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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遣楹-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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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徒儿阿蒙就不见了去向。
江湖中人人赞之的天骄怎会沦落至如此境地,虽公良昃不曾专门问询过,但从自家父亲口中的片言片语中得知,那好像是个禁忌。
何为禁忌?提了要掉脑袋的。何人会让自己掉脑袋?那自然是高坐之人了。
所以当沈骞翮屡次打断自己对旧案的提议时,公良昃更加笃定——这两者之间必定是有甚么联系。
所以,在李贤槻弃世后,阿蒙定是做了甚么调查,得知了杨府一线,这才有了灭门,以及代替自家师父入李府的计划。
为自己师父洗刷冤屈而有此计策,这并非不可能。
最后见到阿蒙是五年前某日自己回京去寻沈骞翮之时,偶然遇到的。那日大雨,那个消瘦的少年直挺挺地跪在沈宅之外,任由雨水洗刷,从头顶浇下,为的就是见沈骞翮一面。
当然是没能见到。
不过那少年狭长的眸子,以及其中叠加的坚韧,在那日的风雨如晦中,给公良昃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那如今的这个阿蒙在密谋甚么?他是否在与旁人联手?上次金陵的暴…动可与他有关?他去常州府要再次大开杀戒么?才在酒家落下脚的公良昃心头一慌,面上覆了一层厚重阴云,这厢忙搁下了手中碗碟,又匆匆上了路。
公良昃到常州天宁时,是九月十一清晨,重阳刚过,大街小巷尚有那份残菊的气息。
也不知此刻的沈大人在做甚么,公良昃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惆怅万分。
公良昃只顾着低头走路,不经意间撞上了一人。可还不待公良昃说些甚么 ,那人却先怒气冲冲开了口:“你这后生?撞了老子?就这么一声不吭就走?”
“对不住。”公良昃见那人态度不善,满腔酒气,一身酒态,心下也甚是不悦。
霍栖迟将公良昃袖口往后一拽:“嘿,可曾听过凌霄槊者霍子赟?”
原来,那次霍栖迟离开陶白钱庄后并未离去,他有几位故友在常州,于是他便逗留了几日。想起被北边那个混小子摆了一道,又没能打过阿蒙,霍栖迟自觉李闫卿与铸剑那厮在左右开弓抽自己嘴巴子。
所以他郁闷,这厢心情不佳就去喝酒,然而不知度,毫无节制之下,自然整日都是醉醺醺的。
被霍栖迟这么一 拦,公良昃微微侧头,唇角上扬:“甚么子?在下只听过儿子,孙子,至于……”
见了眼前这人的轻蔑一笑,霍栖迟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就从背后将那长槊一握:“你这小子,有趣得紧,今天让你见识一下甚么叫老子。”
见二者之间气氛微妙,附近众人连连躲避,各自散去。
马槊?着实太过粗鲁,亦是在自讨苦吃,公良昃瞧着眼前这位落魄大侠摇了摇头,也将手放到了刀上。
“呦,你是朝廷中人?”霍栖迟见了那刀,豪放笑道,“妙哉!妙哉!老子平生最喜欢打狗。”
狗?公良某确实是条恶犬,一边这样想,他一边缓缓抽出了那柄刀身狭长且刀尖微弯的长刀来,后撤了几步,在须臾间劈出。那招竟是狠辣异常,霍栖迟见状回身一转,一个执槊翻手上扬,挡了那劲力一刀,立马提腿后跃,落于几步之外 ,那长槊随即便在霍栖迟手中震了两震。
“好小子,这他奶奶的!”霍栖迟长啸一声,展动身形,御风般又向公良昃攻刺去。
公良昃不愿与酗了酒的莽夫迎战,这厢正准备堪堪应付了事,耳边也不知谁喊了起来:“火!火!”
“那边烧起来了!”
“那边是怎么回事?”
“着火了!”
一时间人群嘈杂不已,指点的指点,奔逃的奔逃。
公良昃一闪,躲了霍栖迟这一击,顺势回身一看,发觉远处山头竟是黑烟股股,大火熊熊,他也不顾霍栖迟如何了,随意伸手扯住一名路人想问个明白,却没料到那人一脸惊惧,面上汗流不止,这时公良昃才发觉,自己拉在那人缠着绑带之处。
“对不住,请公子赎罪。”
“不妨事。”待公良昃放了手,那人揩了一把额上细汗,淡淡应道,“那头是陶白钱庄,烧起来了。”
“多谢,既然如此,公子速去他处避难罢。”公良昃行了一礼后,匆匆走了。
那人盯着公良昃离去的方向,眼神黯淡,口中喃喃,也不知在说与何人:“我还 …… 尚不能走……”
……
朔凤五年九月十一,常州府陶白钱庄起无名烈风,大火,延烧淄梁山数日而不得止。
……
后有人书,韩铁衣,铁衣,字东叱,出身不详,军籍在身,曾客居京兆。貌瑰伟,猛志常在,骁武绝伦,臂力过人,双斧在手,嗜饮酗酒。瑞和十五年,荐为铁骑军指挥使;瑞和二十二年,任御前忠佐军头引见司。朔凤二年,龙丘一役因护将伤重,遂得疾斗铁父韩东叱之名,后回京医治不得反。朔凤五年九月,殁于陶白钱庄大火,年三十三。
……
后亦有人书,李韫琋,韫琋,字佩芷,金陵人也,李氏闫卿十子,生性孤高,风情雅度,乃俊才奇节之辈也。因无入仕之愿,口不择言,忤逆其父,除名于李氏族谱,后从商。常州陶白钱庄之主,留富埒琋甫李佩芷于世。朔凤五年九月,殁于陶白钱庄大火,年二十五。
……
若要问起在揞花楼这边的沈大人做了甚么,答案很是简单明了——他甚么也没做。
其实这揞花楼好像也并未有甚么特别之处,就是地下庄园罢了,假山小院,烟岚层楼一样不少。然后,沈骞翮就在这里某处楼里住了下,这几日除过来服侍的婢女之外,未曾见到旁人,只有宗渊偶尔过来一次。
每每问及自己在此处要做甚,宗渊总是温良谦恭地笑笑,然后答一句时机未到,还未轮至他。
去他娘的时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沈骞翮此刻觉得自己像是个冷宫弃妃。
还是将暮的那种。
终于,沈骞翮在房中将公良昃想到第两千一百次之时,有人来请了他。
那人蒙面,又着了黑袍,甚是神秘,沈骞翮懒洋洋地跟在那人身后,嘟囔了一句装神弄鬼。不过好像声音有些大,入了前面那人的耳,只见黑袍人的身子抖了一抖。
二人来至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也不知这处是怎的,耀目之极,像是将太阳请了进来。厅中一张大圆桌,围坐了神色各异的几人。
桌上摆了好几张信纸,似模模糊糊写了甚么字。沈骞翮正要张口发声,就听那边一人道:“换人。”
随即就有几个也是着了黑袍的人上了来,将在席一人架了出去,那人面如土色,挣扎着不愿离开,嘴中不断叫嚷着“绝无可能,绝无可能”几字,甚是悲惨。
就这样,沈骞翮代替了方才被拉出去的那人。
“请问诸位,这是这是甚么个赌法?”沈骞翮感受着座位上方才那人的体温,在众人注目之下,壮着胆子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我们下的是长久棋。”一人接道,“以我朝为局,如此博弈,看何方能赢。”
“这 ……”沈骞翮自然没有听懂,只觉这厅中之人似乎都得了臆想症,“……那方才那位公子是如何输了呢?”
“因为啊,他押错人了。”沈骞翮左耳侧传来一阵阴惨冷笑,“他押了李闫卿能赢。”
“甚么……?”
立在一侧的宗渊顺势从沈骞翮身后递过来一张信纸,上书几个大字:帝得固北将军贪污行贿铁证,怒,令其三日内归京。
见沈骞翮双手微颤,宗渊笑了笑,冲他耳语道:“沈大人,下一局,已经开始了。”
于是立即有人沉声问到:“人,会不会有活口?”虽并未指名道姓,但明显就是冲着沈骞翮来的。
盲猜?这是唱的哪出戏?沈骞翮怎会知道?一时间发生事情太多,他还沉浸在李闫卿受贿的震惊当中,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人颇不耐烦,又问了一遍。
不过,人还是要充满希望的,这是沈骞翮长久以来的另一条处世之道。
于是沈骞翮扬了扬眉,抬眼看向发声那人,抑制住心下翻起的数十种詈骂之言,强自镇定答道:会活。
作者有话要说:史书上记载的嘛,又不一定是真的。
沈骞翮不让公良昃提及旧案于第二十八章,三十六章提到。
第59章
九月十一夜,金陵李府。
樵楼更鼓,三催已过,又在忽呼之间起了几阵大风。
李韫奕坐于书房中,他才从湖州回来不久,满面的疲态。只见他桌前立着一人,垂着眼看不清长相,跟夜色融成了一片。
“富埒琋甫李佩芷……弃世了。”
李韫奕坐于案边,借着惨白月光,神态自若地用着茶,一手轻揭青瓷盏盖,一手又起银勺添了香料进去,似没有听到那人言语,眼皮一寸未抬。待呷尽杯中最后一口,一抿双唇,李韫奕这才抬首淡淡道:“日后,可没有这样涩的茶了。”
那人一怔:“六少爷。”
“八弟人何在?”
“应该是在赶回金陵的路上。”那人恭敬回道。
李韫奕似乎是倦了,将茶盅置于一旁,阖上双目:“韩教习如何?”
那人踌躇一阵,还是答了:“便也是……”
“给十少爷立个衣冠冢。”李韫奕一顿,遂睁开了那双桃花眼,“韩教习是北地之人,送那两人一并回去罢,代马依风*,终究还是连累了他。”
“请六少爷宽心,本身他们已违背人伦,自然……”
“你何时这样多话了?”李韫奕一蹙眉,难得高声止住了那人口中之言,眼中是少有的躁怒,“与祝醉墨传一声,他可动手了。”
那人知趣地不再说下去,边应边退了下,从窗边走了:“是,是。”
这下偌大的书房转眼也就剩李韫奕,他沉重的呼吸之声,以及难以提及的心绪——
十弟啊十弟,值得么?六哥当初放你走,亦是有私心的,你当祝离忧那日是如何能出现在车前?这些年还不是,还不是……
“听够了么,听够了便进来,你还想要在那处站多久?”那边帘子被风刮得响了几声,李韫奕强行终止了回忆,有气无力地冲闭合的门边唤了这么一声。
屈夜梁轻声笑了笑,推门进到房内:“暮寒,现在就寝么?之前要查的姜府一事我也查好了。”
“真是一团乱麻,怎还困得觉来,比几个弟弟生得大些就要遭这些罪么?”李韫奕揉了揉眉心,不由抱怨道,“处处不得省心,芾儿又与她爹告了状,唉,蔚霁,唉,不恤人言地做自己就要得如此之难么?”
见到李韫奕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屈夜梁心疼地走到桌后,将李韫奕抱住,又抬手将他一绺散发朝后捋了捋,配着堪堪将上的月色,低语道:“在我这处,不难。”
……
当晓舟珩与李终南赶回金陵之时,刚进城就觉气氛甚是不对,然后就得了那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朝中有臣上参李闫卿贪赃枉法之据,圣上震怒之下,急招李闫卿三日内入宫。
边关战事正值焦灼之态,从北边回京,最快也要五天有余。
这不就是在逼迫李闫卿么?
到这个节骨眼上,晓舟珩可算是全明白了。
“错了,穆王的目的本身就不是六少爷或是那本杨府账目!”站在金陵城某处的晓舟珩,面上神色阴睛不定,“他是故意让琋甫知道他手头上有六少爷的把柄!”
“这样一来,画屏的行为就能解释通了。”李终南接到,“穆王其实一开始就知晓佩芷与祝离忧的计划,虽后来佩芷自觉暴露,但那不是偶然。”
“然也,那是穆王眼中的必然,为的就是让琋甫下那步棋!”晓舟珩目光不尽,怅色更深,怒容难掩 ,“那步棋就是你我!好一个移宫换羽!这穆王城府之深,手段之毒……唉……”
怎么会这样?为何会如此?这么李府这么又成了众矢之的,再次陷入了处处皆是厝火积薪*的局面?这背后真当是钟不归在捣鬼?这未免也太过大胆了些!
蝉声渐若,这几月发生的种种随着冷汗流了晓舟珩满背,瞬时周遭浮云蔽晦,日月无光。他只觉现在即便是天神下凡,也是救不得李府了。
晓舟珩脑海中立马浮现出某日会平地而起的断头台,手执利刃的数千兵丁,刽子手,监斩官,观刑人,手起刀落,人头落地的血水横流。即便李终南这个假的八少爷,也难逃死劫!
蓦然间,晓舟珩的脖子上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凉意,也恰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李终南突然道:“有一人能救得。”
“何人?”晓舟珩内心有个猜测,不过更多的还是惊讶,“该不会是……”
“事态难料,这着实是我之下策。”李终南笑了笑,牵过晓舟珩的手,“然也,恕汀猜得不错,我知该如何让他出山。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物需先赠你。”
李终南先将那匹二人共乘的马寻了个医兽的,处理了一下伤口,毕竟有劳那马匹一路奔波。之后他拉着晓舟珩穿过长街小巷,停于一处僻静的小院之外。
“这是家。”
见晓舟珩一脸惊愕,李终南指着那小院这样解释道。
“恕汀,你离了李府没个落脚的地方,这次我就擅自作主了。你若那日不随我去陶白钱庄,或是对我说了拒绝之言,我便不会勉强你。”李终南笑笑,眼中藏着整个金陵城的月魂花情,“可是你不曾说过,所以啊勿要降罪于我。”
这便是家么?是日…后自己能与李终南晴山卷幔,任他高柳清风睡煞的家么?
眼前的小院,四面编竹为篱,覆了一层厚叶,清旷精雅,比得过任何一处的郁金堂与翡翠楼,因为,也只有此处有几任都风烟无法磨灭去的李终南。
这人世间只属于绝艳余采晓舟珩一人的李终南。
正所谓你我注定要相逢,得相逢;须信灵犀,中自有心通。
这一刹,晓舟珩在李终南那深眸中寻得了那个真正的自己,他在向自己保证些甚么,他在说他想与自己过一生的决心,于是晓舟珩看向李终南,认真且凝重地说道:“终南,谢谢你。”
李终南笑意更是明朗,为晓舟珩敞开了怀,为他敞开了忠于他的那份温柔入骨与沦浃肌髓。
“不必谢我,这是为夫应该做的。待我了却这边事,你我就一同遁世去,当一对真正的闲散农人。”李终南语速渐慢,“不过恕汀啊,当前我还需借你之挚友禹捕头一用。”
……
那是一家距金陵城外几里的酒家,郊野之中,姑且是给来往旅人歇脚,瑟瑟风声中,不大能避风,显得甚是凄凉。
那位身着旧衣的男人已不知是来了多久,只见他双肩担着风尘沙垢,端坐在风口,纹丝不动。戴着的斗笠掩去那人大半张脸,看不尽那人样貌,不过还是能窥得几分秉节持重与气度风雅,及那份从骨子里溢出的隐隐侠气。
奈何那浑身的冰冷气息使得无人敢与之搭话,小二也就搁了一碗水在他面前。
当然,那水,男人不曾碰过,甚至看都没看上一眼。
就在这萧萧飒风,顿惊倦旅间,那男人张了口,喑哑中却占尽了低沉磁厚:“来了?”
刚在男人对面坐定的李终南略微点头。
“你终究还是去做了?”玉笙寒抬首盯着李终南看了半响,终于还是垂下眼去,“却是有几分像他。”
李终南心头绞动,却仅仅是自嘲般笑了笑:“但我终究不是他。”
玉笙寒将李终南眼底的那份凄然全然收下,却不搭腔:“镇江之事是你做的?”
“……然也。”
这两字似盖过了店外风声,刺向这两人心间。
“你如此认得,可知结果如何?”玉笙寒面色更沉,嘴角掖着不明情绪,“不过为了寻我,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
见玉笙寒轻而易举地拆穿了自己的小把戏 ,李终南只得摇头苦笑道:“终南不是甚么大善之人,承不起玉前辈那样的重担,但身为我朝子民,着实不愿见到土崩鱼烂的那日。”
“请玉前辈三思。”言罢,见玉笙寒依旧不应声,李终南这厢便投袂而起,在这简陋的酒家里屈膝下跪,以额触地。
“你这般又是何苦,跪不得。”见李终南行稽颡之礼,玉笙寒微微蹙眉,眼中不知何时尽失了光泽,忽而将头埋进怀中,斗笠掉落,显得极为痛苦。
见两人如此,店中众人纷纷散了避了,不消一会儿就只剩了他们二人。
见玉笙寒久久不语,李终南遂磕起头来,一下接着一下,额头叩得皮破血出,跪泣道:“虽李将军与旧案嫌疑尤在,但若他回京,北境必将崩之,民心必将散之,贪污一事尚无定论。终南心怀仇恨不假,但深知他乃忠臣矣。这次设计引玉前辈入世,不为自己,只当为我朝千千臣民。”
“家国天下事,孰轻孰重,终南分得清。”
李终南坚信,玉笙寒一定应得。
良久,只听在坐之人低声一叹,李终南眼前遂伸来一双骨节分明,五指修长的手:“身为臣子自当救国赎民,人间万事皆须殚精竭虑。本以为终日乾乾,夕惕若厉,夙夜不匪不懈,可谓无咎也,殊不知寔命不同,无人渡我。”
作者有话要说:代马依风:意思是北方所产的马总是怀恋北边吹来的风。比喻人心眷恋故土,不愿老死它乡。
厝火积薪:cuò huǒ 激 xīn,出自《汉书·贾谊传》,把火放到柴堆下面。比喻潜伏着很大危险。
禹捕头居然还有这个能力哈哈。
第60章
宫殿的夜,与他处的夜没甚么不同,毕竟那份砭人肌骨,栗冽萧条,在何处都是相似的。
楼筱彻早早就听了个信,戌时起就在这红墙之下候着了。
这些日子里,宫中的风声似乎都紧了,圣上愈发喜怒难测,深夜在殿中呆得时日也愈发久了。这种临界让楼筱彻感觉不大妙。
当听闻在杨府发现楼北吟的尸首之时,楼筱彻并未惊讶,也犯不上,心下只希望那小子死得其所,接下来的计划可顺利进行。
不要辜负自己这些年的呕心沥血的设计。
肺腑生尘,云气此番上凉天。
直至丑时末,楼筱彻等待之人才来。
那人一身黑衣劲装,身型挺拔修长,面容清俊,眼底沉着一丝疲惫,面上书尽了一路的晓行夜住。
玉笙寒没有料得楼筱彻会在此处等自己,他颇为犹豫地唤了一声:“兄长。”
楼筱彻斜插着的拂尘随风抖了抖,抬了抬下巴,轻轻应了一声:“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忆起经年往事,黑衣人喉头忽而哽咽,“兄长如何?”
“自然无恙,只是分外记挂于你。”
“程……嫂嫂如何?”
“无恙,今日她不当值,便早早回去歇下了。”楼筱彻眯眼瞧着触不可及的天边月,也就那样应了声。
“我。”万字千言卡于喉间,玉笙寒竟是甚么也说不出了。
楼筱彻看出玉笙寒的这份窘迫,轻声笑了笑:“你我之间不必多言,他在殿中,你自行去罢。”
玉笙寒垂首谢过,礼毕后往大殿走去。
长明灯早已熄灭,殿院长廊人皆寂阒,四周也无侍卫宫女守夜。漆黑难觅的空旷中,只有悬于天际那轮孤零零的冷月,迎接着这位一别五年的故人。
是啊,五年了。
这颠沛中的几份苦几份涩,以及连带着的“那树似吾乡,那君似吾人”的酷刑到底多痛,也只有玉笙寒他自己最为清楚不过。
玉笙寒方迈过高栏,才行几步,只听尽头一人道:“你回来了。”
简单四字,激起玉笙寒的前尘惊涛,让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颤。那端那人坐于殿中金銮椅,深潭似的双眸湛亮如许:“玉爱卿办案办了五年又十一天,着实有些久了。”
玉笙寒一怔,耳边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眼前是自己再熟谙不过的双目,怕自己再在此处多一刻便是溃不成堤,这厢只得长揖一礼,又觉不妥,还是跪于殿中,强自按捺心神,声音微颤:“草民玉笙寒参见陛下。”
邢夙昔似乎没听见一般,执了手边欲灭的烛台,踱至玉笙寒面前:“朕喜你穿绛紫。”说罢,他便弯下腰来,五指相曲,轻柔地擦过玉笙寒颊边鬓发,玉笙寒屏气敛神,似如哑石。
“一别经年,睽违甚久,你倒是精神些了。”
触及发丝,玉笙寒只觉头皮又烫又麻,这份问候,未免太过了些。玉笙寒硬生生别过头去,使得邢夙昔的手离了他的发间,邢夙昔一愣,自嘲道:“怎就这样生分了。”
见玉笙寒不应声,邢夙昔也只得讪讪撤手,接着向他投目,殊不知自己那双幽冥聚集的深瞳中,倾泻而出的哀戚目光,正一寸一寸啃噬着,凌迟着眼前伏地之人;教玉笙寒不自觉,在卑微中让出一亩又一亩的领土。
只因他早在十年前,便中了心悦诚服的诈,输得心服口服。
“朕欠你一句对不住。”
听闻迟来的一句歉意,玉笙寒的头埋得更深:“请陛下收回此话,折煞草民,草民万万担不起。”
“你在怪朕。”
“草民不敢。”
“你就是在怪朕。”
“草民不敢。”
“还是在怪我。”
“……我……不曾。”
两人之间的一来一去,这下轮到邢夙昔一时无措,堪堪从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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