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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驸马爷-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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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则安:“……”
  天天见,想什么?
  谢则安稍稍挪开一点,转头对上赵崇昭赤裸裸的目光。他温言劝抚:“实在受不了了,自己撸撸。”
  赵崇昭:“……”
  赵崇昭哪会听谢则安的?他使劲把谢则安抱得更紧,怎么都不撒手。谢则安现在什么都不瞒着他,他心里反而更没底。无论遇上什么难题,谢则安总能轻松化解,他什么都帮不上忙。
  赵崇昭亲上谢则安的唇,亲得极狠,仿佛非得证明什么不可。
  那种溢满心头的彷徨、焦虑、不安,明明白白地传达给了谢则安。
  谢则安闭上眼,任由赵崇昭在自己唇舌间逞凶。
  赵崇昭却并不满足,他伸手脱起了谢则安的官袍。绯红色的外袍被轻易解开,谢则安睁大眼,喝止:“赵崇昭,你差不多一点!”
  赵崇昭一腿半跪在地,一腿抵在谢则安双腿之间,双手紧紧环着谢则安的腰,整个人前倾,死死地将谢则安压在椅子上。
  他沿着半解的衣襟狠狠吻咬一圈,才抬起头亲吻谢则安因吃痛和不满而皱起的眉头:“三郎,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你才会完完全全属于我。”
  谢则安微顿。
  赵崇昭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哪曾这么患得患失过。他这辈子最委屈的事,也不过是被赵英多骂了几次……
  可他们之间纠缠得太深,起起落落的分合经历过那么多回,真真假假的话说过那么多次,“信任”对他们来说实在有点奢侈。
  不但他很难相信赵崇昭的话,赵崇昭也很难相信他的话。
  谢则安说:“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永远不可能完完全全属于你。”他睁开眼看着赵崇昭,“就像你也不可能完完全全属于我一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好得几乎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赵崇昭把头埋进他颈边:“可是还不够,我赶不上你,三郎我赶不上你。”
  谢则安说:“怎么会赶不上,”他顿了顿,“别说你现在已经是我最坚实的后盾,就算你真的赶不上,我也会等你一起走。”
  赵崇昭安静下来。
  谢则安说:“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你都能理解我、支持我的人,即使有时候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做某件事,你也会不留余力地和我一起去完成。”他稍稍退开,与赵崇昭对视,“是这样的吧?”
  赵崇昭毫不犹豫地说:“对!”
  谢则安说:“所以不要说什么你没有用,只要你一直和我站在一起就等于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换成别人,他们能做到吗?至于做事行不行,当皇帝本来就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你只要会用人就行了。”他笑了起来,“最近你不是觉得轻松多了吗?”
  赵崇昭直点头。
  他确实轻松多了,因为感觉能帮自己做事的人越来越多。以前没了解过朝臣,有什么事都是征询姚鼎言的意见,省事是省事,却没什么趣味,如今接触的朝臣多了,便发现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貌,每个人处理事情也有不同的方法,十分有趣。
  一段时间下来,他学到了许多东西。明明做的事多了,心里却比以前要轻松得多,因为他遇到事情已经能脱口指派某个人去处理,再也不会一筹莫展。
  赵崇昭眼前豁然开朗:“我明白三郎你的意思了!”
  谢则安嘉许般亲了赵崇昭一口。
  这哪能满足赵崇昭?他心花怒放,得寸进尺地说:“三郎,我们到寝殿那边去吧!”
  “……滚!(ノ`Д)ノ”
  
  第160章
  
  谢则安忙,其他人也没闲着。
  吕宽忽然在京城声名鹊起。
  因为姚鼎言说了一句:“吕宽,我之颜回者也。”
  颜回,孔子最喜欢的学生,人称小圣人。姚鼎言在士林的地位一直非常高,这话一出,一众哗然,纷纷打听起吕宽是何许人也。
  姚鼎言的话很快传到赵崇昭耳中。见到姚鼎言时,赵崇昭兴致盎然地问:“听说姚卿找到了颜回。”
  姚鼎言这段时间与吕宽越走越近,已经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以前他觉得谢则安能懂他,所以始终对谢则安另眼相看;现在他觉得谢则安根本不懂他,吕宽才是最明白他的人。
  听到赵崇昭发问,姚鼎言将吕宽的来历娓娓道来,最后猛夸了吕宽一通。
  赵崇昭来了兴趣,和姚鼎言约好处理完政务一起去他们家走走,见见这个吕宽。
  姚鼎言自然一口答应。
  赵崇昭与吕宽的见面非常顺利,吕宽向来擅于察言观色,哄得赵崇昭非常开心。谢则安最近忙着带太学、百川书院的人去“实习”,一时半会儿闲不下来,赵崇昭只能自己找乐子。
  吕宽和朝中其他人不大相同,说话总能说到赵崇昭心坎上,赵崇昭一下子喜欢上他了,没事儿就往姚府跑。姚清泽沾了吕宽的光,见到赵崇昭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不出几日,赵崇昭便命人把姚清泽安排在御书房当值。
  姚清泽对吕宽更为看重,平日里总以兄长之礼待之。
  吕宽正式打入姚清泽的“小圈子”里。他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了解姚清泽“小圈子”里的人,他最先注意上的是“蔡阳”。沈敬卿是姚清泽的大舅哥,心胸狭隘,不堪大用,吕宽对他没什么指望,准备好好供着别让他惹祸。
  这个“蔡阳”却不一样,“蔡阳”是有正经功名在身的举人,又以蹴鞠为由头和赵崇昭搭上了线,怎么看都是一颗好棋子。
  只不过这“蔡阳”看起来总有点古怪,别人当上举人后都忙着准备科举,他却晃晃悠悠好些年,光顾着经营蹴鞠社那一块。
  吕宽找了个由头和“蔡阳”单独聊天:“蔡兄不准备参加科举了?”
  此“蔡阳”当然不是吕宽以为的蔡阳,他是蔡东,流氓地痞出身,大字不识几个,参加科举不是找死吗?他现在开始看书了,不过懒得自己看,都叫些长相姣好的美少年给自己念。至于自己对着美少年能把持多久,听进多少,蔡东从不强求。
  蔡东说:“科举太难了,我不愿和人去挤这道难走的独木桥。世上宽敞的大道有千千万,何必只盯着科举不放。”
  吕宽说:“蔡兄好胸怀。不过世上大道千千万,最好走的还是士人这条道。你能有个进士出身的话,许多事都会迎刃而解。”
  蔡东挑挑眉,“哦”地一声,应道:“这道理我也懂,可惜我才疏学浅,去科举只会自取其辱罢了。”
  吕宽暗示说:“姚参政正是用人之际,你若是真想出头,大可现在开始准备。”他笑了起来,“你的能耐大家都看在眼里,相信你日后一定能为姚参政排忧解难。”
  面对吕宽抛出的橄榄枝,蔡东可不会高尚到一口拒绝,他确认般问道:“即使我的文章写得再糟糕都可以吗?”
  吕宽说:“也不能太糟糕,不过不用担心,到时我会给你‘出主意’。”
  蔡东与吕宽对视一眼,顿生知己之感:这家伙多卑鄙、多龌龊、多没下限啊!太棒了!这么巧我也是!
  蔡东笑着与吕宽分别。
  水越来越浑了。
  蔡东想到还在外头忙活的谢则安,提笔给谢则安写了封信,告诉他京城已经失火,再不回来赵崇昭很快又会让人给哄走。
  谢则安收到蔡东的信时有些意外。
  蔡东这家伙突然这么助人为乐,实在让他看不透。京城的变化在他意料之中,他会离京正是想引蛇出洞,让吕宽行动起来。这不,他离开没多久,吕宽转暗为明了。
  躲在暗处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走到明处之后,他们做事反而会处处制肘。
  徐君诚他们可不是眼瞎的。
  谢则安把蔡东的信烧毁,启程回京。已经入秋了,官道沿途秋色缤纷,满山满野都金灿灿一片。谢则安骑行入城,慢了下来。
  谢则安走到御书房外时,里面传来赵崇昭爽朗的笑声。他从窗外望去,只见赵崇昭与姚清泽相谈甚欢,仿佛在聊什么非常有趣的话题。
  谢则安一怔,不知怎地想到赵崇昭在自己面前已经许久不曾这样轻松地笑过了。
  谢则安见守在门外的内侍想要通报,顿了顿,朝他们摇摇头。他说道:“先别通报了,我去政事堂那边一趟,回头再过来。”
  内侍与谢则安相熟,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谢则安转道政事堂,与徐君诚汇报这次“实习”的情况。
  徐君诚没有接话,而是面带忧色地问:“你倒是轻松,说走就走。这次你离京这么久,知道陛下与吕宽几人越走越近的事吗?”
  谢则安说:“我知道。”他笑了笑,“他们比较会哄人开心,有他们在陛下身边也不错。”
  徐君诚看了他一眼:“亲小人远贤臣的后果,三郎你应该清楚吧?”
  谢则安说:“陛下疏远您了吗?疏远朝中其他大臣了吗?”
  徐君诚语塞。
  谢则安说:“陛下心中自有秤杆,用来逗乐的人只会用来逗乐,应该不会听他们的话做出什么离谱的事。”
  徐君诚说:“你很信任陛下。”他摇摇头,否决了谢则安的想法,“可你忘了吗?陛下他这人最容易被人煽动,即使现在陛下不会听信他们的话做点什么,以后呢?你对自己、对陛下有信心是好事,可这信心也不能太盲目。”
  想到赵崇昭与姚清泽谈笑风生的画面,谢则安静默下来。
  他一向认为自己已经足够清醒,可徐君诚这么一点明,他又发觉自己根本没清醒过。赵崇昭是怎么样的人?他应该要比任何人看得更清楚才是。他哄一哄,赵崇昭可以相信他的任何话,其他人要是也哄一哄,赵崇昭也可以相信他们的任何话。
  谢则安说:“陛下还小。”他微顿,“多接触一下其他人也挺好。”
  徐君诚说:“你的眉头可不是这么说的。”
  谢则安:“……”
  徐君诚说:“你与陛下同龄,怎么不见你和那样的人结交?”
  谢则安说:“清泽兄少有才名,才华不差。吕宽也是,能得姚先生一句‘我之颜回’,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若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说不定也会与他们交个朋友。陛下不是我们,他不需要选择哪一‘道’,如果我们一直帮他筛选出他能接触的人,那他永远都不会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只会成为任由我们摆布的傀儡——我想先生您想要的应该不是那样的局面。”
  徐君诚沉默片刻,说道:“三郎,你有时候挺固执的。”
  谁不知道那样不对?可谁都想要赵崇昭信任自己——甚至只信任自己。谢则安这样的想法在很多人看来其实有点愚蠢:他明明有机会让赵崇昭对他言听计从,却还想赵崇昭学着自己去筛别周围的人。
  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所以徐君诚说他有时候挺固执。
  谢则安微微苦笑。他也知道怎么做对自己好处最大,可有些东西不知不觉间已渗入血脉、透进骨髓,即使他想改也改不来。两世的经历造就了“谢则安”这个人,即使是他本人,有时也对自己骨子里的顽固莫可奈何。
  谢则安见完徐君诚,又去找自己的顶头上司徐延年。徐延年还是那白白胖胖的模样,见了谢则安,他露出和气的笑容:“谢少卿回来了?太常寺正好要忙起来了。”
  徐延年给谢则安交待起接下来要办的事。
  这一年的秋祭要做大祭,添进了狩猎这一项,赵崇昭闷了那么久,是时候出去放放风了。太常寺负责的是祭祀事宜,秋狩的安排也在他们的职责范围内,徐延年干脆利落地把这件事交给了谢则安。
  一见面就被扔了个新任务,谢则安只能回太常寺那边找人商量。
  这一商量,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谢则安正要与其他人一起离开,一个高大的人影忽然出现在门外。
  其他人意见来人,诚惶诚恐地说:“见过陛下。”
  谢则安一呆,发现自己忙得忘记去找赵崇昭了。他也说了句:“见过陛下。”
  赵崇昭微微颔首,和其他人简单地聊了几句,打发他们离开,一语不发地牵着谢则安往寝宫那边走。
  谢则安挣脱无果,只能说:“陛下,先放开我。”
  赵崇昭变本加厉地抓得更紧。
  谢则安自知理亏,只能由得赵崇昭胡来。
  等到了寝殿内,赵崇昭砰地关上门,将谢则安抵在门板上,重重地亲了上去。
  谢则安顺从地迎合赵崇昭的索求。
  赵崇昭亲够了,整个人倾身向前,压在谢则安身上兴师问罪:“三郎,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离开这么久,知不知道我多想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这么想你,你却只顾着和别人谈笑风生——”
  谢则安解释:“我和他们在商量秋狩的事。”
  赵崇昭蛮横地说:“我不管,反正你明天别想下床了,我不会让你有力气下床。”
  谢则安:“……”
  这家伙根本只是在找借口拉他纵欲吧?
  
  第161章
  
  赵崇昭的躁动有些不寻常。
  谢则安在赵崇昭入睡后正在看,看着赵崇昭的侧脸。
  即使是在睡梦中,赵崇昭依然眉头紧拧,仿佛遇到了什么既为难又痛苦的事。
  谢则安盯着赵崇昭到大半夜才闭上眼,可天还没亮,他又醒了过来。
  身体像被车轮碾过一样,浑身都在发疼,不过谢则安向来不太在意这种小事,站起来停顿片刻,脚步就变得稳健起来。
  趁着赵崇昭还没醒,谢则安穿好衣服推开窗。
  窗外正下着雨,天色晦暗不明。恰是初秋时节,滴滴答答的雨打在秋叶上,总像在招呼它们赶快离枝。
  谢则安静静站在窗前。
  如果他是个真正的少年,那么在见到赵崇昭和姚清泽聊得那么开心时反应绝不会那么平静。他应该和赵崇昭昨晚那样,理直气壮地逮着他兴师问罪。只是这些本应理所当然的小情小意,好像早就从他骨子里抽离。
  赵崇昭会这么惶急,无非是因为没能从他这里得到真正的回应。
  但是,真正的回应该是怎么样的?
  谢则安两世走来,有人教过他什么是责任,有人教过他什么是原则,有人教过他什么是道义……唯独情之一字,没有任何人给过他任何教导。不被期待的出生、不被认同的偏执、不被接纳的悔过——前生每走一步,好像都是为了给他最深最痛的教训。那一切结束后他睁眼醒来,成为了“谢三郎”,很快随着身份谜团卷入了无数风波之中。
  他不怕惹上麻烦,什么事儿都敢做,巴不得把事情闹得更大一点——因为他必须努力扎根在这个世界。只有做得够使劲,做得够出格,他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才够深。
  一缕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孤魂除了这样做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不去害怕、不去畏惧一个完全陌生——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时代?
  而李氏、谢小妹、谢大郎、晏宁、赵崇昭……他们这些人之于他,又是怎么样的存在?他口口声声说为他们好、为他们着想,心里真正想的又是什么?
  谢则安垂下眼睫。
  虚伪像是已经融入他的血骨,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他都不忘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事实上他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他想拥有他们对他的感情,却不曾付出半点真心。
  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
  到底怎么才算真正的回应?
  谢则安会的东西很多,唯独这一个问题,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找出答案。
  谢则安闭上眼片刻,从秘道离开了赵崇昭的寝殿。
  谢则安前脚一走,赵崇昭立刻睁开了眼。赵崇昭睁大眼看着屋梁,心里塞满了谢则安站在窗前的身影。谢则安不快活,谢则安在他身边一点都不快活,即使做过最亲密的事,谢则安依然离他非常远,远得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吕宽是凉州那边过来的。吕宽告诉他的东西,比之谢则安告诉他的要多得多。吕宽越是推崇谢则安,赵崇昭心里越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谢则安已经做过那么多事。
  谢则安所谓的开诚布公,不过又是在哄他而已,在谢则安面前他依然什么都帮不上忙。
  吕宽说得对,他应该认真地做点事,只有亲自去做了,才会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才会知道自己相差多远。要是一直靠谢则安一点一点地教,他永远都赶不上谢则安。
  赵崇昭很快下定了决心。
  “新党”沉寂多时,终于又迎来一次狂欢。
  制置三司条例司成立了!赵崇昭决定马上推行市易法。
  《市易法》的内容很简单:官府用统一的价格收购市面上的商品,再由官府按供需统一定价发售。姚鼎言的初衷非常好:“通有无,权贵贱,以平物价,所以抑兼并也。”简单来说,就是想用《市易法》来限制商人对经济、对市场的垄断,平抑物价、调剂供求。
  更重要的是,官府通过统一定价,可以从中获得巨大的利益。
  所以《市易法》就是将商贾垄断捞钱变成官府垄断捞钱的一个工具。
  赵崇昭这次非常坚定,连徐君诚站出来力劝他都不曾动摇。
  谢则安品阶低,朝会上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他站在百官最末,沉静地听着赵崇昭力排众议坚定支持新法。
  这件事,赵崇昭没有和他提过。
  制置三司条例司一成立,户部的权几乎全被分走了。下朝后谢季禹让谢则安回家一趟,一家人坐下吃了顿饭。末了谢季禹才问:“三郎你和陛下那么要好,怎么不劝着点?”
  谢则安说:“陛下根本没和我商量过。”
  谢季禹静默下来。
  谢季禹是户部尚书,这个制置三司条例司等于把他架空了。他本不太在意官位高低,可他如今挑起了潼川谢家的担子,赵崇昭这么做实在太突然……
  谢则安正要说话,忽听有人急匆匆来报:“官人,不好了,老太爷昏倒了!”
  谢季禹吓了一跳,赶紧和谢则安一起过去。谢老太爷年事已高,身体越发不好,这两年连出门的次数都少了,突然昏倒可不是什么好事。
  谢则安给家里留了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如今那大夫正好守在外间,面色不太好。
  情况显然很不乐观。
  到晚上谢老太爷还没醒来,谢季禹想到户部已成毫无实权的空壳,索性“请假”回家守在谢老太爷左右。当爹的都这样了,谢则安哪能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去当值,当下也和谢季禹一起告假。
  外面关于新法的讨论烧得如火如荼,谢季禹和谢则安却把门一关,叹着气琢磨起潼川谢家下一步该怎么走。
  仕途自然是要有人去走的,可如今看来,他们已经彻底被“新党”排斥在外,即使潼川谢家再有人入朝,处境不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赵崇昭与谢家亲厚是一回事,赵崇昭会怎么做事又是另一回事,想靠那点儿“亲厚”来维系潼川谢家的荣光恐怕不容易。
  谢则安说:“要是老太爷真的不行了,我们都要去官守孝三年。三年后再回朝,黄花菜都凉了。”
  谢季禹眉头微皱,说道:“老太爷会没事的。”
  谢则安说:“没事自然最好,但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谢季禹点点头。他说道:“如果实在劝不住陛下,我们暂时不掺和进去说不定也是好事。”他面色微沉,“三郎你记得秦老和你姚先生最后一次交锋吗?那时候你不在京城,不过应该也有所耳闻。”
  谢则安说:“当时有一大批人被贬离京城,很多至今都没回来。”
  谢季禹说:“陛下主意已定,我们再反对无疑是螳臂当车。我们又已经让你姚先生心生嫌隙,一旦起了矛盾,你姚先生可不会对你留情。”他叹了口气,“更别说你和‘新党’那边的人有不小的矛盾……所以即使真的要守孝三年也是好事一桩,至少可以避祸。”
  谢则安沉默下来。
  前些时候,他还与赵崇昭侃侃而谈,说什么“共创盛世”。现在却得考虑起“避祸”来,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一点都没错。
  谢则安说:“还是希望老太爷没事。”
  天不如人愿,谢老太爷第二天晚上转醒,对谢季禹和谢则安交待了一番,阖然长逝。
  谢季禹和谢则安商量过后,一同上表请求丁忧。
  赵崇昭看到奏疏后气得砸了书房里一大半东西。
  谢则安又要走,谢则安要去潼川守孝三年,那可是三年,三年!谢季禹只隔了一重,丁忧还有理,谢则安可是谢家的第四代了,严格来说是不需要去官的,谢则安这么上表是存了什么心思?
  赵崇昭恶狠狠地驳回谢则安的折子,遣人去将谢则安找过来。
  自从赵崇昭决心推行《市易法》以后,他们默契地暂时避开对方,已经好些天没单独见过面。赵崇昭隐隐猜出谢则安应该在生闷气,气他没和他商量。可他既然想自己做成点事儿,哪能事事都和谢则安通气?赵崇昭乖乖装好宝宝几天,准备等谢则安气消了再好好哄哄,没想到还没等到谢则安气消,却等到了这样的奏疏。
  又走!又走!已经走过三年,现在又想走三年!
  赵崇昭见到谢则安后用力把奏疏往谢则安面前一砸:“想都别想!三郎,你想都别想离开京城!”
  谢则安眉头猛跳。
  见赵崇昭眉间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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