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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红尘-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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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六岁那年时候上山,身上魔气十分浓厚,清阳掌门当年本准备杀了你以绝后患,玄思真人为你求情,答应掌门你们师徒迁居磊落峰,此后再不得下山一步。”
“等你修出剑意后,玄思真人又求清阳掌门让你下山历练,后来在开元阁中也是他耗尽毕生修为救了你,代价则是你们师徒二人终身不得再入云山一步,不过,现在知道当年的事是冤枉了你,我身为掌门,理应为门中弟子洗清这桩冤假错案。”
谢留尘将她全部的话听进耳中,桩桩件件,与黑袍人设计他上山一事,前后联系起来,竟是一毫不差。
他也曾经纳闷,黑袍人预料自己上山会被杀害,结果自己却是在山上全然活了十年,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先前一直以为是掌门没在意自己身份,却没想过竟是自己的师尊始终暗中保护自己。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一切。
他颤声道:“那耗尽毕生修为又是怎么回事?”
“玄思真人修为停滞不前,那时在开元阁中护持杀阵,几乎损尽全身修为……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向晚宁说到这里,哀叹一声。
“他……”谢留尘喃喃道,“为什么他从来都不告诉我?为什么他要对我那么冷漠?”
向晚宁叹道:“谢师弟,玄思真人性情孤直不群,对人对事从来不假辞色,但他确确实实是个好师尊啊。”
谢留尘微微一颤,苦笑一声:“是啊,他们都对我很好,是我太傻,总是一直在辜负他们,商师兄这样,师尊也是这样……”
呢喃几句,突然面色一变:“哎呀,不好,一个时辰到了,师姐,我要回去了!”
向晚宁惊讶:“这么急——”没等她将话说完,谢留尘转身就奔出了正殿。
身后传来向晚宁遥遥的声音:“谢师弟,那接授剑任长老的事——”
“师姐,我会好好考虑的。”谢留尘身影不停,随口回了一句。
他下了宣和峰,快步走在山间石板路上,迎面走来几名打闹的云山弟子。他面不斜视地走过,却从那群弟子中传来一个十分轻佻的男声:“咦?怪哉!这不是磊落峰那名少年天才吗?”
谢留尘随意瞟了几眼,觉得那群弟子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这几人是哪座山峰上的弟子。
那人又开口了:“怎么?攀上了秋水门这棵大树,就不认得我们这群师兄了?”
谢留尘皱皱眉,费尽心思回想片刻,才想起说话之人是无明峰的赵轩。此人当年仗着师长威势,在门中横行霸道,被初出茅庐的他所打败,记得他的模样也是正常。但他见得此人脚步虚浮,料想这些年来也应是毫无长进。他急于回秋水门,哼了一声,毫不理会。
行踪愈疾,突然间,剑光一闪,一道颀长身影出现在他眼前,拦住他的去路。
谢留尘见到那人,惊呼一声:“方师兄!”
方景林持剑立于他身前三十步开外,淡然道:“你回来了。”
谢留尘心绪微微波动,当年在云山剑宗,与他交情最好的除了向晚宁,便是方景林。他微笑道:“方师兄,好久不见,可惜我现在要回秋水门,没空陪你叙旧。等我事情处理完了,再回来找你聊天。”
方景林嗯了一声,却不收剑。谢留尘笑着走前几步,方景林剑势未止,直指他面门,炽热剑锋上竟挟有一丝微弱杀意。他心道方师兄还是这么爱玩,索性取出修明剑,与他一战。
当二人剑锋对上之时,剑气陡生,战意一触即燃。蓦地一个矮小的身影飞了过来,挡在两人中间,正是贺七。
贺七剑势偏转,反倒与方景林打了起来。
谢留尘愣在原地,看他们练剑。只见贺七身形灵活,对上方景林微有怒气的剑意,来回躲闪,同时哈哈笑道:“打架这种好事怎么可以不让我来呢?哈哈哈哈!”
眼前剑修身影交错,打得毫不留情,杀气蒸腾,竟让谢留尘产生了二人在生死决战的错觉。
他看得入神,过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要回秋水门,忙退出战圈,这时方、贺第一轮对战已经结束。贺七挽了个剑花,在剑影之中不断穿梭,第三次与他擦肩而过时,忽然在他耳边小小声说了句:“离方景林远一点。”
谢留尘诧异抬眉,望向贺七。
贺七没再多言,直接持剑格上方景林手中剑:“来来来,我们再来!”剑招奇崛古怪,屡屡将方景林拦在当场。
谢留尘觉得方景林有些奇怪,贺七对他说的话更是奇怪,也不知这两人在玩什么花样。他挠了挠头,御剑飞空,飞回秋水门。
管他师兄师姐、掌门长老,现在商师兄的事情最重要!
他飞回到秋水门上空,刚要降落到商离行的院子,眼睛瞥见院子中的身影,差点掉下剑去。
院子中站着两道身影,一男一女,抱在一起,他看清那两人面容,整个人都要炸了!
商师兄怀里竟抱着一个女子!
他眼前阵阵发晕,勉强维持睁眼,想再次确认是不是自己眼花。
不对!
再定睛望去,明明是那女子依偎在商师兄怀中!
他陡生怒意,自己才刚刚走开一个时辰,这些个不知男男女女的东西就来勾引商师兄!
他冲下云头,脚步还没落稳,就疾步冲过去,恶狠狠将那女子推开,大怒道:“你是什么人?谁允许你抱住商师兄的?!”
商离行最先反应过来,将被推倒在地的那女子扶起:“梦宫主。”带着责怪又无奈的眼神看着他:“谢师弟,你真是太无理取闹了。”
谢留尘气得直指他,手指发颤:“你——你们都抱在一起了,还说我无理取闹!”
商离行道:“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女子身形单薄,弱不禁风,闻言轻轻推开商离行,头未抬,声音低到听不见:“我没事,商门主,如霜身体有恙,想先回去歇息,失陪了。”掩着脸,将要走出院子。
“喂,你别走——”谢留尘一听她要走,登时火气直冒上来,要追上去,却被商离行挡在身前:“谢师弟,别闹了。”
谢留尘顺势搂住他脖子,将他抱紧,又是个要哭起来的样子:“商师兄,我不要你跟其他人在一起!”
商离行稍稍退后几步,以语重心长的语调道:“谢师弟,你是真的误会了,梦宫主不是来找我的。”
谢留尘眼眶充红,咬牙切齿道:“可你们都抱到一起了!”
商离行道:“梦宫主心有所属,方才是说到了那人的事情,有些伤感,我只是在安慰她,不是跟她抱在一起。”
谢留尘知道商离行没必要骗他,有些心虚,但仍是不肯败下阵来,又嘟囔着道:“那,那我也生气!”
“唉——”商离行对他的孩子气感到头疼,又觉他今天会变成这样,与自己的宠爱也脱不开关系。循循善诱道:“谢师弟,为人不得如此肆意妄为,错了就是错了。这段时间梦宫主会住在秋水门,你一会儿去跟她道个歉,知道不?”
谢留尘梗着脖子道:“我不去!”
商离行板着脸道:“你要是不听话,就别叫我商师兄了。”
谢留尘更加气不过了,商师兄一向温雅随和,如今竟要为了一个什么宫主对自己放狠话,更加撒泼一般胡闹道:“我不去!就不去!就不去!”
“现在就去。”商离行冷冷落下一句,而后睁开他的怀抱,头也不回地走开。
却又在踏出七八步后,说道:“跟她道完歉后,一会儿到我房间来找我。”
谢留尘双眼一亮:“什么意思?”
商离行没再回他,负手走回书房。
谢留尘顿觉心花怒放,心想:“商师兄让自己去他房间,是什么意思?是他回心转意,想跟自己和好了?”
若是道个歉就能唤回商师兄的心,那要他道上几百次,都是小事了。
出了商离行院子,随手拉住路边一名散修:“喂,那个什么宫主住在哪?!”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得到确切的下榻住址后,他斗志昂扬,一路鸡飞蛋打地过去。
梦如霜身为步蟾宫的宫主,又是秋水门贵客,下住在门中一间幽中取静的独栋小院中。
谢留尘循着潺潺水声,一路走到院门,将要敲门,河边传来一道纤柔嗓音:“你是在找我吗?”
朝河边一望,那位宫主正坐在河边岸上,凄白月光遍洒,照在她单薄的身躯上。
谢留尘走过去道:“我是来道歉的,方才是我失态了,不该对梦宫主出手。”
“坐吗?”梦如霜拍了拍身旁草地。
谢留尘嗯了一声,屈腿坐下,与她并肩挨着。
梦如霜指着天上圆月:“好看吗?”
谢留尘点头:“好看。”
梦如霜痴痴凝望天上月,道:“这世间还有好多漂亮的地方,我都没去过呢。你去过凡人生活的地方吗?”
“去过。”谢留尘道,“不过我不喜欢。”
“为什么呀?”梦如霜软糯问道。
谢留尘答得理所当然:“因为没有商师兄在啊。”
梦如霜歪头看着他,眨了眨眼:“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
“啊?”谢留尘不解。
“你没发现吗?”梦如霜道。
谢留尘怔了下:“发现什么?”
梦如霜认真道:“你跟他人说话时,是正正经经,很有分寸的,可是一对上商门主,语气就全变了,又软又傲,好像撒娇一样。”
谢留尘下意识否认:“哪有,我哪会撒娇?”心中却十分得意,对她的观感稍稍好了些。
梦如霜又失落般一叹,自顾自道:“商门主是个宽厚沉稳的人,被他喜欢着的你,也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谢留尘大为窘迫,心想自己哪里好了,他还曾经捅了商师兄一剑呢。小声道:“我其实……很对不起他……”
梦如霜略作沉吟,道:“可是他没有生你的气,就代表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你意思是,我还有机会?”谢留尘琢磨出她的意思来,霎时心跳如鼓。
商师兄虽口口声声说不喜欢他了,可至少对他仍是十分温和,也未对他说过狠话,那是不是代表——商师兄只是在跟他赌气,并非真的不爱了?
他越想,越加认定此种想法,心中期待又添一分。看着梦如霜削瘦的脸庞,更觉她善解人意,谢留尘出自真心地夸赞道:“你这个人真好,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梦如霜柔柔一笑,道:“好啊,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他二人年纪相仿,又聊得来,寥寥几句便使之前的误解冰消雪释。谢留尘笑了笑,见得眼前月华如水,长河如练,照得霜夜冷凄,他看着梦如霜头上插着一支熟悉的银钗,突然醒悟般说了一句:“啊我知道了,你是来秋水门找崔姐姐的!”
闻言,梦如霜脸色一黯,语气沮丧下去:“是啊,我好想见她一面,可她老躲我。”
谢留尘恍然道:“你喜欢崔姐姐?”
梦如霜嘟着嘴想了一会儿,又缓缓摇了头:“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欢。我从小身体就不好,一度夭折,是娘亲灌了很多天材地宝,才将我从鬼门关救回来,娘亲怕我出事,将我养在步蟾宫里,从不准我出门一步。可我太孤独了,真的很想出去,有一次趁宫人不注意,偷偷出了宫,躲在门外,又不敢走远,结果就被崔姐姐看到了。”
“她好像知道我是谁,蹲在门边跟我说了很多话,又问我愿不愿意跟她去凡间玩,我很想去,又不敢去,最后拒绝了。她就跟我躲在宫门,跟我玩了好久,还跟我讲了很多我从来没见到、没听过的东西。我问她:‘凡间好玩吗?’她说:‘好玩,人间十丈软红,十里河灯,只要我想去,她会带我看遍诸般美景。’”
她摸了摸头上银钗,幽幽续道:“走前,我央求她将来去凡间给我带一件生辰礼,她答应了,可是过后再也没出现过。”说到这里,又有些失落,“娘亲逝世后,我才知道原来是娘亲怕我动了凡心,对寿命有损,要她不得再跟我见面,她才一直躲我。”
谢留尘想道:“怪不得她那么郁郁寡欢的样子,我此生若是不能跟商师兄见面,那是会抑郁终生的。”问道:“那崔姐姐一直躲你,你会伤心吗?”
梦如霜的回答却在他意料之外:“以前还会,后来,后来就不会了。你瞧月亮多圆啊,我喜欢天上的月亮,可我从来就不会想着将它摘下私藏。喜欢就一定要占有吗?”
谢留尘了然:“你喜欢的不是崔姐姐,而是那段曾经美好的回忆;你向往的不是崔姐姐,而是她口中描绘的十丈红尘。”
梦如霜敛眸垂首:“或许吧。”
谢留尘道:“你放心,崔姐姐会回来的。”
等到了后半夜,霜华渐浓,谢留尘担忧她体弱受不住,叮嘱她早些回院子歇息,告了辞。
他嘴角微翘,一路小跑,奔到商离行院子,推开他房门,落落大方道:“商师兄,我错了!”
商离行正坐在桌边擦剑,闻言抬头,眼中闪起异色,口中有意问道:“你错在哪里了?”
谢留尘道:“梦宫主是个好姑娘,我不该推她的,我跟她说了对不起,还跟她做好朋友了!”
商离行闷笑几声,擦剑的手微微颤动,见秋水剑剑身澄澈,倒映门边人眉飞色悦的笑脸,这才收剑回鞘。谢留尘笑嘻嘻地关上门,朝他走近。商离行微叹道:“谢师弟,你知道我最欣赏你的什么品质吗?”
谢留尘走到他身边,摇头道:“不知道。”
“你很真诚。”商离行道。
“真诚?”谢留尘又不懂了。
商离行低头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从不多做违心事,当你说你知道错的时候,你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而不是为了怕我生气而敷衍我。”
被心爱之人奉承说出的话,那是世上最为致命的情话,谢留尘听得有些飘飘然,只听商离行又悠然说道:“不像有些人,口上说着好好好,实则背地里还来搞阳奉阴违那一套。这也是你与祁欢最大的不同。”
谢留尘脸色顿变。
商离行低着头,没察觉出他的异常,招手让他坐下,问道:“你想必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谢留尘悚然一惊,立时接道:“你要赶我去西涯山?”
商离行问:“你想回去吗?”
谢留尘果断摇头:“不想去西涯山,我想跟你在一起。”
商离行忖了一会儿,轻轻点头:“嗯,好,等下次西涯山过来要人,我就帮你回绝他们。”
之前那趟并不愉快的西涯山之行,让他感受到妖族对人族的仇视,他确实不愿谢师弟回西涯山继承妖王之位,与人族为敌。更何况,妖族中元桑诸人心机深重,谢师弟回去后恐怕会受诸多局限,如今既然他不愿回去,那待在秋水门也是好的。
谢师弟并不适合勾心斗角,他只适合练剑。
谢留尘乖乖嗯了一声,热切的眼神紧盯在他身上,还想等他继续说些什么,对方却是好像不准备再开口了。他忽地有些心慌:“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啊?”
商离行反问:“不然呢?”
谢留尘干巴巴问道:“你不是想跟我和好的吗?”
商离行怔了下,嘴巴动了动,又合上,许久也不说话。就在谢留尘急得又要哭出来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有些事情,我还以为你懂,原来你不懂。”
“懂什么?你要我懂什么?”谢留尘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紧揪住他的衣袖。
商离行看着他,眼神十分温柔:“谢师弟,你知道我这五十年来是怎么过的吗?”
“我……”谢留尘面上沉静如水,心中早是翻江倒海。他琢磨不出商离行的心思,以致于一时竟不敢接话。
只听商离行又道:“有些事情我本是不想说的,拿过往的恩义相挟,除了增加你的负罪感外,并不能让我得到快意。”
烛火下,他的眼神染上明色柔光,语气飘茫,“我想将话烂在肚子里,让一切都随风飘去,从未发生,可是今晚看来,不得不说了。”
谢留尘整个人愣在当场,想从商离行脸上看出一丝作伪的神色,但对方的表情始终十分认真,甚至带着少有的哀伤与悲悯。有一瞬间,他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今夜商师兄没有叫他过来,也没有对他说出这番话。
商离行偏偏又在此时开了口:“你离开的第一年,我常常站在秋水门门外,希望能第一时间见到你回来,对我说一声‘商师兄,我好想你’。”
谢留尘哑声道:“那后来……”
商离行陷入回忆中:“等到第二年,我开始放弃每天去门口蹲点,改而等在书房中,有时门人有事找我,我会借着这个名义走出院子,在秋水门到处踱步,期待与你不期而遇的时刻。便是偶尔外出,将事情处理之后,也会匆匆赶回秋水门,期待推开门的下一刻,你会扑到我怀里。”
谢留尘只觉满心酸涩,深吸口气,问道:“那这次……你又坚持了多久?”
商离行轻声一叹:“坚持了两年左右。两年后,我发现秋水门被我来回看上千百次,一草一木都已看倦,也逐渐不再出书房了。等到后面第……”
他低低笑了下,“我也记不得第几年了,忽然有一天,我看着自己如往常一般走回房间,推门的刹那,心中竟是毫无波澜,不抱任何期待了。我停在房门口,有些愣神,突然不知自己在执着什么,也不知每一次的开门对我意味着什么,从那一刻起,我真正放下了。”
“就像现在,唔——”他似乎是怕谢留尘不理解,顿了下,解释道:“就像,哪怕是现在的你,坐在我面前,我也心如止水。”
世间常有修无情道者,天性凉薄,修行至一定境界,心境高人一等,自能做到万事如风过耳,不萦于怀。商离行并非凉薄之人,但他说自己心境无波无澜,那只能说明,他是真的放下了。谢留尘默然听着,半晌,才艰难地挤出一句:“你说过,你会等我长大的。”
商离行以认真的神情看着他:“谢师弟,再深的爱意,也禁不起漫无止境的等待,等一切情绪都被消磨尽了,没有恨,也就没有爱了。”
“没有恨,也没有爱了……”谢留尘呆呆摸上这张近在眼前、却又好似远在天边的脸,神色迷惘又不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和颜悦色?为什么不恨我?哪怕骂我几句也好啊——”说到这里,胸中蓦地似有巨石垒落,窒碍难行,余下的话再说不出口。
是他想错了。原来这人叫自己过来竟不是为了与自己复合,而是想彻底分断干净!他在这一瞬间明白了。商师兄是真的胸襟宽广,毫无脾气,甚至连对他那些旧日爱恨情仇,也一并放下了。
他终于忍不住哭起来:“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好,又这么坏?”
商离行一动不动,任由他摸上自己的脸,或许是今夜夜色太美,让他将深藏了五十年的心思有机会倾诉,说完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畅快感。
他听见自己故作轻松的声音道:“谢师弟,今夜过后,我们还是师兄弟,你可以继续住在秋水门。”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谢留尘捂住自己双耳,粗声打断他的话。他猛地抱住商离行,不住哭着嗓子哀求:“商师兄,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我不会再离开你了,真的,我不会再辜负你了!”
商离行柔声道:“你知道,撒泼打闹对我而言是没有用的。”
“我当然可以同从前一般疼你宠你,可是那并不是爱,而是出于师兄对师弟的情意。”
谢留尘吼道:“狗屁的师兄情意!谁要跟你做兄弟!”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他哭到最后,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被送回房间,哭了太久,心脉受损,脑中一片混乱,被商离行温热的双臂一抱,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迷蒙间,只觉商离行给他盖上被子,接着坐在床边,一言不发,似乎是在看他。他极力想醒来,但仅存一息的神智告诉自己,与其睁眼后,对上那人悲悯的目光,还不如一睡不醒。
又晕乎乎睡了一阵,听院门外有人小声叫道“门主,有急事”,随后床边那人起身,轻手轻脚走出房门,阖上房门。
谢留尘复又陷入沉沉昏睡中。醒来时,天还没亮,躺在那张熟悉的床上,房中只他一人。
他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掀被下床,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心头什么想法都没有,就是单纯想去找商师兄。
在院中找了一番,商师兄不在隔壁房中,也不在书房,看来是去前厅议事去了。
天外残星几点,秋水门中人头攒动,人人神色匆匆,交头接耳,只依稀听得“中洲”“维天之柱”几个零星的词语,他从那群散修身边走过,自始至终低着头,生怕被他们看到自己脸上的泪痕。
走到议事厅门口,听到门中传来阵阵交谈声,心道果然是在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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