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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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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只有御前的太监总管或品阶高的公公们才能着长靴。这一套便是小太监的服饰了。
  魏七悠悠转醒,下身传来剧痛,现下感觉不出已少了东西。他颤抖着手想去摸一摸那儿,然而最终却颓然放下。
  去完势并不意味着便已解脱。这后头几日放才是关键,若稍有差池便会丢了性命。
  为防出恭感染伤口,去完势的太监们现下还不能进食,需得一日之后才能入些许流食。
  魏七如今身下插着根玉米骨,那玉米骨事先削得软滑平整且里头又有些水分。
  插入尿-道,若没忍住想要出恭便从这玉米骨中出来。
  如不是如此,那初烫的伤口经尿水刺激不知该有多疼。
  又这般浑浑噩噩过了一日,次日一早便有小太监端了碗稀粥送来。魏七等人已有两日未曾进过米食。
  这刻终于闻到米香,虽身下仍痛着,却都爬了起来将粥一口气灌下肚。
  小太监又在塌下置了两个破盒子,吩咐魏七等人不要下床走动,若需出恭使那盒子便可。
  众人无甚力气地应了,便又躺下去歇息。
  此刻已没人感伤自个儿缺失的东西,嚎哭着后悔,只想着能在这般阿鼻地狱里活下去才是正经。
  然这日晚间,年岁最小的王安平却开始发热。他本就幼小,自然不如几个大些的能抗,加之昨日又痛哭了一夜,哭得浑身是汗又耗尽体力。
  天寒地冻的,又没个人来替着换身衣裳,不多时汗冷了便只得冰凉凉地贴在身上哪里能不发热病。
  吴家财听旁边的王安平呓语,又见他面色潮红,心道不好。只探手稍一模额头,就知他这是发高热了。。
  他叫醒屋子里的其他孩子,告知众人王安平高热,大家伙儿便开始使了力气一块儿喊屋外头的太监。


第9章 众生百态
  这时太监们大都已下值,只留有两人值夜,现下人就歇在对门不远处单砌出来的他坦里。
  几个孩子使了全身的力气喊人,魏七自四岁那年受君子教义起,行止有度,从未失过态。
  这几日倒是变了许多,他心下着急,跟着众人喊哑了嗓子才终于听得门外传来声响。
  一小太监外罩宽大的棉袍打着纸灯笼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走来,嘴里骂骂咧咧道:“ 叫魂呢!你们这些个小兔崽子! 阉都阉了还不安生!”
  他自睡梦中被吵醒,一屋住着的同伴也听见了声响便推他去瞧瞧,两人争了会子,他划拳输了,便只好认命自暖和的被中爬起来。
  外头夜深风大,直吹地人通身发抖,小太监在风中猛打一个哆嗦,清醒过来,这会儿自是没好气儿。
  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用手上的钥匙开了锁,一面慢悠悠地走进去一面气愤地骂到:“ 让爷这么大冷夜爬起来,今儿要是只拿那些个屁事烦我,老子就宰了你们这些兔崽子!” 小太监咬牙切齿,声音尖刻。
  “ 回公公,咱们也不愿扰了您歇息,只是实在事出紧急。〃吴家财连声告罪。
  〃咱们这屋里有人起了高热,烧得厉害,若不及时医治,恐性命不能保。还请爷行行好帮个忙吧!” 他热切而讨好地望着那人,因起不了身,便只好双手作揖已示尊敬,又手指王平安那处,希望他能好心去瞧瞧。
  小太监提着灯笼自黑暗中走近塌边,探出手微摸摸,众人以为有救,心下大喜,却不料其实那也只是做个样子罢了。
  “ 爷还当什么大事呢,发热而已,这宫里头每月都有小子送进来,哪一回没个高热的,若是都如你们今儿这架势,爷还当不当差 ”
  众人听他这口气怕是不好:“ 可。。”
  “ 可什么可。〃 太监打断:〃熬得过熬不过皆看自个儿造化,阎王要他三更走那咱也不能留,是与不是 ”
  那太监撇他们一眼,眼中漠然:“倒是你们几个兔崽子,若再敢吵爷,今夜就都甭睡! 爷陪你们玩儿。”
  几人心下难受,却也知如今入了宫便命不由己,自身尚且顾之不及,又如何能保全他人。
  只是可惜了王安平,才不过六岁而已,如此幼龄小儿又谁能忍心叫他命丧于这冰冷的偏宫之内
  然这类事在紫禁城中实属平常,小太监们都是人精,元宝不捧至身前绝不会动身。况大冷的天又有谁会为这孩子去抓药熬药呢?
  再者说来,宫里每年因这去势一事死了不知多少人,只要还算过得去,上头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无人会怪罪。
  小太监伸出手搓搓两指,讨要好处。
  魏七懵懂,其余几人却知晓,只是他们家中本就贫寒,哪里又有余出来的银钱打点内侍
  若非如此,此刻也不会身在这幽暗发臭的屋子里了。几人对瞧一眼,摇了摇头,面露难色,不再言语。
  小太监见此冷笑一声,提着纸灯笼晃晃悠悠地走了。
  门锁哐当一声,回荡在安静的夜里听着格外响,叫人心里发颤。
  屋内又重陷入黑暗,王安平的呓语渐渐消失,不知是谁最先没能忍住呜咽出声,声音里饱含无奈与绝望。
  众人皆被感染,一时这昏暗冰冷的屋子里装满了悲戚,魏七躺在一旁也只默默地哭,泪湿了满脸却又无声无息。
  无论卑微渺小的世人怎样在这红尘中不甘挣扎,终究抵抗不过强权与命运。
  次日,王安平高热不退开始脱水,面色青灰无甚生机。
  大太监恐其传染他人,命底下人将其抬出此屋送至掖庭。
  几个孩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平安教两个小太监抬了出去。
  太监行经魏七铺前,他忍耐着下头的剧痛起身想要阻拦,竭力伸出手臂去拽却如何都不能够着,最终也只摸到一角冰冷冷的锦缎袖口。
  众人皆知,那孩子此一去便没回来的可能,这之后,魏七屋里头再未有欢声笑语。
  这般又过去好几日,身下伤口渐渐结痂,几人也能下床稍稍走动并如常进食了。
  孩子们自早起的打板子声响起便沉默着,一一缓慢地穿上蓝灰色太监服,带上蓝翎清翎枝,才刚洁了面便有小太监在外头吆喝,让他们领早膳。
  宫里头奴才们皆是一日两顿,分早膳与晚膳。早膳约摸在寅时,晚膳则为午时,其间又有两顿小食,小食虽分量不多却绝不会让人饿着肚子,比在外头挨饿不知要好上多少。
  魏七等人草草吃过,不久便有一传话小太监稳步走来,至那掌事太监前行礼说道:“ 爷,司礼监的张爷领着人刚至前头回廊,一会子便要到咱们这了。” 掌事太监听了忙叫众人站成一列站端正了。
  须臾,一清翎枝上着白的内侍由几个小太监簇拥着穿过垂花门走近。
  掌事太监见了忙携众手下迎上前行礼,连声唤到:“ 张爷! 小的见过张爷!张爷您今儿怎的来罗!快里边儿请!”
  掌事太监一脸谄媚地笑,脸上似要开出朵芙蓉花来,弯着的腰恨不得能低到人脚边。
  宫里宦官内侍等级分明共分二十余等。
  正二品总管公公,从二品首领公公,正三品掌事公公,从三品带班公公,正四品内侍公公,从四品大公公。
  五品下,正五品公公,从五品总管太监,正六品御前太监,正七品首领太监,从七品掌事太监 ,正八品带班太监,从八品内侍太监,正九品大太监,从九品太监。
  自头顶带的蓝翎颜色并身上穿着佩戴即可瞧出高低不同。
  有官吏位阶的二品宦官翎上着红,三品着蓝,四品着深蓝,五品着白,六品为灰,七品为金,八品则金色绣寿字。
  除此以外,自上衣前后胸有缝上的鸟雀品类也可瞧出品阶,二品即为鹤,三品为凤凰,四品为孔雀,五品则鹭,六品则莺,七品、八品为鹌鹑。
  差遣的宦官穿着紫色的绸缎服,于前后胸裆上刺盘尾的龙或蝙蝠。低等宦官则着蓝灰色或紫色布制衣裳,没有胸裆。
  因下头没东西,宦官们喜被人称为爷,忌讳被直呼为太监。
  似魏七这等连品阶都未有的则不论见着谁都需尊称其为公公。
  先前管着这一方天地的掌事太监也不过只是个从七品罢了,见了着白的五品自然上赶着巴结。
  小太监搬了太师椅来请总管太监入座,只见这人身穿深紫绣青白鹭宦官官服,腰背不似一般小太监因常年弯腰行礼而微微佝偻。
  他的腰背是挺直的,脸也抬得正,眼神正视前方,视这一屋子人为无物。
  总管太监抚开身上氅子坐下,一旁小黄门奉上温热的茶。
  张公公接那茶盏,揭开微抿一口,手拿茶盖只往后头轻轻一挥。
  一旁随侍的小太监便开口问掌事公公:“ 如何?” 同主子一般傲慢的语气。
  掌事公公并未动怒,脸上依旧陪着笑,转头朝张公公回话道:“ 回张爷的话,除却死了一个孩子外,余下的皆好的很,大抵明后日便能送至司礼监那儿学规矩。”
  张公公眉头微皱,开口问到:“怎的死了一个,可打发妥当了别教他家里头胡乱议论了主子们。”
  “ 回张爷的话,打发妥当了!打发妥当了! 那孩子岁数小,才去了势,没一会子便不大行罗。
  小的已派人将尸首抬出去还与起父母,又赐下几吊铜钱。您不知那人父母可心狠,也不赎那根东西,拿了钱接了尸体还可高兴,直道咱主子大方呢!”
  “ 得了,得了,咱家不过问一句,你嘚嘚没个停歇。” 张公公掏掏耳朵,声音尖细,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拿腔拿调。
  他每月都有这么一问,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然每回这掌事太监仍使尽力气巴结。
  吴家财等人听得王平安已经没了,一时心下大恸,又闻他父母未曾赎回那物,更是难受。
  太监年岁渐大到了出宫之时须得找当日进宫时的净身师傅赎回那根东西,若师傅不在了便去找徒弟。
  若是寻不回则不是个完整的人,以后若是走了也不能入祖坟,要是破了规矩入了祖坟可是会被后人指着坟头谩骂的。
  如今王安平双亲未曾赎回那东西,他必然不能葬入祖坟,或许叫他们扔在哪处随意埋了罢。
  张公公吩咐那掌事太监明日就领了这些个小子至司礼监习规矩。
  掌事太监连声应嗻,谄媚的模样直像见着了自个儿的亲爹娘。
  众奴才弯腰行礼恭送张公公离开,掌事太监只稍吩咐几句便回了自个儿屋里头歇息。
  魏七等人回屋,没人吱声,过了不一会儿陈阿狗抱着头蹲到角落里抽噎。
  “听掌事公公那话里的意思,安平怕是入不了祖坟,只能埋在城郊南边的乱葬岗罢。”吴家财叹息。
  “为何?”魏七不解,喃喃问到。
  “他双亲未曾赎回那物,安平已是六根不全之人,似咱们这般的人若是死后馆内装着的为残缺之体,是不能够葬入祖坟的。”吴家财见他不明,将事情同他讲清楚。
  这话一时勾起屋里众人的哀愁,孩子们的叹息哭泣萦绕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魏七站立于这潮湿阴冷的屋子里若有所思,自这日起,他终于明了自个儿现如今身在何处。
  这紫禁城富丽堂皇,气势恢宏,外头的人心神向往,里头的人几多挣扎,众生百态,却无一例外都生了一副冷漠嘴脸。
  他确实已不再是前朝中书令陈府陈家二爷之嫡子宵衣,而是紫禁城里的魏七了。


第10章 风平浪静
  魏七这几日里一日两顿的饭食从未下过地,只趟床榻上让人灌进嘴里,顿顿皆是清淡的鱼片粥或药膳。
  每日也都有小太监悉心照看,替他上个三四回药,只怕人后头的伤不能好,叫圣上降罪。
  魏七自入宫后还从未有过这等逍遥日子,好似半个主子一般。
  这般照料下,不过才只三四日,他的伤就已好全。
  不过魏七心里头不愿早早回乾清宫受罪,仍嚷嚷着疼。
  吴公公听了手底下小太监禀报,明知他已好了,也不赶揭穿,只吩咐手底下人小心伺候。
  这般拖至第七日,终于等来了乾清宫里的传话太监。
  小太监传御前总管安公公吩咐,令魏七现下便随自个儿回乾清宫当差。
  魏七无法,同吴公公行礼告别,与传话的小太监一道朝乾清宫那头去。
  及至乾清宫外殿,魏七脚步踟蹰不愿再前行,小太监见此便向他道:“魏爷,您得去偏殿向安爷复差事先,奴才不得进,就陪您到这儿了。”
  魏七回道辛苦,朝他拱了拱手,又深吸口气,终是迈步走了进去。
  他先去了乾清宫东偏殿,东偏殿正中间的屋子乃是圣上特指给安喜的。
  此刻门前守着个约摸二十来岁上下的太监,那太监叫王福贵,是安喜身边人,和魏七有几分交情。
  魏七上前两步,王福贵也早已瞧见他。“ 魏七,回来当差罗?”
  王福贵其实是受安喜之令在这侯着他的。
  这乾清宫里怕是没人不知他去了哪,又因何而去,只是这事说出来臊得慌,且又与上头那位有干系。
  因此魏七这一路走过来都未曾有哪个宫女奴才问候他一句伤可好了这之类的话。
  众人皆只道好久不见。
  魏七心里自然也明白,这样他反而松了口气,面色如常地笑,只字不提内廷监。
  这会儿他同王福贵也是一样。“ 哎!回来了,可不能再偷懒,否则安公公不给发例银!”
  两人又说笑寒暄几句,进了屋,往右走掀开红玛瑙门帘,穿过六屏绣锦绣山水画的雕花屏风,就见安公公正断坐于太师椅上喝茶。
  魏七心里对安公公不是不怨的,虽心知他也不过是奉了那位的旨意行事,且之后也必定提点过内廷监,不然自个儿的日子怕是没那么舒坦。
  然,道理虽人人都明白,但事出在自个儿身上时却难免释怀。
  再者,这之前魏七一向都很是尊敬安公公,觉得他为人和善,不似一般品级高的公公们那样伪善虚假。
  他面上瞧着从不刻意巴结安公公,心里却是亲近的。
  魏七挤出个笑,弯了腰行礼:“小的魏七,向安爷请安,安爷万安。”
  安喜叫起,道:“既已回来了自明日起便上值罢。”
  “嗻。”魏七恭敬应下。
  安喜坐在上首打量他,见其面上平静无波,既无怨气也不显委屈,心下倒是叹了口气,知他这是怨上自个儿了。
  这事到底是对不住他,可自个儿也实是束手无策,主子看上了谁不就一句话的事,奴才们哪能左右?
  “好了,咱家得回圣上身边当差去,你先行退下罢。”
  “嗻。”魏七垂首躬身退下。”
  这日晚间,皇帝用过晚膳仍旧在乾清宫内殿里的小书房批折子,安喜则立在他身后侍奉。
  皇帝批完一本折子,执朱笔写了两句,将折子合了,突停下来朝后头问道:“那奴才可回了?”
  安喜上前一步,垂首弯腰回话:“回圣上的话,魏七今日申时回的宫里复职,奴才叫他先去歇了,明日早晨再当差。”
  “嗯。”皇帝低应一声,想了想又道:“明日赐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暗地里赏与他。”
  “嗻。”安喜不意外,这是皇帝惯用的安抚手段。
  皇帝本想再吩咐安喜让魏七多歇息几日,打个巴掌再赏个甜枣好叫他感激自个儿。
  然转念又想起头一回那奴才挣扎的样,似只带有利爪的野猫,觉着这奴才恐不如外貌上那般温顺,只怕是个不好教化的,倒是不能太过纵容,免得他恃宠而骄。
  这厢边魏七时隔多日才回到自个儿在乾清宫西偏殿住的耳房,与他同住的周德顺仍未回,想必是还在当差。
  乾清宫共有奴才一百五十余名,其中内侍共计八十余名,宫女四十名,分外殿,外院,内殿,内院,御前当值六等。
  外院外殿奴才共七十余名,主扫洒庭除,宫廷陈设,看守门户,巡夜击更及运水添缸等粗活。
  内院内殿奴才共四十余名,主备办所需,传递圣旨,收储御品及圣上日常吃穿用度事宜。
  御前奴才含御前总管太监安喜在内共四十余名,主随行侍奉,传宣谕旨,关防臣工出入等。
  魏七原是内殿太监,因两月前御前的侍茶公公告老归乡,才顶了空缺,只不过尚未晋品阶,也未曾想到会有后头这一出。
  乾清宫里当值的奴才除却如安喜等几位资历深的公公外,品阶都不大高,以防宦官乱政。
  然这些奴才因着离天子近,在宫里仍是得尊重讨好。
  即便是连外殿扫洒的小太监出去了也能得上阶小太监一声爷。
  魏七不似他们那般喜声张,平日里若没差使也轻易不出乾清宫大门。
  这宫里头的人接近谁都带着意图,尤其是天子近侍,给你好处奉承只不过是想打听圣上心思罢了。
  然乾清宫又岂是那么好待的,宫里到处都安着圣上的眼睛,出了大殿门,一言一行皆有人盯着。
  魏七在乾清宫里待了近三年,由外殿太监升至内殿太监,身边人不知换了多少拨才到如今。
  他心知谨言慎行的深意,且观圣上的御前近侍俱是同他一般好似不开口的闷葫芦。
  多说多错,唯有本分当好差使,叫上头满意了才能在这紫禁城里活得长久。
  魏七坐在床边看了会儿子书,半个时辰后周德顺当完差回来。
  他刚至御前不久,从前都是住的乾清宫前庭旁砌的他坦里。
  因此,前两个月才搬至西偏殿的耳房,与周德顺的交情也只是泛泛,两人只各自问候几句便各做各事。
  这日睡前,魏七躺在塌上想着明日里须得着意避开圣上,以防圣上见着了自个儿又生出什么怪念头来。
  等过了几日,圣上兴致渐消,忘了这事,再去寿康宫寻太皇太后,嘴得甜些,哄她老人家调自个儿回去当差。
  他想好今后的路,一时心下松快许多,终于安然入睡。
  第二日卯时,外头才刚蒙蒙亮,魏七并同住的周德顺就已收拾妥当。
  带班儿的领班太监全裕全公公领了东西两偏殿的御前太监们到内殿养心殿后头圣上寝宫去请安。
  魏七这一路上又开始心慌,自上回那事儿后,他已有七八日不曾得见天颜,想起那晚皇帝的凶残狠煞,他猛地打了个激灵。
  行至寝殿,全公公先行上前向圣上跪拜请安禀报,众人垂手立于远处。
  全公公照着往日里的套话没什子新意地说了几句圣上安康之类的,便退下。
  其余的太监不必行跪拜礼,只等领班太监退下便可在自个儿的位上站着等侯圣上吩咐。
  魏七行至寝殿一处偏僻的角落站了,那是他一贯当值的地儿。
  太监们都如泥雕塑般两手臂垂至身侧,不敢妄动。
  安喜并几个前头当值的公公们伺候圣上用过早膳,之后圣上便要去内书房里看奏折,接见内务大臣。
  站在寝殿两旁墙边的御前太监安静地跟随其后,鱼贯而出,行至上书房,皇帝在靠椅上坐了看折子,这会子魏七他们才算是真正开始当差。
  屋里屋外站班的站好,端茶倒水,伺候笔墨,摆了冰盆摇扇子,侯着圣上吩咐。
  内书房侍茶是魏七前两月刚领的差使,御前的太监们要想在圣上跟前当差都得先于东西夹道历练个两三年。
  等哪日圣上跟前有了空缺,上头领班太监见你守规矩忠心,又有几分机灵便会提你至御前。
  魏七原先是内殿里管储物的小太监,因他惯来安静,所以并不起眼。
  然人办事稳当心又细,又喜看书,有时说起话来很有意思,常能惹得大家伙笑,但他自个儿却是不笑的,一副不知为何这般的模样。
  原先在寿康宫当值时太皇太后就是喜他这点,老能不经意间逗人乐,特等不闻不热了才呈给您之类的奉承话。
  魏七本就是个话不多的奴才。
  原先有那些个不懂这里头门道的,因着熬了这许多年,终于能至御前侍候,心里急着想要讨圣上喜欢,多般表现,到头来反而惹得圣上不喜,将人打发了出去。
  “ 嗯。” 圣上左手捧着折子看,右手端茶来喝。
  魏七听着圣上回应了,才躬身又端着朱红漆托盘子往后退。


第11章 峰回路转
  皇帝喝了口茶才突地想起方才出声的奴才似是魏七。
  他抬眼淡淡地瞅了瞅,那奴才正面朝着自个儿将将退至八仙桌前头。
  皇帝又细瞧了一眼,垂着脑袋看不大见面上神色。
  他复又将视线投回折子上,漫不经心似的开口道:“ 慢着。”
  魏七不知自个儿方才被皇帝打量,正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悄声往后头退,突听圣上唤住自个儿,心里猛地一咯噔。
  然当了这许多年的奴才,规矩早已刻在心中,魏七虽觉得害怕,却仍是立时便停了下来。
  他将端着的托盘用右手拿了,双臂紧贴身侧,恭敬地应到:“奴才在。”
  皇帝一面执笔批着折子,一面问他:“伤可大好了” 那声音透过静默的空气传至他耳边,缓慢而低沉,充满着上位者的命令与压迫。
  魏七竭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垂在身侧的右手紧紧捏住托盘,手背上突起的秀气筋脉被掩于宽大的袖口下,只隐约可见手指抓着的朱红漆托盘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
  较远处贴墙面而立的其他太监们听了这话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魏七面色潮红,抿了抿嘴,终是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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