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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来分个上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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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安排,”萧随意蹙眉说道:“接近鲁王倒是简单,他自己沉不住气暴露了裕王的事,现在想必也在头疼我们的态度。我们只要告诉他裕王遇刺是肃王所为,并且简单提几句长江水运,我想鲁王应该能明白我们的意思。”
  ——萧随意从来不会在争不出结果的问题上浪费太多时间,因此直接把俞长歌的生平扔到了一边,转而集中精力应对眼下的局面。
  “其实这中间还有一个关键——”苏妖孽突然说道。
  萧随意微怔,“怎么?”
  苏妖孽原本只是打算靠着说话转移注意力,没想到话一出口,反而真的被他找到了思路,“肃王和鲁王谋反的证据,是拿来给陛下看的。如果没有事先跟宫里打过招呼,到时候就算能给两位王爷安上谋反的罪名,我们也会被当做叛贼同党处理——”
  萧随意接口道:“那我进宫面见陛下?”
  “陛下?”苏妖孽笑了一声,“原本如果不是我们像鲁王表示平分长江水运的想法,鲁王他大概也不会动这个心思吧?圣上纵使再不放心自己的兄弟,也不会允许我们一个外人在其中挑拨离间。”
  明面上与鲁王结盟,实则引诱他动一些不该动的心思,再把这个心思当做鲁王不臣的证据,置其于万劫不复之地——如果被皇帝陛下知道了随意楼在其中做的手脚,他们死上一万次都不够。
  “也是,这种事只能先斩后奏……那除了陛下,还有谁有这个分量?”萧随意蹙眉思索,半晌终于想起了一个人来,“颜老先生?”
  颜玉华的书法文学修为冠绝当世,年轻时也曾征战北疆,立下过汗马功劳。此后颜玉华功成身退,只在朝堂上挂了个闲职,但是谁都不会怀疑,一旦战事再起,颜玉华必定会重新出山。
  功成名就却又隐于朝堂不问政事,确是最好的人选。
  苏妖孽在青玉楼的时候,也曾与颜玉华有过一些交情,甚至……颜老先生曾经一时兴致上来,对《长生殿》的剧本做了某些方面的修改。
  苏妖孽略一沉吟,说道:“万一老先生看出来了我们的意图怎么办?”
  萧随意不太确定道:“应该……不会的吧?而且此事就算失败,对颜老先生也没有损失;如果成功,反而有他的好处;他纵使不接受,也不至于把此事禀报给陛下。而且,颜老先生的著作,我也读过一些,他应该不是那种皇帝大过天的人……吧?”
  苏妖孽看着脚下的京城,晃荡着酒坛,说道:“那我去和颜老先生打个招呼?”
  “不,还是我去吧。”萧随意蹙眉说道:“万一这事儿不成,日后你再拜访颜老先生的时候,也不至于太过尴尬——也算是留个退路吧。”
  苏妖孽笑了笑,随手把喝空的酒坛扔了出去,酒坛啪地一声在街心砸得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得……太特么销魂了_(:з」∠)_
这两天撸一下大纲,明天不一定更,要更估计也很晚了_(:з」∠)_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长街

  苏妖孽过去的经历,在随意楼里也有一份留档。
  苏妖孽,男,杭州人氏。生辰不详,姓名不详,身世不详。师从秋路。擅轻功,擅偷盗,擅开锁,擅出千,擅杀人,擅戏曲。
  这条记录,苏妖孽自然也是看过的。
  每每想起自己那“生辰不详,姓名不详,身世不详”的十二字身份介绍,以及后面跟着的那一串鸡鸣狗盗下三滥的长处介绍,苏妖孽都十分无奈。
  京城的百姓们知道有个妩媚风流唱功好的伶人叫苏妖孽,江湖的侠客或者不侠的客们知道随意楼有个喝酒砍价杀人的头领叫苏妖孽,然而讽刺的是,苏妖孽甚至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他之所以叫苏妖孽,是因为师父把他扔到戏班子的第一天,有个演孙猴儿的小男孩子,指着他煞有介事地大喝了一声,“呔,妖孽!”
  那唱戏的师傅年纪有些大了,对他的长相很是满意,于是揉了揉他的头发,蹲下了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苏妖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于是茫然摇头。
  “这样啊。”唱戏的师傅有些意外,正巧这时孙猴儿指着他喝了一声妖孽,师傅于是从善如流说道:“那你就叫妖孽好了。”
  苏妖孽:“……哦。”
  “那你姓什么呢?”师傅慈爱地看着才一丁点儿大的妖孽,“你总该知道自己姓什么吧?”
  仿佛是怕妖孽年纪太小,不能理解这个问题,于是师傅又耐心解释道:“你爹姓什么,你就跟着姓什么。”
  妖孽不知道自己爹姓什么,只好继续摇头,周围围观的男孩子们一阵哄笑。
  师傅看上去倒是很开心,又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就跟我姓苏好了——不过反正你现在也用不着名字,等你长大再说吧。”
  ——这些事情,苏妖孽自己甚至都已经记不清了,全是师傅告诉他的。
  随意楼特制的马车辘辘地行着,那些久远而泛黄的记忆涌上苏妖孽心头,仿佛一杯苦茶,缓缓地、缓缓地洇了开来,天上地下无可遁形的酸涩。
  。
  他在班子里通共不过待了五年时光,当时只觉得日子辛苦,日后回想起来,才知道那种喝水可以不用试毒、睡觉可以不用带刀的日子,是多么奢侈。
  苏妖孽七岁那年,他的正经师父秋路突然跑到班子里去,向唱戏的师傅们要人。
  那时苏妖孽的功夫刚刚有点底子,师傅们一是指着他日后赚钱,二是这么多年下来也有些感情,自然不肯放人。秋路师父于是和他们打了一架,强行带走了苏妖孽。要不是当时师父被仇家盯得紧,只怕那个班子便在那一夜里灭门了。
  从此,苏妖孽开启了他的逃亡生涯。
  师父杀人在行,赚钱不行,为了师徒二人不被饿死,他教了苏妖孽一些大开大阖的招式架子,打起来威风赫赫很是唬人,用于街头卖艺讨饭吃。
  然后师父的仇家追来了。
  仇家雇的杀手,那杀手躲藏在一边,趁着师徒二人在城外生火的时候突然出手。他出手的时候很是讲究,没有直接对秋路动手,而是一剑刺穿了苏妖孽的大腿,将他钉死在地上。
  后来苏妖孽才知道杀手的选择是多么正确。
  刺穿大腿不会造成行动力的丧失,苏妖孽之前的日子虽然辛苦,毕竟没有见过血,如果惊慌失措乱滚乱踢,师父必然要分心照顾他,杀手活捉师父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
  ——那是苏妖孽第一次知道刀子捅在人身上是什么滋味。
  杀手把剑拔|出来的时候,苏妖孽便痛得昏了过去。他醒来之后,看到自己和师父都还活着,只是身上多了许多尘土血迹。
  此后,师父终于开始教他杀人的武功。
  然而,师父的这个“教”,也只是挑用得着的教,目的仅仅是让苏妖孽有保命的能力,那些阴沉狠辣或者精妙飘逸的杀着,都是能不教就不教。有些时候,他看苏妖孽的某些方面实在欠缺,这才会勉为其难地多教一些东西。
  苏妖孽为了多从师父身上套些本事出来,经常故意受伤。
  直到他十岁那年,有一次装得太过火,被师父看了出来。那时追上来的是仇家的两个毛糙徒弟,苏妖孽按照惯例假装不敌,没料到对方是虚招,左手被划了一道。好在他躲得及时,这才没有伤到骨头。
  看到苏妖孽躲闪身法的那一瞬间,师父的脸色终于变了。
  苏妖孽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完了,却见师父冷着一张脸,下手捏碎了两个人的颅骨,然后迅速掩盖了打斗痕迹,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师父在很多地方都有宅子地皮,恰巧有一处便在附近,于是带着苏妖孽绕到了城里,在那座在空了十五年、被附近的居民传为闹鬼的宅子里歇了下来。
  大门落锁。
  师徒二人同时动手,苏妖孽终究年少力弱,外加武功也学得少,三招过后便被摔在了地上。紧跟着一只脚在他后心重重一踏,随后双手被扭到背后缚了起来。
  “谁准你这么干的?”秋路拽着苏妖孽的领子把他拎了起来,勒得他喘不过气来,“敢骗我的东西,你好大的胆子!”
  苏妖孽被勒得十分难受,仍是挤出了一个冷笑作为回答。
  其后苏妖孽便被秋路吊起来狠狠教训了一顿。苏妖孽死不认错,师徒二人僵持了三天,最终秋路退了一步,把当时只剩下一口气的苏妖孽放了下来,同意正式收苏妖孽为弟子,传他本事。
  不久之后,师徒二人被人发现。也就是在那时苏妖孽亲手杀了第一个人,从此再也回不了头。
  一旦杀人,便是无解的死仇,只能一条路走到底,直到自己死在另一个人手上为止。苏妖孽的一生,自莫名其妙地被父母扔在城外野地里开始,然后莫名其妙地遇到了师父秋路,莫名其妙地开始砍人以及被人砍,最后大概只能莫名其妙地死在某个人手里。荒唐至极。
  其后,因为仇家追杀逾紧,秋路因此让苏妖孽去别人家里“借”些钱财谋生,顺便教了他许多偷鸡摸狗的阴贼技巧,为苏妖孽日后成为随意楼头号情报人员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秋路的鞭子以及“抓住就会被打死”的生存威胁下,苏妖孽的轻功突飞猛进,连着手法也高明了许多,如是数年,终于声名渐起。
  之后,在某一个莫名其妙的日子里,秋路的仇家被更厉害的仇家杀了,师徒二人终于摆脱追杀回到了杭州。西湖吴家虽然屡次说过要抓捕苏妖孽,但鉴于他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引起武林公愤的事情,也就没有认真追究。苏妖孽因此过了一段颇为滋润的日子。
  直到在另一个莫名其妙的日子里,秋路被人下了毒。
  ——在随意楼的记载里、以及苏妖孽对萧随意的说辞里,秋路中毒之后不久便去世了。其后苏妖孽来到京城,从肃王府中偷出了萧随意父亲的骨灰,加入随意楼。
  然而实际上,在秋路中毒和苏妖孽加入随意楼之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秋路中的毒原本无解,不过靠着他自己多年的暗杀和被暗杀经验用了些药物吊住一口气罢了。然而,巧合的是,在那个时候,一位西域的高官回京,向肃王献上了一株天山雪莲作为礼物。
  天山雪莲可解百毒。
  苏妖孽由此进京,暗中潜入肃王府盗出天山雪莲,可惜失手被擒。
  肃王在调查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十分大度地表示天山雪莲对他没用,拿来救秋路正好,只要苏妖孽为肃王府做一件事。
  苏妖孽同意。
  此后,肃王果然用天山雪莲解了秋路的毒,然后把秋路软禁在了肃王府里。苏妖孽则带着萧随意父亲的骨灰去了随意楼。
  。
  ——苏妖孽独自坐在去往鲁王府的马车里,想着这些陈年旧账,只觉得心乱如麻。
  萧随意去与颜玉华联络,他和文砚则一道去往鲁王府。随意楼与鲁王府联手的这件事情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因而苏妖孽此行也十分低调,只带了文砚一个人,以及十五个暗中保护的杀手。
  长街上车马如流水。
  。
  其实他和秋路师徒之间的恩怨完全是一笔烂账,他固然学了秋路的一身本事,秋路最开始教他的时候却也没安什么好心,只不过迫于形势罢了。逃亡之中,秋路也确实救了他几次,然而若不是秋路一开始坚决要把他捎上,他也卷不到这场仇怨里来。
  苏妖孽身为随意楼第一奸商,却也算不清楚这笔账。
  既然算不清楚……那他真正欠师父的,也只有最开始的时候,师父从城外野地里把他捡了回去。只有那一次师父没有存着利用他的心思。
  什么都能欠,只有救命之恩不行。
  他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肃王杀了师父……但难道他就能看着肃王杀了萧随意?他来随意楼九年了,九年,肃王一直没有动过他这一步棋子,直到现在。
  要么……苏妖孽闭上眼,轻轻想着,要么他去刺杀肃王,不管是他是还是肃王死,都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咚!
  马车猛地前冲,苏妖孽一头撞在车壁上惊醒。几乎是片刻之间,马车又剧烈地颠簸了两下,苏妖孽也迅速意识到了眼下的局面——
  马受惊了。
  “文砚!”苏妖孽高声喝道。
  驾车的正是文砚。苏妖孽听到了文砚的惊呼声,面色微变,伸手在车厢内壁某处一按,车顶铮地一声弹了开来。
  文砚惊慌的声音也随之传了进来,“苏公子——”
  苏妖孽自车顶跃出,顺手拔出藏在车厢外壁里的长刀,手腕一转,一刀凌空向车辕劈下!
  木制的车辕应声而断。
  马车终于稳了下来,惊马没了马车的负担,拖着一截断裂的车辕便冲了出去。此时长街上车马行人正盛,惊马突然冲了进去,顿时一片混乱。
  便在长街之上混乱初起、苏妖孽一刀劲力用老的那一刹那,一道剑光突然从马腹下翻起,直刺苏妖孽面门!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我家妖孽
_(:з」∠)_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死马

  这一剑来得太过突然,苏妖孽来不及收刀,只能猛地沉了一口气,整个人向地下坠去。即使这样,他背后的衣衫也还是被剑锋划破了一道口子。
  苏妖孽落地之后就势一滚,抄起长刀正要反击,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方才他向下闪过了这一剑,但是,他背后还有一个人。
  文砚。
  以这一剑的去势,文砚断然会被钉死在车上!
  那一瞬间苏妖孽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控制不住地出了一身冷汗——文砚是萧随意一手带大的,如果就这么死在他苏妖孽眼前,他不知道日后该怎么面对萧随意——
  苏妖孽自地上跃起,扬刀便向刺客背后斩去,只希望还来得及。
  车辕上,刺客和文砚的身影交错而过,快得只看得清一片残影。便在苏妖孽跃起的刹那,文砚被刺客撞到了地上,左肩一片血迹。
  刺客与文砚分开的转瞬之间,苏妖孽抓住机会,左手微抬,六枚暗弩尽数射出。
  刺客轻巧地闪过苏妖孽的暗弩,作势欲走。便在这时苏妖孽终于赶了上来,伸手在车厢外壁一按,车顶四角铮地一声弹出利刃。
  刺客被利刃划伤。
  从苏妖孽斩断车辕起到现在,随意楼的杀手们终于反应了过来,迅速从各自的藏身之地跃出,围住了站在车顶的刺客。
  一场暗杀,最凶险的地方是杀手的第一刀。眼下既然没有人在刺客的第一剑里丧生,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尤其是在随意楼占人数优势的情况下。
  苏妖孽于是决定把刺客留给随意楼杀手们,自己去查看文砚的伤势。
  ——苏妖孽出道以来,遭遇过大大小小的暗杀无数次,早已在这样刹那生死的局面下练出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判断和反应能力。对他来说,这几个念头转过,不过是电光火石的刹那。
  于是他这一回头,正好看到那匹受惊的马对着地上的文砚冲了过去。
  苏妖孽来不及赞叹刺客的精妙设计,脚尖一点,直接以后仰的姿态跃出,半空中旋身出刀,扬手便将马头斩了下来。
  刀锋刺入马颈的那一刹,纯粹是出于直觉,苏妖孽做出了一个判断——
  马血有毒!
  他扬手掷刀,同时一脚将无头马尸向后踹了出去,紧接着顺势扑到地上,抱住文砚便往前一滚。
  “夺”地一声,长刀带着马头一起钉入了街心,死马的眼睛还睁着,露在外面的半截刀身和刀柄兀自摇晃不已。
  “啊啊啊啊啊啊啊——!”
  猛地一把刀连着半截血淋淋的马头从天而降钉在自己面前,一位正巧走过的行人脑海里空白了一个刹那,然后控制不住地放声尖叫。
  他这一尖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一辆染血的马车停在路上,车辕被平平削断,马车的前面还躺着一具无头马尸,血流了一地。而马车四角都是明晃晃的白刃,车顶上还站着几个妖魔鬼魅般的黑衣人。
  然后,仿佛是他们眼花一般,一眨眼的时间,马车又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样子,白刃和黑衣人全部消失无踪,只有车辕还是断着的。
  苏妖孽拉着文砚从地上爬了起来,迅速脱掉外衫——他方才反应虽快,外衫背后还是被溅上了马血——然后摸出药丸,往自己和文砚嘴里各塞了一把。
  文砚左肩一大片血迹,面色有些苍白。苏妖孽粗略看了一眼,确认没伤到要害,这才放心。
  也就是这个时候,街上的行人都向这两个从血地里爬起来的人看了过来。苏妖孽心道不好,伸手扯断发带,长发披散,遮住了容貌。随后他装作才看到地上的马尸一样,啊地叫了一声,仰面倒了下去。
  文砚吓了一跳,却听苏妖孽以极低的声音说道:“一会儿有人来查,你就说我吓昏过去了还滚了一身马血,被你放到车里去了。车里有一具尸体,小心应付,剩下的事我回去处理。”
  ——刺客被众随意楼杀手斩杀于车顶,尸体正好掉在马车里,众杀手撤离的时候尚来不及带走。
  。
  如苏妖孽预料的那般,很快便有官差前来盘问。
  “差爷。”文砚弱弱地叫了一声。
  文砚本就是一副文弱毓秀的面容,现在又受了伤,面色苍白眼神惊惶,声音楚楚可怜,使得路人甲乙丙丁对他的好感度暴涨,连官差说话的语气都温和了不少,“小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文砚轻轻说道,转过头去,似乎是连再看一眼都承受不住,“我们走着走着,我肩膀就突然开始痛,然后车辕就断了……车停了下来,马却还在继续跑,然后没跑多远,马头就不见了……”
  官差注意到了他的说法,“我们?”
  “嗯。”文砚咬着嘴唇用力嗯了一声,“我和我哥。”
  “你哥呢?”
  文砚的声音带着些哭腔,“我哥他吓昏过去了,现在在车里躺着。”
  一个官差突然问道:“你怎么把你哥弄到车里去的?”
  完了,演脱了。
  文砚没法解释这个问题,但是他的演技不愧是苏妖孽熏陶出来的,鼻子一抽,挺了挺胸说道:“我还能把差爷拖进去呢。”
  几个官差都笑了,没有再追究这个问题。一个官差一掀车帘便要查看,文砚突然喊道:“别!”
  官差一愣,“怎么?”
  “全、全是血!我哥他滚到那个马上面了——”
  官差掀帘一看,果然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闻之欲呕。马车里躺着一个人。
  这个官差没有继续追查,何况文砚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他也不忍心盘问这个小少爷模样的男孩。
  便在这时,另一个寡言少语的官差突然说道:“但是你肩上的伤是从前往后的,按照你的说法,那个杀马的东西是从后往前的,你不能解释一下这个问题?”
  文砚一惊,心想回去一定要苏公子注意这个官差,面上却不露声色地摇了摇头,面色更加惊惶。
  那个寡言少语的官差还要继续盘问,他的同伴突然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文砚面上仍是受惊过度的神色,心里却一清二楚,这是随意楼通知了官府不要继续追查。反正这起刺杀也没有平民百姓卷进来。
  果然,几个官差又装模作样地查看了一番就走了。临走的时候,那个与随意楼联络的官差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文砚一样。
  文砚觉得自己萧随意剑僮的形象可能崩塌了。
  。
  苏妖孽回到随意楼之后,立刻处理了自己身上被马血溅到的地方。
  ——他只是背后溅上了马血,还隔了许多层衣物。然而即便如此,马血里霸道的毒性仍是将他背后的肌肤烧了两个黑斑出来。
  苏妖孽一边擦药,一边仔细回想今天遇到的刺杀。
  刺客藏身于马腹之下,马受惊之后血流加快,毒素很快就会遍布全身。而刺客那神鬼莫测的一剑,最终的结果不是要杀死任何人,而是要把文砚逼到地上。
  ——斩马,则死在血毒之下;不斩,则死在马蹄之下。赤|裸裸的阳谋。
  这样精妙的刺杀,即使是在随意楼里,除了他、萧随意和顾之外,也没有人能设计得出来。
  而且,刺客的目标十分模糊……苏妖孽自己也不敢肯定,刺客的本意到底是要杀他,还是要杀文砚。
  他处理好伤口走了出来,萧随意手下一个刀主早在门口候着,微微躬身,问道:“要追查吗?”
  苏妖孽想了想,“浪费人手,算了吧。要是每次有人暗杀我都要追查,随意楼也不用开了。”
  刀主应了一声,退下了。
  其实苏妖孽所谓不必追查,还有另一重考虑。
  ——眼下,最大的可能性,便是肃王府发现他失控,因而决定彻底抹杀这枚棋子。如果追查的话,极有可能查到肃王府去……
  苏妖孽换过衣衫,命人重新弄来一辆马车,然后交代手下去京都府解释一下这件事。随后,在等待文砚回来这段时间里,他简明扼要地写下了刺杀的具体过程,留给萧随意回来查看。
  在这份报告的最后,苏妖孽特地注明:
  损失里飞沙一匹,价值百两纹银;雁翎刀一柄,价值三十两纹银;机关若干,价值约十五两纹银;伤药、解药若干,价值约五两纹银。共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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