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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悠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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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怎么能说?事关女子闺誉和他的自尊,不能说啊!
  “一定是哪个病人喽。”婵娟有些沮丧,松开手臂。
  眼下最佳秘技就是——装聋作哑、文过饰非、避重就轻……奇怪,他那么心虚做什么?
  婵娟抹掉眼泪,将屈恒从地上扶起,又转过身,后背贴在他胸前,稍微蹲身,将他背起来。
  “婵娟……”他有些心惊胆战,生怕压断她柔弱的身子骨。
  “这次轮到我背你。”她轻道,她毕竟习了武,这点力气还是有的,“你不要放手。”
  屈恒怔了怔,柔声道:“好,这次你背我。”她的背纤弱而温暖,好生舒服。
  晨风轻轻扬起,他的黑发拂在她鬓边,有些痒痒的。她的脸慢慢爬满霞晕,一步一步朝村庄走去。
  “哎,谁一大早跑来敲门?”陈老汉疑惑着,哪个短工跑回来了?不会吧,他在家,谁那么不怕死偷懒溜来向小凤献殷勤?
  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张老脸。
  “你们是……”陈老汉惊叫一声,“哎呀,你们不会被打劫了吧?一个眼睛肿肿,一个连衣衫都被扒去,好可怜好可怜,快进来!”
  屈恒与婵娟面面相觑,还未回过神,就被拉进院中。
  “咦,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让姑娘家搀着?啊,对不住,你生了病?我老眼昏花,没看出你脸色不大好。”
  “我师父受了伤。”婵娟细声细气解释。
  师父?不会吧,什么师父?难道是教书先生拐了学生私奔,所以被人扒掉衣服扔了出来?看看少女一身华服,年轻人却只有件单衣,颇是狼狈。啊,一定是这样,然后,姑娘家舍不得心上人,随他一同私逃。哦哟,他好久没听说书了,难免偶尔浮想连翩。
  “爹,您一大早吵什么?”一个壮实汉子披着衣裳走出屋门,看到屈恒,眼睛慢慢瞠大,“你是……屈大夫?”
  恍若震雷般的吼声响起:“娘,妹子,孩子他妈,你们快出来,屈大夫来了——”
  之后,婵娟目瞪口呆地看这一家人将师父奉若神佛地请入门,搀到上座,奉上好茶,只差没摆上香案磕两个头了。
  “屈大夫,你娶了妻啦?这么俊的娘子,难怪你看不上我妹子喽!”陈顺爽朗地大笑,搀着身怀六甲的妻子,“你那个娃娃徒儿呢?”
  “呃……”屈恒尴尬地看看婵娟,“寒儿没跟来。”
  “可是,你就算不愿娶小凤,也不用连夜走啊。你走得匆忙,还落了两件衣裳,今天正好用上。”陈顺娘笑呵呵地递过一件长袍。
  “他是我师父。”婵娟满脸通红地接过袍子,披在屈恒身上。
  “哎,羞什么,师父徒儿又怎么啦,咱们不比城里那些读书人,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你们年纪又差得不多,前两年村里的孙家姑娘不是嫁给她的刺绣师傅?也没人笑话啊!”陈老汉最喜听书,尤爱传奇故事,这个师徒相恋……好看哟!
  “爹,娘,我把房间收拾好了,请屈大夫歇着吧,别再累他说话了。”双十年华的小风揽着侄儿小豆子的肩头,娇羞地站在门口,一双妙目时不时地瞟向屈恒。
  “对对对,屈大大受了伤,应该歇歇了。”陈顺扯着嗓门,将妻子轻扶到旁边,与婵娟一同搀着屈恒进房。
  “婵娟,你同我一房睡,可别嫌弃我呀!”俏丽的小凤有着同陈顺一样的明朗性格。
  “不不,怎么会,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婵娟连忙摇头。
  “你的衣裳真好看!”她目光里掩不住艳羡。
  婵娟微微笑着,想了一想:“你帮我找件别的衫子,这件送给你好不好?”
  “真的?”小凤不敢置信。
  “真的。”这件衣衫是成家的,她不要。
  屈恒静静地望着婵娟娇小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合上眼开始凝神调息。
  第八章
  日光从窗棂射入,轻尘在光亮中旋舞飞转,飘飘然地不肯落地,执意浮在半空。
  婵娟坐在床边,纤手执针,一个小巧精致的荷包已渐渐成形。
  “婵娟!”床上的人霍然一惊,从梦魇中摆脱。
  她吓了一跳,立刻丢下针线,扑到他跟前,“我在我在!师父,我在这儿!”
  屈恒长长吁了口气,手掌缓缓摸索,婵娟立即伸出手握住,看他将她的掌背轻柔地贴上他汗湿的额头,不禁脸红了红。
  他终于意识到武功的好处了,可以佑他大难不死,可以护住婵娟与寒儿,比起这些需要,那三个徒儿的区区荼毒又算得了什么。
  他闷声地笑,放开手,“你在做什么?”
  “端午快到了,小豆子不喜欢小凤姐缝的荷包,央我给他做一个。”婵娟捡回丢在一旁的红色小香囊,递到他面前。
  “你的玉佩好像也是装在这样的荷包里……”他住了口,看见婵娟已经泫然欲泣。
  “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已经……被那个人砸掉了。”她的声音怨气不浅,想来是气极,连成淮名字都不愿提。
  屈恒知她向来极珍视那块玉佩,被成淮砸掉,必定又是因他。他撑身坐起,微笑着看向婵娟,柔声道:“玉佩和我,哪个重要?”
  “当然是师父。”她不解抬头。
  “那么,就当是那块玉佩换我一条性命,你说值是不值?”
  “值得值得,你的命,百块、千块玉佩也换不来!”她急切地叫,顿了顿,忍不住羞涩地笑起来,“玉佩碎了没有关系,只要师父平安就好了。”
  “玉佩碎了没有关系,只要婵娟平安就好了。”屈恒笑吟吟地,见她又脸红,不由咳了咳道,“我长这么大,还没带过荷包。”
  “啊?”婵娟怔了怔,师父是个孤儿,从小就没见过娘亲,这她是知道的。
  “也没人给我缝过。”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可怜兮兮的。
  婵娟抿着唇笑,垂下水汪汪的眸子,轻声道:“我做一个给你好不好?”
  屈恒展颜一笑,“多谢你啦,小妹子。”
  她的脸腾地烧起来,像红红的苹果。
  “咳咳,打扰了!”陈顺贼头贼脑地探进半个身子,“婵娟妹子,小风有事找你。”
  “哦。”婵娟垂着头,慌慌张张地跑出去。
  “咦,她干吗不抬头?也不怕撞到门上。”陈顺笑得很贼,“你对她做了什么?”
  “哪有的事!”屈恒失笑,“应该是你要来问我什么吧?”
  “嘿嘿嘿,被你猜到了。”他左顾右盼了下,见周围确实没人,立刻凑到床前,叽叽咕咕了一阵子。
  屈恒沉吟了下,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又比划示意给他看。
  “这样啊,能成吗?”他惊奇万分。
  屈恒忍笑,“应该不会有问题,医书中有记载,大致就是这样。”
  “真的?”他不怀好意地瞄了屈恒一眼,“你有没有试过?”
  “呃……”屈恒立刻涨红了脸。
  “大家都是男人,你羞什么?哦哦,你是老实人,又没成亲,应该是没试过,我明白,我明白。”
  屈恒有些懊恼,怎么会扯上自己?
  陈顺用力咳了一声,非常正经地道:“你虽然是个大夫,懂得自然比我多,可是要论起这方面的实际经验,你恐怕半点也没有,这样是不行的,将来你真正上阵出了糗怎么办?你看,要不要我这个过来人指点你一下……”
  “不用不用,将来再说,我……我自己能解决!”屈恒立即推辞掉他的好意。
  “真的不用啊?”陈顺有些泄气。
  “真的不用,祝你连生贵子,至于我……”
  “师父,你们在说什么?”婵娟挑帘走进。
  “没有没有,研究一下医理。”陈顺忙摆手,急匆匆出了门。
  婵娟莫名其妙,陈大哥也懂医理?她眨了眨眼,好奇地问:“师父,什么医理,你也教我好不好?”
  当然不好!陈顺跑来问妊娠期间怎样同房,这怎么能教她?
  屈恒尴尬地披衣下床,“这个……目前你不宜学。”
  “那我什么时候能学?”婵娟走过去扶他在椅上坐下。
  等你成了亲之后。他心中暗道,赶紧转移话题:“凤姑娘找你有什么事?”
  婵娟不答,古怪地瞥他一眼。
  “怎么?”他不禁纳闷。
  “她……她问你要不要纳妾?”她说得极快,几乎要听不清。
  “什么?”他愕然。
  “她说她还没嫁人,问你要不要纳妾。”这回说得清楚明白,眼泪却掉下来了,奇怪,她哭什么?
  屈恒叹了口气,轻轻擦掉她的泪,“婵娟,你说我当初连夜离开陈家,该是不该?”陈家……不,整个陈家村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热情,有点过了头。
  该吗?师父在说什么?她不明白。
  “最近有没有人总绕在你身边?”他看到了,婵娟的美丽吸引了不少年轻小伙子有事无事地献殷勤。
  “有啊,做短工的阿勇、阿强,张家的三哥、四哥,村西的阿泽哥和阿根……”
  “好了好了,不用再数了。”他越听越心惊,怎么会有这么多?“最近,也有人跑来给我说媒,可是我妻都没有娶,还纳什么妾?”
  “哦。”她敛着眉,小小的喜悦冒出心头。
  “所以,我想咱们还是早日离开的好。”村人好心做媒,却令人难以招架。
  婵娟怔了下,“可是你的伤又没好。”
  “二十来天了,该过的关头都已过了,剩下三四成,需要慢慢调养,从这里到宁县大约要半个月路程,我们不急,一路游山玩水过去,你说好不好?”让那三个徒儿等着罢,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
  “我看还是再缓几天好了。”她还是很担心啊。
  “也好。”屈恒站起身,温柔地看着她的发顶,“你要不要陪我出去走走?”
  “嗯。”她轻轻地应,跟在他身边,悄悄扯住他宽大的衣袖。
  屈恒含着笑,同她一起出屋来到后院。后院颇是宽敞,虽然已是孟夏,院里仍是堆着冬天的干草料。
  “等治好大师兄的病,我们要去哪里?”婵娟侧过脸问。
  瞥见她细腻如同凝荔鹅脂的肌肤,屈恒心头突地漏跳一拍,转头别过视线,随手扯了一根干草,心不在焉地答道:“也许,到江南走走罢……”
  “快快快,有没有看到婵娟?”嘈杂的响声从前院传来。
  “她答应要去我家吃粽子!”一个粗壮的嗓门高声道。
  “呸,她什么时候答应的?我猜她多半会陪着屈大夫,你乱放什么风!”尖锐的女声响起。
  “吵什么,先看看人在哪儿,人还没找到就在乱嚷嚷!”另一个略带些稚气的声音道。
  “就是就是,这里没有,后院呢?”
  “糟了!”婵娟恼叫,迅速推着屈恒躲在草料堆后,这两日阿泽哥和张三哥抢着要她去他们家里过端午,几乎争得打破头,她吓得不敢出门,只好日日躲在师父房里。
  “你别慌……”才说了几个字,嘴就被一只软软的小手捂住,他无奈,只得靠着草堆坐下。
  人声渐消,婵娟小心地探头瞧了瞧,见人已走光,才放心地松了口气,她转过头,正对上一双凝视的眼睛,呆了一下,她立刻撒手跳开。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师父的眼睛真好看……啊,她在想什么?
  屈恒莞尔一笑,站起身拨掉她发上的草屑,柔声道:“不要紧。”目光稍闪,又轻道,“真的要留下过端午?好像……挺吵的。”
  婵娟从地上拾起外袍,仔细掸净,重披在他肩上,想了一想,抬眸浅笑,“好,你说走就走。”
  宁县郊外,十里长亭,绿荫蓊郁,草长莺飞。
  “我们耽搁了这么久,师兄师姐会不会等我们?”娇柔的话语中带着疑问。
  他们要各奔东西更好!屈恒有些坏心地忖着。
  “师父?”
  “嗯?”他微笑看她。
  “我……”婵娟犹豫半晌,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屈恒柔声道。
  “我还能……跟你多久?”声音有些颤,小得几乎听不见。
  屈恒轻轻拉她坐下,温柔地看着她,“你喜欢跟多久,就跟多久。”
  “啊?”她惊讶地抬眼瞧他,“不不,我知道你不喜欢徒儿跟着,我只是想问……”
  “屈恒。”冰冷的熟悉嗓音响起。
  来得真快!屈恒从容不迫地拉着婵娟站起,望到远远的人影时,却不由怔住。
  不会吧,怎么会这样?
  梅竞雪——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不奇怪。
  庚娘,一群佣仆——应该,一向是这种阵势。
  两个不肖徒儿?梅竞雪向来不为难他们哪,怎么这次被一同捉了来?还好,没有一网打尽,笑寒没在。
  成淮?这就奇怪了,他怎么寻来的?还好像被制住的样子。
  一群人慢慢走近,聚在长亭周围,还颇有气势。
  “师父,您怎么才来?我们等了都快两个月,您是不是又故意丢下我们……”师兄激动地抖着花白胡子。
  屈恒皱皱眉,“笑寒呢?”
  答话的是庚娘:“那丫头又奸又猾,早就溜了。”
  还好,虽然这个徒儿没事爱算计他,却最不用他操心。
  “屈恒,你竟敢骗我!”下一个接话的是成淮,他咬牙切齿地怒吼。
  “我何事骗你?”屈恒冷淡地道,侧过大半个身子挡住有些吓到的婵娟。
  “你敢说你没去过成家堡?”他横眉立目。
  “去过。”这件事也没什么可否认的。
  “何时的事?”成淮的脸色越来越黑。
  “七八年前,我经过成家堡,为令堂诊病时曾住三天。”一次说个明白,免得啰嗦,多费口舌。
  “果然是你!”成淮恨声道,看了一眼无意中告知他屈恒常易容的庚娘,“原来你素行不良,难怪现在又同徒弟不清不楚……”话未说完,脸上微痛,多出一道血痕。
  屈恒长袖微展,露出指间一片绿叶,“成堡主,你声名不弱,说话要知分寸。”
  “你敢教训我!”成淮目眦欲裂,“有个女人为你郁郁而终,你却在这若无其事,毫不愧疚!”娘亲惦念多年不忘的男人居然是个比儿子还年轻的小鬼,怎不叫他恨意彻骨!
  “你说什么?”屈恒愕然。
  “我……”成淮顿住。他怎能说啊?七年前他在外巡查商行,堡中母亲病重,恰逢屈恒途经成家堡,为母亲诊病三日后离去,却不料他可怜的母亲从此对这个萍水相逢的大夫念念不忘,他并不介意守寡多年的娘亲再嫁,却一直寻不到要找的人,数年后,娘亲郁郁而终,年仅四十出头。原本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但如今他怄啊!母亲倾恋之人居然同是夺去心上人的家伙,叫他怎不恨恼欲狂?
  梅竞雪冷冷地望了成淮一眼,长剑出鞘,缓缓架在二师兄颈上。
  屈恒叹了口气:“梅姑娘,你就算杀了他们,我也找不出那两具骸骨,难道非要我编个谎骗你不成?”
  梅竞雪恍若未闻地望着他,淡然道:“万丈高崖你也敢跳,的确很像,不愧是同出一门。”
  成淮在一旁暴喝:“你这疯女人,赶快放了我,你要杀屈恒就算我—份……”倒霉啊,他亲自带人四处寻找屈恒与婵娟,却不料莫名其妙撞到这个有些尖心疯的女人,可恶,要不是被屈恒以重手法封了血脉,又怎会轻易教这女人擒住?
  “谁说我要杀他?”梅竞雪森然一笑,美丽的脸上现出煞气,“我捉过的鸟,不会再让它振翅高飞,我要困住的人,就一生一世也逃脱不了。”
  “难怪师伯不要你,你歹毒阴狠,谁见不怕?”栾杉向来寡言,但比起毒舌来也不弱人后。
  庚娘重重敲他一记,“笨蛋白痴你是猪,你知不知死活?”
  真是……混乱!屈恒很想仰天长叹。
  “梅姑娘,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他们?”早说不要他们拜师,偏没人听,现在被人扯人浑水,还不是得他救!
  “我现在才知道人质这么好用。”梅竞雪脸上的笑意达不到冰寒的眼底,令人不寒而栗,“十五年的痛苦,你可知道。”
  当然知道,被追击十五年,他也很痛苦啊!屈恒无奈抚额,“师兄师嫂的骸骨我是没有,我的骸骨你要不要拿去?”
  “师父!”三人齐声惊呼。
  啧,说说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鉴于距离问题,他只能象征性地拍拍身边的婵娟以示宽心。
  梅竞雪目光冷冽,凝视了婵娟一会儿,缓缓开口:“我要你的骸骨有何用,你若活着受苦,我才满意。”
  他现在就在活着受苦,受这女人长年荼毒!屈恒皱着眉头,明智地不与她争辩。
  “梅姑娘想要怎样?”一贯的沉静,是十五年的风风雨雨磨炼出来的。
  梅竞雪盯着他,一字一顿地:“你若娶了你身边的小丫头,我就放了你两个徒儿,如何?”
  众人惊愕,成淮第一个暴跳如雷:“我不准!”
  “你算什么东西。”梅竞雪瞧也不瞧他。
  什么东西?他算什么东西!他堂堂成家堡一堡之主,名扬四方,声震中原,怎么会栽到这么个神志不清的女人手中?
  “小姐,您可得考虑清楚……”庚娘的话被一记冷眼瞪了回去,她叹口气,屈小鬼,你自求多福吧!
  “你……你叫我师父娶徒为妻?你安的什么心!”二师兄身在砧板上,仍是不畏恶势力,眼睛瞄瞄未易容的屈恒。哟,多年不见,他都忘了师父实际这么年轻啊!
  梅竞雪美目阴邃,冷然道:“天下人耻笑喽,他自命清高,我倒要看看他如何面对人人唾骂的情形!”
  “你这疯子!”成淮咬牙道。他也曾道屈恒与婵娟关系暧昧,但多半出自妒火,口不择言而已,这个女人却是真正的歹毒心肠。
  “我疯?”梅竞雪忽然柔媚一笑,瞧得成淮竟有点怔愣,“你不是不准吗?我偏要在你成家堡大摆宴席,让他们两人风风光光结亲!”
  “你休想!”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转眼竟算计到他头上。
  “那可由不得你。”梅竞雪手指一拂,封了成淮哑穴,随即长剑一沉,在二师兄颈上割出一道长痕,凛然道,“屈恒,你应是不应?”
  屈恒沉默如山,半晌后忽然应道:“好,我娶。”
  “师父,那怎么行……”婵娟抖如秋叶,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心乱如麻,是要师父声名俱毁,还是要师兄命丧黄泉?这般两难,该如何是好?
  屈恒深深望了婵娟一眼,温然一笑,转向梅竞雪,“我会娶婵娟,你放了他们两个吧。”
  “话不是说说就算的。”梅竞雪冷笑。
  屈恒叹了一口气,手掌举起,穆然起誓:“皇天后土见证,我屈恒愿娶婵娟为妻,从此不离不弃,生死与共,发此重誓,绝不言悔!”
  梅竞雪冽声长笑,蓦地止住,恨声道:“好,十天之后,就在成家堡宴宾行礼!”
  屈大夫,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奇人物。
  他从不在某地长住,而是游走四方悬壶济世,他治过的病人数不胜数。自江湖到民间,从朝廷权贵至贩夫走卒,凡经由他诊治的人,无不交口称赞,甚至有人将他奉为神明。
  只是,关于他的年纪,众说纷纭。
  有人说他是个中年人,有人说他是个俊秀的年轻小伙子,也有人说他是白发苍苍的老翁。
  只有一点相同——他身边有个小徒弟,从婴孩慢慢长成少年,他跟着屈大夫,已经足足跟了十五个春秋。
  现在,屈大夫要娶妻了,成亲地点设在北方最大的商贾世家——成家堡。
  传闻,成家堡前任堡主的夫人曾是屈大夫的病人,于是,现任堡主为感激屈大夫,自愿在成家堡为屈大夫打理一切成婚事宜……
  “胡扯,这消息是谁放出去的?”
  成家堡里,目前已受制于人的当家主子咆哮怒吼。
  “镇静,镇静,你再不控制一下,万一毒性发作,遍布经脉,你想求屈小鬼给你治吗?”桌旁,一位六旬左右的老妇凉凉提醒。
  “谁会求他,我不稀罕!”成淮仍是大吼,声音却降了许多。
  “那是当然,你的心上人就要嫁给他,你当然拉不下面子喽。”庚娘闲闲地嗑着西瓜子。啊,有个人抬杠真是幸福唷!
  “婚事总共才准备四五天,怎么会有这么多宾客送来贺礼?”梅竞雪冷冷地道,随手翻着礼单。
  “咦,居然有这么多了!屈小鬼的名头有这么响亮吗?我看看,哟,塞北于将军,金陵聂家,北定王府,南海世外隐者,江南流阳山庄,蜀中唐门,还有华山派掌门……天哪,飞鸽传书果然非同小可,消息竟然传这么快!”庚娘喃喃地,“十天的确太仓促了,不能一一都赶来,但就近送礼的也真是不少……”
  “是你发的贴子?”成淮怒而拍案,震得西瓜子乱飞。
  “当然。”庚娘讨好地看着梅竞雪,“知道的人愈多,屈小鬼就愈名誉扫地,小姐,您说是不是?”
  梅竞雪冷哼一声。
  “呃……我看我还是去瞧瞧新娘子好了!”庚娘聪明地退避三舍,转身就走。唉,屈小鬼,她也只能暗助他到这个地步了,要是她不幸被小姐撕掉,千万要记得给她上炷香让她不必在阴间挨饿啊!
  “婚宴上用不用我说几句场面话?”成淮瞥了梅竞雪一眼,没什么诚意地建言。
  “你爱说便说。”梅竞雪瞟也不瞟他,“你只要记得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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