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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香行-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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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任随即走到陈涛的跟前,大声质问道:“陈涛,你可知罪?!”
  小宦官陈涛已经被关了好几日,此时一脸的苍白憔悴。他惊恐万状地伏在地上,连连磕头。
  “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不应该偷捞掖庭宫水池里头的金鱼儿。小的只是一时觉得寂寞,想在舍中养条活物相伴……小的真的知道错了,还请大人开恩,开恩啊!”
  哎。
  陆幽默默地叹气,他清楚地记得事发那天的场面。
  养在小小瓦罐子里的金鱼儿被人从陈涛的床底下搜了出来,随手放在天井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看见那罗昭仪养的大白猫儿将鱼一口叼走,吃掉了头和尾巴,将身子丢在了开襟阁的绣榻上。
  罗昭仪受了惊吓,将看守池塘的太监叫过来一通叱骂。影响一环一环的荡漾开去,最后竟然全都算在了陈涛的脑袋上。
  弱者肉,强者食。恐怕这就是宫里头最大的法度。
  陈涛早已经哭哑了嗓子,几乎五体投地、匍匐在杨任的面前,乞求垂怜。而此时此刻,感觉到害怕恐惧的,却远远不止他一个人。
  站在陆幽身旁的小宦官,两条腿不停地颤抖着。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集会,明白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
  杨任的目光从陈涛的身上转向人群,冷冰冰地扫视了一圈。
  “你们在内侍省里头当差做事,全凭着‘忠心自愿’这四个字。可是一旦惹了事、领了罚,这心里头自然就会产生怨恨……而心存怨恨之人,是绝对不能被留在宫里头的——这个道理,自从入宫的第一天你们就应该懂。还不明白的,也没这个资格继续留在内侍省里头!”
  四周围依旧是鸦雀无声的寂静。
  所有人都缩紧了脖子,低着脑袋,生怕自己的视线撞上杨任的目光。
  陆幽不想惹上麻烦,于是也垂下了眼帘。
  下一刻,他听见杨任喊了一声“打”,紧接着就传来了陈涛的痛呼声。
  噼啪作响的木板,狠狠击打在了年仅十三岁的小宦官身上。十下二十下,疾如暴雨。
  剧烈的疼痛之下,陈涛连声哀叫求饶,甚至哭喊着想要向爹娘寻求庇护。
  可是并没有人能够站出来庇护他。
  慢慢地,陈涛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再也听不见了。
  二月末的雨,依旧一刻不停地下着。地面上的水流沿着青石板的缝隙纵横流淌,将血红色的丝丝缕缕送到每一个小宦官的脚边。
  每一个人都胆战心惊,却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动静。
  陈涛的尸身被拖了下去,杨任也朝着尹肃心行礼告辞,转身返回掖庭狱中。接下来,换做站在尹肃心背后的三名大宦官走上前来。
  这又是要做什么?
  陆幽正纳闷儿,却听见斯诚冲着众人大声道:“都给我把头抬起来,手也伸平喽给几位大人仔细瞧瞧。快!”
  小宦官们刚刚受过惊吓,一个个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唯有赶紧照做。
  那三个大宦官立刻走过来,一个专看各人的手掌手指;一个看身材手脚;剩下一个却是仔仔细细地盯着小宦官们的容貌长相,也不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三个人就这样将百来号新人逐个打量完毕,又重新站回到尹肃心的身旁,开始一个一个地喊人出列。
  看人手掌的那个宦官,选中的人年纪都略长,五短身材居多,看起来憨厚敦实。
  看人身材手脚的那位,选中的小宦官大多行动灵活,手脚修长。平日里也多是机敏好动的主儿,一刻都停不下来。
  至于那个看长相的,选出来的自然都是容貌上佳之人。然而由于陆幽脸上蒙着面具,倒并没有被看上。
  选完了人,尹肃心首先起身返回了长秋监。而等他走远之后,所有被选中的小宦官,也立刻跟着三位大宦官离开,并没有谁出来做任何的解释。
  剩下的几十名小宦官们站在雨里面面相觑,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有人“哇”地一声叫了起来,原来是沾着血迹的雨水渗透了布鞋,连着布袜都被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陆幽悄无声息地离开队伍,朝着东北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入了长秋监。又绕过气象万千的重华堂,穿过西便门,朝着后院的丽藻堂走去。
  丽藻堂,是历代长秋公日常处理事务的地方。偌大的院落里草木葳蕤、林泉幽静。自戚云初就任以来,更是不允许闲杂人等擅自出入。
  陆幽却是轻车熟路地来到堂前,伸手叩响了门扉。
  屋子里没有传来戚云初的回应,门却自己打开了——厉红蕖左右张望了两下,一把将陆幽拽进了门内。
  
  第40章 寒食宴内廷
  
  “师父?”陆幽诧异道,“是你找我有事?”
  “是我。”
  戚云初的声音慢悠悠地从远处传过来。
  “你来迟了,给我一个恰当的理由。”
  陆幽这才发现长秋公靠坐在北墙书架旁的美人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
  他急忙将杨任处罚小宦官的事说给戚云初听,然后又提起了那三个大太监的事。
  戚云初微微点头,这才为陆幽解了惑:“那是飞龙厩、留侯使和弄雨楼使过来挑选各自合用的新人,此事我应允过,倒是忘记了。”
  飞龙厩和禁苑留侯,陆幽都听说过;唯有那弄雨楼,他却鲜有耳闻。只是听说那个在外净房里哭哭啼啼的柳儿,去年也被领进了弄雨楼,此后就再也没有在内侍省中出现过了。
  想到这里,陆幽刚想开口询问,却又厉红蕖给堵了回去。
  “哎,你们两个真是急死我了。快点说正经事儿吧!”
  戚云初这才问陆幽:“入宫之后,我让你跟着你师父继续习武,你可有遵照?”
  “有。”
  陆幽答道:“掖庭西边的月影台,只有一位耳背眼花的老尚宫看守。白天我帮她做些洒扫跑腿的杂事。一到夜里,师父就让我在月影台习武。这些日子来,并无一日中断。”
  戚云初点点头,又转向厉红蕖:“我让你教他射箭,如何了?”
  “满月之夜,百步中的。”厉红蕖回答,“虽然还不能算是最好的,但是比起他的对手来,肯定绰绰有余。”
  “对手?”陆幽愣了一愣:“难道是要我去对付宫里头的什么人?”
  戚云初还没有开口,厉红蕖倒是已经笑出声来了。
  “就凭你?要动这皇宫大内里头的人?先练个五年十年再说吧。是叫你射箭,可没叫你杀人。”
  “射箭?”陆幽的脑子转得飞快:“你难道是说,燕射?可那是只有宗室和宠臣才能参加的大礼,怎么能有我发挥的余地?”
  “谁说要让你这个小宦官出马了啊?”厉红蕖笑得促狭:“就算是你们英明神武的戚秋公大人,也没有破过这样的先例呢。”
  不然他登场,却又要让他射箭?
  陆幽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脱口而出:“难道你们又要我假扮宣王?!”
  这一下,厉红蕖倒是不说话了,只用一种暧昧的笑容使劲儿地盯着他。
  陆幽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不行!”
  “怎么不行?”厉红蕖反问他:“之前你不也假扮过宣王吗?”
  “这和那个不一样!首先,射礼的礼仪我从未见亲眼见过,贸然上阵肯定会出纰漏。再说了,这种场合一定会有很多宗室戚里,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我真的不行……”
  “你真的不行?”
  一直没有开口的戚云初,冷不丁地重复了一遍陆幽刚才说过的话。
  “你不惜将自己变成半残之躯,千辛万苦进入掖庭宫来,为得就是冲着我摇头,说一句不行?”
  “不……”
  陆幽张口就要否认,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刚才的态度,不正应了戚云初的这句话么。
  他好像兜头被浇了一桶凉水,既觉得难堪,头脑又清醒了一些。
  这时只听戚云初又道:“记得我一开始就与你说过,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决定。如果你心甘情愿地想要在这内侍省里做一辈子的宫奴,过着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日子。我也不会拦着你。你且回屋去罢。”
  说完,便又不再理睬他了。
  遭了驱赶,可是陆幽却没有迈开脚步,反倒觉得身体好像灌了铅块似的,一步都挪动不了。
  四周围安静得可怕,就连屋外的雨声都轻不可闻。陆幽觉得尴尬难耐,于是想要转向厉红蕖寻求帮助,余光却看见戚云初的美人榻边上摆着一个水钵。
  钵沿上插着一枝海棠,花瓣落在水面上,引得钵中的两条红鱼争相抢食,唼喋有声。
  陆幽的眼皮突跳了一下,嗫嚅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
  “这个你不用担心。”
  厉红蕖终于又救了他一把:“那宣王今年也是头一遭参与,怎么说怎么做,我都会手把手地交待你,简单得很。”
  有了青龙寺的前车之鉴,陆幽觉得她有点儿不靠谱,因此只是半信半疑,却又问道:“若是有人要与我说话,我又认不出那人的身份名号,那又该怎么办?”
  厉红蕖将目光抛向戚云初;可戚云初看都不看他们两个一眼;自顾自翻阅着书卷。
  陆幽知道他的脾气,正犹豫着应该找个什么台阶下场,突然被厉红蕖摁着脑袋压在了地板上。
  “好了好了,快点认个错。别耽搁时间!”
  陆幽明白眼前也只有这一条路,于是顺水推舟地低下头:“是我错了。”
  厉红蕖又问:“错在什么地方?”
  “错在……不应该未经考虑就说自己做不到。错在,不应该忘记初心,忘记自己入宫的理由。”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说得就是你这种人。”
  厉红蕖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又扭头去看戚云初。
  “他知道错了,你也别为难他。好好儿地继续说下去罢。”
  戚云初这才放下了书卷,懒洋洋地说道:“明日就是寒食,通清明休假七日。届时内廷与后宫皆有饮宴。你要认人,那时候再好不过了。”
  言毕,他终于抬起头来看着陆幽。
  两人的目光相遇,陆幽心里原本藏着的那点儿懵懂,一下子好像都找到了依靠。
  寒食节期,禁绝烟火。违者或致雹雪之灾。
  这天夜里刚过戌时,紫宸宫东侧的尚食内院掩灭了燃烧整整一年的灶火。甘露殿中,宫闱局的太监捧来夜明珠,放在了青铜灯奴的掌心。
  当宵禁的鼕鼓从朝天门大街响起来的时候,整座诏京城一点一点地熄灭了灯烛,滑入到浓郁的黑夜之中。
  对于陆幽而言,有火无火却并没有什么区别。
  月影台上一年四季不见灯烛,他也早就习惯了与黑夜为伍。反倒是一想起即将代替宣王走到众人面前,心里头始终有些忐忑难安。
  然则无论愿或不愿,过了今夜,月相就将渐渐丰盈。不久之后,就算是无灯无烛的深夜,也没有办法掩盖住所有的秘辛。
  第二天上午,寒食第一日。
  比平时稍微晚些时候,朝中三品以上的高官要员们,陆续从朝天门进入紫宸宫。却不直奔朝会的乾元正殿,反倒往西拐了个弯儿,穿过中书省庭院,来到了百福殿前。
  贴着百福殿的院墙,修建有房八十间,门前有檐廊贯通,起伏如龙,环绕着北面的大殿。
  此时此刻,营幕使已在檐廊下铺设茵褥,尚食使备好了饴糖杏酪,酒坊使呈上了美酒。宫女与宦官分列两侧。
  一场盛大的筵席近在眼前。
  穿戴整齐的陆幽,就站在这群静默的宦官之中,低垂着眼帘。
  他听见大臣们在院落中央的宽阔空地上下跪行礼,嵩呼万岁。紧接着脚步声向着四周分散开,进入到四周围的檐廊下。
  传令宦官高声喝道:“酒宴开始——”
  庭院西侧的池塘边上,教坊乐人开始演奏《凉州曲》。八名太监,抬着两个石莲底座的球门摆放在了庭院的东西两侧。
  紧接着,只听蹄声嘚嘚。两队身着葱绿和浅黄绸衫的女子各八人,座下高头大马,手持银铃彩杖,分别从相对的百福门与承庆门内走进院内。
  又有宦官充作裁判者,手持浮木雕刻的小球步入场中。
  一场精彩的马球比赛即将开始,原本寂静的庭院慢慢有了生气。
  “把这壶酒送给东廊下第三位,那是御史大夫任济康。他左边的是门下侍中,右边是太常卿。”
  “记得了。”
  陆幽点点头,从带他的宦官手中接过托盘,朝着东廊走去。
  任济康出生于神佑二十一年,推算起来今年恰好五十岁。膝下有两子一女,长子在太府寺担任闲置,次子不堪器用。他的独女嫁给了唐家的一个远亲,目前不在京城居住。
  三月三日的燕射,任济康将会到场,却自称老迈,无法参加比射。
  在这种情况下,是允许儿子代替父亲比射的。然而任济康的两个儿子均不擅箭术,因此也不敢在御前卖弄。
  以上所有这些事情,全都记录在戚云初昨天交予陆幽的一本手札上。
  除去任济康之外,手札上还有二十四人。陆幽要将他们全都记住,却只有两日时间。
  “别愣着!”
  领他的宦官又在耳边催促:“这壶酒,送去南廊正中央,吏部尚书唐权。你可小心了!”
  对了。
  陆幽倏忽回想起来,燕射这天,唐权也要领着唐瑞郎过来。
  那时候,瑞郎将代表唐家,与自己同场比射。
  
  第41章 道是无晴却有情
  
  白日的内廷饮宴,让诸位大臣乘兴而归。
  然而对于陆幽而言,这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入夜之后,在后宫南海池边的承香殿内,高高挂起了七七四十九串夜明珠,将偌大的宫殿照得纤毫分明。各种精心调制的冷食,各自装在牙盘金盏里,摆上乌木案桌。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帝后嫔妃与宗室子弟即将在这承香殿内饮宴,欣赏歌舞百戏。
  之前为了避人口舌,戚云初并未出现在朝臣云集的内廷筵席上。然而这后宫深处的嘉宴,却总缺少不了他的身影。
  也正因此,陆幽才能够默默地跟随在戚云初身后,将自己想象成一道暗影。
  这让他有了一丝久违的安全感。
  但凡宫中饮宴,万众瞩目的焦点自然是皇帝本人。
  虽然先前在百福宫,皇上也曾到场与百官同乐;但由于北殿与南廊之间相隔了一片马球场地,陆幽并没有看清楚九五之尊的真容。
  然而此时此刻,他与“天颜”之间,止有不到二十步的距离。
  记得唐瑞郎曾经说起过,皇上的容貌威严,留着几寸长的胡子。瑞郎还说,皇上的眼角留有几道皱纹,在宫里的宴会上总是笑意吟吟。
  然而陆幽看见的,却并不是这样的男人。
  眼前的皇帝,更像是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
  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子,伛偻的脊背……或许是因为贵体欠安的缘故,他始终低垂着嘴角,微皱着眉头,双眼也眯成了一道线。
  无论怎么看,这都和唐瑞郎的描述相差得太多。
  短短三年时间,怎么会让一个养尊处优的贵人,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
  不,一定是唐瑞郎那个家伙信口开河——陆幽飞快得出了这个结论,不再深思。
  帝王的身旁自然有皇后相伴,陆幽接下来就看见了萧皇后。
  萧后乃是先皇太师萧荣之女,推算起来也已年届不惑。然而或许是因为调养得当,看起来倒是年轻许多。
  只见她宝髻高梳,遍插花钿珠翠。肩披金玉霞帔,胸垂璎珞累累,与夜明珠的冷光交相辉映……真如星河泻地、王母降世一般光华璀璨。
  陆幽从未见过如此华贵的装扮,那萧后的模样还没看清楚,倒是被珠光给闪了眼睛,匆匆别过头去。
  帝后之下,丹墀东侧第一席自然应该是东宫太子的座位。
  当朝太子名为赵昀,自幼聪颖伶俐,深得皇上欢心,六岁便被立为储君。可如今赵昀已经二十有四,膝下却一无所出,倒成了他母亲萧皇后的心病。
  想起安乐王赵南星的韵事,陆幽忍不住怀疑赵昀是否也有龙阳之好。
  可是当他看清楚太子的容貌时,却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他竟然看见了自己的脸!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陆幽很少有机会审视自己的真容;但是此刻他依旧能够肯定,眼前的“太子”绝对长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不对,这根本就不是太子赵昀,而是宣王赵阳!
  之前厉红蕖说得一点都没错——这张脸简直不能够用“相似”来形容。那就是水中的倒影,是镜子的两面……
  在铺天盖地而来的惊愕之中,陆幽拼命告诫自己要冷静。
  他进一步寻思:既然宣王坐在了东宫太子的位置上,那么真正的太子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太子贵体微恙,留在东宫静养。这种喧嚣吵闹之事,向来是不参与的。”站在他前侧方的戚云初,突然如此解释道。
  他的声音好像一注冰泉,镇定了陆幽的心神。
  陆幽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去看那宣王赵阳——分明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容貌,却头束金冠,身着绛纱红袍,坐在仅次于帝后的尊贵席位上。
  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如云泥之别。
  只是,这位高高在上的宣王,此刻看起来却心不在焉。他一手支着脑袋,慢条斯理地打着哈欠;另一手捏着筷子捣弄面前的冷餐,还时不时地伸出手指去抚摸金碗边上一团浅黄色毛茸茸的小东西。
  陆幽定睛细看,这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只死掉的芙蓉鸟。
  刹那之间,有关于宣王的种种恶闻同时涌上心头。陆幽担心惹祸上身,不敢再多看赵阳,急忙将目光移向下一席。
  紧挨着太子席位的,是一位比赵阳年长许多的皇子。浓黑的眉毛,低垂的眼帘,轮廓分明的侧脸,倒是很有几分陆幽想象中“皇帝”的感觉。
  丹墀前的茵毯上,已有胡姬翩跹献舞,个别胆大的女子,甚至还朝着席间频送秋波。然而这位皇子却只是眼观口、口关心,如老僧入定一般端庄沉默,并不多看半眼。
  此外,皇子的身旁还坐着一位女性,姿容秀美,仪态端庄。
  陆幽飞快地在心里推算——今上共育有七名皇子,四位公主,除去不幸夭折的两位之外。而余下的六位皇子之中,已经娶妻的,除了太子赵昀和唐瑞郎的二姐夫端王赵晴之外,也就只剩下唐瑞郎的大姐夫——康王。
  再仔细看看,皇子身边的那位女子,眉眼之间的确有点唐瑞郎的影子……
  陆幽正出神,却听见戚云初证明了这个猜想:“那是康王赵暻,淑妃冯氏所生。他的王妃是吏部尚书唐权的长女,唐曼华。”
  那就对了,陆幽飞快地回忆起了手札上的记录——
  七年之前,年方十六岁的唐曼华因为容貌出众、性情柔和,而被今上与萧后内定为太子妃的人选。眼看就要定下婚期,谁知那太子赵昀闻讯,竟然抵死不从。
  好端端的喜事,一来二去之间却要闹得不欢而散。就在这个时候,康王赵暻忽然站了出来,说自己与唐家长女相互爱慕,早已互许终生,恳请父皇准予赐婚。
  如此这般,唐曼华最终嫁与康王为妻,婚后夫妇二人琴瑟和鸣,倒也十分融洽。
  当然,手札中所有的记载,仅限于陈述表面上的事实。至于事实背后的真实如何,则全都留给陆幽自己去发现。
  这也是戚云初一贯的行事风格。
  但是陆幽的心中也很明白——至少是现在,单凭自己的能力,有些事还是没有办法参透的。
  所以他压低了声音主动问道:“康王与王妃真的曾经有过终生之盟?”
  戚云初却含笑反问:“是与不是,如今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正低声说到这里,耳边乐声稍歇,一个人的笑声却响亮起来。
  陆幽循声望去,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居然是一个比女人更美丽妖艳的男人,若不是身着皇子的华服,简直会被误认作是皇女或者嫔妃。
  说到美貌,陆幽承认戚云初也很好看,但尚不至于达到这种“雌雄莫辩”的地步。
  而且,戚云初的美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可眼前这位皇子的美却不怀好意,简直就好像要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走似的。
  陆幽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好像看见了一枚艳丽新鲜的石榴,露出一圈红宝石般的种籽,可咬上一口却酸入骨髓,叫人永生难忘。
  那美人皇子依旧在笑着,而四周围却安静下来。
  皇上放下了手里的酒盏,眉间的皱纹又深了几分。赵昀和赵阳等人也齐刷刷地扭头看了过来。
  那美人皇子笑得愈发前仰后合,继而摇摇晃晃地起身。
  他身后的暗处立刻跟出了两名身着蓝衣的男子,看服饰并不是宫中的宦官,手里头还捧着药匣。
  “你们别过来!谁过来我杀谁!“
  美人皇子冲着那两个人厉声警告,自己却两三步走到了丹墀前的舞茵上,牵住了一位胡姬的手。
  “父皇,这个女人好漂亮。反正儿臣的王妃也已经过世了三年,不如就把她赐给我吧?”
  是他?!
  陆幽心中咯噔一下,明白眼前的这位美人也应该就是端王赵晴了。
  早就听说端王为人骄纵任性,可是陆幽却万万没有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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