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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红尘-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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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枫“哦”了一声,意味深长道:“你认为秋水门才是我们的重敌。”
元桑知他有意听闻自己想法,想了一阵,再度说道:“秋水门之主虽死,但整个门派仍在。秋水门凝聚天下散修之力,看似一盘散沙,无拘无束,宗义开广,但门人分布广泛,耳目众多,可谓连点成线,连线成网,再成连通各派之经络血脉,宗门往来,皆要倚靠这股力量。秋水门,实不可小觑。”
又道:“灭了一个门派,也就是没了一个门派罢了。但没了秋水门,整片南岭宗门将陷入瘫痪中,这才是秋水门之所以能傲立南岭的原因。”
竞枫哈哈一笑,转而对郁柳道:“郁柳啊郁柳,从前只当你谋略过人,洞若观火,现在跟元桑一比,反倒落于人后了。”
郁柳轻轻一咳,赧然道:“王教训得是。郁柳囿于见识,在分析情势方面,自然比不上大妖王的左膀右臂。”
元桑眸中闪起笑意:“看来郁柳哥哥还是不太信任元桑啊。”
郁柳道:“岂敢岂敢。”二人眼神交汇,皆是微微一笑。
竞枫独卧衾中,悠悠然道:“能凭借一己之力,凝聚起南岭数万散修,此人号召力实在厉害。也幸好身消道陨,少了我们一份威胁。”沉吟数瞬,与寒竹下了命令道:“抽调一万人马,掉头前往秋水门,三千精兵前往云山剑宗,其他人按原路拔营前进。”
寒竹正色道:“是。”起身掀帐而去。
夜深寒重,秋水门中,寒风习阵。白萱持着药箱,轻轻阖上房门,发出轻细的一声低叹。这段时日以来,门中遭逢剧变,她心力交瘁,连带着脸色也灰暗几分。
何所悟自墙角迎头走来,见她身影萧索,神情灰淡,立时大步跨来,将她手上的药箱接过,牵了她手,轻声问道:“大哥还在房中?”
白萱点了点头,也问了一句:“纪清呢?”
何所悟静了一会,应道:“在后山,陪着纪柔。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你也辛苦了。”白萱将头一歪,轻轻依偎在他肩上,二人相互依存,迎着深夜寒风,缓缓走回药庐。
何所悟在她面前才会露出难得无措的模样,犹豫一阵,吞吞吐吐道:“纪柔的事情——”
白萱反握住他的手:“别再说了,这件事的发生我们谁都没想到,谁都没有错。”
何所悟就此闭口不言。
白萱望着寂然长空,叹息一声:“若是能回到无忧无虑的那一年,该多好。那时我们九人都还在,哪有什么秋水门,哪有什么战争动乱。”
何所悟不应,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二人缓缓走出院子,只听远处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又下雪了。”
抬头一看,果然可见寒风摧树,云霭低沉,青苍天色中,细碎雪粉纷纷飘落,如柳絮,如梨花,更如天穹的星辰陨落。
何所悟道:“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好。”白萱温柔回道,“希望这场雪快点过去。”
“但愿吧。”
相偎的身影逐渐远去,雪地上空空渺渺,伴随着簌簌的雪落之声,飞鸿掠过地面,踏雪无踪。半个时辰之后,一名童子提灯走进院子。
掌灯童子受了白萱嘱咐,来到书房门外,见窗纸上泛出昏黄灯光。轻叩门扉,低声说道:“门主,夜已深,该歇下了。”
房中灯火随他说话之声跳跃一下,良久,才传来商离行细不可闻的声音:“知道了。”
那童子得了与往日一般无二的答案,心满意足地转身下了台阶。大雪在地上打上薄薄一层雪被,他在寒风中打了个小小喷嚏,拢紧衣衫,蹑手蹑脚地提着灯走了。
商离行身披单衣,正坐在桌前看剑。
那柄名为秋水的剑。
这柄剑自与清阳掌门相识之日起,便一直伴随在他身边,至今已经三百年了。伴随了他三百年的剑还在,伴随了他三百年的人却一个个地远去了。
灯光昏暗,照不亮心中阴霾;三尺剑锋,驱不尽身上寒意。
倏忽一阵大风刮来,房门轰然一声大开,冷风携带着漫天飞雪灌入书房,呼啦啦刮起满室书纸,如翩翩彩蝶,直直撞进他眼中。风中之烛摇曳明灭,打乱他的一番神思。
商离行蓦地回神,木然抬头望着充斥房中的漫天飞雪,停滞思考整整三日的头脑慢慢运作。这一瞬间,他的头一个念头竟然是:“原来雪并不全是白色的。”
痴望半晌,方感到丝丝寒意,他自嘲一笑,慢吞吞地放下秋水剑,撑起身子,走到书房门口,重新将门栓挂上。
他垂眸敛眉,背对着书房桌案,房中烛光轻轻跳动一下。
若有所感般回头,一望之,房中已多了一人。正站在他方才的位子旁。
“妖王殿下?”商离行在房中独坐三日,鲜与人言,再度开口,声音竟是有些涩滞难听。他打量来者,叫出这个不可思议的称呼。
雪夜来客,正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她身披一身曳地长袍,面容隐在帛巾之后,负手站立于油灯一侧,眼波流转间,浑身妖冶之气。
门外除风雪怒号外,甚有隐隐气息波动,显是来者不止一人。
一道略微沙哑的女子声音从帛巾下传来:“商门主,别来无恙。三百五十年没见了,你这声妖王殿下倒是改口得快。”
商离行怔怔看着眼前女子身姿,回之道:“殿下亦不遑多让。”
那女子轻笑一声:“当年我父王出游南岭各地,曾路遇一少年,交谈寥寥数句,为之心折,不仅将妖族典籍出借,回西涯山后更是在我与母后面前大赞这名籍籍无名的少年,只道他神清目朗,锋芒逼人,将来定是超凡脱俗之人物。”
“我父王看人眼神一向很准,商门主那时尚是机灵顽皮的少年人,不料多年未见,转眼已成了万人之上的散修之首,真叫本王震撼啊。”
商离行闻言一怔,如今人族妖族两族对垒南岸,妖王雪夜来访,首当脱口而出的,竟是这番情切意深之口吻,真不知是何用意。走回书桌,将桌上烛光挑亮了些。客客气气道:“殿下谬赞了。”
房中灯火一时大亮,那女子的身影真实了些。她迎着煌煌烛火,双眸扫往商离行一眼,出言哂道:“商门主这幅为情所伤的样子可真叫人怜爱,可惜本王今日来,不是来看你这番失魂落魄的样子的。”
商离行也料想她是为两族对战之事而来。来者是客,商离行忽略她语气中殊为傲慢的一面,淡淡道:“有话直说,商某洗耳恭听。”
大妖王顺势坐在他的位子上,虽仰视着商离行,语气却是高高在上:“本王那好弟弟这段时日真给你们惹不少麻烦,为难你们了。沉寂了三百余年,总有人不安分,也总有人受到无辜牵连。”
商离行暗自揣摩她的话中含义,不冷不淡地说道:“好说。”
大妖王又呵呵一笑,道:“如今你们修士战力全部集中于魔族那边,此战你们胜倒是可以胜,却也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北陆那边,蛰伏多年,隔岸观火,才是我们人族与妖族最大最狡猾的敌人。”
之前商离行带领散修炸毁千重影壁之下魔族入口,使得北陆那边的魔兵无法潜入南岭,南岭这边本就被纪柔杀得所剩不多的魔族余孽有所忌惮,很是消停了一段时日,但魔族一日存在,南岭便一日不能安定松懈。他眉梢一动,应道:“确实如此。”
大妖王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十足的愉悦语调:“做个交易,如何?”
第六十七章
商离行问道:“什么交易?”
那大妖王道:“我可以让我那好弟弟不伤一兵一刃,退出南岭,而商门主则答应帮我做一件事。”
“做个交易……退出南岭……原来殿下放任自己弟弟兴兵南岭,打的是这个主意,”商离行听闻此言,倏然之间,仿佛拨云见日,脑海中清明一片,喃喃道:“……好算计,竟连自己的亲弟弟也利用。”
“哈!亲弟弟?”大妖王嗤笑道:“本以为会是个听话的小东西,可惜被我给养废了。”
说的是自己弟弟,她却用如同逗猫玩狗一样对待宠物的语气。商离行一时惊疑,之前妖王攻打步蟾宫,他曾派遣门人打探妖王来历,得知妖王竞枫真实身份实为先任妖王遗腹子,与眼前这位真正的妖王殿下为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为她一手养大。她怎会用“养废了”这样的字眼来形容自己的幼弟?
他心道此人之冷血寡情,实与先任妖王之宽厚仁爱全无半分相似之处。沉吟数刻,问道:“殿下想让秋水门为你做什么?”
他说的是“秋水门”而非“商某”,便是料准大妖王看中的是秋水门的门派优势,而非他商离行这个人。
大妖王自也明白,眼带赞许,一字字道出条件:“找到南星,与被他带走的孩子。”
商离行咦了一声,也随之想起当年那桩怪事,思索一阵道:“那孩子我也是见过的,当时也纳闷,为何妖族隐世,却独独留下南星与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在外颠簸五十年。”
大妖王冷冷一笑:“哼!当年人族无视两族契约,见死不救,我父王母后战至力竭,含恨而死,族人分崩离析,骨肉生离,被迫遁世三百余年,这是你们人族欠我的!”
商离行淡淡摇头:“可秋水门并不欠你什么。”
大妖王却是充耳不闻,冷声道:“秋水门也是人族的一员,你们每个人都要为我父王母后的死负责!”
商离行陡生怒意,醇美嗓音染上风雪寒意:“殿下莫要无理取闹!那时我虽未参与其中,却也知晓两族契约只谈及和平共处之事,从未说过调兵相助。况你父王从未向人族求救请援,请妖王殿下不要将自己的无能推到他人身上!”
“好个无理取闹!”大妖王嗤笑一声:“除却南岸两万大军,我西涯山练华谷中还有三万精兵,严阵以待。商门主,整片南岭的修士加起来有没有五万?三万呢?我还能更无理取闹些呢!”
商离行冷着脸,不言不语,大妖王又呵呵一笑道:“我妖族厉兵秣马,韬光养晦三百五十年,只要我一声令下,随时可踏平整片南岭大陆。却不知商门主敢不敢冒这个险?”
书房中一阵沉默。商离行最不愿与这种人打交道,只因这种人言谈咄咄逼人,一言不合便会无情翻脸,毫无理智,等闲听不进他人的话,是个全然吃不得一点亏的主,甚至在某些方面与无赖实无甚区别。况这位身居高位的大妖王在妖族中定是惯于发号施令,哪怕与他这种外族之人谈交易,也是居高临下的语气。他一怒之下致使旧日伤口撕裂,紧抿着嘴,与大妖王一站一坐,冷冷对视。
冷风呼啦啦拍打窗棂,喀嚓作响,室内二人冷眼相对。门外那侍从也始终不动声色。商离行借着摇曳烛火,正眼看着那双潋滟双眸,一阵恍惚,痛极过后反倒清醒,头一个念头是:“这双眼,跟谢师弟的好像……”
第二个念头却是:“谢师弟现在在哪里?”
念及至此,商离行冷静下来,摇头道:“并非商某不答应。若能找到,三百年前就找到了。南星后来确实来过秋水门一趟,但之后便不知所踪了。我与九子其他几个,找了整整三百年都没能找到南星其人。”
那妖王听他软下声音,自也收回咄咄逼人的气势,不冷不淡道:“你们秋水门势力广布四陆,搜寻一个没有修为的药师,应是易如反掌之事。”
商离行依旧摇摇头:“寻找一个失踪了三百年之人,实在渺茫无期,少则三五年,多则数十年,难道妖族两万精兵也要在南岭呆上十余年不成?”
“商门主好会讨价还价,”妖王一经说开,倒也好说话:“本王可以先退兵,找人之事暂且押后。”
如此说法,正中商离行下怀。拱手道:“那商某代表南岭人族接受殿下的交易了。”
大妖王道:“好。妖族大军中有我的手下,兵权号令,全权交由他负责,你与他对接即可,到时再将我那弟弟留给我便是。”
商离行缓缓点头,暗自在心里谋划计策。
妖王说完,起身将要离去:“那本王就在西涯山静候商门主的好消息了。请——”
“慢!”商离行突然出声。
“嗯?”妖王果然停在桌案边,发出不解一声。
商离行略一定神,正色道:“天暗路滑,殿下慢走。”
妖王呵笑一声,道了句:“兰辛,我们走。”身形不动,却有一阵北风挟雪撞开门栓,刮进书房,烛光忽闪,身影瞬移,已是走得无影无踪了。
举目望去,唯余书房门外苍茫夜色,松竹青翠,雾凇沆砀,地面上一道浅浅的灰白脚痕。
商离行只好勉为其难再度将书房门阖上,无言捂胸,缓缓走回桌案边,黯然独坐。
他方才差一些就问出谢师弟之事了。
好在尚存一分理智。若贸然提出谢师弟之事,反倒使人生疑,遭妖王得知自己软肋尚是小事,谢师弟的安危才是大事。这女人如此喜怒无常,焉知不会伤害谢师弟。眼下两族关系势同水火,他不能冒这个险。
虽这坏家伙薄情寡义,也曾坦言与他只是逢场作戏,从未有过真情,那日场景至今想来,仍是句句诛心。但要他轻易放下,却是万分不能。
翌日一早,一轮明日初升,日光打在结了雾凇的树梢上,地面雪花开始融化。白萱按照惯例,前来为他疗伤,推门进来,明眸一看,商离行换了一身玄色广袖长袍,正端坐书桌前低头阅信,听闻门声,抬头望来,眉眼间神光焕然。
白萱惊喜道:“门主,您终于想开了?”
商离行苦笑一声:“再颓丧下去我这个门主就不用当了。”又温声吩咐道:“叫何所悟来。”
白萱见他走出阴影,心情也为之振作,将药箱放下打开,取出伤药,为商离行调养伤躯。不多时,何所悟健步到来,白萱退出书房,二人闭了房门,密谈正事。
商离行率先开口:“那边如何了?”
何所悟答道:“妖族三日来日夜不休,已占领凡人城镇二十三座,数千修士聚成战力,在滨海小镇抗击妖族大军,双方正着力对峙,修士目前形势严峻,急需援助。我昨日派出门中一千五十名散修前去支援了。”
商离行静静听闻,又问:“凡人死伤状况呢?”
何所悟向他汇报战况,自是不可能如以往一样沉默寡言,一板一眼道:“这位妖王行事虽乖张无常,但从不对凡人下手,所杀者皆为修士。他与其他妖族之人修为都很一般,只有身边跟着的一名擅使妖火的随从有些本事,但这名随从却很少使用妖火伤人,之前在步蟾宫对战中几度对我们手下留情。纪柔那次也是如此,可惜我终究慢来一步——”说到“纪柔”这个名字,顿了一顿。
商离行全神贯注于战局形势,浑没注意他情绪变动,二指曲起,轻扣桌面,开口却是惊人之语:“昨夜,我院中来了一个女人。”
何所悟不意自家大哥竟突如其来冒出这么一句,一时全身僵挺,呆若木鸡。
商离行见他愣住,不由一笑,解释道:“是妖族的大妖王,她昨夜来访,与我订下协议,可助我们逐退妖族两万大军。”
“大哥与妖王合作了什么?”何所悟暗自想道:“听说那姓谢的小子是被妖王掳去了,难道此次合作与他有关?”想到这里,竟是微微恼怒,这厮捅了大哥一剑还不够,还想与大哥纠缠到几时?自家大哥一向英明绝俗,却在这小子身上屡屡栽了跟头。何所悟面上不显山水,心中却极为不满。
商离行不知他心中想法,只是将自己思定之对战计划和盘托出。何所悟心怕他关心则乱,被妖王趁虚而入。不禁问道:“大哥如此信任那个妖王?焉知不是里应外合之计?”
“里应外合么?”商离行一怔,忽地想起昨夜荧荧烛光之下,那双酷似谢留尘的眼睛。果断摇头道:“不可能。”
何所悟听他语气肯定,想着多半是自己担忧过多了。抛却心头万千思绪,静静听商离行交代计划。
“那两万人马受大妖王调遣,无须将兵力放在他们身上,只需将妖王引至秋水门的方位来即可,其他皆交由大妖王处置。你所做的便是截断通风报信之人,与纪——”话到这里,顿了顿,又改口道:“罢了,让他多休息一段时间吧。”
何所悟飞快点头:“不用跟他说了,我自己行动就可以。”
忽闻门外敲门声,纪清的声音随之在门外响起:“门主……”
商离行与何所悟对视一眼,可见彼此眼中担忧之色。少顷,商离行轻嗽一声,朝外面道:“进来吧。”
门外的纪清轻推房门,头发束起,白纱缟衣,走进书房,与房中二人打了声招呼。何所悟将头压得低低的,胡乱应了一声。
商离行抬眼望去,见纪清双眼红肿,口唇发白,面上全无半分活人气息,只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纪清缓缓走近桌案,对他道:“门主,我也要去。”
商离行与纪清相识三百年,何曾听过他提出这般主动要求,知他因纪柔之死大受打击,性情大变,欲相劝几句:“你再休息一段时间吧。”
纪清摇了摇头,正正看过来,眼中满是坚毅之色:“小柔生前常与我说,人活一世,与其得过且过,不如轰轰烈烈,活出自己的一条路。我那时只觉得她说的一切离我很遥远,要什么风光,要什么名望,安贫乐道一辈子不好吗?现在,却不这么想了。”
商离行五指顿然紧握,扬眉一望,何所悟也不顾内心愧疚,讶异地抬起头。
“我是个没本事的哥哥,多年来一直仰仗着自己的妹妹过活,功劳是她挣来的,名望地位也是她打拼来的,我这个哥哥只会躲在她身后贪图安逸,做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商离行喉头微微一动:“纪清……”
“门主,无须再劝,我这段日子已然想得清楚了,”纪清顿了顿,又说道:“如今小妹累了,想先歇息了,我这个做哥哥的,生前不能为她做些什么,死后更加不能让人瞧不起。我要继承小柔的意志,代替小柔,活下去!”他说话犹是那般低声细语,语气中却多了几分坚定的决心,眼中光彩亮得几乎灼人。
看着那熟悉不已的神采,商离行只觉自己的心被一根尖针狠狠地刺了一下。当日纪柔惨死雪山,受打击最深的自然是她这位血浓于水的兄长,他也早已想好了如何安置这位内向讷口的结拜兄弟,使其快速走出痛失亲人的阴影。却不料纪清受了打击之后,性情竟转变至此,不但没有沉溺于悲伤之中,反倒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商离行心头酸涩,只好退了一步,答允纪清:“也好,多出去走走,对你也有好处。”低声吩咐了一句:“何所悟,照顾好他。”
“知道。”何所悟神色凝重,望了一眼纪清,说道:“我以后会保护好他。”
第六十八章
纪清、何所悟离开后,商离行整理桌上书册,径自走出书房,穿过庭院,来到昔日谢留尘暂住客房,不解衣带,往床上一倒,闭眼养神。他这段时日以来,每每胸口痛楚难忍之时,便只身前来这间厢房,怔怔然坐上老半天,夜间也是不由自主在此下榻,只有闻到那残留被衾的独特气息,方能安睡。
可孤衾独枕,其心中寒苦无论多少被衾都盖不暖。
休憩半晌,感到心上伤口微微痛痒,遂在房中解开衣襟,低头一看,那卦钱大小的伤痂已脱落,只剩一道浅白嫩红的痕迹。商离行看着心口那道白痕,苦笑一阵,自言自语道:“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了么?”
半月来,他除了处理门中事务,余下独处时间,便是在反复想着谢留尘那一剑的动机。他苦思多时,却始终想不明白,谢留尘既对自己有所怀疑,为何宁愿相信魔族之人,也从未想过盘问自己事情真相,难不成真是因为……商离行长长叹了口气,得出一个更加令人心碎的答案:“或许是他根本没想过信任我吧?”仰倒床上,双睛无神,望着头顶红绡青帐。这时间,后院传来呜呜之声,含悲带怨,是风中竹子发出的声音,似在啜泣,又似低吟。
小院之前只栽种了一些松树柏木,自谢留尘入住后,商离行便仿照磊落峰的景致,嘱托门人往院子里栽了数十支南竹。南竹受泗海之水浇灌,这半个月来簇丛节生,拔地长了十尺有余,本是给谢留尘练剑之用,可惜那日谢留尘始料未及的一剑,将他全盘计划打乱。
商离行念及至此,又忿然念道:“管他是信不信任我!待来日抓到这坏家伙,看我怎么好好处置他!”
过了半日,果见门人来报,说是妖族集结了一万大军,往秋水门方位行来,照当前路程测算,六日后将到达秋水门本部。门中一时人心惶惶,只因眼下驻守秋水门本部的散修不及上千,门派地势又处平原,易攻难守,如何抗衡得了妖族上万大军?门人争相向门主请示迎敌方针,却只得到商离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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