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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寻常-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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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打扰淮宵休息,方故炀掀开被子,走至门前拉开虚掩的门。
「太子殿下!」
看穿束是常尽手下大裕正统军队里的小子,见他压低声音一脸神秘,方故炀下意识就觉得没什么好事儿,他马上站直了身子,整个人都清醒过来,睡意朦胧的模样立马烟消云散。
方故炀板着脸问:「何事?」
「尽,尽爷叫我来太子府领您去城西,说那边有一群捣蛋的小子欠收拾,找您去练练手……」
「这么好的事儿?」
方故炀琢磨了一会儿:「怎么觉得有诈。」
那小兵哪儿耐得过皇家子弟的打趣,忙慌了神,急着给自家主子解释:「没有没有!殿下别逗我啊,尽爷派我把那匹殿下最喜欢的马牵了出来,卫家公子也在门口候着!」
「惊鸿也知道常尽提前回来了?」
不错啊。
还真是博雅堂穿开裆裤一路打遍皇城无敌手的四位爷,打个架都谁不离谁,怎么着都得叫上。他回头看了一眼淮宵,见他还在睡,就也不叫醒他了。
「是啊,小姐也在呢……」
这下方故炀乐了:「常初也在那儿?」
「对,常小姐骑了马围了一兜人,可潇洒了!」
方故炀这几天下来除了那日和淮宵一起听了会儿雨,推进御书房吻了个痛快之外,也无太多有趣的事,这好不容易休息下来又被常尽叫出去,不过倒也是有意思。
他勾起了嘴角,摆摆手:「去门口候着,我换衣服。」
方故炀修长有力的手指灵活翻动着,栓上白玉腰带上的蹀躞带,今日玉钩落了在偏屋,也懒得去拿了。他取了束发的玉冠,随随便便绑了一下,拾起桌案上长剑,开门就出去了。
方故炀轻声吩咐暗处暗中保护的人,道:「保护质子安全。」
暗处的人连忙回应:「是,殿下。」
卫惊鸿又与方故炀并辔,两个少年两匹骏马,一路绕道从城南欣然驰往城西,解鞍纵马,颇得一番年少的不羁风采。
往后时日,每每回忆起那一次,四个人东南西北地把那帮人给堵了,把那七八个欺男霸女的小混混打得是满地乱滚,哭嚎求饶。
事后卫惊鸿安排了人手盯着那几个人,要是再敢犯错就把手给剁了。
太子府的花园里,几个已风华正茂的少男少女坐在石凳上你一言我一语地侃天侃地,他们也的确有一段时日未像这般全部都来齐了,坐下好好谈心。
天气已开始转凉,长翠阴浓,禾穟轻黄,落叶始纷飞得多了,淮宵吩咐了下人不用打扫,引得叶子铺了院内一橙黄青翠。
卫惊鸿抱着手臂靠在摇椅上晃荡:「这几年,少看到故炀这么痞啊,估计是跟常初她哥玩儿久了!」
常尽在一边儿咧着嘴笑:「少污蔑我……」
听完卫惊鸿叨叨,常初一脸兴奋对着淮宵说:「你都不知道故炀多神气,剑扔了直接一腿把那小兔崽子给踹开,然后脑袋瓜子仰起来一脸欠揍的说!」
常初这边儿刚刚说完,卫惊鸿就板着脸,眉一蹙,一脚踩在摇椅边鹅卵石上,仰着头,压低了嗓子:「如果你敢告诉我你手里的钱不是抢的,就给老子吞下去。」
「……」
「还有还有,」常初一身蝠纹男装,穿得倒是颇为合身,她踮起脚尖,手啪啪啪地打在常尽的脖颈上,「就这样!故炀就这样!打晕了一个砍了我一刀的小子!」
「……」
等等?砍了你一刀?砍了常大小姐一刀……的……
淮宵扶额,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他迟疑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那个,小初你被砍了?」
「是啊!」常初一愣,撩裤腿露出包扎得粗了一圈的小腿肚,眉眼弯弯,笑着说:「可疼!」
淮宵本在喝茶,这似乎是被呛一口:「注意恢复,让笑笑帮你仔细照应着。」
一场大雨潇潇,如约而至,雨气排走残暑,被清洗过的皇城经过动荡,逐渐又人声鼎沸,拂窗闻叶落,家家户户都在初秋的天朗气清中慢慢苏醒过来。
凯旋仪式办得不大,那天正逢雨后初晴,天气还算凉爽,方故炀拿了太子府的银两出来造势,满城百姓自发成列,浩浩荡荡从城门围到了宫门之前。
这边在淮宵催命一样的督促下,常初总算天天被自家老哥逮着去扶笑那儿上药治疗,尽量不留疤痕。
而扶笑长大后,收起以前东蹿西蹿,无理取闹的性子,懂事许多,而方杏儿倒是从小时候呆萌的风格逐渐变得开朗可爱起来。
四位爷就这件事儿展开过一次激烈的讨论,说到底成熟点儿好还是天真点儿好。
淮宵坚持认为,懂事儿成熟点对已经长成大姑娘的仨丫头要好一些,知书达礼,贤惠聪明,是一个女人需要具备的一些优良因素,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
而方故炀和常尽两个做哥哥的,竟然想法差不多一致就是希望自个儿妹妹在自己的庇护下什么都不懂,天真烂漫过一辈子。
常尽和淮宵辩着,方故炀和卫惊鸿在一边儿扔骰子消遣,常初走过来一人一个爆栗,我们三个还不需要你们在这儿瞎操心些有的没的。
今年中秋过得平淡,方故炀早早处理完要事便回府与他们团聚。卫惊鸿差人在皇城上空放了几次绚烂烟火,瑶光缀后如天花散落,似流萤直穿高阁,
翠焰金砂,蟠空百丈,隐没玄渚星河,跌入皇城眼底。
第二日院内草木又落了些许,橙黄桔绿,淮宵起了个早,坐上太子府后院新砌成的石凳,沏了一壶祁门红茶,认认真真看方故炀练武。
他乌黑长发披下来,露出一截白皙脖颈,似乎被风吹得凉了,淮宵轻轻抖了一下。
「你冷?」
明明是关怀的话语,方故炀压着嗓子,却硬是头也没回。
他横挥出手里的剑,幅度极大,剑眉一挑,手中三尺青锋又逼近木桩几分。换了唐刀再武,狠几剑刺过去,力道一刺全穿,直把木桩给生生割开。
割开的地方纹路不清,坑坑洼洼。
方故炀背对着木桩,抖了抖手臂,等着心上人的夸奖。
「没事,不冷。」
淮宵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看他孩子气的模样,笑道:「也只有你,才把刺木桩弄得跟切菜一样。」
方故炀果然像是个受了表扬的小孩儿,不自觉嘴角向上勾:「当然,常尽也没我厉害!」
淮宵一愣,忍不住笑骂一句:「幼稚。」
第33章 第三十一章
那日盛大的烟火会之后,烟水秋岸,戏马台前鸿雁南飞,皇城内外无大事发生。
除了方杏儿误闯了御书房。
事情是这样的。
那日她正端着从得月楼带来的随上荷叶卷,揣了宝似的,头上珠钿摇坠甩得晃晃悠悠。
这秋至人间,千雉缭绕宫墙,同官柳青黄相映成趣,墙角青草生过了几番。
想再多逛逛秋来好景,方杏儿免了步辇,一路往她哥的御书房奔去,路上还碰到宫里服侍过她的侍女,那边问她,公主欲往何处去?
方杏儿神气得不行,摇摇头不语,心下乐开花。这是高戬带她去得月楼买的,过几日等父皇赐了婚,可不能这么频繁地出现在市井街头了。
这不趁着得月楼新出了小食,便想着给哥哥带一些回宫里,夜里批奏折累了身,叫守夜的宫人拿去热了端来,也好吃些暖胃。
那侍女见她这般高兴,也不由得笑说,公主好兴致,小点儿心别摔着了。
御书房门口破天荒的没人守着,侍卫都披着氅子站在殿前柱边打盹,等他们听到耳边叮当响时,正欲抬起手中红缨枪给御书房门口挡住,又见这是公主来了,动作陡然慢了点儿。
于是方杏儿直接推门而入。
淮宵手腕被方故炀制住,摁到头顶,半躺在御书房桌案上,衣袖上沾了些玄青的墨,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方故炀,正半跪在桌案旁的软榻上,搂了淮宵的肩,俯身吻他。
吻得毫无章法,缱绻非常,吻得淮宵眯着眼喘气儿,又眯着眼扫了一下门口站着的方杏儿。
他屈肘推方故炀,推拒不成,又被摁着不放。
淮宵也不挣扎了,估摸也觉得有些羞赧,道:「放开,杏儿来了。」
方故炀眼神冷冷的,从他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领口,扯了一把,问他在门口发愣的妹妹:「今日有空来体恤我了?」
方杏儿手僵在半空中,美目圆瞪,眼睛都快直了,还好拎着的随上荷叶卷没有掉地上去。
她艰难挤出一句:「哥……」
她的太子哥哥压着她的发小哥哥亲,亲就算了,还被自己看到了。
看到了就算了,她哥还不停嘴。
「亲就算了,是吧?」
方杏儿一边讲一边挥袖子,招呼扶笑过来,扳着扶笑的肩膀往贵妃椅上摁:「他还压着亲!」
常尽朗声一笑,满眼都是神秘,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偷瞟了一眼在旁边桌沏茶的淮宵,低声问:「之后呢?」
方杏儿懵懵地摇了头:「之后?之后我就走了啊……」
常尽又说:「你错过了重头戏!」
话音未落,他就觉得屁股上被太子踹了一脚,他隔着厚重的铠甲都觉得腚疼,回头怒喊一句:「你脚不嫌疼!」
太子端坐在一边,翘了翘穿了锦靴的腿,睨他一眼,冷笑道:「还成。」
卫惊鸿一到秋天,用常初的话来说,就跟大雁上身了似的,开始想着到处游山玩水,只不过今年事务繁杂,估计是没什么时日空闲能出一趟远门。
这边他正愁着,又听方杏儿讲淮宵同太子接吻的事,简直是愁云惨淡,万虑千愁,愁上加愁啊。
卫惊鸿翻白眼,幽幽冒了句:「常尽,你别把公主给教坏了……」
常尽脖子一梗,不甘示弱:「扶笑跟了我十多年不也没……哎哟!」
第二日皇帝身子好转上朝,这三个不正经的男人都被召入了宫去。
皇帝思想老一套,没不让女人进殿参与百官议事,留了常初在太子府候命,赏了几箱宫里的千叶首饰给她,往后每月可领俸禄多少多少石,还赐了一座府邸在博雅堂旧址旁,让她将来成亲后同夫君搬去住。
常初感激,但也不太看重,拉开那箱子里,挑拣了珍珠卷须簪、嵌蝉珠钗与双鸾点翠步摇种种,遣人给扶笑送了去,说是宫内的物什。
淮宵在一边儿站着看,跟着挑了只白银缠丝,镶了红滴珠的镯子在常初腕上比划,满意道:「这个挺合你的。」
常初接过来戴上手,欢喜得很,笑道:「淮宵真是好眼光!」
那日早朝册封,秋日共登华殿辉金,内里香炉暗霭。
三位朝中栋梁并肩而站,身后是文武百官,殿后是深深宫围,宫门后是山水泓澄。
那日,卫惊鸿辅左,常尽辅右,太子居中,对着殿上鎏金龙椅,遥遥一跪。
卫惊鸿说:「臣等,鼎力辅佐太子!」
常尽说:「臣等,誓死护我大裕山河!」
太子久跪不起,眉目肃然,沉声道:「儿臣,遵旨。」
光阴寸短,晃眼间他们就已到了各自肩负重任的年纪,携带了追随一生的使命。
卫惊鸿年纪轻轻,皇帝力排众议,给他直接封了一品礼部尚书。主管朝中的祭祀餐宴,科举礼仪,事务繁冗,估计卫惊鸿以后也没太多时间跟他们嬉闹,但自己父亲辞官在先,丞相之位空悬,得由自己代劳一些,他没得选。
那边常尽自然是因为战功赫赫,再加上勇冠三军,又为将门虎子,封了二品上军大将军,号“折冲将军”,正式接管羽林军,为太子所差遣。
另外给太子引荐了一些有战功的兵,封了镇南、镇北、镇西、镇东四路小将,还给龙朔封了个先锋官,正式脱离巡捕营,直接入羽林军。
这么一来,皇城九门提督的位置又空悬下来,皇帝把这块烫手山芋又交给了太子殿下。
方故炀接的时候倒不觉有何不好,同朝中众臣一同伏地,诵皇恩浩荡。
回了府之后,太子急着要去巡捕营,拉着淮宵进了卧房,卷着琳琅珠帘一通深吻。
太子唇角擦掠过淮宵耳畔吹一口气,激得他脖颈痒痒,蹙眉一哆嗦。
淮宵面色潮红,声音还有些抖:「今日,今日你父皇可有提到我?」
太子一愣,伸臂去揽他腰身,认真道:「今日没有。」
见淮宵不讲话了,太子换了个边儿去拱他下巴,一张俊脸也红了,平素冷冽的目光如今柔和到不像话,像犬似的粘他,边蹭边说:「淮宵不用在意。」
淮宵扶住他后脑勺,与他对视,舔过自己牙尖,说:「你最近,你最近老那样,这被人看了去……」
太子存心逗他,冷哼一声:「哪样?」
淮宵瞪着眼,暗骂这人近日一堆破事儿还有心思捉弄自己,凑上去对着太子的唇就碰了一下,假装正经道:「这样啊。」
太子一乐,知他配合,伸手捏他脸,心都化成了一滩水:「你怕被人看见?」
竟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淮宵认真起来:「我是怕你被人看见。」
他是真的怕,怕他们明日就会分开,晨起便不见人影,之后便再无机会了。这样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
有回幼时春日,晨熹微光,太子被召到宫里去,真真是在宫内待了足足一月,博雅堂没去念,太子府没回,府上也一片缟素,气氛悲痛,一打听才知晓是皇后去了。
他想了一个月,该如何安慰方故炀,但见到真人时,两个小孩儿只是抱着一通狂哭不止,其他什么话,淮宵在看到方故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后,都不敢再多说。
如今长大成人,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有所变化,皇帝一日日施压,削减太子实权,大多的原因除了太子本身有些问题外,就是他淮宵的存在。
他清楚地记得,在北国时,他偷听过太傅进宫给皇储讲课,字字句句,都在讲述如何掌控皇权,其中有几句很重要的,他听了□□来遍,无非就是那些,开枝散叶,广纳后妃云云。
他那会儿还小,觉得当皇帝还是不舒坦,要同时爱好多个女人,拥有好多子孙后代。而且皇室斗争,他淮宵从襁褓之中便参与了,若不是被送到大裕来做质子,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足以全身而退。
当年北国的太傅,一字一句地对着北国皇储说:「为天子,不得有软肋。」
淮宵回殿里后,仰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问自己的母妃,何为软肋?
母妃说,大概就是爱人。
他回过神来,见太子眉目炯炯,其中爱意更甚几分,眼底是浓烈得化不开的墨。
淮宵在外虽乖戾冷漠,十多年来搁太子面前却一直是只剩了赤子之心。
眼瞧着太子这眼神,便立刻缴械投降,眉眼温温,任他拥入怀中,再加了件鸦青鹤氅。
淮宵伸手环上方故炀后颈,低声说:「我不怕的。」
当晚清秋夜寂,玉露初零,石板青岩上都还略有潮意绵绵。
太子撇下巡捕营的事务推给常尽,迎着晚风乍起,一路纵马回了太子府,拉着淮宵去博雅堂后院那一片只被烧了一星半点儿的丛里。
方故炀说,来捉萤火虫。
淮宵闻耳边古虫唧唧,庭槐沙沙,笑问他,这个时节,何来萤火虫?
话音刚落,眼前原本枯败的一片丛林里,出现了丁点光亮,约摸二三十只,尾翼的光不甚亮,但足以在夜里吸引住目光。
熠熠流萤,如星散飞来。
淮宵愣住了。
他转脸去看太子,忍不住问:「都快深秋,你哪儿捉的这多?」
方故炀见淮宵眼底泛红,心生欢喜,便又像个孩童吃了蜜般讨赏:「前些日子来捉的,捉到就养在巡捕营了。」
淮宵傻眼,你去巡捕营是处理九门要务还是养虫的?
方故炀知他在想什么,不甚在意,一边回答一边看这夜里流萤汇成的小小灯火:「捉了快一百只,这剩得不多了。」
这句完了,他又说:「淮宵,你看这人不过一世,虫不过一秋。我,我细心呵护着,也有存活至今的虫儿。」
太子淡淡道:「淮宵,有我在,你不要怕。」
晚来凉意渐深,夜阑风动,摇漾出浪浸天青。
淮宵怔怔地看着太子,突然想到有一年正月初四,他和太子去城内石桥,掷石祈求福祉的时候,太子也是这般神情,回头望他。
那日他心中只有那八字,如今变成了这十二字。
他目如朗星,梦落了我的人间。
第34章 第三十二章
太子早朝后回府时,神情阴郁。
府上今儿每个侍女都发了滴珠耳珰,本都想迎上去惹太子一番注意,但见他这般神色,都不敢触太子霉头,只得悻悻作罢,谁见了都躲。
淮宵这边晨起,梳洗过后,正换了一身月白劲装,端了兵器架往后院走,想趁着这秋意凉凉,日斜院深,天气刚好,武一把唐刀热热身。
这边方故炀冷面霜眉,前脚适才进了回廊,后脚就被淮宵一刀挡住。
光看这人背影,淮宵就知道他今日上朝肯定出了什么事端。
见方故炀止了步子,淮宵收了刀刃入鞘,缓了有些微喘的气,关切道:「何事?」
方故炀皱眉,半晌不肯吭声。
心下一块石头落了地,淮宵见他这样子,多半是在闹别扭,倒不是出了什么多大的坏事。
淮宵眼里水汪汪的,认真凝视他:「何事难受成这般?」
难得愁眉苦脸的太子殿下,现下这一句话到了喉头又咽不下去,只得张了嘴沉声道:「杏儿要成亲了。」
淮宵一愣,突然理解了眼前这人在难受什么,也跟着不舒服起来。
两人站在回廊边,望眼前天风满院,影移帘风,均沉默不言。
其实除了他们两人,另外两个也是堵了一天,都怏怏不乐。
今日早朝,皇帝于金銮大殿召见河西郡王高戬,进功加赏,赐黄金弩,封征西将军,光宗耀祖。
皇帝破天荒地派人去接了方杏儿,当着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宣方杏儿入殿。
往后数年,卫惊鸿每每一进到金銮大殿内,都会忆起那日公主云发丰艳,蛾眉皓齿之姿,便常悄悄叹喟一句,真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在百官注视之下,高戬从身后侍从的琉璃托盘之上,取一龙枝凤冠于胸前,端得方方正正。
卫惊鸿位于文官之首,一步子跨出去,被站在左侧的太子猛地拉回来,低声怒道:「别发疯。」
咬咬牙,卫惊鸿面有愠色:「这才多久,就要成亲?」
常尽现下封了二品上军大将军,位于武官的队伍前列,眼神不断往太子和卫惊鸿这边瞟来,见卫惊鸿冲动,也一记眼刀扫过来,对着太子也使了个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
这边百官之中正略有骚乱,都在等着皇帝的反应。
毕竟大裕这一代皇室,独她一个公主,身后更有太子一众党羽支撑,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这原本是应该送去木辽和亲的,不料公主的竹马,也就是常尽,与河西郡王同时愤慨请命,下了军令状,得皇命之后,直接领兵奔千里之外,沙场作战,连连得胜,不出几月便连下几座木辽重镇,直到杀得木辽丧师国破,方才作罢。
这下,公主不和亲了,是留着给其他国家考虑,还是遵守承诺,嫁与河西郡王高戬?
正互相窃窃私语时,殿内藻井之下,龙椅高台之上,幽幽传来中年男人的浑厚嗓音:「想娶公主,可以。」
自鎏金椅上缓站起身,皇帝虎目不怒自威:「应削去爵位,进京为驸马,可愿?」
卫惊鸿目光凝重了些,与太子和常尽一样,均侧过头,仗着身高的优势,越过群臣头顶,死死盯着高戬的脸,想从中窥探出一丝动摇。
掌心覆上胸前对称直襟锦领,高戬将另一只手上的珠翠凤冠端好,一步步走至方杏儿跟前,戴之于她。
只见高戬掀蔽膝跪地,俛首敛目,沉稳应答:「臣愿。」
那日方杏儿环视众臣,最后目光定格到三人身上,眨眨眼,饶是顾盼生辉。
她玉带绕臂,面若夹桃,看向高戬的目光都柔和几分,赧然之色覆上双颊,好生欢喜。
后来那日下了朝,太子难受,又对着常尽和卫惊鸿两个难受的人说不出口,便打马匆匆回府。
他想告诉淮宵心中莫名的情绪,又不知怎么开口。
他养了这么多年,保护了这么多个春秋的妹妹,就要这样交与他人之手,余下半生,都有他人来候。
虽然常尽跟自己提过,军旅数月,觉着高戬这小子还算靠谱,责任心较强,能文能武,应该是比较适合方杏儿托付终身的人选。
方故炀思忖一会儿,把这句评价原封不动地转告给淮宵,后者一笑,劝慰道:「如此优秀,你这个当哥哥的,还难受什么?」
心里难受的不止他们仨,淮宵也是持着莫名惆怅的情绪继续说:「杏儿有了归宿,你们也不必成天担心她在宫中安危了。」
他知道,方杏儿即将嫁作人妇,面临的不止大喜宴席,新婚之悦,更多的未知数还在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以前学堂傍晚,檐边疏雨,堂内学生三三两两,都散得差不多了。
没进宫的淮宵留下来,等太子面圣完来接。扶笑他们几个自然就陪着他等太子来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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