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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枝兮-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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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耳边男人含笑的低语温柔而亲昵,带来安定人心的温暖力量,“睡一觉起来就会好的。”
他似中了魔咒般,缓缓合上了眼,终于安静下来,沉沉入眠。



第19章  私心
华夜容闻讯赶到时,晨光熹微。消息传遍朱雀府,人心惶惶,上下乱成一片。
到了正院门外,空气却似凝滞,院内秩序井然,仆从来往无声,人人各司其职,气氛安定得近似诡异。
院外穿堂中聚了一群人。看衣着打扮,都是城中各医馆药堂的郎中,只是夜半被人敲门惊醒,未及穿戴齐整便被“请”入侯府,是以个个衣衫随意,人人脸上都有几分惊惶不安之色。
“四夫人。”齐岩又领着几人进来,见到她行了一礼,擦着满头热汗道,“侯爷下令除了大夫不许人进去,要委屈您在门外等了。”
华夜容点头:“你去忙,我不要紧。”
齐岩根本脚步不敢停,马上又出去找人。
华夜容站在穿堂的台阶上,目光穿过院门遥遥望得见莫斐的卧房,只见那两扇朱漆大门紧锁,里面不知是什么光景。
春寒料峭,有贴身侍女为她披上风衣,“夫人,既然进不去,不如回去等消息吧?”
她摇了摇头。心乱如麻,即便进不去,能在最近的地方守着似乎也比干坐在自己房中等要容易熬些。
天光渐亮,有人从院内快步而出,却是白如海,匆匆向穿堂而来。
在堂中的十几个大夫围在一处已商量许久,这时便有个老者拿起桌上刚刚拟好的一张纸,双手递上道:“贵管家,这是我等共同商量后拟定的药材名录,每一种都有解毒的奇效,如果府中需要,随时可以从我等药堂取用。只是不知哪一种对西域冰蟾之毒有效。”
“多谢各位。”白如海向众人拱手,“还要委屈各位多留片刻。洛同,赶快送进去!”
众人眼前一花,白如海手中已空,那侍卫的身影如清风般倏地飘然入院,进了屋门。
“四夫人。”白如海跟在后面快步返回,却在门口停住。
华夜容忙道:“海叔不用管我,你忙你的。”
白如海眼底青黑, 一夜未眠显得十分疲惫。他躬身向女子行礼,叹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可忙的了。高太医来得及时,京城所有的解毒药材都已齐备,宫里的快马已经连夜出城去神药谷——所有能做的都做了,侯爷安排的已是万全之策。”
华夜容点了点头,问道:“大公子怎么样?醒了没有?”
白如海阖了阖眼,似乎想把什么东西强压下去,开口时仍带了哽咽。
“一直昏迷……高太医还在施针。”
华夜容倒吸一口冷气。
“真的是毒侵肺腑?那余毒这么厉害?又怎会突然复发?”
数年前冰川上的旧事,府里知道的人不多。白如海夫妇也是多番追问,当年随行的高瑜才吞吞吐吐将实情一点点说出来。华夜容追查当年有关安玉与两人的纠葛,问到此事时,悦娘也就如实相告。
“详情老仆也不知。”白如海深吸一口气,“就连青枫也被瞒在鼓里。高太医说,余毒复发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大公子应该身上有感觉,却不知为什么多次问脉没提一个字。”
大概是有心隐瞒吧。
华夜容心中暗叹一声。
苏锦言的性子相处了近一年,她多少有些了解。当年他代替莫斐喝下毒酒,独自一人在鬼门关几番挣扎,以致落下久治不愈的病根,这些种种他对莫斐都只字不提。现如今的情形,大概也与之前一样。
莫斐完全不把他放在心上,他又何必自取其辱。
这个看似平和的男子,骨子里的骄傲,与那朱雀侯莫斐并不遑多让。
“当年的事,侯爷……可知道了?”华夜容犹豫着,还是把这话问出口。
“事到如今,哪里还瞒得住,高太医一五一十都说了。却原来,侯爷早就知道了。还没听完就责问高太医,为大公子诊病多年,余毒复发怎会竟看不出。”
华夜容惊道:“侯爷他……竟早已知道当年的事?!”
白如海缓慢而沉重的点一点头。
他自然明白四夫人难以置信的惊讶,自己方才不也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侯爷不仅对当年的事了如指掌,对安玉郡主如今的下落也一清二楚。
“什么?!”华夜容震得呆住。
他知道一切?
居然早已知道一切!
既然知道一切,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对苏锦言的态度却始终如一?
厌恶,痛恨,刻意的忽略与冷落。
华夜容承认自己有私心。得宠一年,不知有多少机会她可以在莫斐心情好时为苏锦言美言几句。其实根本不用巧言修饰,只要把苏锦言付出的十分之一实情相告,华夜容想,也许莫斐就不会对他那样刻薄。
但她没有那么做。即便苏锦言对她是那么好。用心栽培,照拂有加,他给了她她想要的一切,可是她,仍对他所遭受的一切保持缄默。
不知为什么,她怕。
她怕有一天,莫斐了解了一切,明白了一切,会后悔。后悔娶了她,后悔夜夜笙歌,后悔没有对他好。
那样不计后果的付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任谁都会心动的吧?即使打动不了那男子的心,但至少,不会再恨了。
她真的怕,怕他知道他的恨其实毫无理由。因为那男子并没有害死他心爱的女人,他的欺瞒全都是为了他,和他的侯府,以及他的前程未来。
那样刻骨的仇恨之后,将会是什么呢?
华夜容不敢去想。
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原来所有的一切,莫斐早已了然于胸。
所以,他仍是恨他的。这么多年来,从未原谅。
华夜容抬眼,又一次望向院中那两扇紧闭的朱门。
她以为自己已足够了解那个男子,却原来,根本一无所知。
紧闭的门后,那个男子有着什么样的表情,他的卧房中从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踏足更无人能够久留,可现在,那屋里躺着他这一生中恨得最深也报复得最狠的那个人。
泪水,毫无征兆的滑落了面颊。
她忽然觉得明白了什么,却又并不十分清楚。唯有一股悲伤自心底深处涌出,不可抑制的冲出眼眶。



第20章  续命

“我知道这些药解不了毒。”
男人冰冷的声音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让高瑜心中一凛,弓着的背脊又向下低了一些。
“我要你做的只是拖时间。五个时辰之后,自会有人解毒。”
高瑜额角冷汗连连。
京城去神药谷少说也有三百里,一来一回只需五个时辰,只怕非御用千里良驹万难做到。而即便路程不是问题,那个人真的肯入都诊病么?
江湖中人人都知神药谷云冕乃医中圣手,天下解毒第一人,但他早已在三年前归隐收山,不用说出谷诊病,半年前九千岁豫亲王病重,人被抬着去了神药谷口,云冕一句“不能破了规矩”,连面都不让见,便叫小药童下了逐客令。而谷中古木参天,机关重重,外人入内根本就是自寻死路。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人家只是不治病却未犯王法,即便以皇帝亲伯父的九千岁之尊也奈何他不得。
莫斐目光如炬,看出他的疑惧,稍稍放缓口气道:“高瑜,你银针之技独步天下,上一次毒发,便是你助他控制了蔓延,后来用冰草解了大半毒性。这一次虽然他不能用内力自行逼毒,但毕竟余毒微弱,你的银针加上这些解毒圣药,五个时辰一定可以撑过!”
这些斩钉截铁的话有股莫名的力量,高瑜深吸一口气,不知哪里生出了早已丧失的信心,纤细的长针在指尖捏紧,点一点头道:“侯爷放心,下官一定拼尽全力!”
莫斐不再说话,退到一边看他抹去满头冷汗,重新为躺在床上的人施针。
门外有轻微脚步声响,莫斐回头,此时无人敢随意走动,白丹泉碰上主人凌厉目光心下也是一寒,赶忙更放轻了脚步。
“侯爷,药。”
莫斐微垂眼,目光飘过那人苍青的脸颊,立刻移开。
白丹泉何等机灵,随即轻步上前,将满满药碗平稳端给高瑜。
高瑜两手控制银针深浅并不得空,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点头:“快喂!”
白丹泉顿了一下,见莫斐并无表示,不敢迟疑,半跪在地上,取了银勺往苏锦言的口中喂去。
陷入昏迷的人双目紧阖,一张原本白得透明的脸孔隐隐显出黯青之色,唇色更是黑紫骇人。浓黑的药汁顺着那唇角流出来,白丹泉急得满头大汗,竟是一滴也喂不进他的口中。
高瑜稳定住膻中穴上的银针,腾出手来接过药碗。两人合力,白丹泉将苏锦言的头微微抬起,高瑜一手捏住他的下颌,一手将碗凑到那被撑开的双唇,向里灌药。
灌进去多少,流出来多少。
白丹泉到底年轻,眼都急红了:“这可怎么办?!”
高瑜也满身是汗,示意白丹泉不要怕,只管用力,两人一齐将苏锦言紧闭的牙关撬开,终于倒进药去。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苏锦言昏迷中头向侧一偏,黑色的药汁自他口中流淌出来,竟是完全进不了喉管。
“给我。”
两人急得要哭时,在床侧一直冷眼旁观的男人突然开口。
莫斐自高瑜手上接过药碗,白丹泉十分自觉的让到一旁,莫斐以左臂环抱住苏锦言,右手将药碗凑到自己唇边,喝了一口。
高瑜还在疑惑,白丹泉最熟主人脾气,赶忙接下药碗。
莫斐右手掰开苏锦言的嘴,俯身,将自己口中的药渡进他嘴里。他托着他的头,似在做一个深吻的动作,以舌为勺,将药汁引入他喉间。
一吻之后,他微微抬头,等了片刻,昏迷中的人眉心微蹙,似有所感,却并没有药汁再从唇边流出。
“成了!”高瑜大喜。
白丹泉不待吩咐,连忙将药碗送去,莫斐又喝入一口,如法炮制,喂进苏锦言口中。
这样一口一口,一碗药喝完,两人已不知吻过多少次。
莫斐将人放倒平躺,面色冷淡,眼神更加深沉,并不再向床上看一眼,只问高瑜:“如何?”
高瑜自神阙处拔出一根银针,细看针尖带出的血珠,透窗而入的晨光中那点血珠闪着红色的暖芒。
他松了浑身的力气,几乎要站不稳,白丹泉眼明手快,忙扶了一把。
“心脉……护住了,”高瑜声音颤抖,不知是惊喜还是后怕,“暂时不碍了。”
莫斐点一点头,脸上并无波澜,向白丹泉示意。
“辛苦高太医了,”白丹泉扶着累得脱力的老大夫,“先请去偏厅休息一下,吃些东西补个眠。”




第21章 独处
屏风外门被轻声阖起,屋中再无他人。
莫斐独立床前,良久。
终于,他慢慢走过去,在床沿坐下。
无人处,男人垮下了双肩,两肘抵着膝盖,用手掌捂住自己的脸。
身后的这个人,他又伤了他一次。
像之前每一次一样,清楚的看到他受伤的模样让莫斐感到快意。
这快意在这个人走出这个屋门时还是那样绝对与明显,直到他看到他倒下。
在昨夜之前,他不知道他会倒下。他心里的这个人无论遭遇任何事,都云淡风轻,任何刻意为之的伤害都不能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反而,是自己每每被无端的愤懑和烦躁弄得狼狈不堪。
他清楚的记得,在自己一点一点揭开真相的时候,就在这间房里,那些无眠而痛苦的夜晚。
懊恼,悔恨,对自己的失望,对父母的愧疚,还有对他,身后躺着的这个男子,复杂的无以名状的恨意。
是的,他恨他,从知道他答应婚约的那一天起。
这恨意本应在得知阿玉死讯的那天达到高/潮,却意外的在他得知所有真相后继续滋长攀升,直到如今的不可收拾。
在他仍游戏人间一无所知的时候,这个男子救了自己,救了阿玉,接下侯府的重担。他知道所有人都怎么看自己。他们觉得他不知好歹,恩将仇报,他们认为他应该感恩,应该痛哭流涕,应该对他说对不起。
可是,他偏偏一如既往的恨他!
恨他长久以来的隐瞒欺骗,恨他滴水不漏的安排好所有,恨他自以为是的牺牲,恨他以父亲托孤之名为他做的一切! 
也许,他还恨他的宽容大方。
就是这个男子,这个他明媒正娶的正配夫人,总是微笑着亲手为自己娶来一房又一房的如花美眷,虽然他分明能从他深藏的眼神中找到受伤的痕迹。
是的,能伤害他,看到他痛苦,是这么多年来最让莫斐感到快意的事情,所以,红贴纳妾的约定成了他戏弄他最好的游戏。
这个虚伪的男子,明明心中有一千一万的不愿,却总是故作大方,装作贤德。
他最最痛恨的也许就是这份虚伪。
是的,苏锦言,你虚伪,矫情,自以为是,满腹算计。
他讨厌他,恨他,不愿多看他一眼,冷落她,羞辱他……唯独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在自己面前倒下。
倒下,毒发,濒死。
捂住面孔的手掌潮湿而冰冷,莫斐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呼出,然后,他向后转过身。
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苍白,虚弱,了无生气。
这不是他印象里的苏锦言,那个永远含着浅笑,温雅和煦的人。看起来似乎柔弱,却总是腰背挺直,能扛下整片天。
莫斐看着他的脸。
这是有多久了,没有在看到这张脸时,心中立刻涌起莫名无端的厌烦,只想移开目光。
苏……锦……言……
喃喃的,念出这个名字,心底深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与无力。
恨他,不错。但是在知道他毒发濒死时,他清楚的感到一种恐惧,仿佛一瞬间整个身体被抽空,脑中一片空白。
虽然只有那一瞬,在那之后,他恢复如常,快速而镇静的下达命令。但就是那一瞬,似乎将所有改变。
无论如何,他没有想过他会死。
报复他,伤害他,但,他怎么可以死?
他若死了,那他所有的恨和伤害,又算什么?
握在掌中的手突然动了一下,莫斐一惊,倏地抽回手。在起身退出一步的同时,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
苏锦言模糊的视线中,男人俯视而来的目光似乎依然淡漠冰冷。
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在几步之遥漠然看他苏醒,转过身去,走过屏风向外唤:“丹泉,让高瑜过来。”
刚刚合上眼准备迷瞪一会儿的太医气喘呼呼的赶进门里,一眼看见苏锦言竟已坐了起来,大喜之下眼眶有些湿润,颤了声道:“大公子,你可算醒了。”
苏锦言斜靠在床栏上,乌黑的发丝垂在苍白颊边,显得十分虚弱。
他微笑道:“又麻烦高太医了。”
“这是哪里话?”高瑜几步走到床边,将脉枕放在他手畔,“大公子现下感觉如何?哪里感觉最冷?”
苏锦言却没有伸出手,只笑道:“不必诊脉了。辛苦了一夜,高太医去休息吧。”
高瑜未看出有异,从医囊中取出针盒,一面选针,一面道:“下官诊了脉才知道毒气的走向,下针之后再选择适合的草药,延缓毒性的效果才会好。”
苏锦言唇角带笑,目光安静中有一种别乎寻常的决然。高瑜捻着针靠过去,抬眼看到他这幅表情,不由愣住了。
“不劳烦太医了,请出去吧。我与侯爷还有事要说。”
“这……”
高瑜迟疑的去看站在几步外的男人。
莫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侯爷,”高瑜有些发急,“余毒凶猛,有什么话等解了毒之后再说也不迟。”
莫斐看向苏锦言,目光在那平静面容上停了一刻,挥手道:“你先退下吧,药备好。”


第22章  遗言

闲人退净之后,屋内陷入一片沉静。
“毒深入骨,已无药可解。”
温和笑意从苏锦言的唇边慢慢敛去。他垂下眼,缓缓开口。
“莫斐,你不要再为难高瑜。当年运功强压,余毒残留在体内,复发是迟早的事。高太医把脉虽准,却并非练武之人,所以很难察觉,这不能怪他。”
“所以,”男人冷冷问道,“你是故意的?”
“算是吧。” 他的唇角扯了一下,有些自嘲的意思,“这个就当做是我欺瞒你的最后一件事吧。”
他抬起眼来,站在几步之外的男子也正看过来。那目光冰冷依旧,淡漠依旧。
两人对视一刻,那眼中强压的怒火他看得分明,自失的笑了笑,偏开目光。
“莫斐,我们扯平了,不是么?”
苏锦言缓缓又道。
“这么多年来,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你都清清楚楚,只有我是蒙在鼓里。你恨我,我不应该怪你。确实是我拆散了你们。我……对不起。”
还是有私心的,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他。
那么多理由,为了侯府,为了大局,为了托孤之嘱,为了他本人的安危与前程……说哪一个都冠冕堂皇,然而心里却清清楚楚的知道,那最真实的原因只有一个。
宁愿被误会,被痛恨,脆弱如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愿面对真正的彻底的分离。人他可以救,却不能让她把他带走。
那样的话,生命只剩虚无,生活一片空白。
一直隐瞒这一切,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是那么的了解这男人。怎会不知道他玩世不恭的表面下其实是个怎样痴情的人。知道那段情他永远都不会放得下,知道除了她,即便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对别的女人动真心。
心头轻轻扯了一下。苏锦言眼睫垂得更低,可笑自己,到了现在,竟然仍会觉得痛。
深深吸了口气,他继续说道:“一切都是我的错,到如今并不奢求你的原谅。然而事已至此,她已嫁人生子,而我……也不久与人世,希望你能放下这段旧情。”
“香火传承,子嗣绵延,是何等大事。这是你爹临终时嘱托给我的,却也是你的责任,你不要再拿这个与我置气了。”
他再次抬眸,看进男人的眼里。
“莫斐,四夫人华夜容对你是真心的,这个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而我也知道,比起其他人,你还是喜欢她的。既然如此,只要断了那杯酒,你们很快便会好事相近,有了孩子才有天伦之乐,何乐不为?”
莫斐唇角抖了一下,却未答话。目中怒火炽烈,手掌在袖中攥紧。
“这是,”开口时,声音异常干涩,他顿了一下,才接道,“这是你的遗言了?”
临终之言可不就是遗言么?
苏锦言笑了笑道:“算是吧。”
“所以,”男人一字字问道,“你的遗言就是让我好好待一个女人,跟她生一个孩子?”
男子英俊的面容因压制不住的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而苏锦言却不知这愤怒因何而来。
也许,是因为他又自作主张,为他安排了一切?
他垂首避开那咄咄逼人的凌厉眼神,虽然站在几步之外,但男子浑身散发的怒意连他也有些心惊。
时间剩的不多,他并不想再与他起无谓的争执,所以口吻一直平静而和缓,此刻,更是放软了语气。
“你别生气,这是最后一次了。从此后,再不会有人自以为是的去摆布你的生活。而你,本就是这侯府真正的主人,不管是身份,还是才能。”
“之前的误会都不复存在,这些实情,今日后所有人便都会一清二楚。”想了一想,他又加道:“这么多年你都希望我在你眼前消失,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我想,你应该很高兴。”
男人忽然笑了。
“高兴?”他大笑道,“我当然高兴!终于可以娶一个女子为正配夫人,我怎么会不高兴!这不是我从结亲的第一天起就梦寐以求的么!”
正配夫人?女子?
苏锦言恍然。
是了,难怪他一直不肯生子,那些都是妾氏之子,堂堂侯府,却无嫡出,多么荒谬。
以为帮他做到万全,却原来还是想漏了这一层。侯门大宅,名分本就十分重要。
原来,自己确实是太自以为是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别人正名的挡路石。
难怪他如此厌恶和冷落。只怕,若非看在父母情面,看在老侯爷的临终嘱托,他在掌控全局之后早就下手休妻了吧?
以为只有自己忍辱负重,却原来别人也在顾全大局,忍气吞声。
如此算来,自己在他眼中倒真是罪无可恕、厌恶至极。
心口一冷,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苏锦言忍了一忍,终于撑不住,一口血直喷了出来。
黑色的液体洒在雪白的被褥,触目惊心。他再撑不住身子,俯身呛咳喘息,眼前渐渐昏暗。
“高瑜!高瑜!”
耳边似有人喊声急迫,神志渐失却也听不分明。恍惚中,冰冷的身体一暖,似乎被人拥在怀中。
苏锦言勉力睁开眼,男人脸色铁青,恶狠狠的盯着他:“看着我!不许闭眼!”
他阖了阖眼,眼皮沉重,用尽力气也再看不清。
“苏锦言!”
莫斐怒吼,“你不许死!”
不许死?
又何必?
他死了,不是正好放了他么?这么多年一厢情愿的纠缠,总算可以摆脱了。
苏锦言颤巍巍的抬起右手,莫斐一把握住。
“你要什么?说!”
“这个……”
他动了动手指,莫斐看见他无名指上套着一枚白玉指环,正是当年侯府与尚书府的结亲信物。
“……还给你。”他抖着左手似乎想要去摘,莫斐一臂环抱稳住他身子,单手将他两手都包在掌中,不得动弹。
“别动!高瑜就到!”
苏锦言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无力的笑了笑,声音愈发低微:“这辈子都是错……”
“闭嘴!”
“……莫斐,你只当是一场梦醒,你我从未做过夫妻罢了……”
嘴被什么覆住,仿佛是男人的手掌,却冰冷异常。
苏锦言咳了数声,有黑色血液从指缝中渗出。
莫斐仿佛被烈焰灼烧,吃痛的缩手,整个人都疼得发抖。
苏锦言奋力张大了双眸,似乎想最后看他一眼,喃喃道:“下辈子……我们……莫再相识了罢……”
闭上眼的瞬间,他的唇边竟含着微微笑意。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心愿。
而后,头一偏,昏死过去。


第23章  求死
冷。
彻骨的寒冷灭顶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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