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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月色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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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素寒一下瞪大了眼睛:“这么说,这里是他们的神泉?”
边旭笑着摇头:“神泉还在东边,那里有专人把守,不便惊动。从前听人说,温泉地下皆有热岩,附近但凡有泉眼皆为温热,所以我便顺着水脉找到了这处。”
萧素寒点了点头,他在这热热的泉水中泡了一会,只觉有些喘不过气来,摸索到岸边一块青石触手微凉,便撑起身子贪凉地趴到了上面休息。
边旭眼睁睁看他半趴在那块青石上,雪白的脊背沾染着水色毫无遮蔽地袒露在月光之下,后腰至臀却又隐没在乳白的泉水之中,水波荡漾间臀线时隐时现,看得他简直口干舌燥。
萧素寒正俯在这温泉岸边受用,忽听身后水声响起,他回头一看,却见边旭站起身似乎要爬上岸去,不由问道:“你洗好了么,这么快?”
边旭低头看他,见他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上,一滴滴向下落着水珠,脖颈胸前皆是一片薄红,明明是色气满满的景象,偏偏脸上却是天真懵懂的神色,不由悄悄磨了磨牙:“萧素寒,你是故意的么?”
萧素寒愣了愣,他目光向下,这才看到边旭□□那已经抬头的欲望,不由得笑了出来:“原来你……”他眼珠转了转,“你带我来这温泉,原来还有这个心思。”
边旭的脸上忽然显出窘迫来:“我只是一路上总听你抱怨无处洗浴,正好发现这里,才带你过来,并没有……那个意思。”
萧素寒听见这番解释,点了点头,故意道:“那我们洗浴完了,这就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只见眼前那一片水波动了动,却是边旭又走了下来,他伸臂圈住萧素寒,声音里有一抹沙哑:“可是现在……我不舍得放你回去了。”
萧素寒微一抬脸,正对上他点漆般的眼瞳,顿时心跳如鼓,还未来得及再说话,边旭已将他一把揽过,低头便吻了上来。
两人的唇都十分滚烫,贴到一处时,彼此气息都是大乱。边旭微微睁开眼睛,只见萧素寒睫毛低垂,微微颤抖,样子说不出的乖巧可爱,看得他胸腔一热,手上也不由自主加了力气,把他压到了池壁上。
萧素寒仰着脸,几乎是任他予取,很快便被撬开了牙关,加深了这个吻。他们舌尖交缠着,身体愈发滚热,连意识都开始迷离之际,耳边忽然响起蝉鸣蛙叫,萧素寒猛地想起这还是在幕天席地的野外,不由得飞红了脸,他与边旭唇齿相依,只能模模糊糊地向对方道:“这是……在外面……”
边旭轻轻“嗯”了一声,退开了些,贴着他唇瓣道:“你不愿在这里么?”
萧素寒看着他的眼睛,怔了怔,终是含混地道:“也没有……”
听了这句,边旭再也不肯忍耐,将手伸到他腋下,微一用力,就把他从泉水中抱了起来,放到了那块青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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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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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边旭将他抱出泉水,扶到一旁擦干了身体,又替他穿好了衣物,这才拾起自己的衣服慢慢穿上。
萧素寒素来被人伺候惯了,也没有什么不自在,他歪着头看着边旭穿衣的背影,忽然问道:“我一直想问,你从前来过巫州一带么,我总觉得你到了这里之后就怀有心事。”
边旭束好头发,转头看他,微微迟疑了片刻才道:“我不曾来过这里,只是从前师父在时,曾叮嘱过我,让我此生勿近西南,所以我到这里之后常会有些不自在。”
“什么?”萧素寒皱起眉头,“你师父既然这么说,你为何还要答应来此处。”
边旭苦笑着摇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有什么地方是太平之地。若真是忌讳这么多,那哪里也不用去了。你往日在落梅山庄,难道没有受到过这类告诫么?”
萧素寒一时语塞,他身为落梅山庄的少主人,从小受到的告诫显然多得多。他不知听多少人告诫过,不准孤身外出,更不准以身犯险,而他现在却彻底把这些训诫抛诸脑后,来到了这偏远的蛮荒之地。
边旭穿好衣服,见他仍是坐在泉眼旁发愣,不由上去摸了摸他的头:“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回去吧。”说完,便转过去蹲下身,示意他趴到自己背上来。
萧素寒也不跟他客气,立刻就趴了上去,边旭将他负到背上,也不提气用轻功,只是慢慢地从密林深处缓步走出。他后背宽广,萧素寒趴在他身上几乎昏昏欲睡,却终是没有睡着,只挽着一缕他微湿的头发,卷在指间玩耍,他忽然道:“边旭,你知不知道,从前都没有人背过我。”
边旭怔了怔:“哦?”
“我爹偏心素月,小时候常把她背在背上逗弄,却从不曾背过我。”萧素寒声音闷闷的,似乎有些不满。
边旭刚想问,你那些侍卫呢,然而转念一想,落梅山庄偌大,出入都有软轿车马,众人只会把这个小少爷抬来抬去,却多半不会背他。
萧素寒轻轻叹了口气,环住了边旭的脖子,低低在他耳边道:“那时在南阳,你也是这样背着我,我才知道被人背着,原来是这么安心。”
边旭脚步一顿,微微转过头,低声道:“你喜欢这样,我往后常背着你。”
萧素寒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点了点,而后又嘀咕道:“前些时候你不在,我让老高背了我一次,却全然不是这么个滋味……”
他话音刚落,便觉得腿弯处被边旭抓着的地方微微一痛,他却不甚在意,只睡意朦胧地靠在边旭肩上,轻轻蹭了蹭,自顾自地道:“我还是喜欢你背着我。”
听见他这句彷如梦话般的呢喃,边旭神色微微一震,他在月色下忍不住微笑起来,那笑容如此温柔,若是萧素寒看见,也必然为之失神。然而萧素寒对此一无所知,他泡了温泉,又耗费了太多体力,此时已沉沉睡去。
回到竹楼时,那两位朋友竟还没入睡,屋里点着灯火,沙漠蝎子和南宫翼好整以暇地坐在火塘边,听见进门的脚步声,南宫翼率先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边旭“嘘”了一声,他指了指背上熟睡的萧素寒,示意他们放低声音。
沙漠蝎子交替看了他们一眼,意义不明地冷哼了一声,说话的声音倒还是放低了:“我们抓到一个贼头贼脑的小子。”
其实不用他说,边旭已看见了被拴在角落里那个皮肤黝黑的少年,那少年看起来十分瘦弱,因为太黑,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几乎看不见,眼睛却是很大,满是防备地看着他们。
“他是什么人,你们怎么抓了来?”边旭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萧素寒放到屋子里的竹榻上。
“是个小贼,方才溜进来想偷这屋子里的糍粑和腊肉,却不知这屋子里有个贼祖宗,”南宫翼笑着摇头,“蝎子一出手就把他抓住了。”
“这么说,他不是这白水峒的人?”
南宫翼骤然敛了笑,低声道:“说起来古怪,我方才同他聊了两句,发现他所说的语言是原先这里八水峒所通用的苗语。”
边旭微微一怔:“他知道八水峒的人去哪了吗?”
南宫翼摇了摇头:“他说的话颠三倒四的,我听得不大明白,”他走上前,拉过那少年的手脚给边旭看,“你看这手脚上的厚茧,这是常年攀爬树木的痕迹,看样子他根本不在寨子里生活,而是在林间,活得像野猴子一样。”
一旁的沙漠蝎子忽然道:“这孩子是个孤儿。”
边旭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他言下之意是你又不懂苗语,连南宫翼都问不明白,为何你这样笃定。
“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了,”沙漠蝎子低声道,“他跟我从前是一样的人,除了睡觉就是要填饱肚子,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翼在一旁道:“蝎子说得有些道理,我猜这个孩子若不是被族人抛弃,那就是族人都死了……”
边旭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又仔细看向了少年,他察觉到那少年眼光闪烁不定,始终不敢看屋内神龛中供的一尊黑面神像,这神像他认得,跟头领屋内供奉的是一样的东西,似乎是他们的蛊神。
“你问问他,认得那个神像吗?”
南宫翼虽然奇怪,却还是用苗语向那少年问起,少年战栗着看了一眼神像,又很快扭过了头,嘴里叽里咕噜说了很多话。南宫翼听了半天,才解释道:“他说那是魔鬼,住在云水的魔鬼。”
少年说着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他捂住自己的脑袋,忽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一旁睡着的萧素寒被猛然惊醒,他揉了揉眼睛,神色迷惘地看了过来。
沙漠蝎子不得不上前抓住那少年的手腕,他没有去捂对方的嘴巴,而是伸手摸向了他的头,像是安抚一只受惊的小野兽一般。奇怪的是,那少年在他的抚摸下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没有再尖叫,只是低声而急切地说着什么,而后眼角慢慢流出了泪水。
“他说那个魔鬼来到过这里,所有人都死了,他们死的很可怜。”南宫翼显然是在尽力从少年含混的字句间寻找紧要的字句,“他那时爬到了树上,才没有跟那些人一起死掉。”
他们听完了这些,面面相觑了一会,才听蝎子道:“云水的魔鬼,是指那个苗王么?”
边旭点了点头,低声道:“这么说,那苗王来过这里,替白水峒的人灭了八水峒,所以白水峒把他奉为蛊神,常常祭拜。”
“怪不得那头领一听说我们要去拜谒苗王,就把我们奉为贵宾,全然当做自己人的样子。”
刚刚醒来的萧素寒听到这番话,已经慢慢明白过来,他看着那蹲在角落里野兽一般的孩子,沉声道:“南宫,你跟他说,我们这次去云水,一定把那个魔鬼抓住,给他族人报仇。”
南宫翼知道他骨子里那仗义之气又涌动起来,便低声向那孩子说了,谁知少年一听这话,神色更加惊恐,他连连摇头,压低了嗓子神色诡谲地说了句什么。
南宫翼听得脸色微微一变,半晌才转头道:“他说云水那地方,去了的人绝没有活着出来的。”
☆、第十章
因为前一天夜里的事,第二日萧素寒等人见到此间的头领时,神色都不大好。头领倒是很恭敬地,依旧把他们称作贵客,替他们牵出喂饱的骡马,又备好了食水,恭恭敬敬请他们上路。
这日天色阴霾,似乎随时就会落下雨来,头领带着十几个身体强壮的年轻人,拿着砍刀,在前方为他们开路。
这里是苗岭的深处,极少有外界的商队进来,所以也没有像样的大路,只有狭窄的山路,路两边被藤条和枝叶遮掩了大半,若没有人在前方开道,泥水中的藤条枝蔓很容易绊到马足。
萧素寒骑在他的雪龙驹上,看着前方那些奋力开道的苗民,悄悄转头道:“他们这么尽心尽力送我们去云水,真的是打算让我们去送死么?”
南宫翼怔了怔,勉强笑道:“少庄主也不要太把昨夜那孩子的话当真,一切还要等我们到了云水才见分晓。”
萧素寒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孩子怎么今早就不见了?”
南宫翼摇了摇头,向沙漠蝎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萧素寒便拨马来到蝎子的旁边,问道:“昨夜不是你看守那个孩子么,怎么人溜了你都不知道?”
沙漠蝎子见他靠近自己,故意露出不羁的笑意,懒洋洋地道:“我自武功被废之后,本事就大不如前,昨夜出去寻少庄主的踪影便空手而回,那么一个小孩子,我更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听他提起昨夜之事,萧素寒猝不及防地红了脸,他有些不自在地道:“你管我做什么,”他顿了顿,“我先前不是请了沈老先生给你诊治么,你那武功早已恢复如初了吧,依我看,那孩子是你故意放走的,对不对?”
沙漠蝎子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没错,他既然能在山林中活得自在,我们就不该干涉他的事,为什么不放他走。”
萧素寒知道他多半是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便也不好多言,只好岔开话道:“也不知那孩子说无人能活着走出云水,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孩子说的不一定是真,可也不完全是错。”前方的边旭并未回头,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萧素寒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边旭指着路边被劈开的枝藤,“这里的草木生长极快,要过路时必须以柴刀劈开这些衍生出的枝条,可这里的藤条树枝上,留下的断口全都来自一个方向,是从这里通往云水的方向。”
他这话说完,其余三人都凝神去向两旁的枝条上看去,果然全都是向前开路的痕迹,而完全没有反方向的刀痕断口。
“这么说,真的没有人从云水出来过?”南宫翼也有些诧异了,他有些迟疑地看向萧素寒,“我们真的还要往前走么?”
就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在队伍尾端骑在青骡上的瑶瑶忽然高呼一声,跳下骡背,她洁白的双脚毫不在意地踏在泥水中,很快就跑到了小路尽头。
“发生什么事了?”萧素寒一甩缰绳,从马上纵身而起,使出他家传轻功“一剑穿云”追了上去。
暗沉的天色在这一刻压到了低谷,豆大的雨点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雨声铺天盖地堵住了耳朵,让萧素寒听不见其他任何的声音。他眼前只有倾泻的雨水,白茫茫一片,掩盖了方才那些苗民和瑶瑶的背影。这蛮荒之地的大雨让他莫名有些慌乱,他勉强提起气在雨中又向前一纵,而后腰间忽然一轻,竟是被人提了起来,他吃了一惊,慌忙就想去拔剑,却听边旭的声音穿过雨声在耳后响起:“不要贸然乱跑。”
“可是那个姑娘……”萧素寒怔怔地看向前方,“他们怎么不见了。”
“过去看看。”
边旭轻功比他更胜一筹,两人相携穿过大雨,冰冷的雨水落在脖颈间,竟使人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小心!”只听一声惊呼,听起来是白水峒头领的声音。
萧素寒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前方一空,脚下那条满是泥浆的小路骤然失去踪影,眼前竟横插出一片沼泽湖。
这种沼泽地在西南密林里很常见,里面不知暗藏了多少个泥眼子,不小心踏入便会陷在里面,直到淹没。
边旭一把揽过萧素寒向回一纵,这才堪堪落回地上,没有坠入湖沼之中。后方的南宫翼和沙漠蝎子也赶了上来,见这二人都平安无事,便先松了口气,而后才去看那几个苗民。
只见那头领正跪在雨水中,目光虔诚地望向沼泽对岸,他身后的那些年轻苗民们也都跟着跪在地上,嘴里还念念有词。而方才飞奔过来的瑶瑶更是匍匐着跪在泥地里,深深地趴了下去,毫不介意自己白嫩的脸颊沾上了泥水。
“他们在做什么?”萧素寒莫名其妙望着他们跪的方向,那里只有一片大雨中的黑沼,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沼泽对面似乎有他们崇拜的东西,”南宫翼低声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沙漠蝎子眼力甚好,他看向对岸片刻,忽然道:“那边好像有火光。”
雨水渐渐小了一些,黑色的湖面上还泛着白茫茫的水汽,萧素寒竭力寻找着他说的火光,最后才终于在灰白的天地间看到一点几乎难以察觉的暖黄。
头领终于结束了漫长的跪拜,他站起身,向这行人道:“过了这道悬索桥就是云水,苗王的使者已在桥头恭候各位了。”
若不是他提醒,萧素寒几乎都没看见这片沼泽湖上的悬索桥,那是由一根黑色绳索悬挂,下面坠着一个破旧的悬船。
“我们要跳到那个里面,然后让对面的人拉我们过去么?”萧素寒有些疑惑地问道。
边旭点了点头:“索桥大多是这样的。”
“可是对面是敌是友我们都不知道,”沙漠蝎子压低了声音,“我怎么知道过去的时候会不会被对方砍断绳索。”
他这担心倒也不是空穴来风,萧素寒微微皱了皱眉头,转向那头领:“除了这条绳索,还有别的路么,我们带着的马又不能从索桥上过去。”
头领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现在是雨季,两旁的路都被淹了,这里只有索桥能过去,不过贵客不必担心,这几匹马可以拴在一起,让它们自己游到对岸去。”他匆匆向他们行礼,“这里已经是苗王的土地,我们不能随意过去,只能把贵客们送到这里了,请自己上路吧。”说完,便带着手下的苗民从原路折返而去。
萧素寒望着他背影,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一时瑶瑶也从泥地里站了起来,她脸上满是向往的神色,一点犹豫也没有地跨入了悬船之中。
“走吧。”萧素寒有些无奈地道。
“你想好了,真的要过去?”沙漠蝎子转头看他。
“不然怎么办,”萧素寒皱了皱眉,“难道让那小姑娘一个人过去么?”
这个悬船实在太过破旧,在绳索上滑动时一直发出不堪重荷的“吱呀”声,对岸那抹若有似无的火光渐渐变得清晰。到了近前才发现,原来那火光并不是有人打着火把,而是一根石柱顶端燃烧着的火焰。石柱旁是个巨大的绞盘,绞盘没有人操纵,竟自己转动着,这不由让萧素寒等人微微吃惊。忽然,火光悄无声息地灭了,绞盘也停止了转动,沙漠蝎子以为不好,立刻一个纵身跃到还有丈余的岸上,伸手抓住了绞盘。其余三人也立刻从悬船上跳上岸来,只有那少女不慌不忙地站在悬船里,等它滑到岸边才一步跨出。
岸边没有一个人,自然也没看见那头领所说的苗王的使者,在他们张罗着把马从沼泽湖里牵上来的时候,瑶瑶已顾不得去管她的青骡,她仿佛受了什么召唤一样,径直向前方走了过去。
南宫翼忍不住追上去问道:“你认识路么?”
少女摇了摇头,她伸手向前一指,隔着雨雾,能隐约看见前方有个黑色的人影,猛然看上去倒像个漂浮在空中的鬼影,再仔细看,又像是个披着黑色蓑衣的人。
前方那人始终与他们隔着十几步远,但是显然是在为他们引路,萧素寒跟了一段路,微微有些奇怪。他们这几人,除了那苗族姑娘,其他的轻功都不错,即使在这雨中泥地里行走,脚步也比常人轻快许多,怎么这领路的人竟比他们还快,难道这蛮荒之地的人也修习过什么上乘轻功么?
他们跟着那个黑影走了半日,雨渐渐地停了,夜色也浓重地压了下来,仿佛是一晃神的时候,前方的黑影忽然消失在了暮色的薄雾中。
“那个人呢?”萧素寒有些紧张地张望起来,他们已经走进了云水,这个被称为没人能活着出去的地方。
“萧素寒。”边旭轻声喊他。
萧素寒赶忙回头,却见他正仰着脸看着前方,神色好像有一丝恍惚。
☆、第十一章
萧素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也呆住了,前方的路本是漆黑一片,此刻却有点点星火在半空中亮起,那分明是人间的灯火,却倒垂在天幕一角,猛然看起来,恍如梦境一般。
就在他们在这如梦似幻的景象中怔忪的时候,那些半空中的火光又动了起来,这一动才终于使他们看清,原来那些亮光只是火把,被插在高大的树木枝干之间,看起来就像是挂在黑色的夜空中。
就在方才,萧素寒还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充满了防备,而此刻却忽然犹豫了起来。那火把后映照出的面孔分明都是些娇艳的少女,她们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一个接一个地从树藤编制的梯子上走了下来。火把捧在少女们的掌心中,仿佛一朵朵燃烧的莲花,她们身上披着白色的纱裙,脚踝上系着成串的银铃,步履轻盈,含笑走近,哪里像是蛮荒之地摆弄毒蛊的妖女。
“她们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恶意。”萧素寒喃喃地道。
沙漠蝎子显得不以为然:“少庄主,你可不要见了漂亮姑娘就失了分寸,难道恶人们还会在脸上写着‘我要害你’不成?”
萧素寒转头看他:“你义父不就是这样的恶人?”
沙漠蝎子被这话堵得咳嗽了一声,还没想好要如何再劝,两旁的少女已尽数走了下来,她们夹道相迎,一手举着火把,一手伸出,做出邀请的姿态请他们走上那悬挂在树上的长梯。
待走上长梯之后,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惊了这一行人,脚下是丛丛茂密相连的树冠,上面搭有木板,房屋皆是依树而建,纵横交错。
“这里就是云水吗?”萧素寒头一次这样怀疑,自言自语般问道。
离他最近的那名少女眨了眨眼睛,微微笑道:“客人,这里就是云水,苗王和苗后恭候各位许久了。”
她的官话说得字正腔圆,简直与中原女子无异,听得众人都是一愣,南宫翼立刻问道:“苗王和苗后知道我等要来?”
少女抿唇一笑,却没有回答,只是道:“各位客人,请跟我来吧。”
他们四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都想去看看那苗王的真面目,便按捺住性子跟着少女继续向前走去。
再往前,有一缕柔和光亮绽放在眼前,却不是月光,而是从一棵极其广阔的树冠上倾泻而下。那是一间比其他任何树屋都要大的屋子,想来便是苗王的住所,那棵树的下面是一片空地,成百上千的妙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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