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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台-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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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统领已带锐风、烈雷两营前往阻拦。”
  元泰帝被这惊雷般的消息击的后退一步,颓然地跌倒在搀扶着他的太监身上。
  四月三十,北燕良口关外。
  来自柘族乌罗护部的马车在隘口排成长队,北方的春天来的晚,黎明还很寒冷,守关的官兵裹着厚袄,擦掉眼睫上凝结的水珠,打了个呵欠,嘀咕道:“今年可够早的。”
  护送马车的柘人满脸带笑地凑上来,手从袖筒中掏出来,往那官兵手中塞了一把硕大的珍珠。
  那士兵一愣,没接,把他的手推了回去:“我们将军不让收这些,拿回去。”
  柘族前些年骚扰不成,被北燕铁骑收拾了好几顿,如今年年向大周纳贡。乌罗护部盛产东珠,按例每年五六月要往京城进贡一次东珠。今年还没到五月他们就来了,负责查验岁贡的北燕士兵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没有多想,走到马车前,用刀尖挑起箱子上的苫布,道:“把箱子打开。”
  几个柘人赔着笑脸爬上马车,解开绳子,掀开了箱盖。
  一声唿哨,惊飞林中栖鸟。
  箱盖翻开,里头装的竟不是东珠,而是寒光雪亮的刀剑!
  押送岁贡的柘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从箱子中抽出刀,蜂拥而上。一片令人胆寒的砍杀声中,那个推拒了珍珠的北燕士兵被当胸豁开一道血口,仰面摔倒在飞扬的尘土里。
  他冰冷僵硬的手指艰难地移动着,从腰间摸出一支烟花,哆哆嗦嗦地拉开引线——
  “噗呲”一声,发现他意图的柘人回手一刀,利刃穿透血肉,刺穿了他的心脏。
  同时,那枚代表着敌袭的信号升上高空,在他逐渐扩散的瞳孔里炸开一片血色烟花。那北燕军身体抽动,双眼望天,从胸中吐出了最后一口死不瞑目的凉气。
  元泰二十六年四月三十日,早朝之上,元泰帝孙珣命太监当廷宣读圣旨,传位于晋王孙允淳。
  同一日,柘族乌罗护部借运送东珠之际,偷袭北燕良口关驻军,不久后,大量柘族军队南下叩关,北燕铁骑紧急调兵驰援,七年前北疆之危再度重演。


第61章 去留┃分开的第五天,想他
  大周开国百余年来; 孙允淳是史上最倒霉的皇帝; 没有之一。
  他当上皇帝的第一天,没拜太庙; 没办大典; 文武百官尚未反应过来; 连龙椅都没坐热乎,就接到了北疆发来的紧急军情。
  紧接着; 老邻居们一窝蜂地全炸了。
  柘族乌罗护部偷袭良口关; 乞列部与大周东北的属国瀚海国联军,发兵攻打平、蓟二州; 去年才吃了教训的鞑族卷土重来; 连犯同、榆等地; 直逼北燕西防线原州。北燕铁骑被两头牵制,战况危急。
  五月初三,蓟州告急。
  五月初五,蓟州城破; 平州告急; 西北同州、榆州向北燕军求援。
  五月十二; 平州城破,主将肃王战死,附近州县无力拒贼,守官望风而降,敌军距京城只有千里之遥,而原本应该在必经之路上拒敌的唐州军; 为了帮孙允淳逼’宫,还在京城之外与京营对峙。
  五月十三,宁州军反水,西北防线告破。
  鞑族与柘族齐头并进,分别从东西两路向京师逼近,北燕铁骑被夹在中间,几成孤岛,朝中一片混乱,别说调集粮草清点战备,他们连皇帝到底应该是谁都还没吵出分晓。
  五月十五,傅深昼夜奔驰,终于赶回了燕州城外的大营。
  守营的北燕军看见他时差点哭了,傅深赶路赶的心力交瘁,连抬手扶他一把的力气都没有,随便找了个营帐坐下,言简意赅地道:“给我倒杯水来,还有哪个将军在营中,叫他来见我。”
  将士领命而去,傅深趁着这些许空闲阖目养神,一边伸长了双腿。他小腿以下已没了知觉,浑身骨头都仿佛累散了架,灰头土脸,面容憔悴,衣袖上随便一掸,能掸下二两土来。
  他在西南听说晋王逼宫夺’位,还没来得及惊诧,紧接着就收到了良口关遇袭的消息。这下傅深彻底坐不住了,段归鸿还劝他再等等消息,说不定只是例行骚扰。然而傅深一听说乌罗护部借运送东珠的时机发动偷袭,立刻想到了今年大婚时,俞乔亭给他拿来的那盒血迹斑驳的东珠。
  那是柘族人赤’裸’裸送上门来的挑衅,蛮夷贼心不死,早有预谋。
  段归鸿看他心焦,忍不住道:“你名义上虽然是北燕统帅,但早就把军务都交接出去了,天塌下来自有高个的顶着,你忘了自己的腿伤成什么样了?回去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打算亲自上阵杀敌?”
  “别说我只是腿断了,”傅深压着火,面无表情地道,“我就是只剩一口气,爬也要爬回去。”
  “那是我的同袍。王爷,先父先叔在你心里是什么分量,北燕军的弟兄们对于我而言也是一样。”
  段归鸿一怔,随后道:“你要回去,随你。但是对大周朝廷,我不会再多管一分一毫。敬渊,日后哪怕北燕危急,西南也不会发兵相救,你想好了。”
  “本来也没指望你,”傅深抬眼一瞥,凉凉地道,“王爷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披星戴月,昼夜奔驰,傅深提着一颗心,从西南赶回了北燕。
  自中原北上时,平州已破,肃王战死的消息传出,他一口气没撑住,险些从马上摔下来,心神大恸,喉间腥甜,蓦地呛出一口心头血。
  当年傅廷信深陷重围,力竭战死,肃王终身未娶,请封于平州,那是离北燕驻军和边境最近的地方。这些年来,他未尝有一日忘记过傅廷信。
  如今,天人相隔数年之后,他们终于可以在泉下相见了。
  那口血落在他掌心里,傅深像是被刺痛了似的,狠狠地闭了一下眼。
  肃王之死戳中了他内心最愧疚惶恐的痛处,这一路疲于奔命,傅深一直不敢去想严宵寒知道消息后会作何反应。从决定北上而不是去荆楚的那一刻开始,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把严宵寒抛在了身后。
  当年的错过尚且可以用情窦未开做借口,可是如今心意已通,他还能再假装自己无牵无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吗?
  万一……他像傅廷信一样死于北疆战场,严宵寒怎么办呢?
  “将军!”
  俞乔亭叮铃咣当地掀帘子进来,一阵风似地卷到傅深跟前,声泪俱下地嚎道:“我的亲将军哎,您怎么还回来了呢?”
  傅深疲惫地坐直身子:“别废话了,给我说说详细情况。”
  俞乔亭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在他旁边坐下:“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傅深听完宫变的经过和眼下战况,抬手捏了捏眉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俞乔亭见他脸色不对,迟疑道:“将军?”
  “时间卡的太准了,”傅深道,“晋王前脚逼宫,良口关后脚跟着遇袭,他再倒霉也不至于倒霉到这个份上,晋王十有八’九是踩进了对方的圈套,他身边必定有人里通国外,先制造内乱,再趁虚而入。”
  “渤海国一向安分,这么多年来没闹过乱子,如今跟着柘族起兵造’反,恐怕也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才肯出手。唐州军就更奇怪了,唐州节度使杨勖才刚被拿下,他们就忙不迭地抛弃太子投向晋王,你觉得这是没头苍蝇乱撞,还是他们在故意演戏骗晋王这个大傻子?”
  俞乔亭赞同道:“没错,他就是个大傻子。”
  赶在傅深骂人之前,他赶紧补充道:“不光是唐州军,宁州军直接反了,现在东北、西北防线两处失守,就我们被夹在中间。乌罗护部看样子是打算一心拖死北燕军,只要咱们不抽身,乞列部和瀚海国马上就能打到京城。”
  傅深:“嗯。鞑族打的也是这个主意,七年前吃了血的教训,不敢跟北燕铁骑正面交锋,如果只拿出一部分人跟我们拖时间,绕开北燕军从其他地方下手,就好打多了。”
  俞乔亭:“我们现在基本是被他们联手架空,成了僵局,往一边使劲,另一边立刻会反扑。”
  “都知道北燕军是铜墙铁壁,”傅深喃喃道,“我当初把甘宁二州兵权交还给朝廷,皇上怕旧部之间仍有牵连,将原来的几位将军调职他处。这些年北燕是稳固了,可是北方边境这长长的一线,到处都是窟窿眼儿……”
  “是皇上先要孤立北燕,没有他,鞑族柘族也玩不成这一手。”
  什么叫自食其果?这就是。
  元泰帝担心北燕军权过盛,担心傅家坐大,担心百年之后儿孙坐不稳皇位,于是把北燕军拆的七零八落,把傅深搞成了半残。
  结果呢?
  宁州军就地反水,外夷大举入侵,他被自己的儿子一脚踹下皇位,他那傻儿子还引狼入室,开门揖盗,将京城置于豺狼爪下。
  俞乔亭叹道:“自毁长城哪……”
  “我从夔州回来时,看见很多人都在携家带口地往南逃。”傅深问:“京城如今是什么动向?”
  俞乔亭压低声音,谨慎地吐出两个字:“迁都。”
  “我估计也是,”傅深道,“京城离北疆太近了,打到家门口也就是三五天的工夫。我们抽不开身,晋王手里只有一个南衙禁军,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京城守不住,迟早要迁。”
  俞乔亭:“那我们……?”
  “我们拦在这儿,他们还能多喘两口气,”傅深道,“看晋王如何决断吧。提前做好收缩兵力突围出去的准备。”
  俞乔亭还以为他要血战到底,讶然道:“将军?”
  “晋王算什么东西,”傅深冷哼一声,“本侯是有家有室的人,没反已经是给他天大的面子,还想让我卖命?做他的白日梦去吧。”
  傅深还是高估了孙允淳的运气。五月十八,敌军到达密云,与唐州军合兵,京营退守至怀柔。晋王殿下这个倒霉蛋终于犯了众怒,被右神武卫将军曹风忱仗剑诛杀,北衙禁军风卷残云般扫荡了晋王一党,将晋王身边的柘族奸细枭首,头颅高悬于城头示众。
  元泰帝亲谒太庙,免冠叩首,泣告宗庙,随后升朝,令太监宣旨,将国都迁往长安。当日午后,禁军轻骑简从,护卫元泰帝从青霄门出,逃往蜀中避难。
  第二天,傅深在燕州收到了飞龙卫传来的元泰帝最后一封圣旨,圣旨上只有四个字——“去留听卿”。
  五月十九,京城大乱,百官万民,仓皇奔逃,几致道路阻塞。
  五月二十,京营溃退,贼寇入朝。
  江南,临安。
  数日前。
  “父皇已将皇位传给了晋王……”齐王气得手都在哆嗦,在屋里走了几圈,喊道:“来人,去备马!本王要即刻回京!”
  “殿下息怒,”立在一旁的严宵寒立刻出声劝道,“您先别急,晋王能杀了太子,逼得皇上传位给他,手中必定有精兵,您现在毫无准备地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依臣之见,不如静观其变,再做打算。”
  齐王只是一时热血上头,被严宵寒拦了一下,逐渐冷静下来,对闻声赶来的侍从道:“再去探京城消息,宫内有什么异动,立刻报给本王。”
  后来严宵寒不止一次想过,倘若时光倒流,他一定先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把那句“静观其变”吃回去。齐王是死是活关他屁事,就让皇子们去争去斗,皇位谁爱坐谁坐,只要他能回到京城,回到他家将军的身边。
  严宵寒怎么也没想到,他的静观其变,等来的却是国破家亡,山河沦丧,以及,漫长的分离。


第62章 鱼雁┃分开的第六天,想他
  元泰二十六年夏; 反贼大破京师。
  元泰帝仓皇西狩; 文武百官及内眷、京城百姓等一部分人随元泰帝西去入蜀,另一部分则拖家带口地南逃至荆楚、淮南一带。
  北燕铁骑收缩防线; 从西线突围而出; 中途与宁州军正面遭遇; 窝了一肚子火的北燕军大败宁州叛军,傅深亲手挽弓; 一箭射死了叛军首领; 两个北燕将士摸上了宁州城头,趁着月黑风高; 将那颗人头高挂在城门楼上。
  一战立威; 北燕铁骑凶残依旧; 所过之处,无人敢直撄其锋。七月初,北燕军与甘州军在武威会师,傅深一边收拢西北各地残兵; 重新整军; 一边以甘州为据点; 垦荒屯田,休养生息,以待反击。
  北方防线已破,鞑、柘、渤海三族再无阻拦,长驱直入中原腹地,半壁江山沦陷于外敌之手; 朝廷不复存在。在这种局势下,淮南节度使岳长风率先举兵抗贼,拒渤海军于淮水之北,挡住了蛮夷南下的脚步。紧随其后,西平郡王段归鸿称“西南以自保为要”,只接收北方逃难百姓,不再出兵勤王。有这两位先例在前,各地节度使纷纷效法,以其所辖之地为限,自成一体,各自为政,除抵御外敌之外,约定互不侵扰。
  眼看大周即将四分五裂,国祚不保,同年秋天,齐王孙允端在金陵自立为帝,尊元泰帝为太上皇,国号为周,改年号为“长治”,定都金陵,遍告天下。
  新朝由北方流亡而来的旧官员和江南素有名望的贤达士人共同组成,长治帝未设宰相,而是仿元泰朝旧例,新开延英殿,与重臣共决国事。
  登基当日,江南节度使、荆楚节度使、岭南节度使、福建节度使及东海水师同进贺表,拥立新帝。严宵寒自荆楚跟随齐王至江南,先是拦住没让他回京,后来又与各地节度使斡旋,殚精竭虑地搭起了新朝的架子,一手扶持齐王登基称帝,论功足可封侯拜相,但他以自己以往行事遭人诟病为由,宁愿当个隐于幕后的功臣,故长治帝仍令其统领禁军,特许入延英殿议事,视为左膀右臂,倚重非常。
  曾经明里暗里骂过严宵寒的旧臣们算是开了眼了,屹立两朝而不倒,从权臣奸佞摇身一变,成了临危不乱、匡扶新主的功臣,这鹰犬不但心机手腕了得,运气也是相当了得啊!
  经历过这一番风波,严宵寒的形象与“心机深沉的权臣”越发贴近,那过去常常微笑的嘴角如今很少扬起,气势内敛威严,喜怒莫测,但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郁,让人更不敢往上凑。
  旧朝臣与他素有嫌隙,新贵们与他不熟悉,这么一来,严宵寒倒像是回到了元泰朝,再度被众人孤立了。
  深受宠信的严大人对同僚的指点和侧目毫无感觉,反正他已经习惯了,闲言碎语犹如过耳清风。他为长治帝费尽心机的筹划、不遗余力地促成新朝,本来也不是为了在这乱世里搏出一份功业。只是时局如此,情势逼人。若长治帝始终找不到立身之地,一个流落在外的皇子,以后要么被拿来当傀儡皇帝,或者索性杀了干净,而他的随从们无甚分量,自然更落不着什么好下场。
  严宵寒不想受制于人,更不想把命丢在江南。
  在江南这些日子里,他有时会半夜惊醒,寒衾孤枕,冷雨秋窗,他的手落在身侧空荡荡的床榻上,握了满把寒凉的湿气。每到这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又犯了药瘾,心中全是说不出的难耐滋味,仿佛有只虫子正在一点一点地将他心脏啃噬殆尽,只留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空壳。
  求而不得比单纯的疼痛更可怕,严宵寒做梦都想肋下生双翼,一夜飞度千山万水。
  可傅深在哪里?
  他知道京城已破,知道元泰帝西狩,也知道北燕铁骑成功突围,可是他不知道傅深到底去了哪里——是留在了西南?还是回到了北燕,又随着北燕军到了其他地方?
  没有只言片语,荆楚一别,他们就失去了联系。
  严宵寒问了很多从京城南渡而来的官员将士,也曾试图从西南打听消息,甚至花重金派人从蜀地北上,想要找到傅深的踪迹,至今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他们中间隔着沦陷于外敌的中原大地,却像隔着一整个世界。
  严宵寒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一般会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然后强撑着爬起来去上早朝。实在难过的受不了时,他就去桌上常备着的糖盒里找颗桂花糖吃。
  这个法子其实没什么用,连心理安慰都少之又少,因为原来那包糖早就吃完,新买的糖虽然精致甜蜜,桂花香扑鼻,但是味道与原来的不一样。
  那天客栈门外,傅深在人群里匆匆塞给他一荷包桂花糖,从此之后,他再也找不到跟它一样甜的糖了。
  甘州城外。
  西北秋高气爽,长空浩荡,蓝天下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傅深和俞乔亭一人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十分不讲究地蹲在田埂边看人收麦子,从背后看去,活像两个放羊的。
  俞乔亭期期艾艾地道:“侯爷,咱俩这么大个将军,蹲在这儿不好看吧?”
  傅深嗤道:“入乡随俗,就你要脸。”
  “……”俞乔亭,“您这有点过于俗了……”
  傅深眼皮一抬,斜了他一眼:“羊肉汤不好喝吗?”
  俞乔亭:“好喝。”
  “好喝还堵不住你的嘴?”傅深道,“别叨叨,烦着呢。”
  俞乔亭霎时了然,不怀好意地贼笑问:“还想你们家那位呢?南边不是有消息了么,新帝登基,他是功臣,在江南那温柔乡里好好地当着禁军统领,你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傅深有心把俞乔亭这幸灾乐祸的混账玩意一脚踹下田埂,但他身边实在没有其他人可以聊儿女情长,只好捏着鼻子忍了:“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不知什么时候能见面,你说我愁不愁?”
  俞乔亭笑道:“这也好办,反正你明年春天打算出兵,到时候一路杀到金陵去,不就见着了?”
  “说的好像我们能到金陵似的,”傅深有气无力地道,“蛮夷占据淮水以北的中原地带,离金陵十万八千里,你倒给我打一个试试。”
  俞乔亭低声道:“我看新皇在江南搞小朝廷,搞的有声有色,就怕日后我们在北边拼命,南边一点却都不着急。”
  傅深听完更愁了。他在武威将甘州军和西北各地残兵重新编入北燕铁骑,军权在握,比江南的大周朝差不到哪去,但傅深绝不可能拥兵自立,北燕军为国效忠多年,自然把光复中原视为理所应当。
  然而他们这么想,不代表各地独立的节度使和江南朝廷也这么想。
  京师坐拥北燕铁骑、京营和禁军三道防线,尚且被外夷打的屁滚尿流,单凭北燕军之力,把中原从外族手中夺回来需要多少年?就算夺回来了,南北如何重新合二为一?谁是正统?到时候北燕军又会被放在什么位置?
  远虑与近忧层层叠叠地堆在他心上,傅深胸怀有限,一时被压的透不过气来。他长叹一声,抬头望天,恰好见长空之中,有一队大雁正排着队飞过。
  傅深眯起眼睛,估计了一下距离,把空碗往俞乔亭手里一塞,自己起身摘下背上的长弓,搭上一支箭,挽弓瞄准——
  箭矢“嗖”地破空而去,片刻后半空中传来一声哀鸣,队尾的一只大雁从天上直直地坠落下来,掉在了距他们不远处。
  不待傅深自己去捡,那边的农人已替他将大雁送了过来。受伤的大雁还活着,一边翅膀被箭钉穿,在傅深手中不住扑腾。俞乔亭探头一看,夸道:“不错,很肥。”
  “不是打给你吃的,”傅深一手拎弓,一手拎雁,转身往回走,“让杜冷去我那一趟,带上伤药。”
  “啊?”俞乔亭一头雾水,“干什么?”
  傅深头也不回地道:“让杜冷给它治治伤。它不是要往南飞吗?正好。”
  俞乔亭:“啥?”
  “鱼雁传书没听说过?可惜本侯没有沉鱼落雁之姿,只好动武了。”说完,傅深思索了一下,觉得有求于雁,还把人家打伤了,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举起手中大雁,诚恳地对它道:“雁兄,对不住了啊。”
  大雁:“……”
  被晾在原地,手里还捧着两个碗的俞乔亭:“……”
  靖宁侯这是走火入魔,终于疯了吗?
  冬至时节,金陵。
  日暮时严宵寒方从宫中出来,今天是冬至,延英殿议事之后,陛下桉京城风俗,特赐了羊肉汤饺,几个从北方来的老臣当场捧着碗老泪纵横。长治帝触景生情,也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君臣执手恸哭,江南出身的四位学士在一旁假模假样地劝慰了几句,直到长治帝收了泪,才各自散了。
  严宵寒仿佛被一口热汤烫伤了肺腑,走在湿冷的长街上,竟觉得痛彻寒彻。他不想回府,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浑浑噩噩地走了许久,经过一处集市时,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一个人从他身边跑过去,咋咋呼呼地喊:“我看看!给我看看!”
  前方不远处聚集着一伙人,围着个摊子不知在看什么热闹,严宵寒耳朵灵敏,只听得一个男人粗声道:“……我在城外猎到此雁,没想到它脚上还系着块绢帛,这可不就是古话说的‘鱼雁传书’!”
  脑海里像是有根弦被铮然拨响,严宵寒心中一动,蓦然生出几分好奇,走上前去细看。他个子高,站在人群外也能看到砧板上躺着一只死大雁,那男子手中拿着一块绢布给众人展示:“北雁南飞,说不定就是北人特意用它来传信呢?”
  有人起哄道:“上面写的什么?拿出来给大伙瞧瞧!”
  那男子道:“不行!不行!这可是个稀罕物……”
  “这只雁多少钱?”严宵寒忽然开腔,平静地道,“连这块绢帛一起,我买了。”
  看热闹的人群立刻给他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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