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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遣楹-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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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妹,你这是在为何人遮掩?你哪里会武?况且你当时有孕……”李韫奕听着李凝酥一口一个“罪妇”着实难受,在李府靡衣玉食供着的她哪里遭受过这等侮辱?心头对姜恻的怨恨不由又多了几分,这厢李韫奕也没能说下去,毕竟再如何,从昨夜到日夜,李凝酥遭受的痛苦是男子无法体会到的。
  “罪妇……会武。”李凝酥的声音似乎是高了些,也带着些急迫在其中,“若是送去官府,以此拟罪,死亦无辞。”
  “你说甚么?”
  “罪妇,确实会武,谟儿会……他生前教过罪妇一些……”
  提及旧人,屈夜梁闻言一惊,忙转头看向李韫奕,可还是晚了。
  李韫奕恍若雷劈,一瞬间力枯形瘁,手哆哆嗦嗦地抚上脸颊:“十二弟,十二弟……他教你……甚么了?”
  “谟儿擅使刀法,曾拜名师学了刀术。”李凝酥言语中亦是动荡不堪。
  “昨夜罪妇去寻相公,偷听到他们二人的谈话后,本想着离去,但还是听得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语。待回房后只觉他会真的对相公不利,这才出了来。”李凝酥道,“巧的是在园中就与他碰见了,罪妇好言相劝,但面对一身酒态的景大人,自然也是无能为力。”
  “他晃了几步,那把刀就掉了出来,罪妇以为他要在席上杀人,就先下手为强了。”
  这……好生不对,晓舟珩听了李凝酥的说辞,只觉八花九裂,漏洞百生——就算她甩开婢女要去寻景椿,那她后来惊叫那一声又该作何解释?已有五个月身孕在身的她当真下得去手么?
  但李凝酥执意要将帽子扣在自个儿的头上,旁人又能怎么样呢?
  就在此刻,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过须臾,只见禹泊成与魏小鸾破门而入。
  突然闯入的二人大汗淋漓,一看也是疾步行了来,但是也没能预料到这一室居然都是灰头土脸的世家公子。禹泊成这厢抓抓头,环视一周后将目光落在晓舟珩那处,讪讪道:“恕汀,你没事就好。”
  晓舟珩望了回去,与禹泊成的目光接上,点头算是应了。
  原来禹泊成与魏小鸾一出门,便捉到了个拉着晓舟珩扬长而去的姜悱的那个背影,这厢怕那疯子对有伤在身的晓舟珩不利,因而也就跟着一道来了。
  这边的李终南却丝毫没有朝禹泊成与魏小鸾的那处看去,只听他沉声道:“好,就算退一万步讲,景椿乃十一妹所杀,你要如何证明不是出于你之怂恿。”
  “我怂恿甚么了?证据何在?若是拿不出,那便是八少爷的妄自猜测罢了。”姜恻目中露出一丝厌恶之色,“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将府内所有人的耳朵都堵上罢?酥儿要听,要为我出头,我此刻除了心痛之外,还有甚么可言?”
  这番令人咋舌的言论又是将厅中几人震了一震,这个姜恻还真是……披了一张人皮。
  话都到了这个地步,那还有甚么说不得的,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就一次问个明白,于是晓舟珩在思忖片刻后道:“那金陵暴动一事呢?江宁府的文人本就是你撺掇的罢?”
  “金陵暴动怎么能与我扯上干系?”姜恻笑眼盈盈,头微微偏向了禹泊成那处,“明明就是禹捕头去说的。”
  “当真?”晓舟珩疑心,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禹泊成,“真是你说的?”
  禹泊成抖了一抖,也没料得一瞬间矛头竟转向了自己,连呼吸都不待平复,忙慌张道:“那件事,难道不是李韫德德诡计?若不是李府中人指使,你怎会特地去衙门寻张县令,施压于他?”
  “施压?试问我何时施压于他了?”姜悱身子下倾,盯着禹泊成那双充满愤恨且惊悸的眼,用一种阴森且平静的语调,轻声道来,“我不过是下衙时随意路过,好心提醒张县令不徇私情罢了,这都有错?”
  禹泊成面色煞白,双腿一软,不由得后退几步,突然就跪于地上。
  “后来还是我帮忙平息的。”姜恻嘴角得逞后的笑意更深,“禹捕头,不过是热熬翻饼*之事,不必言谢。”
  原来如此,这个姜恻知晓禹泊成心思单纯直率,就在付二被拘的那日,故意去张县令面前演了一出戏,让禹泊成误以为他是李府派来要封张县令口的“媒介”。见了张县令卑躬屈膝唯后的样,本就对李氏有看法的禹泊成更是信了玉英之死乃李韫德所为。
  然后加之禹泊成手上恰好查到的那些“证据”,一下就点燃了他心中的那份打抱不平的责任感来了。
  好一个借刀杀人!姜恻奸而诈,竟是将禹泊成玩于股掌之上,以得其志,以达其略。
  而之所以姜恻对玉英之事的事情那样清楚,毋庸置疑,那就是,李韫谟与姜悱的一举一动皆在姜恻的掌控之下。
  晓舟珩毛骨悚然,原来这其中的每一步都在姜恻的算计当中,从一开始,他们几人不过就是东西跳梁,不辟高下。
  所以,姜恻铺下的棋局从李韫谟坠崖的那一年就开始了么?那十二少爷对六少爷的仇恨……是否也是由于姜恻在其中的挑拨?
  听闻姜恻的这番无隙可乘的说辞,李终南竭力忍住心下怒火:“那为何你一去常州府,陶白钱庄就起祸事?”
  “陶白钱庄?”姜恻接道,“李韫琋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得罪了穆王自然要死,这与我又有甚么干系?”
  是,是没有一点干系,他怎么能就这样将自己推得如此干干净净?
  是啊,他们没有证据。
  就当此时,府外喧哗再生,似有勒马吆喝之声,果真不过一会儿,方才被吴娘合住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只见数十名官服模样的衙役举刀入厅:“姜大人,听闻您回府衙路上被劫……”
  话音未落,刚在发声那人突然倒下便没了气,原来是屈夜梁在那人进屋之时,随手掷出手边之物,将那人钉死在地,“真他奶奶吵,一波接着一波进来,有完没完?姜恻,你还想耍甚么花招?”
  姜恻眼皮不抬:“屈公子真是好修为,只是不知屈公子师从何许人也。”
  “我毋需拜师,你若是杀了千人,也会如此。”屈夜梁闷哼一声,只当姜恻不敢回答自己的问题。
  “居然不曾有人定过你的罪,这倒也奇了。”姜恻道,“还有,我本就是要回府衙去,是八少爷强行将我掳来,公门中人寻到姜府,也不足为奇。”
  见那几名衙役举刀准备护着姜恻,屈夜梁再也坐不住了,他抬脚将桌脚一勾,猛一发力踢飞了桌子。只见那红木桌冲着衙役飞去,落地瞬间就砸死了几人。
  外边的人还在往进涌,屈夜梁顺势起了身,将窄袖一甩,冲众人道:“我去把外边的人处理了,你们不要放过这个龟孙。”
  “我与你一同去。”李终南也起了身。
  “不必,你干净,我早就是恶浊在身,多杀一个少杀一个都无所谓,这个无间炼狱我是去定了,你再努力一下,说不定来生还能托生成人形。”屈夜梁抬手止住李终南的起身之势,“寻梅剑借我。”
  李终南难得没有回嘴,只见他一皱眉,似有不悦。
  “快点的,那捕头的刀我使不习惯。”屈夜梁将眉一挑,眼中散出几分不羁,“真是小气,七分残总可以了罢?”
  “你适可而止。”李终南瞥了一眼一旁失了魂的禹泊成以及在安慰他的魏小鸾,这厢低叹一声,勉强点头,将寻梅剑抛给他。
  “蔚霁……你可以吗?”见屈夜梁转身准备离去,才从提及李韫谟名字的震惊中回过神的李韫奕终于是开了口。
  “不妨。”屈夜梁回身笑笑,“我一人便可。”
  “那你当心些……”
  屈夜梁停了一停,将媚眼一眯:“暮寒,应我一件事,待我杀光他们,以后好好跟我过日子,嗯?”
  李韫奕的脸色依旧苍白不堪,他用力生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来:“好。”
  “甚好,甚好。你他奶奶的真对我胃口,也不枉我这十一年来,日日夜夜讨你的那颗欢心了。”屈夜梁大笑两声,随即迈开了步子,提剑出门,
  鹣鲽情深,夙昔交真,莫此为甚。
  见屈夜梁出了门去,姜恻抱臂于胸,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好笑似地一扫房内余下几人:“杀了那帮衙役又能如何呢?姜某身为官员,你们这般拘着可是触犯了我朝刑司,朝廷追究下来,你们可是得不偿失。”
  姜恻最后几字咬得极重,似乎笃定眼前几人无法从他这里寻到破绽。
  厅外已是响起了兵器相接的声音;这边的李凝酥似乎也坚持不住了,身侧吴娘去到了屏后,正在为她轻按穴位。就在这一筹莫展的焦灼之际,晓舟珩却笑了:“再等等,姜大人,不出一会儿,我们便可名正言顺地请您去牢里坐坐了。”
  作者有话要说:热熬翻饼:比喻事情极容易做到。
  禹泊成被姜恻诱导于第二十章提到。


第86章 
  姜恻听晓舟珩这样一说,只当他是在危辞耸听,丝毫没有搁在心上,也就跟着笑了:“那姜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终南不知晓舟珩打得甚么主意,有些忧虑地一拉他的袖边:“……恕汀。”
  夜风终于起了,纷纷从窗缝里吹进来,堂中烛光摇摆不定,幽怨可怜,喑呜如泣,配着一室的压抑,甚是应景。
  “终南,你信我吗?”晓舟珩转头笑了笑,转头将他的那双手轻放在李终南的手上。
  一冰一热,一灼一冷,二人目光从始至终都如同万条柔丝,紧紧缠着对方。
  “这是甚么话,自然是信你,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还能否撑得住了。”
  晓舟珩见李终南面脸的忧虑,突然就起了身,交睫既止,与他碰了碰鼻尖:“我并未大碍,嗯?”
  见他如此,李终南无奈笑笑,又一抚他之额头,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烫了,这才应了:“嗯,即便撑不住也无妨,还有我在。”
  “我理会得。”
  见李终南放下心,晓舟珩便转身踱至姜恻面前,道:“确实没有甚么证据,姜大人在其中如何运筹,无人能识其堂奥,不过小生有些疑问不知姜大人能否赏脸解之?”
  “说罢。”
  “假设杨府的杨埭山有一册账本在手,而姜大人的名字刚好在上,那账目若是被有心人拿了去,后果不堪设想。可不巧的是,账目还真的是被杨埭山出于某种目的,送了出去,于是心急如焚的姜大人便想了一招黄雀伺蝉。首先姜大人联络到与陶白钱庄似乎有旧仇的穆王,答应他若是帮自己得了杨府账目,自己便可助他一臂之力。”
  “这个所谓的一臂之力,可以是替他灭了钱庄,也可是替他毁了……李将军。”
  听了从晓舟珩此番大胆之言,众人无不惴恐,李凝酥似在屏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就此晕厥。吴娘低叫一声,忙去掐其人中,助其苏醒。
  见李凝酥晕倒,姜恻一眼都不曾在她那边留住,只见他以手撑头,嘴中啐了一声:“姑妄之言。”
  其实晓舟珩他自己也觉有些大胆,空口无凭,强行将姜恻与杨府联系在一起,这也是晓舟珩此刻的下下策。
  罢了,此番能套出一点是一点。
  “后来姜大人也许为穆王在背后出谋划策了一番,将陶白钱庄几人耍的团团转,加之大火一烧,世间再查无此事。”晓舟珩这厢讲得急了,心海翻腾,呼吸急促间便轻轻咳了起来,“所以,那本账目不管是落于何人之手,到头来,看过或是知晓它的人皆会尸骨无存,譬如与你无冤无仇的陶白钱庄了,以及原计划中本来就想要扳倒的李府罢。”
  玉英之死牵扯出的金陵暴动及李韫德失踪;陶白钱庄殁了牵扯出的账目,以及这次悬而未定的军器一事,晓舟珩总觉得这三件皆是姜恻以及他背后之人为整李府,挑拨李闫卿与圣上关系而下的套。
  至于背后之人如何,晓舟珩认为不过是为了权力,而姜恻能如此费劲心思在背后操纵,甚至不惜搭进自己的仕途与家人,那答案无非有二:背后之人许了姜恻他此生凭借自己无法触及的物什,或者是姜恻为了掩盖一些甚么而必须如此为之。
  所以晓舟珩推断,姜恻不仅要李府亡,他还需要那本账目。
  毕竟若是只让李府遭受一劫,他大可不必将陶白钱庄牵扯进来,只需在它处再动一动手脚,毕竟他是钟不归的人,若要在仕途上为难李氏几子,并非难事。
  但姜恻并没有那样做。
  等等,若姜恻背后之人本就不是钟不归呢?
  “所以,小生的困惑在于……”
  可这想法还未在晓舟珩脑海中停留片刻,便被姜恻的声音扰了去——
  “有趣是有趣,可说来说去,不过还是凭口胡诹,绝艳余采也就这点能耐么?”姜恻理所应当地留下一串奸笑,“你此番拖延意义何在?”
  “都说了是假设罢了,请姜大人宽心。”晓舟珩道,“小生是在拖延,毕竟要给守军一些时间,不是么?”
  姜恻闻言,嘴角抽动了一下,半晌方道:“这话怎讲?”
  “若以勾结流寇的罪名将姜大人扣押审问,这个应该是符合我朝刑司的罢,虽不是长久之计,但能让姜大人体验一把画地刻木,也不枉小生废的这番口舌了。”晓舟珩笑笑,“小生听闻新调任而来的守军将领及安抚使依旧是公良某。”
  “公良……释?”
  “不错。”
  就在此刻,忽然府外传来一阵号角的声音,挑破了一室遏抑。
  姜恻脸色变了变:“晓舟珩,算你……厉害。”
  “不是小生厉害,小生不过一介书生,弱不禁风,一吹就倒。”晓舟珩道,“是林大人身强力壮,脚程快。”
  ……
  就在方才屈夜梁用红木桌压死几人后,他执剑一步步将人逼了出去,待到府外,只见他嘴角一扬,将数十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语调冷峻:“遗言可是想好了?”言罢不待那些衙役应声,又道:“罢了,无人关心你们死活。”
  那端传来几阵马蹄之声,似乎又有衙役往这边赶来,就说眼前的几十个人俱是兵器在手,见了这样一幕,却让屈夜梁心中有说不出的怪异。
  转睛之间,不知是何人先出了一刀,屈夜梁侧身躲过,紧接着又见三四把刀立时砍下,屈夜梁依旧闪身,还是没挥剑。
  屈夜梁只觉围上来的几人武功博杂精纯,不似一般衙役,于是试探问道:“你们不是衙门中人,是与我是一路的,你们假扮究竟何意?”
  其中一个方脸汉子神情剽悍:“谁与你一路?”
  五门十八宗何时重出了江湖?还冒充了公门中人保护姜恻?钟不归与圣上灭了门宗后,难不成钟不归还留了后手?
  “你是羯羶宗的。”
  那人哈哈大笑:“世间怎还会有羯羶宗?老子是揞花楼的!”
  揞花楼?这又是……那人见屈夜梁分神,挥刀劈上,哪知屈夜梁冷笑着伸手捏住了迎面而来的刀刃。
  突有怪力袭来,手中之刀似有千钧,那人颊上的肉突突直跳,也没料得屈夜梁敢空手接刀,这厢向后撤步收刀,却觉右臂乏力,穴道灼伤,臂上的一线宛如众叶渐零,枝干亦枯,竟连刀柄都握住不能,这厢才惊觉自己的右臂经络已然是被废。
  只听那人嘴中骂了一句,忙将刀换到了左手,再次砍来。
  屈夜梁轻轻一扭身,那一刀就劈了空,他依旧不曾挥剑,只是在须臾间暴伸右臂,按向那人胸口,听得他口中轻念:“庆云捧拥朝丹阙……”
  冷光一闪,方脸汉子还未看清,脖上一阵凉风掠过,下意识去抬手去拭,还未触及脖颈,头已骇然落地。
  鲜血暴流,屈夜梁狂笑两声:“一起上罢。”
  双耳生风,暗器擦着屈夜梁的面颊飞去,在他脸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屈夜梁大吃一惊,这一个翻身跃出去,落在一侧边上,心中暗道:是陇水宗的招式!这揞花楼不是江湖中人买卖情报之处么,怎会如此动众召集人马保护姜恻?
  与此同时,身后一人趁着屈夜梁还未稳住,一刀戳来。只见长刃从他后背刺入,从前心穿出,刀撤血花飞溅。屈夜梁盯着前心喷出的血泉,怔愣一会儿,像是感受不到痛似的慢慢回过身,一勾嘴角,在那人惊异的眼神中一个肘锤,正中膻中,那人当时便不会动了。
  那人疾步后退,冷不防打了一跌,蓦地双目上翻,全身抽搐,众人再看去时,早已成了一滩烂泥。
  “……瑞气裴回起白烟。”
  忽然一阵阵类似军号的声音传入耳中,一时间烟霏欲雨,云黯常阴,面前还剩下活着的那几人惊了面孔,莫不震恐,相互对了对眼神,不掩眼中仓皇神色,匆忙跑了。
  “他奶奶的……有点意思。”屈夜梁冲脱力,脚下踉跄,将寻梅剑撑于地上,喘着粗气,撑着身子,勉强抬手按穴止血。
  不过须臾,大队人马已至他身前。
  ……
  “有甚么事去与公良将军说罢。”晓舟珩笑笑,向李终南伸去了手,“终南,我们回家。”
  “姜恻,你真是令人作呕。”李终南与李韫奕同时起身,只见后者快步走至姜恻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一下是为了十一妹,她乃半痕新月,掌上明珠,岂能受你糟蹋利用?”
  姜恻一怔还未出言斥责,李韫奕抬手又是一掌:“这一下是为了我之十七弟,他不过十六尔尔,若是我查出是被你所杀,你就等着下油锅罢。”
  李韫奕也不知从何处生得力气,两掴已是让姜恻眼冒金星,接着第三掌又来:“这下是为佩芷,教他数年心血付之一旦,让其葬身火海,你晚上可能睡得安稳?”
  “这第四掌,为了整个金陵李氏。”李韫奕手也红肿了起来,“世间多少人盼着李氏完矣,我竟是没能想到你也是其中一员 ,你与你背后之人布此网罗,神仙也难破围,但忘了一件事……”
  “李氏与我朝共存共亡,忠义于心,定是能比姜氏走得长远。”
  ……
  待走三人出了门来,夜吟未已,细雨飘下,左右张望一番,但见雨线交织如网,笼住了长街。
  姜府外一队兵马整齐列队,领头一人翻身下马,浑身侠气干宵,凝如山岳,冲三人抱拳行礼:“在下安抚使公良释,见过诸位。”
  待与公良释回了礼后,李韫奕告罪一声忙去看浑身是血的屈夜梁。
  “蔚霁!”
  屈夜梁抬眼见了李韫奕,咧嘴笑了笑,手一松,栽倒到他怀中,见李终南站在不远处,随即用最后的力气将寻梅剑扔了过去。
  “你这剑……太重,实不及丹阙一半。”
  李终南用袖边一拭血迹,剑入剑匣,见屈夜梁已是封穴止血,没甚么大碍,也就没有多说:“这次算你赢。”
  “咳咳……那些人不是公门中人,咳咳,是甚么……揞花楼的。”
  “揞花楼?”李终南皱眉默念几遍,冲二人点了点头,“我理会得,多谢。”
  “你哭甚么?”见李韫奕的眼眶又是红了,呈了泪满其颐之势,屈夜梁也顾不得自己的伤了,“我这不是还没断气么?”
  “可是你流了好多血。”李韫奕捉住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
  “手怎么肿了?”屈夜梁又是一笑,将一侧的眉一挑,遂在李韫奕的胸口上蹭了蹭:“是啊暮寒,这可如何是好,我不仅流了好多血,还很痛的。”
  “你哪里痛?蔚霁,你哪里痛?我们这就回了。”
  “暮寒,我哪里都痛。”屈夜梁哼唧了一声,“你若是亲亲我,就不痛了。”
  过了半响,却没听见李韫奕应声,屈夜梁以为是自己挑逗过了火,这厢正准备说些甚么,方一抬头,李韫奕的唇就贴上了。
  “暮寒,我想与你饮尽世间琼花露,醉遍天上玉液浆。”屈夜梁低语,将李韫奕贴得更紧,“……算是我任性,可我就是想贪这一杯……”
  “好……”
  几丈芳心透顶,几寸清冰彻底,香径不曾扳草色,雕阑难以损花容。
  待李终南回到晓舟珩身侧,他已经与公良释讲罢,公良释与守军已经是纷纷进到了姜恻的府邸中:“你与他说了甚么。”
  “没甚么,让他切勿为难姜少奶奶,以及告诉他禹捕头在府中。他则说亏得林大人与我,将流寇一并都抓了住,他们也供出了姜恻。”晓舟珩微微仰头 ,回应了那道一直紧随着自己的目光,伸手接了接雨,“你我无伞,怕是要淋雨了。”
  “不会。”李终南将晓舟珩一搂,将他揽腰抱了起来。
  “铸剑少主曾这样抱过我师父,雨中急行。”李终南借着醉吟夜色,星月辉辉,一边迈步一边道,“我就比较可怜,一个人跟在他们后面又哭又喊,还摔了几个跟头,但铸剑少主即便是听到了,头也不曾回过一下。”
  “因为他眼中只有我师父,区区雨水能奈他何?”
  “那还真是巧了。”晓舟珩低低声笑道,“早闻江山玉医容貌乃世间一绝,你都已是我此生见过的最惊艳之人,着实是想不出比你还要貌美的男子了。”
  “我并非好看,不过一张面皮而已。”李终南道,“是你心中有我,才觉我与旁人不同。”
  “是了,你心中也有我。”
  “自然。”李终南道,“此计困住姜恻只是一时,只有钓到他背后的大鱼,才能永绝后患。”
  “我理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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