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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寻常-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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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学堂傍晚,檐边疏雨,堂内学生三三两两,都散得差不多了。
没进宫的淮宵留下来,等太子面圣完来接。扶笑他们几个自然就陪着他等太子来了再走。
常尽和常初提了剑去前厅宽敞之地切磋,卫惊鸿跟着去给常初加油打气。
堂内,扶笑就老一边看医书,一边去捏方杏儿的手腕:「杏儿,你过瘦了!要略食荤腥,不对,多食荤的,多暖暖身子,你看你体寒……」
淮宵在一边儿擦拭剑身,多嘴问一句:「体寒怎么了?」
那会儿他们还年幼,扶笑神神秘秘地,抓过淮宵的手腕也是一通摸,「淮宵啊,你也体寒!」
扶笑眯起眼,又捏捏他脸蛋:「生孩子危险。」
淮宵俊脸一红:「我,我又不生孩子……」
听淮宵提到杏儿安危,方故炀不自在地冷哼一声:「她成了亲,我更担心她安危。」
「为何?」
凑近他一点儿,淮宵说:「高戬不回河西郡,留皇城做驸马,定是日夜相随的。」
方故炀不屑,沉声道:「杏儿那娇惯性子,有个男人在身边护着宠着,不是更无法无天了么?」
淮宵噗嗤一笑,见他这般别扭又坦然的神色,觉着特别可爱,趁四下无人,凑上去亲了太子一口,认真道:「我听说女人成亲为人母之后,都会贤淑不少,温婉端庄的。」
被亲得耳根绯红,面色泛潮,方故炀都没精力再去想妹妹的事情,又听淮宵如此说,脑子里闪过妹妹平时折腾左折腾右,这里摸摸那里碰碰,仰头笑靥如花的娇俏模样。
太子傲娇,又冷哼道:「那她还是被我惯着点儿好。」
时日又匆匆过,秋声已入梧桐,宫内红叶逢晚萧萧,桂花十里飘香,从赤墙院外溢入了宫来。
常尽真正担当起一个二品武将的责任,开始和高戬、龙朔、曲辞等人,在羽林军军营中商量防御外敌之事。
木辽数战刚打完,皇帝忙着在那边设置郡县,划地给各级地方官严加看管。常尽从羽林军中挑了精锐,前去木辽镇守。
如今宫变动荡结束,战役也快掏空了大裕,现下根基暂未稳住,一切从简。以这几日上朝,皇帝的态度来看,也暂无要扩大疆域之打算。
常尽将培养多年的曲辞从羽林军中调去巡捕营给太子做把手,曲辞也兢兢业业,带着他的手下严守皇城。
卫惊鸿和刑部尚书相当默契,连连共同解决掉好几个受贿案,经过太子手下调查取证,严加审问后,牵扯出朝中好几个名门望族,树倒猢狲散,人头滚遍地。
其中就包括展家。
那日展家行刑,皇帝也派了人去刑场,太子自然也在。
衮衮秋凉,太子拂袖从展如眉身边过,凉风掀起他衣袂翩跹。
展如眉见家人个个人头落地,仰天椎心而泣血,泪下沾襟,目不能瞠。
她伸手抓了太子襟袍,缓缓抬起头来,低声问他:「人之将死,妾身仰慕太子多年,如今只一惑未解。」
太子停下,并未回首,音色清冷:「你问。」
他听闻身后女人泪声如迸肠绝,尾音都在发抖:「太子心上,是何人?」
太子一窒,声调都放软了些许。
台下人声明明如此喧哗,就那么隔着风波凝冷,她却听到太子淡淡地说:「淮宵。」
悲欢不过一场旧事。
宫内,未出阁的方杏儿,倒是十足做起了高戬媳妇儿的架子,虽说大喜之日种种事由都有高戬亲自操办,但礼部尚书是卫惊鸿,她还得盯着卫惊鸿不给高戬好脸色看。
每次高戬出错,卫惊鸿怒从心上来,想斥他几句,方杏儿就在一边端一碗赤明香果脯,用银筷夹了往卫惊鸿嘴里塞:「惊鸿哥哥!来来来……这赤明香,乃良家脯名也,甘香轻薄,殷红浮脆,可不易吃到啊……」
卫惊鸿被塞了一嘴果脯,腮帮子鼓鼓的说不出话,只得瞠目而视。当然,不敢瞠方杏儿,一双眼全瞪高戬去也。
今日才从太医院讨要了本《脾胃论》,扶笑看完又天天往太医院赶,研究羌活胜湿汤,研究如何升阳益胃。
常尽几次从羽林军训练完出来都找不到她人,跑了趟太医院才把人堵到,问她近日怎么都不见人影,扶笑逼着常尽吐舌,又撸起袖袍,对着常尽的肚子上方的胃就是一通按摸,摸得他是难得纯情,面色潮红。
扶笑眨眨眼,说常尽脾胃不太好。后者一愣,说估计是酒喝多了,扶笑立刻怒目圆瞪,警告他该戒酒。
常尽连连求饶,让他戒酒这不是要他的命吗?扶笑骂,她看医书也看得烦恼。
常尽说,那你别看了。
扶笑杏眼一溜儿转,嘟哝道,算了罢,还是想你多活几年。
这两人正在太医院门口扭捏,那边侍卫来报,说公主邀扶笑去宫里食糕点,常尽便跟着她去了。
一切似乎,都归于了风平浪静。大裕王朝的统治又步入了新一轮的正轨。
待到深秋澄霁,夜半生寒,天边再见不得南飞的鸿雁,边境传来急报。
说是北国有位使臣,自北国方向策马而来,把秘密信件交到大裕边境的士兵手中,说了句「求交与质子淮宵殿下,请阁下务必送到。」
那大裕的士兵知晓淮宵乃是太子殿下的跟前红人,拿着信就往回赶,不敢有丝毫怠慢,关了城门起哨,召来传信的兵。
只是一封信,却是引了□□。
此事一出,边境官员是快马加鞭赶到皇城通报太子时,已过了些许时日,太子大怒,接过信件当场拆开,随即起身就赶回了太子府。
梨花木门哗一声打开。
对于方故炀这般气势汹汹的入场方式,淮宵还是第一次见到。上一回这样都是多少年前了,忘记了是为何原因,好像是常尽练刀时不小心伤了他,臂膀上给划了一道浅浅血痕。
淮宵当时受了伤,被扶笑拖着走得急,常尽回过身来都没见着人,哪知道他误伤了淮宵。
之后的事,就是方故炀拎着常尽,咣当一声撞开门,面色凌厉:「是不是你?」
常尽自知理亏,却也被拎得委屈,还在扶笑面前栽了面子,梗着脖子驳一句:「是我!怎么了!」
说罢还没等方故炀发火,常尽撇着嘴,又羞又恼,转面儿对着淮宵就喊:「淮宵!我知错了!」
扶笑和淮宵看他俩这凶狠地互相红瞪着眼,下一秒就似要扑在一起扭打上了,直接笑出了声。
这两人一笑,笑得那是天地生辉,人间绝色,剩的俩小子瞬间呆滞,怒气烟消云散。
……
淮宵见方故炀进来,卷帷收扇,低声道:「你来了。」
「嗯。」
淡漠地应了一声,方故炀的阴鸷表情,让淮宵心下无奈,这又是怎么了?
太子踌躇了一会儿,许久才把信递给他,句话不说。
淮宵疑惑着接过信,细细阅读之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舒一口气。这也不过是一封家书,说宫内要事冗杂,父皇疲累,皇储无能,无非是要自己回去。
「温长佑叫你回北国处理国事,你去吗?」
他听见方故炀问。
淮宵叹气,料想他若直说,方故炀肯定不允,只得委婉道:「我不知具体是何事,但竟是国事,那是肯定要回去瞧瞧的。」
沉默一会儿,一声不吭的太子突然火气上来,一把搂过淮宵抱紧在怀中,淮宵一声沉沉闷哼,随即是太子更沉的,带着无法抗拒的意味的嗓音:「不许你去。」
淮宵整个人一震,有些莫名的心酸。
这高高在上的太子,是多久没有朝自己发过脾气了?原本都是好好的,一碰到有关于自己要离开他视线范围和掌控的事儿,这人就急得没了方寸。
「怎么了?」
他努力镇定下来,抬头对上方故炀有些发狠的神色,认真道:「故炀,你听我说,我的家乡出了危难,需我前去协助……」
方故炀见他竟然有想动身的意思,忍无可忍了,眼神极为复杂:「我从未允你离开我视线半步。」
「那是我的家乡。」
「那么多年都没过问你分毫,现今有难,倒想起你了?」
这话一出口,太子就有些后悔,嘴上不饶人:「你不知那边境况如何,万一是个局?」
「我是皇子,应当与国共存亡。」
淮宵这句说完,深吸了一口气,静待方故炀的回答。
他眼瞧着太子脸色变了又变,赌气一般地,带着些质问的语气:「那我呢?」
「你啊……」
淮宵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让太子保证眉开眼笑的回答,只好硬着头皮说实话。
「你是不管经历了多少苦难,都要好好活在这世上的人。」
太子怔住了。
往年他每逢生辰,收到的祝福千万,群臣争相献彩,贺礼更是一箱一箱地往府内搬。
有人祝他茁壮成才,有人祝他事事顺意,有人祝他马到成功。
有一年他和常尽共上战场,常尽祝他,愿次次都能共同从沙场全身而退,在烽火台举杯对饮。
他以为这是他生命里收到过最让他铭刻于心的祝福,然而淮宵的这一句简简单单的「也要活在这世上」,反而成了心上的一道疤。
太过炙热。
「废话,你在一日,」
说罢,他提高了嗓音,像在掩饰自己的心悸,准备起身,边去倒茶边说,「我也在一日的。」
这一句,淮宵听进了心里,烦闷之情一扫而光,连忙拉住方故炀:「你去哪儿?」
方故炀认认真真,板着脸答:「去给你拿大氅加衣。」
第35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等大氅拿回来披好了,淮宵只觉双肩一沉,这沉也好似沉在了心头上。
第二日方故炀破天荒地,推了政务给常尽与卫惊鸿,在太子府缠着淮宵玩儿了一天,骑射弓马到食指不沾阳春水的太子去膳房做前些日子拿的绘本上的糖蜜酥皮团,两人玩儿得是不亦乐乎。
待到夜色耿耿,碧含空青,常尽派龙朔来太子府接方故炀走,说是巡捕营又呈了些案子来,要太子去断。
等方故炀到了巡捕营,就着油灯微光,拿起那些案本翻了几页,粗略查阅一番,抬头蹙眉,看着常尽:「常尽,就这等小事?」
常尽不语,直直俯身半跪,双手作揖。
方故炀忍了口气狠压下去,一双冷目慑人,从喉头里奋力出声:「常尽!」
在营帐门口守着站岗的龙朔侧过头,耳听这般阵仗,心头一凛。
常尽心里有一种情绪甚为古怪。
他不希望方故炀和淮宵两人在一起,成为夫妻一样的关系,出于这种心态,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监督方故炀每天都在和淮宵一起做了什么事儿。
皇位,子嗣,江山与天下的眼光。
他自己倒不害怕这些,但是害怕这些风暴所产生的伤害,波及到方故炀和淮宵身上,而这些,眼里容不得什么不顺心东西的方故炀心里自然也明白。
在淮宵离开大裕的前一日,常尽又以公事要务为由,吩咐龙朔去把方故炀这尊神,迅速八抬大轿给请到了巡捕营,这点小心思,方故炀自然也明白。
一番对峙之后,方故炀只觉得身心俱疲,也不想跟常尽多说什么,反倒真的入了处理事务的里屋去,认认真真地看那些案子。
等案子看完了,方故炀挑了帘出来,就望见常尽一人,披一身深褐大氅,衬着蟾影夜色,就上天水澄明,蹲在石阶边,神情肃穆,往日吊儿郎当的那般样子是收敛不少。
在看案的时候脑海里早已百转千回的方故炀心思一沉,约摸也有了个底,快步走去。
这即将入冬,万里月轮独孤,虫鸣寂寥,夜风吹来一池清冷,凉得常尽裹紧了身上大氅,也还是不住打了寒噤。
方故炀伸出手,傲气的眉一挑,常尽也一笑,眼里是万般夜里星罡。
他手臂用力,一把将方故炀拉来坐在自己身边,似乎两人又回到儿时。
当年,这俩小兔崽子因为小孩儿心气盛,一个聒噪一个沉默,脾气相冲又是动手不动口的人。
才熟起来那会儿,约摸也是刚拿得动兵器的年纪,皇帝和常老将军去点了武将,派人教他们俩武功,好斗的性子一激起来,他们俩动不动就兵戎相见,一把大刀一把长剑,舞得是毫无章法。
等后来长大了些,个子蹿得比同龄人都高,也随性惯了,放学甩开随从,躲了府上的马车,安顿了另外五个傻帽儿,两个男孩儿捧着掏自个儿私钱买来的烙饼,呼啦蹿上博雅堂后院的那颗大树。
坐在树上,两双穷尽江山的眼,看皇城街道上,人来人往。
现下,人倒是刷刷刷长大了,博雅堂后院那棵树也在平阳之乱的时候被烧毁了,只留下斑驳的残骸。
夜色如墨障笼罩着大裕城池,而今巡捕营边的树上有露滴下,林疏结露,黄叶凄序。
方故炀一坐下来,横着给了常烬一拳打向臂膀,难得调笑道:「尽爷在伤感什么?」
「没……我就在想,这样对不对。」
就着难得的认真语气,常尽仰脖看着如墨天穹,眯了眯布满殷红血丝的双眼。
「虽说感情自由,但是我为你俩的担心,你们也懂。毕竟……」
常尽那口气,说得方故炀头疼,怎么这人一提起别人的事情就操不完的心,碰上自个儿的就一拖再拖?
「一生就这么长。」
抬眼去看头顶树影萧疏,叶落纷零,方故炀淡淡道:「我拥有最尊贵的身份,全天下最大的府邸,有取之不尽的钱财,骁勇善战的军队,为何不能拥有最爱的人?」
常尽听他如此说,心中钝痛:「万事不能全。」
语毕,两人见眼前冷月如钩,沉默半晌,都不言语。
「我的两个发小,玩儿着玩儿着……我不是觉着别扭,是觉着,早散早好,你们陷得太深。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清楚得很。」
方故炀皱眉,勾着常尽的肩膀,也说不出别的话,笑了笑:「好兄弟。」
常烬抿着下唇,顿了一会儿,眸中闪着光:「倒是哪天等我把扶笑扛回家了,再扯你俩的事儿。」
「你小子还跟我得瑟起来了。」
一提到那仨姑娘嫁人成亲的事情,方故炀就觉着别扭,也顾不得新郎是谁,就先把所有选项全部摒弃,觉得谁都配不上。
方故炀踢他一脚:「你当真要娶扶笑?」
常尽一提他跟扶笑的事儿就得瑟,连连点头:「门当户对,同朝为官,又是青梅竹马,等我上门提亲,你父皇再下道旨,她敢不嫁?」
听他这般自信,方故炀一下脸上没绷住,沉声道:「你怕是皮痒了,敢对扶笑逼婚,你是多久没挨你妹打过了。」
常烬急了眼:「我认真的!」
方故炀冷哼一声:「那你让她心甘情愿嫁。」
常尽抿嘴,满目喜色。毕竟他和扶笑其实早已私定终身,这么多年下来,处处照料,打情骂俏,种种情状都互相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间。
他十分自信:「不出一月。」
方故炀脸一板,声音特刻薄:「我不帮你。」
常尽哀嚎:「为什么啊……」
周遭空气似乎是突地停滞下来,夜风袭卷,凉意渐次铺开,一股来自远方的湿冷味儿萦绕于鼻尖。
「就算今后扶笑是你常尽的女人,也是我方故炀,卫惊鸿和淮宵的女孩儿。」
直至许多年以后,回想起那晚,常尽仍然是记忆犹新。
那晚他们坐在小小的巡捕营后院,一个二品上军大将军,一个当朝太子,一番高谈阔论,指点江山,聊天下群雄逐鹿,聊西北战事风云,也聊儿女情长。
到最后两人都快犯困了,常尽打了个酒嗝,蓦然抬眼,低声问了句:「故炀,对这大裕的山河疆域,你有何打算?」
方故炀抬起手臂,搭上常尽的肩,把他搂得近些:「扩张。」
常尽笑问:「扩张到何处?」
约摸是喝醉了酒,方故炀醉意有些上头,盯紧了常尽道:「北至荒漠,南至大洋,西及沙丘,东达海岛。」
常尽闻言,朗声大笑一阵,随后伸手也回搭方故炀的肩。
「故炀,我们今日在此,面朝大裕,背枕山河……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倘若时光能匆匆回流,倘若那夜能重来,他不介意再为他们自己斟上两杯满满的琼浆玉液。
今夜,不醉不归。
就算那日两人聊到一半,确实差龙朔去街坊里买了些酒来,宿醉过了,方故炀也还是在淮宵要走的时辰,利索地提前起了床。
穿戴好衣冠,梳洗完毕,他直径走到巡捕营供士将领歇息的里间,把睡得七仰八叉的常大将军给拖起来。
方故炀拉着他拨弄半天,常尽都只是咂咂嘴,翻个身继续睡。又摁了摁他肩膀,最后方故炀实在没办法,上手捏了常尽的鼻翼,这人才翻身坐起。
「大清早的……」
「你起不起?」方故炀板着脸,无奈地逮着人的手往外拉:「淮宵临行。」
「什么?」
常尽的确不知情,惊得猛地跳起身来,诧异之色窜于眉眼之间:「去往何处?」
冰冷着一张脸,方故炀刀削般的凌厉轮廓在天□□晓的暗淡下柔和了些许:「回北国,北国出事儿了。我派了人暗中保护他,只给一个月时间,回来不了就绑回来。」
常尽喃喃道:「真是……那北国之后怎么处理?」
「不关心,反正到最后都是我的地盘,现在归到谁手里与我何干。」
好一番天下霸主的口吻,小时候还真没瞅出来。
常尽眯了眼洋洋得意,开始叹喟一句:「臣以为,真是得君如此,臣复何求啊!」
方故炀听着这人聊着聊着又没个正形儿,白他一眼,扔下一套褐色劲装到床上,冷声道:「少贫,赶紧换了衣服出来,动作麻利点儿。」
这时候,大裕正直初冬遽寒,不同于火炉处处开着的府内,室外晨间雾气未散,远处江流被笼罩在雾霭之中,带着朝霞初破云层的锋芒。
「早,淮宵!」
招呼了一句,常尽打个哈欠,拢紧身上新购置的披肩,站得不稳。
他左手拉了淮宵马上的绳子,右手搭在方故炀肩上,看着旁边儿站着的淮宵。
一如既往地,淮宵对于这种看着常尽吊儿郎当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情况,还是十分认真地,给出一个鼻音:「嗯。」
「淮宵你怎么越入冬越冷……」常大将军表情有点儿严肃,「最近是不是被我妹传染了?她最近也成天板着脸,不说话。」
「小初那是心情不好,淮宵是天性使然。你话那么多干什么?」
方故炀无奈道,推搡常尽一把,后者屈起肘子撞他:「我关心关心淮宵,你还管我?」
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淡漠语气,方故炀音色清冷:「不用你管。」
方故炀懒得搭理他,转身去扶立于寒风中的淮宵,低声道:「怎么不坐为你备的马车?」
「还不累。」
淮宵系紧脖颈间拴着的袄绳,垂了眼睫,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拍了拍赤色马儿背上垫了层绒布的马鞍,轻声道:「我要走了。」
「走吧。」
方故炀尽量不去看他,眼望着别处发呆,站得很直,出乎意料地没有挽留。
似乎是被太子这种反应弄得有些不自在,淮宵犹豫了一下,说:「再给你一个机会。」
这下倒是更挠得方故炀心痒痒。
太子负手而立,喉结上下滚动一番,眉宇间神色不复方才般凌厉,倒是坦然自若得紧:「尽快回来,不然就绑回来。」
「得令。」
淮宵眉眼带笑,提起蔽膝衣袂,翻身而跨,坐上高头大马,手心紧握缰绳,目光坚定地看着方故炀。
那日皇城的初冬未落一片雪来,待有寒风过,吹开他竖了一半的乌发,露出那一小块白净后颈。
在方故炀眼中,却是胜雪的白。
「路上切记小心,遇到危险让人回来报信,到了一个新地儿就派人捎个口信,别让我们担心。」
常尽难得说了一连串有用的话,淮宵听得模糊,却也是知晓了个大概,点头应了声:「放心。」
等常尽拉着随行的心腹千叮咛万嘱咐一番后,拎了绳子,淮宵调转了马头,看着身后跟随的马车,对着方故炀一颔首:「等我。」
目光一直跟随着远处凛冽朔风中的马蹄声最后消失,方故炀目光才从远拉回来。
第36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待淮宵走后,大裕冬来风凛,草木未全衰了去,松梢落雨,惹得一股子刺骨寒凉。
太子肩上重担一日多过一日,巡捕营的事务愈加繁杂。
哪怕暂无战事,羽林军也在常尽的严格要求下加紧训练,时不时还要太子去巡视一番,忙里偷闲时,他会溜回太子府坐坐,或是在御书房听线报,说淮宵行至何处,各种事务处理是否得当云云。
在第七次拿到关于淮宵的消息之后,方故炀见他将国内事务处理得还算得当,心情极为复杂,不知由何处说起。
常尽军中抽不得空闲,何奈方故炀烦闷难忍,多年来的淡然似乎在关于淮宵的事上变得越发难忍,便约了卫惊鸿来对饮糟酒。
公主的婚宴提前要准备不少时日,再加上淮宵还在北国,方杏儿想尽办法一番拖延,才让皇帝将大喜之日指在了除夕之前,某一个即将白雪皑皑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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