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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红尘-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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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到这里,又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没事,都是小伤。”商离行低头见得自己衣衫不仅破破烂烂,被谢留尘一顿乱擦,甚至衣衫不整、带着水渍,他疼痛之余,仍有心情笑道:“好狼狈啊……”
他躺在溪边,抬眼望着蔚蓝天际,深感劫后余生的惬意,深深一叹:“活着真好啊……”
休息半日,两人收拾东西,准备上路。谢留尘怕极他伤口发作,坚持要背他。
商离行想了想,自己伤势严重,行动不便,也干脆示弱一番,任由谢留尘将晒干的外袍罩在他身上,背起他,御剑而行。
一路行去,眼见路上景物分外眼熟,商离行讶异问道:“不是说要去周家村吗?”
谢留尘瞪大眼:“都这时候了还去什么周家村?不要命了?”
商离行愣了一阵,半晌笑道:“行,现在你是商某人的救命恩人,你说了算。”
谢留尘气结:“你这个人——”血都流了一地了,竟然还有心情贫嘴!他心中气得不行,又不敢真的发作,背着人的双手反倒更加用劲。
飞没几下,商离行又莫名笑了一声。
谢留尘怪道:“你笑什么?”
“我很高兴啊。”
“高兴什么?”
商离行低笑道:“想我商某人踏入修途以来,以往都是身先士卒,护在他人身前,没想到有朝一日要被人保护着回家,感觉还不赖。”
谢留尘声音哽咽,埋怨道:“你还笑!你还笑!我都怕死了!”
第一百四十章
回到秋水门,这一场惊心动魄的中洲之行才终于成为回忆。
门口三三两两地站着一群散修,目带戒备之色盯着不远处的草地上,那里停着一辆宝马香车。
谢留尘没心情看那驾马车,冲到大门口,只顾与众散修道:“我们回来啦!”
在门口的散修见到他二人狼狈身形,立时收回目光,一拥而上,将商离行从他背上扶下。商离行一路上昏昏睡睡,到秋水门后彻底昏迷过去。
谢留尘叫喊:“白姐姐!白姐姐!”与众散修手忙脚乱将人扶住,要将人送进秋水门,让白萱医治。忽而身后窸窣声响,草地上响起一道少年人的嗓音:“吾王,可算见到您了。”
围观散修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谢留尘回头一望,才发现车鸾旁边站着一名白袍少年,正是妖族的元桑。
元桑微微一笑,遥遥对他拱了拱手。
他心中一紧,明白妖族派元桑前来,多半,是来接自己回去的。
他先是一慌,很快沉静下来,对众散修道:“你们先将商师兄送进去,让白姐姐替他疗伤,小心点,别碰到他的伤口。”
众散修互相点了点头,将商离行接过。等他们将人抬进秋水门后,谢留尘走过去:“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没多久,两天而已,”元桑笑笑,顿了下,又道,“这群人族散修可真有意思,说是门主不在,死活不肯让我进门,就这种待客之道,呵呵……”
谢留尘知道人妖两族关系敏感,秋水门此举也是小心行事,听元桑这么说秋水门,他心中略感不快,撇嘴问道:“你来找我什么事?”
元桑瞥见门边散修好奇探望的眼神,嘴角微勾,再次拱手道:“王,请借一步说话。”
谢留尘只好随他走进山林。
元桑走到山林深处,停了下来,而后转身直面对他,往地上深深一跪,沉声道:“臣下元桑,见过吾王。元桑不力,连累吾王流落在外,受尽委屈。”
谢留尘将他扶起:“起来吧。你救过我一命,算起来还是我的恩人。”
元桑俯首道:“元桑不敢,之前迫于形势,元桑对王多有得罪之处,请吾王恕罪。”
谢留尘回想在西涯山的经历,颔首道:“其实那一次在西涯山,你已经认出我的身份了。”
元桑道:“是,那时族中尚有假王当政,元桑不敢贸然告知王的身世真相,以致后来在南岭失去王的下落,总之,不管如何,都是元桑处事失当,请王责罚。”
谢留尘摇头:“又不是你的错,怪你做什么?”见他一直跪着说话,皱起眉头:“起来吧,这样你怎么跟我说话?”
元桑这才起身,只是仍低着头,作服从状。
谢留尘道:“是她叫你来找我的?”
元桑低声道:“是,她很想念您。”又道:“如今妖族人心统一,妖王之位虚位以待,元桑是来接您回去的。”
“我不回去。”谢留尘果断摇头。
元桑怔愣了下:“王——”
“我不会回去的。”谢留尘又重复一遍。
元桑迟疑道:“吾王,是为了……刚才那个人?”
谢留尘点头,又很快摇头:“跟商师兄没关系,是我自己要跟着他的。”又道,“你也别叫我什么王了,我不想做妖王。”
元桑面容失色:“这——”
谢留尘道:“你回去吧,把我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告诉那个人,跟她说,她是个有本事的大人物,不缺我这一个弟弟。”他虽知自己与大妖王是同胞姐弟,但因从未见过面,这声姐姐却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只能以“那个人”代替。
元桑不解道:“您不是一直苦寻身世,为了找到亲人吗?现在有机会认祖归宗了,您反而——”
谢留尘道:“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我现在才明白,什么才是我真正想要的。而且,我跟南星师父在外流落这四百年间,妖族活得很好,可见妖族有我没我,没什么区别。”
“可是——”
“回去吧。”
虽出身妖族,但他在南岭长大,与妖族众人本就没什么情分,话到这里便足够。他不再理会身后失魂落魄的元桑,走出密林,进了秋水门,直奔商离行院子。
进了商离行房间,看到房中只商离行一人,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他在床边坐下,见自己给商离行披着的外袍被脱下,挂在一旁,商离行伤口被白萱重新包扎过,因为无人敢给他换衣服,故而仍穿着那套沾了血迹的破烂衣服。
谢留尘从木柜中找出一道便服,替他换上,帮他掖了被角,又为他擦去脸上脏污,直到商离行整个人干干净净了,才心中一定,望着他沉睡的面容发起呆来。
妖族也好,兽族也罢,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这一生,都不会有比商离行更让他在乎的人了。
商离行不爱自己又如何,自己爱他就够了。反正现在他们有大把时间,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对方总有软化的一天。
可是,就算以后商离行重新跟他和好,祁欢的事、风归云的事又该如何解释?
妖族那边又要怎么应付?
似乎不管他做了何种选择,做了何种努力,永远都有各种事物横亘在他们面前。
他从未觉得如此疲倦。
想得入神之际,突然听身前响起一道声音:“为什么不跟他走呢?”
他一惊抬头,不知何时,商离行已经睁开了眼,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他反问:“你想我走吗?”
商离行却问:“那你想走吗?”
谢留尘斩钉截铁道:“不想,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商离行躺在床上,静静看着他,半晌,又是对坐无言。
不知沉默多久,门外传来两道脚步声,“大哥。”是何所悟与其他散修走了进来。
商离行面色平静道:“谢师弟,你先出去吧,我跟何所悟他们有事要谈。”
谢留尘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房间,关上门后,仍呆呆守在门外,听商离行与房中何所悟二人谈论中洲之事。
白萱走过来,拍拍他:“谢师弟,你过来一下。”
谢留尘不太乐意,却被白萱拉住,径直朝药庐走去:“放心,就一会儿,人不会跑的。”
等被拉着进了药庐,才反应过来白萱叫他过来是为何事。
只见玄思真人躺在一张简陋软塌上,鬓发花白,面容衰老,比当年离开时还老上几十岁。
谢留尘走上前,叫道:“师尊。”见他一直不睁眼,疑惑道:“白姐姐,师尊怎么还没醒?”
白萱叹道:“谢师弟,抱歉,我救不了他。”
谢留尘诧异道:“连白姐姐也救不了?”
白萱双唇微启,欲言又止:“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玄思真人闭锁的气息已经被何所悟解开,但解开后一直不见醒来,我为他探脉后,发现他不是普通的身外伤那么简单,而是被下了某种咒术。”
“咒术?”
“是啊,”白萱道,“依照他的身体状况,本该早就死去,不知何故被下了咒术,让他得以维持生命,却也让他沉睡不醒。”
谢留尘凝望玄思真人苍苍白头,问道:“有什么办法?”
白萱摇头:“我没有办法,或许只有门主才知道怎么做。”
谢留尘黯然道:“好吧,我等商师兄身体好了,请他来看看。”
玄思真人莫名出现中洲,究竟是遇到何人,那人对他施加咒术,究竟是为了救他,还是为了害他?
谢留尘不明所以,越想,心情越加低落。
二人慢慢走出药庐,白萱又道:“在没有清醒前,玄思真人会一直安置在药庐。我怀有身孕,没多余精力照料病人,玄思真人要靠谢师弟自己照顾了。”
谢留尘颔首:“这是自然,徒弟侍奉师尊,本就天经地义,何况师尊变成这样,也是被我所连累。”
见白萱始终轻抚自己小腹,他好奇问道:“多大了?”
白萱脸上展露为人母特有的温柔神色:“快五个月了。”
谢留尘笑道:“白姐姐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白萱道:“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我呀,希望他善良勇敢就好,”又装出嗔怪的样子道,“才不要向他爹那样呢,古板又不近人情。”
谢留尘笑着点头:“嗯,孩子长大后,一定跟白姐姐一样温柔可爱。”
白萱拉起他的手:“等孩子出生了,让他跟着你练剑,好不好?”
她笑吟吟的模样,让谢留尘实在不忍告诉她,自己已经没办法拿剑了。他微微低下了头。
白萱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问道:“你呢,你跟门主什么时候能修成正果?”
谢留尘沮丧道:“我……白姐姐,他根本不要我。”
白萱微微一笑:“挽回人心的最好办法不是死缠烂打,而是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谢留尘喃喃重复这几个字,一时出神。
白萱又道:“你知道门主在乎的是什么吗?”
“他在乎什么呢?”谢留尘又愣愣重复一遍。
“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你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更别说怎么投其所好。”
白萱道:“门主出身寒微,无父母无尊长,少年时颠沛流离,受尽世间冷眼,他能走到今天,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天资与魄力。他常言清阳真人对他有知遇之恩,一路提携于他,但如果不是他心性过人,清阳真人也不会对他青眼有加,你想,像他这样的人,本可以对世事置身事外,又为何坚持入世,坚持建立秋水门?”
谢留尘道:“他心怀苍生,以天下为己任。”
“是啦,与独善其身的修士不同,门主最希望看到的是天下太平,各族和平共处,繁衍生息,这就是门主的过人之处。若非他有如此魄力,我们这些弟弟妹妹、还有数万散修也不会死心塌地地跟随他,何所悟这么倨傲的人,世上也只听他一人的话。”
谢留尘顿觉醍醐灌顶,是了,之前元桑的到来,使他苦恼于人妖两族之间的立场矛盾,却怎么没想过,两族之间的矛盾并非毫无解决之法,他既为妖王,化解妖族对人族的偏见本就比别人容易得多。
想到横亘在商离行与他之间的阻碍又少一道,他不由笑道:“我懂了,维护苍生安定,才是他的毕生追求,嗯,我会尽全力化解人妖两族之间的龃龉。”
白萱见他明白自己用意,大感欣慰:“我今天跟你说这些话,固然有我身为人族修士的私心,但更希望你能跟门主能体谅彼此立场,才不致走上无念与南星的老路。”
谢留尘笑道:“我知道了,谢谢白姐姐的提点。”
白萱道:“你能懂就好,有所进步,也就不枉费经历过的那些挫折。”
第一百四十一章
谢留尘那日与白萱一番对谈之后,心情开朗许多,每天分出一半时间守着商离行,一半时间照料药庐里的玄思真人。
商离行在白萱的照料下,伤势渐渐好转。他在中洲受的风刃割伤,本就不是什么重伤,休息几日后几近痊愈,只是受不得风寒,便整日大门不出,坐在书房,处理门中俗务。每每生出去周家村查明情况的念头,都被愤愤然的谢留尘拦下。
“你伤还没好,不准出门!”
商离行衣裳穿到一半,就被谢留尘拉扯着躺回床上,无可奈何道:“谢师弟,我的伤已经好了,我真的没事。”
谢留尘猛然摇头:“我不信,你肯定又跟上次一样骗我。”说着,要扯开他衣服,替他查看伤口。
商离行笑着退后:“别闹!”被他逼得连连后退,脚后跟踢到床板,干脆就势一躺,倒在床榻上。
谢留尘嬉笑几声,顺势欺身而上,撕开他的前襟,往他的胸口探头望去,突然笑意一敛,像被定住一般,不动了。
“怎么了?”商离行察觉他的异常,推了他一把。
谢留尘轻轻抚摸他的胸口,声音变得嘶哑:“还痛吗?”那里曾被他狠心刺过一剑,伤痕虽是痊愈,但却一直刻印在他的心里。
商离行自是明白他所问的并非是那些风刃之伤,轻轻推开他:“不痛了,早就不痛了。”
多年前欠下的一剑,如今回忆早已随着岁月流逝而湮灭,再多提及,都是多余。
谢留尘却始终死死盯着那一处,鬼迷心窍一般,哑声道:“商师兄,如果我现在受你一剑,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商离行微微一叹,坐直来整理衣袍,正眼望他:“谢师弟,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
“你如果觉得这样能让我回心转意,那你就错了,”他舒了口气,“我从不觉得当年那一剑是你欠了我,更不会拿它来报复你。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不要再耿耿于怀了。”
“我明白的,”谢留尘垂眸道,“我们不谈以前,只谈以后,你想天下太平,我就陪着你化解人妖两族的矛盾。”
商离行听他说得莫名其妙,先是一怔,而后恍然般笑道:“是不是白萱指点你什么了?”
谢留尘细不可见地点头:“嗯,我听白姐姐指导,会努力跟上你的。”
商离行失笑:“傻小子,做好自己就好了,为什么要跟我一样?你要知道,心里放着太多东西,很累的。”
他说着说着,脸上笑容慢慢转为自嘲般的笑意,谢留尘低着头,并没发觉。
商离行默然一阵,突然又道:“对了,昨晚你休息时,我去看过玄思真人了。”
谢留尘抬头:“商师兄解开师尊身上的咒术了吗?”
“我也解不开,”商离行正色道,“他身上的咒术实在怪异得很,我生平从未见过,或许妖族典籍上记载的功法可以救他。”
谢留尘踟躇道:“那,我们去西涯山?”
商离行笑道:“不急,我们等等。”
“等什么?”
“等妖族来人。”
谢留尘疑惑道:“可元桑来过了。”
“放心,他们还会再来的。”
话音一落,房外忽起急促的脚步声,商离行狡黠一笑:“你听,这不就来了?”
果然那散修匆匆赶来,在门外停下,出声道:“门主,妖族又来人了。”
谢留尘与商离行收拾一番衣着后,出了院子,径自往议事厅走去。他以为那天说了那样的狠话,元桑肯定放弃,没想几日后元桑又来秋水门,又听闻这次来的,却不只元桑一人。
他满心忐忑,想道:“这次来的,会是大妖王吗?”
步入议事厅中,却见厅中站着几名散修,元桑在一旁躬身站立,客座上坐着一名精神抖擞、面容和蔼的老者。
谢留尘走进来时,那老者双眼一亮,慈眉善目地对他招手道:“孩子,你过来。”
谢留尘莫名其妙地望向商离行。
商离行笑道:“过去啊。这位是妖族大长老。”
谢留尘朝着大长老走去,被他慈祥的目光一看,心头似被注入一股暖流,倍感舒适。
大长老伸出一双布满枯斑的手牵住他,正正凝望他:“没错了,就是你,就是你。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大长老……”
谢留尘听闻身前长者慈爱口吻,鼻头一酸。自在周家村得知自己的身世真相以来,他始终心无波澜,意识不到自己与妖族的羁绊。可大长老短短几个字,就让他心中一酸。他到这时候才终于体会到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大长老摸了摸他头顶,又对商离行笑道:“老朽心急想见这个孩子,故而不请自来,商门主,请恕老朽失礼了。”
商离行忙躬身回道:“大长老客气了。”
大长老又道:“商门主,老朽有些话想单独跟这个孩子说,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商离行抬眸望了谢留尘一眼,点头道:“可以。”旋即命厅中众散修出门去,将议事厅的空间留给谢留尘三人。
谢留尘因背对着他,没注意到他望过来的眼神,他被眼前老者拉住手,竟无半分抵触之意,只因大长老实在与他往昔所见的妖族众人不同,他是那么温和,又那么慈祥。
待众散修离去,大长老重新抚上谢留尘的发顶,柔声问道:“孩子,元桑说你不愿意回去,这是真的吗?”
谢留尘道:“是的,大长老,我想留在秋水门陪着商师兄,不想回西涯山,”又怕他失望,立时补了一句:“不过,以后我会找机会回去看望您的。”
大长老果然有些失望:“你当真不愿回西涯山?”
谢留尘有些不敢面对他的眼神,却仍是坚定道:“是的。”
他怯怯低下头,等待大长老的严词逼问,却知大长老反倒笑着拍了拍他手:“孩子,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同元桑一样,逼你回去?”
他惊讶地说不出话。
元桑在一旁愕然抬头:“大长老,不是说好了——”
大长老悠悠挥手,朝着元桑道:“我不那样说,你会甘愿带我过来?”又对谢留尘道:“我活了几千岁,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呢?既然你在南岭才得自由,那就随你的心意来吧,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
元桑急道:“可是大妖王那边——”
大长老淡然道:“大妖王那边自有我去劝解,你给我出去,别打扰我们谈话。”
元桑怏怏道:“好啦,我不说话了。”他憋屈地闭上嘴,嘴角却不知在小声嘟囔些什么。
大长老又目带垂怜道:“可怜的孩子,刚出生就失去了父母,这些年来在外漂泊一定受了很多委屈,怎么可以再拘束他呢?”
谢留尘第一次听人提起自己的生身父母,痴痴呢喃道:“我爹娘?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呢?”
大长老回忆道:“算起来,已经是四百年前的事了。你的父亲性情宽厚仁爱,深受族人爱戴,说起来,倒与商门主有几分相似,你的母亲是族中最美的女子,与你父亲青梅竹马,长大后嫁给了他,婚后第二年,生下一个女儿,就是你的姐姐。”
“那一年,魔族大军大举入侵西涯山,你父王为护族人战死,你母后生下你后便撒手人寰,那时我隐世在洞府中,没有参与进去,只听闻那一战打得十分惨烈,迫使族人不得不关闭现世通道。后来便是族中为争妖王之位而大乱的事情了,你姐姐抱着一个婴儿来我洞府外面,跪求我出山为他们姐弟主持公道。”
谢留尘低声问道:“大长老知道那个竞枫是假的?”
大长老叹道:“唉,我当然知道,可是那时面对他们孤寡姐弟,我怎么忍心拆穿呢?”
元桑道:“哼,那个假妖王自以为自己是什么尊贵血脉,其实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也好意思在我们面前作威作福!”
大长老假意训斥:“又来插嘴?这里哪有你多嘴的地方?出去!”
元桑挠挠头,满脸不甘的出了议事厅。
见他走远,大长老回头对谢留尘温声道:“元桑这猴子,是个毛手毛脚的性格,向来只听你姐姐的话,你不用在意他的话。”
谢留尘又是一阵感动:“大长老——”
“你想留想留,想回就回,这一生,你不必再在乎谁的看法,谁都不能剥夺你的自由。”
谢留尘心中暗叹,怎么可能自由呢?只要人妖两族之间的矛盾仍在,他就永远存在着立场上的为难。不由认真请教道:“大长老,如果我想的是化解人妖两族间的恩怨呢?那样,无论身在西涯山还是南岭,对我而言都没区别。”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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