自己手上折扇,见他仍咬着下唇,知他心性,是誓死也不会交代出玉玺下落,也懒得再去纠缠,只是嗤笑一声:「你不如跟我?」
  像听闻了何等笑话一般,淮宵唇角一勾,难得大笑起来:「自是不愿!」
  见他笑得咳嗽,唇边渗血,方故燃面色一凛:「在大裕,你不过是北国质子……你离了我二弟,你以为你还能是个什么东西?」
  他手一落,魔怔的眼里已混沌不清,凸出的扇骨锋利郎硬,被他用力抵上淮宵肩胛伤口:「只要是方故炀的东西,我都喜欢去抢!」
  迷迷糊糊的,淮宵痛得轻轻点头,又摇摇头。
  心下暗自嘲笑自己,练武十余年,到头来竟是被一把折扇抽得生疼。怪就怪自己生得皮薄,一点利刃都易见血,才使得那扇骨处处像是往七寸打。
  淮宵低头不语,连喃喃声也弱了,这副不抵抗的模样惹得方故燃裂眦嚼齿,一把甩开折扇,冲上前去紧掐住淮宵的脖子,一字一句道得极为阴狠毒辣——
  「我已经拥有了他的一切……」
  说罢,把淮宵用力拽到身前,他手掌刚攀上淮宵耳畔,就被淮宵一脚踹翻在地。
  方故燃又摇摇晃晃爬起身来,再一个猛扑,将淮宵按倒,扯过他腰带,胡乱之间欲捉住淮宵的腕子,却又被横着吃了一记手肘。
  他应当是咬到了舌,吐口血在地,忿然作色,转身对着门口怒骂:「一群废物,还不来帮忙!」
  门口的侍卫听闻动静已久,吓得不敢回头而视,得了他号令,才敢举起剑冲进屋内。
  领头的那个举起剑鞘,一个摆尾将鞘头击打在淮宵后颈,后者瞬间被击得发懵,直直跪了地去,头仍是昂着,在血色与刀光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上有发红指痕。
  方故燃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得愣怔。
  淮宵启唇,缓缓驳道:「你没有。」
  方故燃被他手肘撞得呲牙裂嘴,左脸已起黑青,眼神极为露骨:「你,江山,权势,财富,臣子,他还有什么我没有得到的?」
  「友情。」
  淮宵喘气,低声回答着,无视着面前如鬼魅般盯着他打量的男人。
  「还有,你并没有得到我。」
  方故燃心里突地一跳,像被踩着了尾巴,掀起蔽膝露出锦靴,一脚往淮宵背脊猛踢。淮宵应声倒地,头脑一阵发懵。
  趁淮宵双眼发黑之际,方故燃抬手从身边侍卫腰间佩刀里抽出利刃,正欲对准淮宵臂膀狠砍一刀,不料门外又冲来府上一不长眼的侍卫高声急报——
  「报!卫,卫惊鸿已带兵破城,关囚太子的地方有打斗之迹!太子逃了!」
  那侍卫语落,方故燃大怒,横甩佩刀,猛地扎进淮宵身后雕花木柱,急急忙忙从淮宵身上起来,神色极为阴冷。
  他穿好了侍卫递过来的披风系紧于颈,片字不留便转身出了府。
  淮宵微眯着眼,仰躺于地,手臂已撑不起身子。身上倒是无大伤,只是颈窝明显有数道血痕,肿痛难忍,眉角磕破了些。
  血从锁骨上方的伤口淌成细线,淮宵抓着衣领去擦,云纹白边的领都染了色,越堵越流得多,渗透了料子,鼻尖都萦绕着一股腥味儿。
  王府外院。
  太子在前以剑开路,后有羽林军断后,一路上入院内砍得手中长剑都似是翻了刃,血溅上面庞碎成串珠,太子都顾不得用手背去抹,只觉眼前一片模糊。
  提剑步入内厅,太子目不斜视,熟门熟路地往主卧走去。
  路上撞到一低头赶路的侍从,见那人吓得大惊失色,太子伸出健壮有力的手臂拎着他的衣领狠狠向上一提,声音似从喉头碾碎而出:「我给你眨眼的时间,告诉我质子在哪里。」
  那人身形一颤,两眼乱转,吓得打哆嗦:「在……在进门……第一个内屋!」
  瞬间松开那人,扬手扔到一旁,太子领着一众羽林军,一路默默无言,直奔内屋。
  他急匆匆踏上石阶,面色阴沉地走到屋前,却并未推门而入,只是蓦地顿住脚步。
  太子去开门的手微微颤抖,喉结上下滚动,眼底都泛起了血色。
  待一须臾过了,他将情绪稍作整理,开口哑声道:「众将士听令,全部去外面候着。」
  「可是……」
  身后领头的羽林军迟疑道,他身后的羽林军齐刷刷一片全跪下了,都对太子的安危颇为担忧。
  领头之人窥了一眼太子神色,把心一横,只得继续道:「里面的情况……」
  太子漠然,回头以眼神杀死了他脱口而出的请求。
  缓缓拉开木门,咯吱一声,他只觉大脑一片空白,鼻尖能嗅得一股血腥之气涌动而出。
  淮宵闭着眼发呆,正准备屋内趁无人看守,将自己翻个面跪趴,扶着木柱爬起来。疼痛使他绝无半点睡意,不过阵痛最难受的时候熬过了,现在血流得少了,已好了许多。
  他躺着侧过身来,抬眸便见得木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首当其冲是方故炀挺拔的身影,挡住夏日午后的光芒,勾勒出他熟悉的轮廓,隐隐约约聚出一团星火。
  一向以冷静自持的皇太子,如今已是无论如何也藏匿不了情绪,只是拖曳着身后深红披风,眉如剑飞。
  仿佛梦中出现过此情此景一般,两人默契十年,在这个时候,无任何语言,更无任何表情。
  方故炀一步步走过去,直径半跪下来,灼热指腹轻点淮宵眉心,抹去他眼尾血珠。
  修长臂膀穿过他颈后,方故炀一使力,垂下眼睫,打横抱起怀中的人,就着这个埋头看淮宵的角度。
  方故炀低头吻他。


第30章 第二十八章
  宫外,赤墙琉璃瓦。
  淮宵拎起酒壶,喝了一口含在喉头,剩的白酒稀里哗啦往伤口上淋。
  那烈度,淋得他龇牙咧嘴,激得眼底都泛了红,被方故炀逼着摁上布条蘸了血水与酒,这才算是简单地包扎过伤口。
  方故炀把镇定下来的淮宵扶上马后,两人并辔,极目远眺。
  望到皇宫那边儿重檐歇山顶,飞檐螭吻,个个精致非常。
  也就是这样的宫殿楼宇之下,藏着人世间太多污垢,藏着太多被放大的欲望。
  在太子眨眼的一瞬间,淮宵恰好转头看了他。
  夏日午后逐渐弱下的日光,不约而同地从方故炀的面庞展开来。
  方才有暗卫线报,说皇帝被控制,说博雅堂走水,烧得院外那棵他们儿时常攀上爬下的大树都只剩了枝干。
  这一字一句,都似针一般猛扎了方故炀的心。他侧过脸看淮宵,后者也听着,面色不改,再低了点看,只见得他握绳的手勒得发红,一道道痕迹触目惊心。
  方故炀心如刀绞,张嘴也不知安慰从何而起。
  「父皇被皇兄挟持了。」
  他憋了一会儿,寥寥几字道了,言语间却满是戾气,似乎那个隐忍多年,说一不二的方故炀正在破茧而出。
  「知晓的。」
  停顿片刻,淮宵坐稳马鞍,将有些凉的手放在方故炀握着缰绳的右手上,「我们进宫。」
  从前扶笑总说,淮宵能在一个浮躁不安的人面前把浮躁不安的心给抚得平平整整。
  况且在方故炀面前,淮宵拥有无法让他忽视的魔力。
  方故炀听罢也无话,深知两人如今再多劝慰一句都是多余,只是反手握住淮宵的手。
  就似是一起经历过岁月的两个人不需过多言语,只需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微妙细节,即可走过沧海桑田。
  卫惊鸿已在旁边沉默一阵,见淮宵无言,与方故炀互相递了眼神,又看了下身后肃整的勤王之师,见时机差不多,挎着银月钩,熟门熟路,抬手振臂一呼——
  「进宫!」
  ……
  守在宫门口的侍从踮脚远眺,闻得远处兵马纷乱,蹄声阵阵。
  他见太子拖曳着那暗红披风拾级而上,急急忙忙将手中拂尘一挥,尖声道:「宣,太子进殿——」
  红漆艳得夺目的宫门之内,顺着殿前白石砌成的北窄南宽的仪仗墩上,一个侍从接着一个的宣告之声传入仪仗墩尽头的銮殿里。
  「宣,太子进殿——」
  今日殿前没有多少人,见着变天,都以各种理由推拒,来的都是重臣命官,个个冷汗涔涔。
  一些坚持认为太子会东山再起的人,依旧留在朝中。
  平阳王为不落人话柄,依旧是穿了身符合身份的衣装,身后一干近身侍卫,却赫然手持利刃入殿。
  太子身后,淮宵以及曲辞,一路直登圣殿,踏白玉砖瓦。
  皇帝身边站了大皇子的侍卫,个个蒙面露眼,负手而立,仔细看能见着腕上有匕首别进袖口。
  就那样被人端着直直坐在龙椅之上,皇帝面色泛青,浑浊虎目,眼底平静不起波澜。今日宫内大乱,平素打扇的近侍早早便斥退去了,炎热之气扑面而来,皇帝鬓发额间冒着汗,似这坐的是世间最滚烫的物什。
  平阳王在事发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本性难藏的弟弟,而皇帝也是事发后第一次见到自家儿子,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
  太子面上不露丁点焦急之色,直径走到龙椅高台之下,从容半跪,拱手朝皇帝作揖:「父皇,恕儿臣救驾来迟。」
  「救驾?」大皇子低笑,「父皇好好的,二弟可是在訾毁本王?」
  太子不去看他,见皇帝张嘴说不出话来,眉心紧拧,顿了半晌,才答道:「皇兄多虑。」
  「你还装得这副临危不乱的模样?」
  大皇子实则本就是个易怒之人,平素里伪装得惯了,这一时之间转换不顾,面色变得极快,看不出悲喜。他只是侧身朝后站了站,手起一落,站在皇帝身后的两个侍卫亮出匕首,又逼近皇帝一些。
  太子见他言语如此,冷哼一声,目光不免有些轻佻:「皇兄想要的,我还能不给不成?」
  说罢,之前从王府挖出的玉玺,被他用锦缎包裹着,滚到方故燃脚边。
  太子在拖延时间。
  他在赌,卫惊鸿什么时候把宫内为平阳王所叛的那一拨禁卫军降服,然后前来援助。毕竟虎符不在,天子威仪还在,让大军回心,不过是将领头之人的首级取下,稳定军心而已。
  「你先拖着时间,大军一到,平阳王的军心必定大乱。他见被叛,肯定想杀了皇上,那时局势混乱,你派曲辞从暗处偷袭他,我去把皇上救来,你当场了断了他。」
  临走时,淮宵一边同他在殿前白石阶上走,一边在身后如是说。
  卫惊鸿早些时候入城之时,只领了一大部分的羽林军,别的剩下一些留在城门外以防不测。城外的羽林军有领头的看着,而刚刚见城内军力不够,卫惊鸿又折道返回领大军回城。
  行军打仗总有先遣部队给后面的弟兄,探路,摸底。
  而方故炀为了保全方杏儿,保全她在□□失败后与扶笑去河西郡避一段时日,便派人带着方杏儿去城外与羽林军会合,叫人闯了扶府,迷晕扶笑直接送出城。
  此时此刻,常初才醒了过来,被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堵在太子府门口,满脸焦急。
  「都给我让开!」
  一双杏眼瞪着,有如急杵捣心,她袖边流苏被夏日暖风卷得翻飞:「我要去皇宫见方故燃!」
  「常小姐!哎,小姐!」
  其中一个蒙面的侍卫侧过头,哎哟一声躲开常初狠撞门板的力度,被震得差点一个踉跄,小心翼翼地回道,舌头都快打了结:「这,这是殿下和尽爷早早便吩咐了我们的!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常初咬牙,秀眉紧皱,气得脸色涨红,话都说不出。心下暗骂她哥和太子,想这两人早就不想让自己参与宫中事变,不由得想起城外驻扎的那支小队,更是气急。
  她低下眉眼来,从门缝看府外几里长街,日暖风暄,绿荫丛下,树影纷纷然然。
  常初抬脚,狠狠踢了踢朱红漆门板,踢得门外那小子又哎哟一声。
  「不许叫!」
  难得发怒,一声呵斥,骂得常初自己都快哭出来。
  在炎炎夏日烧成残垣断壁的博雅堂,似乎在用最后的壮烈记住他们童年的时光。
  只可惜今昔不同往日。
  淮宵的手放在剑柄,以侧身的动作认真守在方故炀身边,微微颔首,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大皇子见淮宵这般模样,也是来了兴致,声音有些抖:「你在等什么?」
  淮宵闻言,耳边现下是听不得这个人讲话,他略微皱了眉头,开了口:「闭嘴。」
  大皇子一怒,正欲发作,心想此时为此等角色点燃又不太妥当。身后侍卫拔剑露出寒光,潮前迈了一步,如此,整个大殿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纷纷投在淮宵身上。
  「卫相今已请辞,辞呈呈交于书案,望王爷过目。」
  这时,户部一位官员朗声呈上折子,音色洪亮,中气十足,是个实打实的铮铮铁骨。
  「这卫清连……倒也聪明。」
  平阳王停顿片刻,笑道:「若本王称帝,自不会留卫惊鸿一家。若二弟称帝,他一向爱弹劾太子,他以为他会有好果子吃?」
  「我与卫家长子情同手足,何来刁难的说法。」
  方故炀眼神犀利如剑,似刀剑出鞘,一席话后,又令大皇子嗜杀之心暴涨,想斩草除根的想法愈演愈烈。
  这一下令平阳王不满,刚打算回击几句,远处匆忙跑来一个人,身穿斗牛飞鱼赐补绯袍,是又摔又跌,是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哀嚎连连:「王爷,王爷!」
  定睛细看这人,曲辞是乐得合不拢嘴。
  「这不是秦赴舟秦大人么,那么着急,火烧屁股了?」
  面对这种小人,两面三刀,骨子里就正派的他实在忍不住憋着心里的愤火。
  秦赴舟规规矩矩趴着,听了曲辞的话,破口大骂:「王爷还未开口,这里轮得到你说话的份儿么!」
  「秦赴舟!」大皇子有些着急了,「何事如此慌张?」
  「启禀王爷,卫惊鸿那小子刚刚带领我等原本的兵马围了皇宫,还有几千羽林军发现在城外驻扎……」
  「岂有此理!」
  平阳王愤恨骂道,气急攻心,一双眼瞳被染了赤红:「给我杀了裕文帝!」
  话音落了,回荡于殿内,却无人敢应。
  一时间,方故燃那派人马听闻秦赴舟如此言说,临阵倒戈,纷纷往后退。
  太子手一挥一落,从白玉石阶下涌上的大裕羽林军迅速包围了整个金銮大殿,堵住了殿前,围了黑压压一片,玄甲暴晒在烈日之下,生生反射出精光。
  又偏过头去看曲辞,后者瞬间挽弓搭箭,弦上铮铮作响,他眯起眼,对准趴着还未清楚状况的秦赴舟,一箭直取他脖颈动脉。
  太子压低了嗓,真正动了怒,道:「在城门口设伏想射穿卫惊鸿脖子的是你。」
  回应他的只有秦赴舟惊恐放大的瞳仁,以及脖颈喷薄而出的血,直直溅到离他近一些的淮宵脸上。
  淮宵身形一颤,侧过脸,没抬手去擦,反倒是更紧张了一些。
  齐刷刷下跪之声,连绵成一片云层后低哑的雷。
  大皇子蓦然愣在那里,他猛地回头一看发现皇帝已经昏迷不醒,直接扯过身边侍卫的剑,拔出青锋寒光一闪,作势要砍。
  他再一看自己的二弟,只见对方神色自然,回头与自己对视,面色不改。
  「方故炀,你是个孝子。」
  他嗓子有些哑了,怒目圆瞪,而此时距离他兵败如山倒,一切仅是几秒钟的转变。
  「我确实是个孝子。」
  方故炀挑眉,眼底有化不开的血色:「但我不是个好弟弟。」
  说完,曲辞动作迅速,搭上□□再一箭飞驰,击中方故燃左臂,利箭穿过血肉,引得他闷声一哼,而身后侍卫反应迟了一步,才掏出匕首对着曲辞飞过一刀。
  曲辞侧身躲了,扑上来把人按住,淮宵趁场面混乱,单手把剑上挑,飞身上前,横着劈砍而去,杀得翻刃,那两个离皇帝最近的侍卫,一个被直劈开了脖颈,一个有半只耳朵落了地。
  淮宵又是一脸血珠溅面,顾不得擦,眼角都落些血雾。他飞扑上前,把昏过去的皇帝从龙椅上背起退到金丝屏风之后,交给守在那处的扶太医。
  扶太医匆不得谢,还未开口话头,身后又有刀光闪过,他暴起反手一扫,重物落地之声惊了那几个未见过如此场面的小太医,哆哆嗦嗦,连头都不曾敢抬起来。
  淮宵蹙眉,也顾不得多言,连忙推搡他们到屏风之后的暗道,让扶太医带着几个常年为皇帝诊脉的部下,匆匆由太子的人保护着把皇帝抬上了帘帐之后的软榻。
  猛地回身,见身后厮杀声减弱,心下猜测约是大局已定,淮宵收了佩剑,大步朝正殿而去。
  他就如此立于方故炀身侧,面无惧色,用似能将人血液凝固的眼神扫视众人。
  大皇子已被俘,半跪于地,曲辞押着他,割了臂膀在一点点放血。他颓丧抬眼,已不复当时狂放之姿,不啻嘴角还带些颤抖,连左眼都被血糊得睁不开。
  他抬袖抹了污渍,定定看着淮宵。
  后者正拖着酸痛的手臂,微颤着搭在太子脖颈边,神色戒备,却在保护太子的同时把要害□□了出来。
  太子也用余光瞟着他那边的情况。面上是镇静不错,可滚动的喉结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
  大皇子知道,只要淮宵在身边,再无太大变动的场面,哪怕是安全十分,方故炀也不会放下戒备。
  狠唾了口血,他仰面朝天,冷笑道:「你二人相遇本是交易,现下竟生出情爱来,也是荒唐。」
  周遭瞬间安静,只剩下在场众人微颤的喘气之声,都揣测不出太子对此抱何态度,均是大气不敢出。
  太子蹙眉不语。
  大皇子手撑着地,见他不谈,便面朝淮宵,眉眼间的神色仿佛回到了那日在平阳王府内,语调有些戏谑之意: 「淮宵,我这皇弟心比天高,倘若他日你为北国之君,天下与你,于他,孰轻孰重?」
  太子仍然不语。
  淮宵呼吸急促了些,忍着不吭声,又听大皇子朗声笑道:「可惜,我看不到那番精彩光景。」
  大皇子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半条腿快废,撑着剑也起不了身,只是半跪着喘气,抬眼再看了眼这金玉大殿。
  他目及四周朝臣,见无一人敢抬头,皆匍匐于地,再见自己党羽死伤过半,尸体顺着白玉石阶延到了殿前长毯末端,一股腥臭之气扑鼻,身上的铠甲曝出刺目的光。
  他有些恍惚。
  抬起快无知觉的手臂,抱成拳,用着最后一丝气力,对着那神秘的屏风之后,大皇子又扬了声调,大喊道:「父皇,你验我兄弟二人多年,如今我到死也未得到个准确答复!」
  见无动静,他又道:「你念我正统有后,念皇弟杀伐果决,又忌惮他孤傲独断,朝中党羽不丰!」
  最后,大皇子也随朝臣以膝而行,至殿前椅下,周遭声响已落针可闻。
  他低声说:「如今我也知了,那身龙袍,我是加不了身的。」
  淮宵不知为何,心下难受起来,闭目不忍视,心中那些坏心眼儿突然一扫而空。
  他想这人之将死,总是要纯粹些的,没那么多花花伎俩,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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