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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遣楹-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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Р焕疵魏钜*的额角配花,不过覃昭姑且算得上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不想落得个东施效颦的话头来,这厢也只能在衣着之上下些功夫。
  所以醉墨手中捧着的重工染织锦缎,还是颇有分量,这样一路走来,秋燥尚存 ,醉墨额上已是渗了一层汗水,但他一刻不敢停。
  此时此刻的穆王覃昭,正在待客。
  醉墨来至迎客室,没看见平日里守在门口的侍卫,只见似乎在与某人谈着话的覃昭,这厢就离那厅远了些,刚捧着衣料刚要去在远处候着,就被覃昭的余光逮了个正着,他瞧见了那个娟秀身影后,抬手就唤了醉墨进来。
  屋内宝鼎喷香,帘影沉沉,醉墨行了礼后就将物什呈给覃昭过目。
  不过覃昭并未看醉墨手中的布料,也就当他不存在,这边还是在与对面之人说话。
  “你这人,还真是别出心裁。”覃昭接着方才的话,笑得猖狂,笑到浑身打着颤,“为了逃婚连衙狱都进得,你还有甚么事做不得?尹公子啊,本王敬你是条汉子。”
  尹旧楚面薄,这番作弄已是让他有些恼怒了,勉强遏制着怞身而起的那股劲儿,只得手指摁了摁多出来的那条袖边,依旧缄默着不置一言。
  醉墨一抬眼皮,就看清了尹旧楚的垂眉落眼来,面上一热,连忙重新低下头去。
  “罢了罢了。”见这尹旧楚也似祝离忧一般,覃昭又想起那晚上的膈应,心下没忍住呕了两下。
  醉墨一惊 ,下意识向后躲了躲,覃昭瞬间拧过头来 ,见醉墨一身惶恐,窄眼一眯:“怎么?王府教出来下人就是这样没规矩的?”
  “不,不……王爷恕罪。”醉墨惶恐着就要跪下,可是又恐脏了手中绸缎五彩,一时间不知如何选择,竟就这么伫在那里了。覃昭一伸手便掐住了他的颈项,在醉墨变调的咳嗽声中,覃昭的手这厢是越收越紧。
  “王爷。”那头的尹旧楚低唤一声,“今日尹某是赎罪而来,若是王爷心有不快,指责尹某便是,不必……”
  果真这样一说,覃昭就败了兴致,遂松了醉墨,起身踱到尹旧楚面前:“哦?你的罪该如何赎?”
  尹旧楚忙要起身,肩膀却被覃昭狠狠压下,借着力,尹旧楚不得不再次坐回位置之上。这样问来,尹旧楚不知该如何应答,只见覃昭俯下身来,牵了尹旧楚的右手,冲着他耳边道:“不如就这样?”
  尹旧楚的右手就这么十指相扣着与覃昭攥在一处,覃昭又将他的袖子拉低了些,仔细瞧着这天下人人称赞的手,可谓真真是丰若有余,好似注入了日月灵气,宛然是浑然天成的玉笋。
  覃昭的眼神落在有些恼怒的尹旧楚面容上,细细打量一番,这厢猛地邪笑着反手一掰一拱,随着清晰的骨头断裂之声,尹旧楚头上登时就落下冷汗来。
  “尹公子的画作一向是一幅难求。难求是难求,终归还是能买到。”覃昭笑道,“本王愿意当个好人,不如就此让尹公子大作绝迹了去。”
  在醉墨与尹旧楚惊愕的眼神中,覃昭掰断了尹旧楚的食指。尹旧楚竭力抿着唇,绷着面,一声不吭。
  “近日是怎么了,各个想学祝氏那小子……”覃昭兴趣更浓,阴狠之气瞬时就溢了一室,接连又掰折了尹旧楚的中指。
  就在这时,那边婢女来报——李大当家来了。
  “啧,你收拾一下。”覃昭忙松了那软塌塌的手,不耐烦地冲醉墨道,“快点的。”言罢一甩袖,风风火火地迎李韫琋去了。
  醉墨见覃昭走了,他赶忙将手中的绸缎绫锦搁在桌上,去看倚在桌边的尹旧楚:“公子,公子,且忍一下,小的带您去处理。”
  “有劳。”尹旧楚掉眼过来,勾着嘴角笑了一下,左手勉强握着右手,手指白得泛青,“你叫甚么名字?”
  “小的叫醉墨。”
  “醉墨啊,真是……个好名。”尹旧楚眼角抽搐着,笑意还留在脸上,“莫不是当初那个淋漓醉墨,看龙蛇飞落蛮笺的……”
  醉墨瞳孔骤然一缩,掺尹旧楚起身的手也就顺势慢了半拍,这厢低下头去,声音早已是变了调子:“毫巅鸾飘的尹公子,值得么?”
  “尹某,还有得选么?”尹旧楚脸上布满了断风零雨,似在强迫自己维持着那份翩翩雅致,不让疼痛占据上风,“似乎……公子比我还忍得。”
  醉墨在喉干呜咽间,似再无力复措一词:“你如何……”
  “尹某强记,有过目不忘之能。”尹旧楚微闭了双眼,紧紧蹙着眉,双手依旧是微微发颤,“有劳祝……小公子。”
  这头进了穆王府的李韫琋一身鹿锦凤绫,往这碧瓦琉璃之下一站,颇有了几分喧宾夺主的意味,旁人若不知的,还真当他才是此处的主人。覃昭被李韫琋浑身散发着的神采晃晕了眼,忙跑去要搂李韫琋入怀,只见李韫琋略一扬眉,装着撩发躲了覃昭的此番殷勤,眼睛斜斜地往尹旧楚与醉墨离开的那处一瞄,似无所用心地一问:“王爷方才与何人讲话呢?”
  “算不得人,连棋子都算不上。”覃昭笑得谄媚之极,“佩芷不必忧虑 ,累累若丧家之狗,何须记挂。”
  “这又是甚么稀奇玩意?祝离忧那厮死了你就换个服侍你?”覃昭话音甫落,一抬眼便见到痴立在李韫琋身后的那个高壮男人,一时间居然没认出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韩铁衣。
  兴许是那夜突发事件一件接着一件,覃昭根本无暇顾及韩铁衣的样貌,再加之李韫琋的这番打扮,还真是糊弄了覃昭。
  方才李韫琋给了韩铁衣几分好脸色,他就变本加厉起来,硬要自己带着他去穆王府。李韫琋也不知怎的,神差鬼遣间就应了韩铁衣氏的“知其不可而为之”——扮作他人,不过也是把脸漆黑 ,换成拳发,再更一身衣的事情罢了。
  “昆仑奴。”李韫琋掩嘴笑了一声,耳垂上的坠子晃了又晃,“我的昆仑奴。”
  这一笑令韩铁衣心神荡漾,犹如蚂蚁见膻,不由分说就在身后伸手抓了李韫琋的衣角。
  这次,李韫琋没有再推开他。
  ……
  身处陶白钱庄的晓舟珩觉得奇怪异常,着实想不来为何这画屏在李终南面前便能展了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刺刺不休,一股脑儿甚么都全盘托出——就差一句愿意为李公子做小了。
  也是,李终南一扬嘴角都能将小姑娘摄得五迷三道,想问甚么简直轻而易举;毕竟他上至面颜,下达……都是能勾引得自己动情的。
  李终南依旧是不知身边吃飞醋的这位绝艳先生心中所想,依旧问着画屏那晚的情形来:“那日王爷与渺渺姑娘与往日比起来,有甚么不同?”
  画屏的眼神飘飘忽忽地落在风廊水榭中:“依奴婢看来,好像没甚么不同,唯一不同的便是姑娘腹痛了罢。”
  靠着阑干的晓舟珩有些许失望,难不成自己的猜想真是错的?二人眼神在空中一碰,又各自垂了下去,毕竟二人的忧闷都满满当当堆在脸上,而恰恰这份焦急又不想让对方瞧见。
  “不过若真是要说,好像……真与往日不同。”也不知是见了李终南皱眉还是真的如此,画屏突然就生出这么一句来。
  “甚么?”
  “王爷一向不拘小节,都是自己倒酒与大当家和二当家共饮,只是那日不知为何……就容渺渺姑娘倒酒了。”画屏眼往上看,费力地回想着。
  晓舟珩心脏猛烈地跳着,只觉好像自己面前的石壁已现了龟裂,露出了一条似乎可以容自己侧身通过的一条逼仄深窅*的内里。
  “终南,你可是晓得有甚么药物不入体也能致痛。”晓舟珩走至李终南身边,这样问道。
  冷烟深树间,那头红霞满天,晓舟珩似乎不给李终南应声的机会来——
  “既然渺渺能寻得雪隐,那为何穆王就不能寻见?”
  “祝离忧死前为何是俯身护在渺渺姑娘之上的?”
  “为何琋甫能惊惧成那番模样?”
  晓舟珩语速愈发快了,待几个问题问罢,一时只觉周遭天色忽地半阴半晴,气候亦是凉燠参半起来,接来下要从嘴中相继而出的几字愈发严酷 :“所以……祝离忧本想杀的……是穆王。”
  作者有话要说:梦侯爷:详见拙作《青骑龙》。
  深窅:呻 yǎo 幽深;深邃。


第48章 
  不管是晓舟珩还是李终南都被这个结论吓了一跳,给任何一个平民天大的胆都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取贵戚王孙性命。幸好这次不知怎的没能成功,若覃昭真是死了,祝离忧与李韫琋的脑袋还能保住吗?
  就算祝离忧乃行将就木*之人,已是全然将生死置之度外,那李韫琋怎么办?
  即便李韫琋与李府再无干系,但事发之时李终南尚在庄内,这覃昭一死的消息传出去,这里面几分真假怎么能说得清?
  会不会又演变成李韫奕或是李闫卿授了意,几人在陶白钱庄大摆鸿门宴,来个所谓的探囊取物?
  到头来当晚在这陶白钱庄的人都要死,这下晓舟珩倏然只觉五感尽失,毛发倒竖,后怕不已。
  这祝离忧怎就能想出此等剜肉医疮的计划来?
  这会不是又是李韫谟设下的圈套?难不成李韫谟与祝离忧还有自己不知的甚么联系?
  不过眼下这些皆为晓舟珩自己的妄测,若要证明,首当其冲的还是要先回归最初的那个问题——渺渺腹痛到底是不是意外。
  李终南被晓舟珩这样一问,思忖一阵,心里也有了数,于是问画屏:“前些日子庄内败的花都有甚么?”
  毕竟画屏不懂那些花花草草,支吾其词间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晓舟珩心下只觉要从这处入手还是难了些,这等郐下无讥之事旁人并不会在意,何况花瓣比起鱼来可是要好处理多了。
  若真如晓舟珩猜测那样,真有甚么可以致痛的花草为了掩人耳目种在原先的花圃里,那自然也处理干净了,或者根本就不在陶白钱庄,而是随祝离忧购入药材之时顺便买了来。
  这番查起来更如同称锤落井,根本就是将才掰开的石缝再次填堵了上,似乎还加了锁与封条。
  晓舟珩自觉从来不曾这样颓丧过,明知有阴谋在前,待自己破解,可就不知该如何为之。想到自己在金陵这么长的时日里,身为欲要报国的臣子,委派的任务不仅没有完成,似乎还在越偏越远。
  而前朝似有人在以一己之力,掩得天下目,边关战事接连吃紧,伐冰之家*在各处斗得你死我活,还有人在吮痈舐痔*丑态百出……这些难言心思虽晓舟珩一次不曾与李终南提过,但并不代表他未尝想过。
  更重要的是,这些事若是放任不管,李终南与自己也不会安宁——起码现在看来,对于自己与李终南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陶白钱庄之事都尚且存疑,更勿要提及甚么来日了。
  逃。
  这是晓舟珩心下第一个反应,他真的很想连夜逃了出去,和李终南一起,但是他知道,这并不可能。
  李终南,他是不会走的。
  他眼中尚存着对往日的羁绊,他尚有搁置不下的人与事,晓舟珩不知那是甚么,不过也许自己很快便会知晓了罢。
  或是因晓舟珩泄了精神,他的头与肩这厢便剧烈地疼痛起来,忍不住靠了李终南一侧,想竭力藏了眼中那些豕分蛇断来,只听他呫嗫道:“我……好累啊。”
  “我理会得。”李终南轻叹一声,在画屏惊异的目光中,揽过晓舟珩的肩,将他轻搂入怀。李终南轻而易举就寻到了晓舟珩的痛源,手尖微微施力,帮他缓解那份噬骨的疼感。
  晓舟珩感受着李终南的体温,好似在这个人这里,自己才是真实存在过的。
  他不再是名动金陵,鸿笔丽藻的绝艳余采晓舟珩,而是退却去那些外壳后,只属于李终南一人的晓恕汀。
  这个怀抱,过于温暖了些。
  不过似乎那端瞠目结舌的画屏诧异的并非是李晓此举,而是她方才蓦地忆起了甚么:“奴婢想起来了,那日祝二当家让奴婢送些干花去嵩涧道人那处做辟邪囊,只是不知那些花是否是两位公子所要。”
  晓舟珩一个激灵,消极之感涣然冰释,立马离了李终南的怀,扭过身子问道:“嵩涧道人住庄上何处 ?”
  画屏欠了欠身子,随手整了下有些凌乱的云鬓:“奴婢这就领二位公子过去。”
  ……
  回看穆王府,覃昭与李韫琋并排而行于石路曲径,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甚么。
  进到王府深处,这才现了满眼的竹木丛萃,侈丽梯阁,金描彩画,岛屿回环以及一排又一排垂首立着的婢女。
  覃昭邀李韫琋来此处似乎也并非是要与他登高,韩铁衣再混也是看清了,二人必定是有甚么事要谈。
  “奴隶就不必去了。”正欲上桥,覃昭突然出了一声,伸手拦了韩铁衣。
  见覃昭这样说来,李韫琋瞥了一眼黑脸韩铁衣,笑意从眼角偷偷溜了出来:“留他可以,不过我的奴不会中原语,你们也莫要离他太近,若是急眼了,发起疯来,谁也拦不住。”
  韩铁衣疏眸炯炯,望着李韫琋的一眶秋水,两道春山,胸口早已是驾啼丽日,奈何此刻自己是庙堂右阶前的那个金人,只得在心下道:我哪里会白白发疯,那只是对你。
  覃昭当李韫琋是说些讨巧话来迎合自己,遂即便指了指脚下方寸,这厢也笑着道:“好说好说,就放他一人在这处可好?”
  “甚好。”李韫琋眼中擎着的笑更是明显了,“蛮夷之地鲜有净风,在穆王府吹吹,沾几分灵气,少几分蠢笨才是正经事。”
  看着一幅高唐赋梦在自己面前展了卷,韩铁衣也忍不住咧了咧嘴,心下依旧道:所谓的痴傻,也只是对你。
  等覃昭与李韫琋的身影在凉亭水榭中只剩个隐约轮廓时,韩铁衣才挪了步子,去寻了一处阴凉。因为覃昭不让下人们跟着,这边的婢子们也都各自散去,路过韩铁衣身边时,他不经意捕了几句入耳——“李大当家怎么生得那样好看的,分明就是仙子临凡!”
  “可不就是么,王爷好生喜欢李大当家的……”
  韩铁衣暗嗔一声,思忖道:还真是一群没有见识的妇人之仁,如此明显,竟看不出这李大当家冠的是韩姓!
  当然他并未说出口,这厢刚迈了步子,便见石缝里好像有甚么物什微微折着光。韩铁衣俯身拾起,这才发觉那是不过指节大的小盒,这厢看了半天都不知是何物,本想问问是不是方才几个侍女中哪个落下的,可惜自己身为“昆仑奴”,自然是碍口识羞。周围一圈也没了人,韩铁衣只好先将此物揣了起来,继续在原地候着。
  待覃昭与李韫琋在亭中那色天香界中坐定,这边马上就有人上了才沏好的新茶。
  “佩芷,你我俱是聪明人,也都念着往日的情谊在。”覃昭一叹,抬手驱了伏伺在一侧的婢子,“本王也就想听你一句真言,祝离忧真当不曾将账目交给过你么?”
  “自家钱庄的账本自然是多得很,也不知王爷指的是哪本?”
  “李佩芷,本王指的哪本?”覃昭最见不得李韫琋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这厢便猛地拍了案几,震得茶水漫了一桌,“当然是杨埭山的那一本!”
  “王爷,佩芷怎敢扯谎。”李韫琋眼角一吊,品了一口手中香茗,感受到这茶中的那份应付,“纵然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拿陶白钱庄的前路来做赌注。”
  “事实不是如此罢。”覃昭双手抱于胸前,从鼻腔中挤出一丝轻蔑与不屑来,“本王可觉得你胆子大得很,若是让本王查出来你没藏好的尾巴,你可知后果如何?”
  林风荡漾,绿蘸波光,李韫琋耳坠又是晃了晃,显了几分云水形骸,凌云之气来,这厢便是人如玉,花若锦,茶满盅,呈了好一个风光画堂。
  这位画中人似乎没有听来,他眼皮未抬一寸,颇为认真地盯着杯中残下的清茶浮沫,淡淡道:“王爷啊,这茶……还是凉了些。”
  ……
  专门为嵩涧道人辟出的小院离三人方才所站之处还有些距离,待几人移步过去的途中,晓舟珩又问了几句,这才知道虽陶白钱庄这些年虽一直与穆王府这么心照不宣着,但真真频繁起来,还是要追溯到七月初,而对祝离忧的挤兑与嘲讽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真是怪异,这时间点真是巧合得厉害,但晓舟珩对这别扭之处一时间却有些理不顺。
  待李晓二人进了道人所在的院落,只见一素发垂领的道士一手执拂尘,一手拿着道符,对着树念念有词。
  “见过天师。”二人待道人做法完毕后,行了一礼。
  嵩涧道人的胡须苍白且疏落,风一吹来,微微拂动,这样看还真是某处请来的世外高人:“贫道嵩涧见过二位公子,这厢前来可是要符去晦气的?”
  “并非如此。”李终南接到,“想求的是辟邪囊。”
  道人点头应下,遂从树上取下两个囊袋交予他们二人。李终南却是将二个同时接过,惧怕其中有甚么毒物,这厢就不让晓舟珩碰到。就这样,在嵩涧道人的连连阻止声中,李终南还是解开了上绑的红线,然后二人便见袋中稀稀拉拉倒出了甚多压扁的叶片,花干与香料来。
  “这其中有葛葎蔓,寻麻……”李终南将那些细碎填充物挨个取出,细细查过后,神情逐渐凝重起来,接连点出了几个药材名称,“若是这些能配在一处,即便不服用亦可致痛。”
  作者有话要说:行将就木:指人寿命已经不长,快要进棺材。出自《左传·僖公二十三年》。
  伐冰之家:指豪门贵族。
  吮痈舐痔:吮 yōng 侍 zhì,字面意思指(为了利益)舔吸别人疮痣上的脓血。比喻卑劣地奉承人。


第49章 
  “这些草药碾磨成汁,人肤一触,麻痹延缓,情绪起伏间,不多三刻,即会发作。”李终南遂将那些残渣倒去了地上,声音飘忽在空中,“渺渺触之,本身就体虚,二者恰好相逼,这才引了腹痛。”
  二人顺势别了颇有怒容的嵩涧道人,这厢疾步就朝外走去。
  “奉酒的婢女所拿那一面并未涂抹上药水,只有接过酒壶之人才会触碰到那处。”晓舟珩道,“渺渺姑娘替穆王拿了,这个痛也就代他受了,命也随之替他献了。”
  是了,依照如此想来,最有可能的便是祝离忧将那些草药收集来,碾磨后涂抹在容器之上,旁人触碰之后定会出现异状。
  接着李晓二人又在画屏的带领去寻了那日倒酒的婢女,据那婢子交代,当时是开席前祝离忧亲自来递的酒壶。那婢女又讲,当时的祝二当家并无甚么异状,似乎只有唇色有些发白,不过在被李大当家叫出去之后,不再来过此处。
  晓舟珩思忖后道:“那日的酒壶可还能寻见……”
  那婢女垂首想了一会儿,末了还是摇了摇头。
  想来也是,那种物什怎么还会容他们寻见呢?晓舟珩暗暗责备了一句自己方才冒出的那一点侥幸。不过事已至此,寻不寻得见那酒壶都是可有可无之事了。
  “待你那个友人回信之后再做商议罢,”李终南安慰道,“眼下,有些话还是直接去问问李大当家的好。”
  李终南稍微往远处望了望,只觉今日,这李大当家是不会回来了。
  正是东篱菊绽金,长天月似水,晓舟珩没有应声,若明日唐昶能回了信,加上自己心中的几分猜想,这件事究竟如何,大抵心中是有个底了。
  不论是庄上的哪一样厄事,不过都是引覃昭来庄上的由头罢了,覃昭自己倒酒,碰上了那毒剂,而祝离忧又深谙他性格,加之挑衅还是如何,覃昭自会肚痛去寻雪隐,然后祝离忧就能恰好取他性命。
  若自己没有猜错的话——接下来,更是寸步难行,因为他们自踏入着陶白钱庄起,就被完完全全算计了,且这次则是世事如棋局局新的一回。
  不过还是有存疑的地方,祝离忧之所以设计了毒剂麻痹这一步,不过是通过观察发觉了覃昭的特性,但为何偏偏在那一天覃昭允了渺渺去了?
  那日在场几人明明俱是听了数声类似雷鸣之音,但为何后来只发觉了一处崩塌?
  祝离忧设计这漏洞百出一圈的原因何在?
  更重要的是,李韫琋到底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他对祝离忧所做的这些事到底知不知晓呢?
  待彼苍吞噬了最后一口云霞后,天色已经是完完全全沉了下来。画屏与那名婢女已是退了下,各自忙碌去了,晚风在晓舟珩耳侧刮了三四声,他的心腑抽跳了一二下,终于还是问出了口:“终南,你怕吗?”
  “怕甚么?”李终南的狭长眼眸认真且凝重地看向晓舟珩,轻声问道,“真相?”
  真相吗?或许吧。晓舟珩这样想来忽觉神思困倦,还未来得及答李终南那句话,便下意识就抓住了他的手,却是引了文不对题的一句来:“终南,今夜与你同寝罢。”
  “不必说是同寝,不论是日后同行还是死后同衾,对终南而言,只要是你,何其幸哉。”李终南笑着吻向晓舟珩眉间,“所以恕汀,你不必害怕,无论何时何事,都有我在。”
  晓舟珩微微点头,回吻过去,在这个细密且湿热的长吻中,二人呼吸重重叠叠。耳畔似有人低喃——“此番良夜,不可虚度了去。”
  千虑万愁不过眼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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