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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香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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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咬的那个人贩子连声痛呼,下意识地松了手劲。叶佐兰赶紧逃脱,耳边同时传来忠伯的高喊:“跑、跑!到里头去!”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瓦儿一把拽住,硬拖着往北跑去。
  两个人跑进了内院,与躲在里头的叶月珊一起将院门拴住,然后趴在漏窗上朝外面窥探。
  叶佐兰着急道:“那忠伯怎么办?!”
  “他们要抓的不是他。”
  还是瓦儿见过世面,沉着道:“主母他们快要回来了,老伯只要拖延点时间就行……”
  正说着,忽然听见外头一阵摧枯拉朽的声音,乱得让人心惊。
  两个人贩子正在对忠伯威逼利诱,依旧拿出朝廷通缉来作为要挟。可是忠伯软硬不吃,最后门口把风的瘦猴儿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大哥,别和他废话!把这老头捆了,我们进去抓人!”
  人贩子叫了一声“好”,紧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拳脚声,夹杂着忠伯的叫骂和怒吼。
  叶佐兰躲在后院里心如刀绞,只恨自己没有一身武艺,不能将那两个人贩子千刀万剐!
  不多一会儿时候,前院已经没有了声息。三个少年男女还在漏窗前张望,却见两个人贩子绕过堂屋,狞笑着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前后院之间虽然隔着一堵游墙,然而墙壁低矮,根本不至于构成防御。只见其中一个人贩子向后倒退两步,一个冲刺蹬踏,转眼间双手就已经扒上了墙顶。
  叶月珊吓得“呀”地叫出声来,叶佐兰急忙拉着她往后退。而瓦儿则跑进了主人的房间,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把黄铜钥匙。
  “快点跟我来!”他竟然用这把钥匙打开了东面那扇镶着黄金铺首的木门!
  这木门里头,不是锁着身染疫病之人吗?叶佐兰打了一个激灵。然而那两个人贩子已经爬上游墙,眼看着就要扑过来!
  无计可施之下,他也只有硬着头皮跟着瓦儿跑了进去。
  木门后头原来也是一座庭院。正中央一进敞着门的堂屋,也竖着顶天立地的神龛。神龛里供奉着的,却不再是什么神医华佗,而是一位峨冠博带,面白无须的文雅男子。
  神龛前头立着神君牌位,叶佐兰却无心细看。
  几乎就在瓦儿插好门栓的那一瞬间,两个人贩子也冲到了门前,其中一人飞起一脚重重地踹在了木门上。
  叶月珊吓得抱紧了叶佐兰,瓦儿则抄起一把笤帚做好随时迎战的架势。
  踹门的声音没有继续。他们却听见门外头另一个人贩子接连啐了几口唾沫。
  “真他妈的晦气晚了一步!我说大哥这门可踹不得!瞧见这两个铺首没有,门里头就算是内侍省的地盘!和那帮子断子绝孙的东西可斗不得。我看我们还是走罢!”
  踢门的人贩子正要回应,只听前院忽然响起一声嘹亮的嚎叫!
  嚎叫声尖利却又异常洪亮,这一叫唤,整座里坊的人八成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紧接着,又有嘈杂的脚步声响,闹哄哄地朝着后院而来。
  人贩子当下一惊:“糟糕,一定是这家的母夜叉回来了!”二人便手忙脚乱地翻过后墙往外头逃去。
  “是主母回来了!”瓦儿急忙将门打开,领着姐弟二人往前院跑。
  只见一片狼藉的前院里头忽然多出了一二十号人,俱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男子。其中有个特别矮小、年纪约莫四十出头的男人,正用手轻轻抚拍着一名绿衣女子的后背。
  要说这女子,也真不是一般的女流之辈。浑圆的胳膊、浑圆的身材,就连脊背上都有肉鼓鼓囊囊地绷着衣裳。光是站在她身边,就觉得有一股热气扑来,令人紧张。
  此时此刻,这名令叶佐兰紧张的女子,正将忠伯打横抱在怀中,一声比一声叫得惨烈。
  叶佐兰立刻明白了,这就是忠伯的女儿,刀子手陆鹰儿的夫人,母夜叉朱珠儿。
  
  第22章 宝
  
  忠伯被那两个人贩子伤得很重。
  南市唯一的郎中来看过,却说他年岁已大、无药可医。朱珠儿大怒,命人将郎中打出门去,又从北边快马绑了一个过来,拿着弯刀抵在人家脖子上要他开药。
  新郎中也真是无奈,内外伤的药方各开一堆,末了又忍不住多说一句:“死生之事,全看造化”,险些又讨一顿臭骂。
  至于叶佐兰与叶月珊之事,朱珠儿多少也知道一些,因此并未刁难,只让瓦儿顾好他们一日三餐,再不与他们多话。
  姐弟二人自知连累了忠伯,这几天也闭口不提出城之事,日日帮着煎药端汤,忙进忙出。
  只可惜人生无奈,三天之后,忠伯还是撒手人寰了。
  陆鹰儿命人从东边的那进别院里抬出了一口棺材,将忠伯的遗体装殓进去,又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简朴的灵堂。
  没有人前来祭拜,整日里只有朱珠儿找来的一个老和尚喃喃诵经,叶佐兰与叶月珊两人跟着烧纸。
  纸灰袅袅、梵音阵阵,越升越高,最终都无影无踪,无迹可寻了。
  出殡那天,叶月珊哭得很凶,泪水扑簌簌地落在棺材盖板上,滴滴答答。
  向来对她视若不见的朱珠儿突然吼道:“不许哭!”
  叶月珊吓了一大跳,浑身瑟瑟发抖。
  叶佐兰正想将她护到身后,却又听朱珠儿冷笑了一声。
  “在南边,眼泪又叫‘软骨汤’。你每多流一滴,心肠就比别人软一分,骨头就比别人矮三寸。若是想要让人心甘情愿地当奴隶,首先就得让他们哭,哭爹哭娘、哭病哭伤,哭家道中落、哭人心不古……当他们哭够了、哭累了,怨气也消了,脾气也没了,自然就好打磨了……所以你要再哭,我就把你卖到南市里头去!”
  叶佐兰悚然一惊,恐惧之余隐约又醒悟出了什么道理。而叶月珊则吓得一把捂住了嘴,只是哽咽着,再不发出半点声响。
  忠叔的棺材被就近埋在南市西边的一处高岗之上,五年前,这里早就埋了朱珠儿的母亲。此刻夫妻二人倒也算是在黄泉下团聚了。
  棺材入土,祭拜完毕之后,朱珠儿这才转过头来看着月珊和佐兰姐弟。
  “你们两个小讨债鬼,我是真不想管你们的屁事……可是倒也怪我跟了这个干断子绝孙活的死鬼,这么多年都生不出半个冬瓜。老头子才会错把你们这两个小讨债鬼当做崽儿来养了!”
  说到这里,她狠狠地白了一眼站在身旁,还不到她肩膀高度的陆鹰儿,接着叹了一口气。
  “也罢,就当是完成我爹遗愿,免得他做鬼也要来缠着我们。再过两天,就送你们两个出城去……不过这几天,你们也别闲着,去帮忙做事,听到没有?!”
  叶佐兰自知寄人篱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唯有点点头,答应下来。
  这之后的几天,姐弟二人依旧住在倒座房里。朱珠儿要叶月珊帮忙打扫前院,又命叶佐兰陪着瓦儿一同去外头买菜。只要他们好好做事,倒没有丝毫额外的刁难。
  只是叶佐兰提出,自己身份特殊,贸然外出恐怕会惹来麻烦。朱珠儿却不以为然,拍着胸脯说“老娘回来了,出了什么事,自然有老娘顶着!”
  却没想到,叶佐兰头一回出去买菜,还真就遇上了事儿。
  在一处卖大葱的摊位前面,他就那么随便扫了一眼,居然发现了一个眼熟的家伙——正是帮那两个人贩子在门口把风的瘦猴。
  忠伯出事之后,朱珠儿早就提着两把菜刀,领着一伙人往南市寻过仇。奈何人贩子们互相庇护,只说那两个人连夜逃出城去了。朱珠儿不信,命人一连在南市蹲守了几日,都一无所获。
  叶佐兰见到了瘦猴,倒也不动声色,立刻回去告诉了朱珠儿。朱珠儿一听,拍着桌子大叫了一声“好!!”,立刻气势汹汹地跑到东院,将在那里忙活的陆鹰儿提着耳朵捉了出来。
  “老公,老娘要报仇!”
  陆鹰儿陪着笑脸道;“夫人要报仇,尽管领着人去便是了。关……关为夫什么事?”
  朱珠儿开门见山:“把宝给我!”
  “宝?!”陆鹰儿依旧装傻:“什么宝,哪件宝?你要宝做什么?”
  “最大的那件宝!”朱珠儿似乎狮子大开口:“早就看那群人贩子不顺眼了,老娘就要血洗南市,我要害了我爹的那群人千刀万剐,肝脑涂地,血流成河,不得好死!”
  陆鹰儿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姑奶奶啊,你说的这宝可是我爹留给我,用来保命用的。不到万不得已可不敢乱动!”
  朱珠儿大怒:“你的命是命,我爹的命就不是命了?你也不想想,今天那两个人贩子敢闯进我们家里来抢人,明天还不把我们全都一把火烧死?!”
  陆鹰儿想想也有些道理,他又是远近闻名的惧内,于是缩着脑袋跑回到了东边院子里头,过了半晌儿才捧出一个三寸来高的封口泥坛。
  叶佐兰站在一旁凑热闹,依稀看见泥坛上贴着一张写了字的红纸。打头得依稀是一个“戚”字。
  朱珠儿得了泥坛,顿时眉开眼笑。她一边嚷着让人牵驴,一边跑去屋子里头梳妆打扮。
  “大叔……”叶佐兰偷偷问陆鹰儿:“坛子里的是什么宝物?”
  陆鹰儿上下打量了叶佐兰一番,反倒贼溜溜地笑了笑,打出一道哑谜。
  “你有、我也有,皇上有、神仙也有;可是有些人……却偏偏没有。”
  陆鹰儿的哑谜;叶佐兰没有猜到,不过答案很快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一番涂脂抹粉之后;朱珠儿骑上她专用的胖驴出了门,一走就是整整两个时辰。未时初刻她终于回来,却什么话都不说,只坐在堂屋里,拿着一朵花长吁短叹。
  最早发现她异常的人是叶月珊,接着叶佐兰和陆鹰儿也凑了过来。
  “老婆,这花和你一样美!”陆鹰儿讨好道:“让我帮你簪到头上去吧。”
  “滚开!”
  朱珠儿甩给丈夫一记白眼,又摇晃着脖子将花朵凑到鼻子前面:“这可是我从掖庭宫内侍省的侧门里偷摘回来的,皇宫里面的花欸!戴我头上岂不是看不见了吗?!”
  “是是,夫人英明!”陆鹰儿依旧陪着笑:“那,夫人你求人家的事儿,办妥了吗?”
  朱珠儿闻言,脸色顿时黑沉下来:“老娘没见着正主儿,只将事情告诉给了一个小的。那小的说,若是秋公有意,自然会派人来与我们通传。可什么时候却不一定,也不准我们再催。”
  她正说到这里呢,瓦儿忽然从前院跑了进来,大声嚷嚷着,说是“宫里有人来了”。
  朱珠儿一听,大喜过望,急忙把花插在鬓边,又一手拽着陆鹰儿就奔往门口迎接。
  叶佐兰心里好奇,于是也跟过去,却躲在一处细竹掩映的漏窗后头偷看。
  大门口来了好一匹枣红色的大马。牵马的是一个二十出头岁数的白面文士。只见他一身青袍纤尘不染,两脚紧紧并拢着,勉强站立在门前唯一一块没沾泥水的青石板上,又用手巾掩着鼻子,皱起眉头。
  朱珠儿和陆鹰儿急忙上前问安,又要请他进屋喝茶。那文士却推说不必,直接传话道:“尔等的请求,秋公已经应准。明日一早,秋公他‘老人家’将亲自过来取走‘宝贝’,你们好生伺候便是。”
  朱珠儿一听,连声称谢,又取出从忠伯那里摸来的银铤想要塞过去。那文士却不稀罕,只道一声“告辞”就又上马离去了。
  那边,朱珠儿正在得意,叶佐兰却纳闷起来:“刚才那人是从宫中来的,我看他也不像是个武卫,那多半就是个宦官了。可大叔大婶为什么会认识宫中的宦官?”
  “怎么,难道你还没想明白?!”躲在他身边的叶月珊忽然插了一句嘴。
  “明白什么?”叶佐兰傻乎乎地反问。
  “就是大叔大婶他们……这里……东院……”叶月珊张口就想解释,然而话还没说出,脸就先红了起来:“就是、是把男人变成宦官的地方啦!”
  说完这句话,叶月珊就捂着脸跑开了。
  
  第23章 天罚
  
  事后想想,叶佐兰不禁要嘲笑自己的迟钝。
  陆鹰儿是刀子手,干得是替人净身的肮脏活计。因为同样要操刀动肉,所以才会拜为人刮骨剖腹的华佗为祖师爷。
  被净身者均为男子,全都要经受别人难以承受的巨大痛楚与精神折磨。因此陆鹰儿才会设置一所东院,将这些人关在一起,方便照料与管理。
  而陆鹰儿与朱珠儿两人至今无嗣,也被朱珠儿归咎于陆鹰儿断了太多男子的“生路”,所以才遭天谴,断子绝孙……
  那么,陆鹰儿从东院里头抱出来的那个“宝贝”,难道就是……
  叶佐兰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朱珠儿又在喊他干活儿了。
  传话的宦官一走,众人就开始了大扫除。屋前屋后的杂物被搬走,后院里的药匾和鸡群被挪开。里里外外的地面用井水反复冲刷,尤其是门口的那几块青石,还用板刷洗刷了好几遍。
  光是叶佐兰他们这几个人显然不够,最后就连东院里头,还算能够走动的几个人也被叫出来帮忙。这其中就有那个叫做“柳儿”的少年。
  叶佐兰原本以为柳儿应该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甚至更幼小一些。然而一见才知那竟是个与瓦儿差不多年纪的。至于模样,倒和他想象得差不了太多——皮包着骨头,又黑又瘦,反倒显得两颗眼珠子大得吓人。
  叶佐兰冲着他有点尴尬地笑笑,他也回报以同样的表情。而叶佐兰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再去问问他,那个“受伤的地方”,现在还疼不疼了。
  ——————
  如此,陆家上下劳碌,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叶佐兰浑身腰酸背痛,十指泡得发白起褶。他一躺回到床上就立刻呼呼大睡,再没有精力去揣摩父母与瑞郎的事。
  然而他才睡了短短不到三个时辰,就又被街鼓给吵醒。陆鹰儿吩咐他跟着瓦儿一起烧早点,叶月珊则帮着朱珠儿梳洗打扮。
  昨天那朵从宫里摘了来的花,在井水里养了一夜。可惜此刻还是有点蔫儿了,朱珠儿倒也不介意,依旧让叶月珊帮忙,将它簪在了发髻上。
  大约卯时三刻,在西门望风的瓦儿跑了回来,大喊着“人打西边过来了”。
  嘚嘚的马蹄声如临阵的鼓点,回荡在这破败荒凉的城坊之中。朱珠儿和陆鹰儿又高兴又紧张,走足无措地跑出门去迎接。
  叶佐兰与叶月珊虽然不方便露面,却也躲到了漏窗后头,小心翼翼地朝外面偷看。
  只见十五六名身着银色明光铠的高挑军士,腰佩长刀与令牌,胯下俱是清一色的西域大黑马。杀气腾腾、威风凛凛,果真如天兵降临。
  转眼间这队人马就到了门口,为首那位也不下马,只勒住缰绳俯视着众人。
  “人犯何在?!”
  “让妾身带路,让妾身带路!”
  朱珠儿急忙牵出她的那头胖驴,自告奋勇地要带着几个军爷去菜市场找那瘦猴。又让陆鹰儿领着余下的许多人,直接去南市搜捕那两个杀千刀的人贩。
  两队人马就在陆家门口分道扬镳,不出一会儿,叶佐兰就听见远处轰然热闹喧嚣起来了。
  东边传来器物碎裂的声音,鸡飞与狗叫,棚户倾倒的轰响……而西面则有木板碎裂、铁链铮铮、有人疯狂地笑着、还有人操着听不懂的语言疯狂叫骂。
  但是无论东边与西边,都有兵刃碰撞的脆响,有血肉飞溅的雨声。有人在惊叫与怒吼,也有人在哭号和求饶。
  有些人死了,有些人则正在死去。
  叶月珊吓得抓紧了叶佐兰的衣袖,而叶佐兰也从未听见过如此嘈杂、恐怖、狂乱的洪大之音。
  从前,他曾经想象过征战沙场,想象过塞外壮烈的羁旅生涯。可他却从不知道——原来一场坊巷里的小小械斗,就能够让他心跳加快,血脉偾张!
  并没过去多久的时间,四周围的喧嚣声又开始归于平静。
  慢慢地,叶佐兰所能够听见的,只剩下一些痛苦的呻吟。而当清脆的马蹄声再度响起的时候,就连最后的呻吟声都听不见了。
  那些银甲黑马的骑兵归来了。
  黑马嘶鸣,身上泛着油亮水光;银甲耀眼,泼洒着深浅浓淡不一的血红。
  朱珠儿和陆鹰儿就跟随在这些骑兵的后头。只见他们神色惊慌、面白如纸,显然是被刚才的场面吓得不轻。
  兵马依旧在陆鹰儿家门口列队站定了。领头的那个骑兵从马鞍旁的银钩上解下了三个血淋淋的布口袋,丢到朱珠儿的脚前。
  “看好了,这些是不是你们仇家的项上人头?!”
  朱珠儿吓得死死抱住陆鹰儿,缓了好几口粗气,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没想要这些脑袋……”
  那骑兵却答道:“尔等既然有请秋公相助,那自然得按照秋公的规矩办事。”
  正说到这里,打北边又传来一阵沉重又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队褐袍金甲的军士,手持长枪腰挎大刀,急急忙忙地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这支人马,叶佐兰倒是认得的——正是日夜都在诏京城内巡守戒备的金吾卫队。
  刚才打得沸反盈天的时候,他们不见影踪;如今事情都尘埃落定了,这些家伙倒跑出来做什么?
  叶佐兰正纳闷儿,却见那些银甲骑兵,见了金吾卫也不下马,显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那金吾卫队长立即喝道:“来者何人?胆敢在天子脚下聚众作乱?!”
  领头的骑兵从容调转马头,又从腰间摘下明晃晃的虎牌,高高举起。
  “内飞龙卫吴彻。听闻大业坊内有贼人冲撞内侍省外净房。我等奉长秋公之命前来处置。”
  内飞龙卫?
  叶佐兰倒是听说过这支骑兵。皇宫禁苑之中,豢养着许多四方进贡的骁健好马。然而不少马匹无人驾驭,只能老死枥中。
  因此,先帝就命禁军之中善于骑射马战的精英军士,编成内飞龙卫,统归内侍省长秋公管辖。专门在皇帝出巡、田猎之时,回护仪驾威严。
  他正想起这些,东面突然刮起了一阵冷风。浓云遮住了日头,天色陡然阴沉下来。
  “快看!”
  躲在叶佐兰身边的叶月珊忽然伸手,指着东面稍远处。
  果然,那里隐隐约约地又有一群人行走过来。
  “内侍监长秋公大人到——”
  一道嘹亮而肃杀的高喝,冷不丁地破空而来。
  话音未落,内飞龙卫一十六人,立刻翻身下马。金吾卫队十人,也慌忙躬身抱拳。朱珠儿和陆鹰儿更是吓得双膝一软,噗通跪倒下来。
  叶佐兰好奇地睁大了双眼。
  打东面来的那些人影儿,越来越清晰了。
  走在最前头的正是昨天传话的那个白面宦官。他身后又跟着四名青衣使者,正合力抬着一顶肩舆。
  肩舆为白色,两辕缀以银铃银饰,人行则铃动,步步清音。舆身四面垂着银色纱帷,银纱上又用螺钿箔密织出锦绣团花图案,在晦暗天色之下,变幻出七彩迷离的珠光。
  当距离更近一些,叶佐兰发现那四个抬轿人与白面宦官的袍服下摆、布靴、裤脚上竟沾满了殷红的鲜血。想必是直接踏过已被血洗的南市而来。
  内飞龙卫分列两侧,将舆轿迎至陆鹰儿的家宅前。
  没人敢于抢先发话,却有人恨不得连呼吸都屏住,四下里顿时只剩一片死寂和肃杀。
  而死寂的尽头,坐在舆轿上的人,终于问出了第一句话。
  “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不高也不低,比寻常男子略微清亮一些,倒也十分温和。
  不愿授人以柄,金吾卫队长抢在前面回话道:“启禀秋公大人,一场误会而已。既然知道是秋公命人处理……内务,那我等也就不必插手了。”说完,他又转头使出一个眼色,示意手下众人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长秋公并没有与他对话,只是微微地抬起了左手。
  为肩舆领路的那个白面宦官立刻喊道:“别走!”
  那些金吾卫兵浑身上下顿时一僵,赶紧回过头来。
  长秋公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东边有些遭人掳掠的良家子,你们好好地问清楚出身家世,再分派与进奏院内各道管事,放还归乡。从今往后,内侍省外净房周遭十里之内,不许人贩出没。”
  周遭十里……这简直就是整个诏京南部的范围。买卖良民本是犯法,那些人贩子更没有胆量把生意做到北面去。如此一来,便是绝了在诏京做这行“买卖”的念想。
  那金吾卫虽然并不情愿,却也畏惧长秋公的威势,唯有点头应承,又灰溜溜地离开。
  “好厉害……”
  叶月珊抓紧了叶佐兰的衣袖,轻轻赞叹。
  
  第24章 陆幽
  
  金吾卫队终于走了;朱珠儿和陆鹰儿这才回过魂来,赶紧请长秋公去屋子里坐。
  可是舆轿里头并没有动静,长秋公似乎是轻轻地笑了一笑。
  “这里虽然是我内侍省的外净房,可这世间上又有哪一个从这里头出来的人,会愿意再走回去?陆当家的不必与我客套。”
  陆鹰儿一听,顿时点头如捣蒜,连连称是。
  长秋公又对朱珠儿道:“听说你的父亲被那些奸人所害,这点银钱且拿去买香烛符纸,修个好坟。”
  说着,那白面宦官就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青色锦囊。
  朱珠儿千恩万谢,急忙用双手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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