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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花(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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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就在她抓到麻绳,蹭着两脚想往底下滑之时,有谁按住她的肩头。
  她被一股气劲往后扫,不禁连退好几步,坑边上一位与爹相熟的大叔赶忙扶住她。那人抓着她,扯声嚷道——
  “香实丫头,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有人救你爹来啦!你好好待着,别再添乱!那人是『松涛居』的公子主子,他一来就把你推过来,头也没回便往底下冲!他如今出手,肯定有办法拉你爹上来的!瞧,在那儿——”
  她看到跃入狼群里的一抹身影——
  乌黑的飞发,淡青色的影子。
  那男子步似腾云,动如流水疾风。
  她看到“松涛居”的公子主子将她适才脑中所想的救人之法,完整且利落地执行,牵无滞碍。
  他一手扯着绳,一手扣住爹的上臂,此时坑边上的人合力拉绳,他顺着那力道,脚下同时旅劲,以最快之速将人救起。
  她一直记得那抹修长的男子身影……
  一直记得他的青衫飘飘,和行云流水的姿态……
  她又梦到阿爹受伤那一日的种种。
  心很酸,眼是泛潮,她恍恍然掀眼皮,入眼的是那张清俊到足可让人自渐形秽的男性面庞。
  他像是沉睡着,细密的墨睫安顺垂合,鼻息匀静,润嫩的唇瓣带有春风颜色,淡淡合抿,真的……好看啊……
  “……我们在哪是呢?”
  她听到自个儿的声音,但感觉嘴皮并未掀动,那像似她脑袋瓜里的自喃自问。
  身子好暖和……又……轻飘飘的……这是在哪儿呢?模糊想着,她慵懒地合起双眼,似在瞬忽间又跌进梦乡。
  “我们还埋在雪里,我抱着你睡,记得吗?”
  男子声嗓淡定从容,他刚出声答话,周遭的风突然张狂起来。她的手被一只暖掌亲匿握着,她再次张开双眸时,眼前不再是狭小得无法翻身的雪穴,他们正手牵手站在雪地里,一望无际的月夜雪原,在清亮月光下闪烁满地银辉。
  “我们……我们得救了!公子,有人寻到咱们了?!”
  她瞠圆汪亮的眸子,开心地望向身旁男子。
  “傻阿实,就你跟我而已,还能有谁?”他弯唇笑。“他们还没寻到这里。”
  “可……我们好端端站在这儿,不是吗?”
  “那是因你的元神出了窍,和我的遇上一块儿了。你和我,都不是真体,都是虚幻的神魂。”他仍旧笑,眉目沉静,毫不在乎身处诡境。
  她整个傻眼,傻怔怔望着那张带笑俊庞,好坐晌才慢吞吞蹭出话——
  “元神出窍……这、这应该跟坐禅入定差不多吧?我爹说,北冥深山里其实藏着修行的世外高人,可以不吃不喝,光靠打坐就能活……”
  他的拇指挲了挲她的手背,脸上表情像在赞她孺子可教也。
  “嗯,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只不过世外高人常是盘腿坐禅,我与阿实却是偎在一块儿入定。”
  她脸蛋一热,心口跳得颇响,有些腼腆地瞥开眼看向别到。
  这一看。她面露疑惑,眨眨眼再眨眨眼,东张又西望。
  “公子,我认出来了,这里……这里是我住的地方啊!可是屋子、小谷仓全都不见了……不见了……”
  白雪皑皑,把曾经存在的事物全部掩埋。
  她一惊,甩开他的手,迈开脚步跑向某个方位,跑啊跑,最后她扑跪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瞪着某到。
  “还有我爹和我娘的坟……都不见了……”
  男人无声无息来到她身旁,撩袍席地而坐。
  “没有不见。他们的坟只是被雪掩了,往后要祭拜爹娘,你还是可以来这儿。”
  她怔怔然,眼眶微红,没有答话。
  他陪着她静默片刻,徐慢又道:“那时我听闻竟外飞奔过去,还是去得太迟,那头狼从颈后咬断你爹的喉,虽把樊大叔拉上来了,但到底没来得及救活他。”
  泪珠子滚出眼眶,大颗、大颗滚落,嫩颊都湿漉漉了,她蜷着小拳头揉揉眼,然后转过头冲着他笑。
  “阿实很谢谢公子的。公子救了小牛哥还把我爹带上来,爹他……完完整整的,没少掉一块肉,没被那些饿狼撕吞入腹……我真的很感激公子。”
  他瞳心湛了湛,眼神中闪过极淡的意绪。
  她又觉腼腆,轻轻敛下笑颜,抬手搔着小脑袋瓜。“这会儿可好了,公子受阿实拖累,你虽没多今提,我也明白这次是极凶险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没人寻到咱们,然后公子跟阿实就得一直埋在雪层底下,怕是没法撑持太久。”抿抿嘴,一笑。  “唉,也不晓得最后能不能活命啊……”
  他举袖拍拍她低垂的头顶心。
  她扬瞧他,忽生一股极亲匿的情怀,很想亲近他、跟他要好。
  红着脸,她伸手轻轻抓住他的袖角,就冲么抓着,她一颗心已跳得飞急。
  “阿实……”
  “嗯?”
  “最后若能活命,你也别再一个人过活,就跟着我吧,可好?”
  她又傻怔怔了,答不出话,只会望着他发傻。
  他轻捏她嫩呼呼的腴颊,举止带宠,目中垂怜,半玩笑、坐认真道:“我要把阿实养在『松涛居』,养得肥肥嫩嫩,然后再宰杀进补,你来吗?”
  她心肝发颤,才不是吓到乱颤,而是……而是……一波波暖浪打来,打得她呼息困难,五内俱震,眸子跟着又弄潮了。倘若能活,她要跟着公子,哪里都跟着他……
  “和叔,那根钢针确实是公子发出的!瞧,见到公子的衣角了,他们在这儿!”
  “快啊!快挖!”
  一刻钟后——
  “啊,公子眼睫动了!脉象……脉象正常!”
  “那另一个呢?”
  “还有气!还活着!被埋了整整七日,小姑娘还活着啊!”
  “快!快拿几张毯子来!”
  出窍的元神不知何时回到真体,她离开了那片崩雪铺成的白色野原。
  爹娘留给她的屋子,没了。
  爹娘的坟被埋在地底下,也没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子然一身,孤伶伶一个,真是醒来,她要去哪里呢?
  倘若能活,她要跟着公子,哪里都跟着他……
  那是她的心底话,未说出口,却如此清晰,她听得一清二楚,唇瓣不禁微扬。
  然后,她也听到那些粗急的叫声,有人找到他们。
  所以啊所以,她樊香实最终会活下来,这条小命算是捡回来了,而捡回一条命,公子说要养着她呢。
  他养着她。
  她追随他。
  往后,她不会再孤单的……
  第3章(1)
  六年后
  被养了几年,岁月如歌,十二岁小丫头身形抽长,如今已是大姑娘家。
  樊香实穿着今年刚送上“松涛居”的第一批春衫,那是总管符伯依着主子之意请人裁制的,“松涛居”里上从主子,下到洒扫端茶、看炉顾药的小僮,按着四季变更,都有新衣可穿。
  唔,这算是身为“松涛居”的人的一项福利啊!
  “松涛居”请人裁制的衣服,尽管不是为主子所裁,质料选得当真好呢,只是她的新衣款式,管它看夏秋冬,几年下来都差不多一个样。
  那一年初秋乱云横渡,她被人从层层崩雪中救出后,又承蒙公子收留,“松涛居”内除了掌管灶房的几位婆婆、大娘外,剩下的就是仆僮而无小婢,自然而然的,她也把自个儿当作仆僮自居,穿的衣衫偏少年模样,可……又不完全是仆僮的装扮。公子打一开始便让她自已作主,她选择窄袖,为的是要行动利落,然后是宽袍或舒爽衫子,再在腰间束带……其实选来选去,皆有几分临摹主子穿衣的意味。还有啊,这些年因习了武术,她足下只穿黑缎功夫鞋,这又跟主子更像似了几分。
  她走在煎药房通往主人院落的长廊上,手中托盘里摆着一盅药和一碗甜品。
  林海里吹过来的风一波波拂过她的衣,窄窄的袖、宽宽的衫子,被北冥春风姚姚娆娆一吹,腻润衣料虚贴了肌肤,舒爽轻松,觉得连脚步都轻了。
  以往岁月,在她还跟着阿爹相依为命的时候,“松涛居”的名号虽如雷贯耳,小小多纪的她却不知他们到底因何有名?又是以何营生?
  后来她被带进来成为当中的一员,渐渐也才明白“松涛居”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膏药。
  这座居落占地甚是庞大,就建在林海最为茂密的山腰之地,虽已位在所谓的迎阳背风处,红松、白桦、毛榛、山栎等等树种林子团团将“松涛居”环住,但毕竟是在北冥十六峰上,山风再弱,也能把人吹得发丝散扬,因此所有的屋舍全为平房,一间接连一间,循着山势弯弯绕绕、迂回曲折,有时还得爬上几百阶石梯才能抵达另一座院落。
  居落里时常飘着药香。
  平常时候,这儿的日子其实过得挺宁祥。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松涛居”俨然是个小小聚落。
  但,只要有江湖人士上山拜访,尤算是中原“武林盟”的成名侠士或各大派德高望重的前辈来访,“松涛居”通常会变得心乱一些,因那表示那些正派之士八成又在西南苗疆“五毒教”手是吃了闷亏。
  而之所以称作“闷亏”,自然是“暗着来”。
  西南苗疆的“五毒教”擅使毒,以武艺光明正大一较高下绝非他们的路子,如此一来,倒为“松涛居”开出一条财源,因“松涛居”的第一任主子殷异人正是识毒、解毒的大能手,他年少时便与现今武林盟子相识,成为莫逆,之后他娶妻生女,且在北冥十六峰建“松涛居”而住。
  殷异人性情偏邪,尽管与正派人士交往,但若要请他出手相帮,则全按解毒手法的难易收取费用,正是交情归交情、营生归营生。
  他仅活到不惑之年,一生只收了陆芳远一名弟子。
  说到挑选徒弟,殷异人这份眼力劲儿比谁都厉害,千挑万选就这么一个,从小带在身边调教,授予一身本事。
  殷异人死后,独生爱女殷菱歌与“松涛居”全交托到这个唯一弟子手里,而身为“松涛居”第二任主事者,陆芳远确实慧根天生、青出于蓝更胜于蓝,无论在武学领悟上或是辨毒、解毒的能耐皆胜过自已的师父。
  总之在樊香实眼里,天底下没有比自家公子更高竿的角色。
  来到长廊尽头,她忍不住从蝶形镂窗外偷觑一眼议事厅内的景象。
  今儿一早,“松涛居”上来了两位“武林盟”的人,符伯已请僮仆上茶,只是茶上过一番又一番,此时两位客人中,模样作书生打扮的那一个尚有耐住端坐不动,另一名高大黑汉已在厅内踱起方步,来来回回,越踱步伐越响,怕是再用力些,都能在石地上踏出大靴印。
  她抬头端详春阳此时的方位,都快爬到天顶正位……辰时、巳时……唔,再来就午时了,那说明公子已让客人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噗嗤——喂——”
  斜前方有压低声量的气音传出,她循声望去,见到一名小僮仆对她猛招手。
  她结束偷觑的行径,赶忙走过去。
  “小伍,公子呢?”她学对方压低嗓音。
  “你说呢?”叫做小伍的僮仆没好气地哼声,指了指她托盘里的东西。“小姐一清早又闹腾性子,昨儿个没闹够,今儿个再接再厉,早上我送过去的药盅,她动都没动,诚心跟公子较量上,两人都对峙大坐天,还没完没了。”
  “怎会这样……”她怔怔轻喃。
  今早天未亮,她就随公子练武,之后公子要她静心调息,练呼息吐纳之术,然后她就独自待在练功房里练气整整一个时辰,这是每日必做的功课,她练得专心一致,却不知小姐跟公子又继续闹上。
  前些天,“松涛居”才发生有贼人夜探之事,虽没丢失任何物件,却也让对方溜掉,和叔当时领着人从炼丹房那边一路追来,里外包抄,都把人堵进子屋院落了,依旧没逮着人。今儿个“武林盟”又派人来访……公子有得忙了,但再忙,小姐的事永远摆在首位。
  “你还是快把药送过去吧,这会子,公子没亲眼盯着小姐把药喝进肚子里,他是不准备出来啦!”小伍皱脸叹气。
  “我去我去!”
  端着托盘,她施展已有小成的轻身功夫,一晃眼便跃进小姐所居住的“烟笼翠微轩”内。
  她不再安安顺顺沿着回廊而行,却是直接穿庭而过,直到抵达位于更里端的一处精致雅轩,她才缓下步伐。
  乌亮眸子溜转了圈,她深深呼息吐纳,挺直背脊,然后才举步踏进雅轩内。
  入内,穿过小堂厅,她越走越心惊。
  八成习了武,眼、耳、口、鼻,甚至是皮肤,对外的各种感触皆比寻常人敏锐许多,此时,雅轩内的气流不太对劲,绷绷的、紧紧的,绷到让人肌肤发痒,又宛若扯紧的一张薄纸,再多加一点力气,准要“唦”一声从中撕裂。
  停在一长幕的纱帘外,她眉眼低敛,轻轻说了声。“公子,小姐的药煎好了。”
  帘内是姑娘家香闺。
  透过纱帘隐约觑见两抹身影——女子临窗而坐,脸朝外,男子则坐在离窗约三大步的一张花梨木椅上。
  樊香实咬咬唇,硬着头皮欲再开口,里面已传来陆芳远淡静的声音——
  “端进来。”
  “是。”腾出一只手撩纱,她赶紧钻进去,把托盘搁在花梨木桌上。
  雅轩内气太稀薄,薄到让人呼息窘迫,她胀红脸,眼珠子仍不太安分地溜动……她瞄向窗边那名过分纤细的女子,后者散着一头青丝垂至腰间,侧颜清丽绝伦,即便病中,也美得惊人,只是美人此时一脸抑郁,淡色瑰唇紧紧抿着,眼眶似乎还有些红了……唉,害她也跟着心疼起来。
  悄悄地、很费劲地用力调息,她眸光慢吞吞地溜向青袍男子。
  她家公子依然是肩舒目静,气定神闲,小姐跟他闹,他也不怒,有时闹得凶些,亦不曾见他露出过厌烦表情。
  在她记忆中,小姐跟公子闹得最凶的一次,是为了当多公子带她进“松涛居”的这住事。那时她心里很难过,第一次尝到被人讨厌的滋味,那样的厌恶完全没来由,她摸不着头绪,但若要头一甩,潇洒走人,却不知自己能走去哪里。
  她是厚着脸皮住下来了,寄人篱下,就想讨个地方安身罢了。
  只是这几年下来,小姐对她虽然冷冷淡淡,正眼也懒得瞧一眼,倒也从未仗着主子的身分贱待她、刻薄她。
  说实话,她是挺同情小姐。
  小姐的身子骨从小就需调养,日日都需以汤药补气,药喝久了,对啥都没胃口,灶房那边就变着法子将药加入膳食里,小姐心情好时多少会吃些,要是又郁结于心,那就难说。
  更可怜的是她冲着公子发脾气,若能激得公子变脸,或者她心里会舒坦些,偏生公子就那八风不动的脾性,面对她的怒气,一贯的温言淡笑。
  小姐肯定很无力吧……可怜的、可怜的小姐……
  唔,是说公子也有不对的地方啦,许多时候确实管太多,照看得太过周全,小姐比她还长五岁呢,公子总把小姐当孩子管,真的是不对啊不对……
  “阿实——”
  “嗄?!”她浑身一震,差点跳起来,以为内心暗自编派公子的那些话被听见,待回过神,才发现自个儿偷瞄的行径早被主子逮个正着。
  陆芳远神情未变,只淡淡道:“请你家小姐过来喝药。”
  “啊?呃……是。”领命,她往窗边挪近。
  坐在那儿的美人兀自恼着,瞧也不瞧她一眼,她硬着头皮开口:“小姐,阿实端来刚煎好的药,还有一碗银耳红枣莲子羹,小姐好不好——”
  “去告诉你家公子,我不想喝,不要喝。”殷菱歌一下子堵了她的话。
  这……非得这么玩她吗?
  樊香实悄悄纠了一下秀眉,回眸望着陆芳远,呐呐道:“公子,小姐说……说……”
  “阿实,问问你家小姐,要怎样她才肯喝药?”
  她觉得……她家这位公子真玩上瘾了。
  徐静的语气,温淡的神态,好似小姐想这么玩,他就舍命陪佳人,即便议事厅千里迢迢来了两位“武林盟”的重要人物他也不理。
  “小姐,公子要阿实过来问,那个——”
  “我要出去透透气,我要骑马,我不要成天待在『松涛居』里!”殷菱歌突然紧声嚷着,搁在窗棱格上的纤指蓦地收紧。
  房中静默下来。
  樊香实望着那张几无血色的美颜,胸口抽了抽,有些难过。
  唇微嚅,她想说些什么,说什么都好,只要能安慰小姐,但……小姐最想听到的安慰话语,绝对不会出自她的嘴。
  她忍不住再次回眸,盯着自家公子直瞧,没察觉自个儿眼底流露出多少殷殷期盼和无声的恳求。
  仿佛在回应她的请求,陆芳远微微一笑,道:“菱歌,乖乖喝药,好吗?”略顿。“喝完药再把莲子羹吃了?”
  一会儿,殷菱歌终于转过脸容。“那……那师哥是答应了吗?”美眸一瞬也不瞬地直望着眼前男子。
  “不答应成吗?”他嘴角扬高,有些莫可奈何,又有些宠溺神气。
  “师哥……”低幽唤着,眸光漾开水雾。
  ……所以,没她樊香实什么事了吧?
  她静静退开一小步,再退开第二、第三小步,然后,她看见公子在此时端起托盘里那盅汤药,揭开白瓷盅盖,持着小匙,  起身走向泪光莹莹的小姐。
  真没她的事了。
  小姐闹脾气公子,总能好生安抚的。
  深吸口气,再重重吐出,也不知是如释重负了,抑或心头更沉……樊香实甩甩头不多想,悄悄退出纱帘外。
  倘若心里没藏什么,就该头也不回走得潇洒,但是啊,她究竟是怎么了?走没几步,身子好似被无形的力劲扯住,扯得她不禁顿住步伐,还怔怔回眸。
  于是,怔怔回眸,怔怔看着。
  朦胧纱帘内,男子已去到姑娘身边,他站着,她坐着,他舀起热呼呼的药汁吹凉,亲自喂食,她温驯张嘴,慢慢啜饮。如此一匙接着一匙,直到瓷盅内的汤药完全喂尽。
  那抹颀长清俊的身影一转,正要拿来那碗莲子羹,坐在窗边的美人儿突然扑进他怀里,未语泪先流,而泪水一落,又哪里需要言语?她抱住他呜呜轻泣。
  哭声透出纱帘,男子的叹息也透将出来。
  樊香实心想,她是明白小姐的眼泪,小姐若待公子不好、对公子发脾气,过后,小姐便觉内疚,总懊恼得要命。
  每每见他们冲突了又和好了,和好了又有可能再次冲突,她的心也跟着高高吊起,很不好受啊……
  纱帘内的景象让她双眼泛热,想别开眼,心被牵扯着,怎么也撇不开脸。
  有时,她也想毫无顾忌地扑进某个人怀里,像似她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永远有一副宽阔且强壮的胸膛供她尽情依偎……她是羡慕小姐呀!尽管同情小姐,却也羡慕着她。
  立在纱帘外发怔,小脑袋瓜是万千思绪又思绪万千,蓦地,纱帘内那男子头一抬,往她这儿瞧来。
  她心头一震,面颊猛地发烫,被腾腾升起的体热搅得头发昏。
  他在看她,怀里拥着轻泣的小姐,他却在看她。
  虽隔着纱帘,那双男性眼瞳仍深邃得教人心惊,似汇聚着太多东西,却深幽幽不见底,然而她道行太浅,没办法辨识。
  她脸红心热。
  一些藏在心底深处、连她自个儿都尚未弄清楚的东西突然之间蠢蠢欲动。
  这一动,有什么如潮浪般涌来,一波接连一波,无情且多情地拍击。
  她被这股无名大浪兜头罩下,罩得头晕目眩,泪水都快不争气地冒出眼眶,忽觉得心醉且心虚,再不敢多看。
  她后退再后退,然后踅身,快步离开雅轩。
  第3章(2)
  入夜。山风张扬起来。北冥十六峰的春夜,风中挟带林海间自然腥味的爽冽气味,若仔细品嗅,还有一抹幽微花香。
  循香而行,需得步上百层石阶。
  石阶尽头有条切入云杉林的小土道,过了杉林就是温泉群。
  北冥十六峰上有无数座温泉群,这座温泉群的泉眼池取作“夜合荡”,因此处野生着一大片夜合矮木,此树种多生长在温暖湿热之地,“松涛居”位处高山,本不利于夜合生存,但偏偏有了温泉群,也不知当年山风打哪儿吹来第一粒种籽,从此落地生根,拓出一大片矮木夜合花丛。
  夜合花小小一朵,花苞雪白如玲珠,略厚的花瓣润嫩含香。
  白天时候,花苞小心翼翼掩在收合的厚瓣中,垂株枝桠上,不争一眼凝注,有些楚楚可怜的韵味。
  夜晚到来,合掩的花瓣羞羞开启。
  香气从淡微一转馥浓,中夜倾尽,迷醉有心之人。
  樊香实常常被迷得忘记离开。
  钻进花丛中,她四仰八叉躺在草地上,枝桠垂得极低,小白花开在她的四周。
  躺在这个小所在仰望穹苍,明月如玉盘,皎亮逼人,仿佛那月华具有生命,温润似佳人,能倾听亦能慰藉。
  哗啦——
  有水声!
  她心头一跳,快睡着的眸子陡然一瞠。
  有水声表示有人进温泉池,而“夜合荡”是公子特意为小姐保留的一座天然泉池,但都这么晚了,小姐已上榻歇息才是,会在这个时候进“夜合荡”的……唉,不是公子还能是谁?
  她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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