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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台-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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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深道:“我不是……”
严宵寒:“你自己想想,你要是我,听说你跟魏虚舟在藏经楼,隔着老远看见浓烟冲天,你什么感觉?”
傅深:“我没有……”
严宵寒:“你是没在里面,也没亲自动手点火。但既然知道楼里有不对,为什么不让人去找我?”
傅深:“……”
“我骂错你了没有?”严宵寒捏了捏他的下巴,逼他抬头看自己,“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活不活了。我知道你功夫不弱,但你也得承认,坐轮椅的对上腿脚正常的占不了上风。敬渊,其他事你想怎么样都随你,但在这种事上,别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也别装乖哄我,行不行?”
这几句话堪称掏心掏肺,傅深喉头一酸,踌躇片刻,涩声说:“对不起。”
严宵寒用鼻音哼笑一声,没有接他这句话,只道:“先记着。回去再跟你算账。”
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到严宵寒这里,他连走到床尾的时间都不给傅深,当场就把人拉回来了。魏虚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但在严宵寒身影没挡住的缝隙里,他好像看见傅深主动抬了头。
有家有室的魏将军一边捂住眼睛假装非礼勿视,一边在心中啧啧称奇。
双唇一触即分,严宵寒不怀好意地在傅深下唇轻咬一下,假模假式地道:“行了,说正事吧……你这一刀可够不留情面的。”
傅深被他几句话打散了心中惴惴,身体好像从一片冰冷里慢慢回暖,他慢半拍地跟上严宵寒突然跳转的话题,却没听懂他后半句话,有点茫然地道:“什么?”
飞龙卫将那人绑起来,严宵寒抽出刀,抬起那人的脸给傅深看:“是你的老熟人,变化太大,不认识了?”
傅深盯着那张瘦的堪比骷髅的面孔看了一会,愕然道:“易思明?”
昔年宝岩山上并辔同游,后来青沙隘中天崩地裂与致命一箭,过往种种,尽数尘埃落定于此刻的相对无言——一个伤重难行,一个尘霜满面。
“易将军,”严宵寒错身挡住傅深的视线,皮笑肉不笑地道:“久违了。我记得金吾卫仗院好像不在这里吧。”
易思明仇恨地盯着他,嘶哑道:“严宵寒,别得意太早……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是傅深这个下场。”
“我们俩什么下场不劳你操心,我看你还是先想想自己进了北狱之后是下场吧,”严宵寒收刀入鞘,道,“带回去。”
“你敢!”易思明剧烈挣扎起来,厉喝道:“我乃三品金吾卫上将军,没有皇上旨意,你敢抓我!”
严宵寒面不改色地道:“清虚观道人纯阳在万寿宴上欲行刺陛下,清虚观上下一干人等都在牢里等着发落,你鬼鬼祟祟地躲在藏经楼中,焉知不是反贼同党?本官奉命主审此案,飞龙卫拿你无需圣旨。”
“血口喷人!”易思明喊,“我根本不知道纯阳要行刺陛下!此事跟我绝无关系!”
严宵寒微微一笑:“哦?那你在这藏经楼里干什么呢?”
易思明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忽然不出声了,隔了半晌,他才艰难地道:“我只是……在此处随便看看。”
“别费心瞎编了,”傅深忽然开腔,淡淡地道,“藏经楼的二楼房间比一楼宽了足足一步,一楼墙壁上必有夹层。这地方位置偏僻,里面灰尘堆积,但台阶很干净,不生苔藓,可见是常有人来,但并不在楼内逗留。这楼里大概有个密室,不是在墙壁后,就是在地下。”
“门锁没有被破坏,所以你应该是从窗户进来的。你只比我先到片刻,意识到门外有人靠近时,你躲进了夹层里——也有可能是你本来就打算去密室里找东西。但是很不巧,由于最近没什么人来,藏经楼地上积了一层灰,而你留下了一个脚印,一半在墙内,一半露在墙外。”
“我猜你还没走,所以让魏将军找了些湿柴点燃。无论是夹层还是密室,只要是能藏人的地方,必定有气孔。藏经楼里到处都是浓烟,当然也会沿着缝隙气孔飘进去,这是烟熏山洞驱赶毒虫的土法子。”他轻笑了一声,“果然,没过多久,你就跑出来自投罗网了。”
说话间,第一批进去探查的飞龙卫鱼贯而出,沈遗策手中端着一个匣子:“大人,夹层里是一架楼梯,通往地下密室。密室里估计已被清理过,只找到了这个。”
他将盒子递过来,严宵寒打开一看,立时明悟:“烟袋锅子?”
地上五花大绑的易思明突然疯了似的扭动起来:“给我!给我!”
傅深纳闷道:“什么玩意?”
严宵寒给他看那一匣子精美的烟’具,解释道:“前阵子那个金吾卫的案子,我们怀疑他是死于药物引起的马上风,易思明八成也在用那药。这药前所未见,是棕色的粉状药末,用火灼烧后吸食,可令人神采奕奕,精力大增,但对身体损伤极大,容易成瘾,而且难以戒断。”
傅深看着控制不住药瘾,状如疯狂的易思明,喃喃道:“他变成这样……就是因为那个会上瘾的药?”
严宵寒垂眸看向他。
他猜到了青沙隘伏击背后的真相,也了解傅深和易思明的年少过往,因此这话刚一问出口,他立刻捕捉到了傅深的言外之意。
他在心软,在念旧,在试图把这些年来的物是人非和无能为力,都推给那剂令人醉生梦死的刻骨毒’药。
严宵寒知道这两人曾是过命的交情,易思明稳重精明,却甘愿冒着风险替傅深收留金家后人。而就在一天前,他还曾告诉过傅深,拿得起放得下,没人逼着他一定要报仇。
可是现在,他必须得残忍一次。
“他变成这样,不是因为药,”严宵寒抬手按住傅深的肩膀,令他直视易思明,“而因为他贪得无厌。”
“狼子野心,背信弃义之人,不值得你怜悯。”
深黑平静的眸子与一双猩红外突的眼睛对视。那一刻,他们仿佛站在意气风发的少年岁月两端,隔着千山万水,投来遥遥一瞥,然后分道扬镳,再也没有回头。
“你可以不报复,但永远别忘了是谁曾伤害过你。人要知道疼,才能活的久一些。”
第39章 旧恨┃“杀了我”
易思明; 陈国公世子; 初授正四品金吾卫中郎将,累迁至左金吾卫上将军; 出身高门显贵之家; 侍奉于御前; 天子视为腹心,官运亨通; 前途无量。
倘若他不曾处心积虑非要压过飞龙卫; 倘若他没有遇见纯阳道长,易思明的人生本该是一段坦途; 只要谨守本分; 不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 就可以安稳无忧地过完这一生。
可惜——
“易思明已供认不讳,你以清虚观道士身份为掩饰,私下诱人服食毒’药‘白露散’,致一金吾卫并三百姓身死; 幸存者唯易思明一人。飞龙卫在藏经楼下密室中搜检到烟具一匣; 特制灯烛数盏; 残余药物若干。人证物证俱在,纯阳道士,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牢中静寂昏黑,空气中浮动着血腥味,低诵的《道德经》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双手被吊在房梁上,浑身上下犹如被血浸透的男人艰难地睁开仅剩的一只眼睛; 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牢外阴影里的傅深身上。
他缓缓地咧开嘴,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门外可是靖宁侯傅深……傅将军?”纯阳道长满口牙齿都被敲落,他含混不清地要求道,“请他进来一见。”
严宵寒当即就后悔了,早知道不该让傅深也一起来飞龙卫。因为易思明的事,他现在心里想必乱的不行。严宵寒不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回严府,也想借审问易思明的机会让傅深认清他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人,别再因为念旧而徒增感伤。
同为上位者,傅深从小长在公侯门第,身份高贵,视野宏阔,兼之性情豁达,所以对于外人的冒犯向来都很宽容;而严宵寒是从禁军最底层的小兵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中间不知遇到过多少绊子,如果不狠心不记仇,早就死的骨灰都不剩了。
平生经历使然,两人对待易思明的态度迥异,现在是严宵寒试图把傅深往自己这边掰,还不敢用力,生怕劲太大一下子给他掰断了。
这会纯阳道长主动提出要见傅深,他又开始担心起来。严大人平生就这么点婆婆妈妈,全堆在靖宁侯身上了。
傅深耳朵尖,没等严宵寒下决断,已自行摇着轮椅从阴影里滑了出来,示意严宵寒让他进去。
“小心……”
话没说完,就被傅深在手背上安慰地拍了拍:“你不是在这儿么,别担心。”
真是学乖了,也学精了。不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迷魂汤,霎时间严宵寒整颗心都被抚平了,眼底的温柔像是藏不住,一下子荡漾开来。
他伸手推开牢门,将傅深接进来。
傅深也不跟纯阳道长废话,淡淡道:“说吧。”
纯阳道长嘶哑地笑了一声,语气倒是意外地顺从配合:“将军想从哪里听起?是从你收到那支断箭开始,还是从易思明听信杨贺轩的话、来清虚观求药开始?”
傅深像是被突然被毒针刺中,瞳孔骤缩:“是你?!”
纯阳道长仅剩的那只眼睛亮的惊人,锐利目光从蓬蓬乱发下直射出来:“将军,这下你知道了吧……这就是报应,天理昭昭,全都是罪有应得!”
如同一道惊雷响彻脑海,所有支离破碎的线索拼凑成一幅完整的画卷。在这场他与元泰帝的博弈之中,一直蛰伏在黑暗之中搅动风云的第三个人,此刻终于浮出了水面。
那支本该深埋在地下的断箭被人送回傅深手上,才使他得以顺藤摸瓜地查明青沙隘伏击背后的真相。
这个人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他的动作,所以在傅深寻找穆伯修的同时,恰好有人“打草惊蛇”,使穆伯修误以为是易思明要杀他灭口,从而反咬一口,向傅深抖出了元泰帝和易思明的整个计划。
难怪他总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难怪真相查起来这么顺利……早有人替他拨开迷雾,把真相放在路边,只等着他俯身拾起。
“难怪……你要刺杀皇上,”傅深喃喃道,“还有‘白露散’,自始至终就是为易思明一个人准备的……”
纯阳轻蔑道:“易思明对你身边这位严大人可恨的深了。南衙式微,金吾卫更是一天不如一天,他看不起飞龙卫,又眼红人家的风光,于是想方设法地逢迎皇帝。哈!谁能想到,堂堂国公世子,最后竟沦落成了皇帝的一条狗!”
傅深道:“所以你就让杨贺轩给他用了‘白露散’。”
“如露如电,如梦如幻。”纯阳兴致勃勃地道,“傅将军,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容易上瘾吗?”
“贪婪,欲’望,野心,妄想,偏执,狭隘……在一夕美梦中,他们会以为自己坐拥天下,忘记烦恼,只想征服,这世上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
“然后一梦醒来,虚妄散去,他们就再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卑微与无能,于是一次接一次地尝试,醉生梦死,直至五脏六腑被彻底掏空,成了一具空壳。”
“‘白露散’也叫‘失魂散’,传说中服下它的人,会连魂魄也一并消散。”他冷冷地笑了,“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不配叫做‘人’,只配当一具行尸走肉。”
傅深忽然道:“杨贺轩又是怎么回事?你受杨勖举荐得以入宫,但你害死了杨贺轩,所以你跟杨家非但不是一伙,反而是仇敌。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绑在杨家这条船上?”
牢内霎时静了,落针可闻,只余纯阳道长粗重艰难的呼吸声。
“怎么不说了?”傅深道,“为什么要引我查出青沙隘背后的主谋?为什么要刺杀皇上?为什么要谋害易思明?倘若不是我自作多情,道长,你这是处心积虑地要替我报仇啊——咱们俩认识吗?”
“还是说,你背后的人,跟我、跟傅家,有什么不解之缘?”
他的沉默更像是一种默认,傅深摇着轮椅慢慢来到他面前:“看你这个反应,杨家与傅家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深仇大恨?”
纯阳道长沉默地凝视着他,突然“呵呵”地笑起来。
那是种仿佛肝胆俱碎的疯狂大笑,透着得意与不甘,嘶哑如铁砂摩擦,那张血肉模糊的面孔上难掩桀骜,某个瞬间,傅深竟然觉得他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然而笑着笑着,他嘴角却有一丝血痕蜿蜒而下。
“元泰二十年,东鞑与柘族联合进犯中原,固山关一战,傅廷信将军陷入重围,腹背受敌。北燕军曾向唐州守军求援,唐州节度使杨勖,因傅家不肯送女入东宫,衔恨报怨,竟迟迟不肯发兵,终致傅将军战死沙场。”
“杨贼苟活一日,傅将军英灵一日不得安宁,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傅深一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严宵寒失声道:“敬渊!”
傅深的脸色冷的可怕,目光如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叔父已过世六年,你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出来报仇?”
纯阳嘶声道:“杨勖隔岸观火,拖延到北燕军败退方率军赶到,当年知情者无一幸存。若非青沙隘事发,我们在原州抓到了一个曾在杨勖麾下效力的马匪,一听‘北燕军’便把当年旧事也招了,杨勖还要继续欺世盗名下去,埋骨固山关的数千英灵如何安息!”
“‘你们?’”傅深道,“还有谁?”
大股大股的鲜血从男人的口鼻之中溢出,流到傅深筋骨突兀的手上,将衣袖浸染的血迹斑驳。
“我不能说……”
“放屁,”傅深怒极冷笑,“你在北狱受尽拷打,死不松口,偏我来了你就巴巴凑上来全招了。不就是专程在这儿等着我吗?说啊!”
纯阳面色紫胀,胸膛剧烈地起伏,严宵寒扑上来抓住他的手:“敬渊,松手!你要把他掐死了!”
“滚!”傅深暴怒地掀开他,五指收紧,指尖几乎掐进那人的皮肉里:“别他妈装死!说!你是谁!你背后的人的是谁!”
乱发下的独眼与年轻将军寒意森然的双眼对视,傅深清楚地看到,那只眼睛里似有泪光一闪而过。
“……大公子,我双手染血,滥杀无辜,自知罪孽难恕,来日到了泉下,也无颜面对昔日同袍。无名小卒,您不必再问我的名字……”
傅深刹那间懂了。
纯阳道长,昔日曾是北燕军中人,而且是与他父亲、二叔同一时期的将士。因为只有这些人,才会不管他现在的身份,只叫他“大公子”。
而这个身份一旦暴露,北燕军和傅深全部都要被卷入漩涡之中。
所以他必死无疑。
无故送命的“王狗儿”一家,被他用来试药的另外几个平民,一桩桩血债,虽死难消。
纯阳道长挣扎至力竭,双目突出,血泪模糊,只有嘴唇微弱地动了动,气若游丝。除了傅深,谁也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咔嚓”一声骨骼脆响,男人的头软软地垂了下来。
傅深漠然敛眸,周身气质阴郁难言,那只苍白的手上鲜血淋漓,宛如地狱里走出的一尊杀神。
“纯阳妖道勾结朝臣,假借万寿宴献金丹,意图谋害陛下,其罪一也;私制毒’药‘白露散’,害死金吾卫上将军易思明、金吾卫中郎将杨贺轩等数条人命,其罪二也。该犯自知罪无可赦,难逃一死,已于今日未时畏罪自尽。”
他淡淡地问:“这样行了吗,严大人?”
不等对方回答,傅深便调转轮椅,自顾自地离开了牢房。
走出北狱的一瞬间,他的身影仿佛被骤然倾泻的天光彻底吞没。
曾经纵横沙场的北燕军士隐姓埋名,幽灵一样游走于京城的大街小巷,白露散在清虚观的晨钟暮鼓里悄然融化,靡靡香气凝成一支杀人不见血的薄刃。
而他留给傅深的最后一句话是——“杀了我”。
第40章 存疑┃(补全)玄铁心性,冰雪肝胆
傅深谁也没等; 径自一走了之。严宵寒有心要追; 奈何纯阳道长已死,这案子怎么结; 供词怎么编; 前因后果如何圆……他得留下来收尾。
万幸审问时提前清了场; 纯阳道长最后几句话只有傅深和他听见了,然而即便如此; 严宵寒仍不放心; 严令手下管住嘴,不可将今日之事泄露分毫。
虽说飞龙卫是天子耳目; 但事到如今; 已由不得皇上自己选择听不听、看不看了。
倘若真是杨勖当年故意拖延; 迟迟不去救援,才导致傅廷信战死,这桩惊天大案将会彻底改变傅深和北燕军的立场,甚至影响朝堂格局。杨勖是杨皇后的亲哥哥; 太子的一大助力; 如今因万寿宴刺杀案; 皇后已死,余下二人被打落云端,只要再出一个纰漏,皇帝就会毫不犹豫地废掉太子。
不管元泰帝是否知道内情,傅深想必都不愿再看见他坐在龙椅上。
夺嫡之争,势在必行。而傅深手握北燕兵权; 他想扶谁上位,那人继承大统几乎就是铁板钉钉的事。
若以常理来看,他八成会选择齐王,但严宵寒总觉得傅深似乎与齐王并不热络,反倒像是时时避嫌,不欲沾上“皇子与重臣结交”的恶名。
他令人将纯阳道长尸身收殓,又将易思明的口供封入卷宗,与杨贺轩的案卷一并理好待用,提笔写了一封结案奏折。
纯阳道人,姓名不详,身世不详,元泰二十二年入京,寄居于京中清虚观。数年间私制毒药“白露散”,密贩与周遭商贾百姓,又以花言巧语蒙骗金吾卫中郎将杨贺轩,谎称此药有提神醒脑,增长精力之效。杨贺轩误信为真,深陷其中,更将“白露散”献于上官,致使前金吾卫上将军易思明不幸受害,服药成瘾。
适逢元泰帝龙体抱恙,经杨贺轩引见,唐州节度使杨勖举荐纯阳道人入宫,因其丹方效验,长留宫中供奉。后坤宁宫事发,杨勖为保皇后母子,不惜铤而走险,与纯阳道人密谋于万寿宴献金丹时行刺皇帝。幸得靖宁侯傅深机警,及时阻拦,令乱臣贼子毒计未能得逞。
案发后,纯阳道人于慎刑司牢内畏罪自尽,易思明招认“白露散”之事,后因药瘾发作,神智疯癫,咬舌而亡。
唯有杨勖供认不讳,谋反之罪,十恶不赦,按律当处斩刑。
案卷和奏折送上去之后,元泰帝强撑病体,在刑部呈上的定罪照文上,用朱笔重重批了个“腰斩弃市”。
至此,震惊京师的金吾卫案与万寿宴案终于尘埃落定。
而早已被人淡忘的东鞑使团遇袭案的真相,悄无声息地水落石出,又随着纯阳道长之死,悄无声息地被有心人掩去不提。
后话不提。当天严宵寒写完折子,把笔一扔,匆匆赶回家里,进门的第一句话是:“侯爷呢?”
侍女道:“在卧房,下午回来后就没再出过屋。”
严宵寒心里“忽悠”一下,追问道:“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侍女奇怪地摇头:“并无异常,只叫人不要打扰。侯爷心情似乎不太好?但是好像没有上次那么不好。”
严宵寒更担心了。
寻常人骤然遭受这么大的刺激,崩溃发泄乃至嚎啕大哭都是常事。傅深就算是铁打的,也不可能把所有情绪都滴水不漏地藏在心里慢慢消化。他越平静才越糟糕,严宵寒倒宁可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怕傅深闷不吭声地钻牛角尖,伤心又伤身。
他在卧房门前站定,做好了被拒绝就强行破门的准备,举手敲了敲门:“敬渊?”
傅深答应的很快:“进来。”
严宵寒愣了一下,推门进去。屋里没有点灯,暮色黯淡,傅深正坐在窗边看着夕阳余晖发呆。
待他走近,傅深转头问:“你平时进屋都不敲门,怎么今天反而规矩了?”
“嗯?”严宵寒迟疑道,“你……”
傅深笑了:“这么小心翼翼的,是担心我不高兴,还是怕我想不开?”
严宵寒设想过无数死气沉沉的场面,但是一个也没有发生,傅深的确在反复思考今天的事,但他是真的平静,并非强颜欢笑,也不是故作轻松。
“坐。”傅深随手一指旁边的圆凳,待严宵寒在他对面坐下,他才道:“不用担心我。今天在牢里,纯阳说的‘真相’虽然骇人听闻,但毕竟是一面之词,可信度不高,还待以后进一步查证。”
严宵寒万万没想到他能冷静到这种程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这也是失心疯的表现之一:“敬渊……”
“别那么看着我,”傅深无奈道,“我没有神志不清。严兄,你在飞龙卫审了成百上千的犯人,现在还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反正我是不信了,”他自嘲地笑了笑,“说我冷血也罢。我在燕州这些年,审过东鞑人和柘人,也审过汉人。有的人贪生怕死,吓一吓就全招了,但更多的是到死还在胡编乱造,企图以身为饵,拉上更多人给他陪葬。”
严宵寒恍然意识到,傅深的经历跟常人完全不同,他曾一次次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推入极端状况,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磨砺多年,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眼前越是风浪滔天,这种人越是坚韧冷静的超乎想象。
他不期然地想起滂沱大雨里的一道身影,那天连他自己都濒临失控,傅深居然还能镇定地说“君子立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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