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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弟子同塌而眠-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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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愣愣的,独自站立了很久。
一个月了,他已经一个多月不曾见到辰前。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找寻的目的,也都没有提起过那人姓名。这以往并不独特的关于那人的对话,现在看起来弥足珍贵。
“我可走了,你这丧了亲人的模样是做给谁看?阿辰又不是自愿离去的,这次他必须回无涯岭。终究还是会回来的,你怕什么?”曲棕臭着脸也不等穆杳回复,拍拍手上的泥土,起身一步一步晃晃悠悠离开。
“又是一年花开花落啊……”有叹息声从远处传来,穆杳一个激灵,终于彻底回过神来。
远处桃花树下埋着新封的酒,穆杳摇了摇头,也不知是试图将什么情绪驱逐出脑海。
也许他该回洛阳了。
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他还需要不断经营、跋涉。
王府终于迎回的成功在十八岁完成考核的大公子,自出行归来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的狠辣再次让王家各派风声鹤唳,偏这人温和雅致的微笑一点没变。和善文弱如书生的外表下,藏着个不择手段、果决薄情的狐狸。
但只有身边亲近人知道,这小小年纪就斗狠决绝的少年每夜每夜不成眠。
他用刀子不断化开手臂,靠着刺痛才能克制住迫不及待试图离开洛阳前往无涯岭的心。
曲棕叹息般吟完那句桃花后,怜惜般告诫他道,“不要试图去无涯岭,妖聚居的地方不是你能去的。”
他不断书写着想念,不断安慰自己,等再强大一些,就找过去,一定要找过去……
穆杳、王景垣两兄弟,一样的杀伐狠绝、不近人情,在王家名声渐起。
这声名在王景垣十七岁通过考核时一度达到顶峰。然而这还不止。
王景垣是出了名的药罐子,随身不离各种救命良药,偏实力强大、手段不俗。他的病弱是从娘胎带出来的,上一任家主在怀他时被人暗算中毒,虽最后还是救回了已经六个月大的胎儿,但他的根基被毁了。
穆杳自虐的倾向经过持续两年的治疗,渐渐被隐藏。
只是被隐藏而已。原因是他愈加强大了,对找回辰前已经有了一定信心。但还不够,只要那人一日不在身边,他就一日寝食难安。
当年发生的事情被他调查的清清楚楚,想来当初陶灼事出紧急,阿前也是没有办法。倒是王景垣够嘴硬,始终不承认私藏了师尊的留信。
等到凤菡再不能无视他的时候,王寺直的橄榄枝也伸了来。
侍奉两主,这人显然是不知该如何加码才出了这样的下策。初具男人模样的大公子随手捻起信纸放在烛火上染成灰烬,招来张止澄去长老院传话。
“就说,甚幸。”青年嘲讽笑着,漫不尽心。
有半年时间,青年与寺长老的关系可不是的一般的近,甚至于长老推举间胜出,成功入主长老院。碍于两人威严,无人敢将这事透露给王景琉,也就是王寺直原本扶持的家主人选。
但半年后王景琉还是看出了端倪。
又一月,王寺直中风暴毙。王家长老院一下子乱了。
十天后王府账房有人向穆杳投诚,言说王景琉中饱私囊、长期挪用王府款项。
风雨将至时,王景琉意外在城郊坠马而亡。这于修者而言无疑是十分讽刺的死法,府中人心惶惶,有流言四起,都言下手的是王景垣。
正主从始至终没有出面否认,也没有阻止流言散布,这是默认了。
王府似乎风雨飘摇之际,穆杳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王景垣承家主之位,众人纷纷效仿。王府残留的老辈给十七岁的王景垣赐字任安。
穆杳无字,他身份特殊,受王府的赐字于情于理都不妥当。
他成了王景垣登位的最大功臣,忌惮又不得不重用的左膀右臂。除了王景垣无人知道,王寺直之死不是意外,王景琉也不是王家任安暗算的。
又一年,穆杳的势力逐步扩大,他终于与十川于洛阳王府有了屈指可数的几次交锋,由螳臂挡车渐渐到有一战之力。无涯岭孤岛的结界处他也去了数次,无一例外的无法破开。
他翻看着辰前留下的字迹聊以安慰思念,不久前,他终于抓住了把柄,从王景垣处拿回了师尊留下的内力汇聚的“信”。矢口否认了两年的人终于还是承认自己当初拿走了师尊的留信。他当然惩罚了他,但想来那个少年根本察觉不出自己动的手脚。
凤菡这三年里定期就会去无涯岭,穆杳知道,却拿他没有办法。
凤凰是王家的祖,至少在王家众人面前不能对老凤凰不敬。
现在机会大概来了。
“想要走他?”藕坊只院落允许外人进入,穆杳隔着窗棂与外面的老凤凰交谈。那个他是王家最近出现的返祖明显的小辈,他的凤凰血脉很纯净,这于西山凤凰而言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天助他。
“条件你开。”凤菡对凤简势在必得。
“师尊脖颈处有齿痕。”穆杳将齿痕两个字咬的极重,面无表情但气压极低。
凤王将青年这些年的进步看在眼里,心底是服气的,但他也作死习惯了,正视着青年挑衅,“本王做的,但这个条件本王不答应,等你有实力阻止再说。”
穆杳点头,换了个说辞,“将辰前从无涯岭引出,在此之前每两个月告诉我他的情况。”凤菡两月去一次无涯岭,这他是知道的。
“成交。”
想来凤菡也没想到,他成功将辰前带出时,穆杳也已经成功震慑的他不敢再动那人了。
再次见到辰前时的心绪,穆杳形容不出。
四年了,他手臂上的伤疤已经好全,但那时的绝望和凄惶感徘徊在心间,轻易就能被再次想起。
为什么他轻易就能丢下自己,为什么自己这么难受?还不是因为不对等的情意。
阿前只当他是弟子,他却在妄求。也不是妄求,他会求得的,所以不能叫妄求。
若是他不愿……若是他不愿,就禁锢吧。
四年的思念积成了毒,沁入穆杳心底,将鲜活的心染成黑色。至于伦常?抱歉,他穆杳从未考虑过。
他其实也不愿禁锢那人,他舍不得。如果可以,这下下策还是不施行的好。
值得庆幸的是,辰前对他有不太一样的情意。当年的察觉得到了应验,师尊就是在刻意疏远。
他察觉了自己的目的?无妨,且看阿前会怎么选择。
为他挡伤的动作根本不需要考虑,柳家的人真是猖狂,该好好治一治了。
阿前毒发了。
师尊同意跟我回洛阳!
十川……
王景垣……
一个个的,他们怎么敢?等着吧,就等着吧。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师尊知道了那些事……
穆杳是担心的震惊的,但也隐秘的舒了口气。他早晚要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由王景垣说出口,或许比自己说好得多。
师尊看到了布帛……他再不能佯装不知自己的情意了吧,可他会不会难受、不喜。穆杳终究无疑将这些暴露在辰前面前啊。
穆杳情绪系在辰前身上,随着他起伏不断。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他,只有阿前是重要的。
这也是事实。
去金陵是必然,他从未想过时隔数年再见父亲,会是在哪种情况下。可他已经麻木了,对这人提不起太大的感情。
亲情当然是有的,但他无力有更多联系。
现在不是报复柳行渊的时候,狠绝的一面还是掩藏些的好。
辰前又想要离开,因为那个女人的女儿。悄无声息的,不一定归来的,离开。
这是第几次了?他已经数不清了。
他不想再被抛下了,十岁的男孩待在只有他一人的破败的牡丹园中,冷着脸,眼低是压抑不住的绝望。
他不想再一个人了。
阿前,怎么就不能乖一点呢。
只有你对我好过,你明知我不会让你离开。
他们在一起了?就跟做梦一样。不真实,不真实。
阿前素来不明白这诸般情意,没关系,他等得起,他可以一点点哄着辰前,教他明白这些。
王景垣可真是让人不省心……
十川!你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小城外茶摊旁被遗弃的马车上,气息□□的青年眸子血红,偏执杀意充溢心底,再一次的,额上龙角破皮而出。
与师尊失联的日子,穆杳不知自己是怎么熬过的。他会遭受些什么?十川偏执狠辣,到底会怎么对待师尊……
他心里没有底,所以愈加担心。
还好,还好他及时成功寻回了那人,多亏了曲棕。也不知师父是何时到的这长安。
阿前担心赵芜儿所以想要留下来啊,那就留吧。他多操些心小心些就是了。本以为靠着自己的实力应当能护师尊无虞,穆杳根本没料到柳行渊会到来,会打破这平静。
他连报复都来不及,当先试图阻止师尊同意柳家主的交易。
那么危险的事,阿前没必要为了父亲冒险。也许将穆父与他人相比,穆杳还因为亲情算得上在乎穆父,但他与阿前就完全没得比了。
阿前没做错什么,他是他的师尊,就师尊身份而言他已经做的极好。是穆杳自己在妄求,况且当初辰前确实是情势所迫为了于他有巨大恩情的陶灼不得不离开,他没有任何道理怨怼。
所以无论如何辰前都是最重要的。
那人竟然用身体“交换”自己同意,他、他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穆杳皮囊下的小人无力垂眸,苦笑着不知所措。
如他所愿吧,就如他所愿。左右阿前是为了自己。
白府于他而言,还不算深不可测。
穆杳在外慢慢蚕食着白府势力,不出三日就毫不客气整日在白府招摇。十川奈他不得。此时他的实力已经和十川并驾齐驱,甚至因为辰前的关系,看似掌握着他的把柄。
青年与师尊同榻,温暖修长的身体在怀,好不惬意。阿前已经睡着了,他微拥着那人,考虑何时才能光明正大将师尊带走。
至少得等他们知道白姜颖。依他对辰前的了解,完不成约定,他是不会离开白府的。
又是王景垣!
白景垣为了他自愿到白府当替身,他就为了白景垣绑了白曲棕一“物”换一“物”。还真是深情。
穆杳原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还有余力安排人去岭南保护曲棕。却不想,刃的人跟丢了目标。
应当不止如此。若王景垣对他留在洛阳的众人动手,苏幕迎终究不敌。人手都被他聚在了白家,如果所料无错,若此次不能及时回援,就怕会失了人心。
他必须亲自回王家一趟了。即使以上都不考虑,若让十川拿住两个曲棕之一,也真的大事不妙。
敛容实力只低他一线,但刃和绸的高手都聚在这白府,应当无事。
他心跳如擂鼓,不安在蔓延。但穆杳想不出,若十川有了曲棕立时就要求师尊解开联系,他该如何做。
希望无事。
以雷霆手段震慑一干人等,却还是得到了白曲棕早已被送走、无法追上的消息,才到洛阳五个时辰的青年带着从岭南回来的师父马不停蹄回程。
刃的人从长安方向赶来,告知他一日前白曲棕已到了白府。
他当先一人飞身而出,将十六岁时辰前给他的《绝》中的轻功使用到了极致。他紧紧抿着唇,周身气势冰寒。
千万不能有事。
他来晚了。
幸好有敛容,幸好敛容替阿前挡了那一剑。阿前重伤,但没有伤及性命。
就差一点,差一点什么都迟了。
他还没带师尊回过金陵牡丹园,还没央求过辰前带他去无涯岭。这些人,都该死……
他后面的记忆缺失了些。
穆杳有自知之明,他半只脚入了魔,可以说一个不小心内力就会倒行逆施,全凭着东海之龙天生的经脉坚韧硬抗到了现在。
神志不清楚时的记忆,他只有破碎的片段。
据说,那天白府血浸地面一寸,肉糜遍地、白骨碎裂。他将受了伤了十川扔到卷容身边,示意她将之关押。
他清醒的很快,就见师尊正躺在他的身边,曲棕正在处理他的伤口。
“我来吧。”穆杳从小耳濡目染,其实医术很好。他强硬的抢过曲棕手中活计,神情郑重处理师尊伤口。
若师尊不同意柳行渊所谓的交易就好了。
若他不回洛阳,就好了……
他不知该怎么面对醒来的师尊。在他自以为已经能够护住这人的时候,还是让他受了伤。
当年王府温泉池里抱着伤痕累累的辰前的凤王,那不屑的神情记忆犹新。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厌。
师尊以为他在埋怨他,穆杳不知怎的,竟然不想解释。
野兽般的狂暴在他内心深处蔓延着,有可能是十川下的毒的后遗症。
也许多杀几个人,他就会放下些心脏错位般的痛。他忍受不了失去,哪怕是差一点的失去他也忍受不得。敢伤害辰前,过往的一切该好好算算了。
首先被他开刀的是白莽。穆杳确实只断了他一条手臂,但在这之前,他先令人片片剜去了他右臂上的皮肉。
一片一片,是为凌迟。
然后是白家动手的余众。那夜他竟然没有杀死所有人,那就在城郊处理了他们吧。
那天下午的长安城南门刑场,观看者人人自危,不寒而栗。
柳行彰终于被找到了,似乎怎么处理了他都不解恨呢。红色占满了视线,他没想到这人这么不堪一击,轻易就入了黄泉。
师尊追了过来,可他的恨意还没消减。而且该让师尊看到自己的那一面了。
两个人若要想长久的在一起,这些可悲的可怖的面,都不可避免会被对方知晓。
穆杳有些破罐子破摔。
他又差点入魔。
从石室出来,他差不多已经没了任何怨怼和痛苦。但恐惧和狠意还在。师尊显然松了口气,这样也好,他不愿让阿前替自己担心的。不过他又不听话了,枯坐在花园里不冷吗。
十川实在不该继续活着,奈何白家的穆杳打得一手好牌。师尊心疼他,想来无论如何不会同意自己对十川下杀手了。
精神虐待成效才显,这么快就要收手了吗?
青年邪气的勾唇,他察觉得到自己的变化,魔在侵蚀他的理智。也许就这么收手也是好事,不然就怕他的状态不受控制。
如他们所料,隋阴后的是这世界的镜像。此时魔的痕迹已经再次隐藏,穆杳依旧是那个温和雅致的弟子。
长安诸般事物处理完,他们回到了洛阳。
穆杳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师尊的伤也好了些。也许在他身上还有危机隐藏,但两人的关系已经足以经受任何考验了。
如此这般,挺好。
关于辰前是怎么看待他的,穆杳心里清楚,但解释不清。反正于他而言,辰前是救赎。
是他永生永世天涯海角不会放手的救赎。
他是他的,不会让给任何人,穆杳也不会允许他逃。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写完的第一个长篇,确实不好。通篇用的抒情写法,很有意思的不好着,可能会让人读不下去。到这里故事确实没有结束,有很多东西我都没有写出来,但大纲里是设定好了的,主要当初写到这里时已经完全意识到了写法方面的不足。会不会再有番外怕是悬。这个作者账号还要不要继续用也悬。有可能等小作这边考试结束,我会再次发文申请签约。不确定会用什么笔名,里面应该会有五珠两个字。新年快乐啊
emmmm另一个番外被锁了,我也很难过但是应该不会改文试图解锁了,因为篇幅太大很难改。总之新年快乐啊!我把自己写的角色当儿子,可能穆杳和辰前的人物塑造并不完美,但我挺喜欢他们的,然后,我会一直写下去。如果可以的话过一个多月来看看我的专栏啥的,我可能会另开作者号从来。么么咋小可爱们。
第69章 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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