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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金鳞会-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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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就如一道滚雷,直接从大雨倾盆的浓云层里纵劈下来,把慕冰辞从头顶到脚尖插了个透。他半个笑僵在脸上,连声音都变了调:“你说什么!我爸爸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赵捶胸顿足:“慕岩秋就是罪魁祸首啊小公子!大帅认他做干儿子,许他入族谱,就是想重用他,给他部分兵权让他做个威风凛凛的少帅!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慕岩秋生的竟是霸占七省军权的野心!大帅原本许了他两个省,哪知他一回头就把大帅害了,还不知怎么伪造了大帅的遗令手书,说大帅将慕氏衣钵传给了他,七省军队全都归他管。小公子!您才是慕帅府嫡子,大帅自然会把军权给您,怎么会给慕岩秋那个野毛玩意?”
慕冰辞听老赵含哭带咒地只管骂慕岩秋,脑子里不知怎么想起半个月前姐姐那一身素白戴孝的装扮,忽然心里就信了。也没闲暇去深思如果姐姐知道这事,为什么瞒着不肯告诉他,直把两手搁在膝头握得指节发白,几乎是咬牙切齿蹦出了一句,打断了老赵的哭诉:“是什么时候的事?”
老赵一愣,抬起眼皮看到慕冰辞眼睛里迸出熊熊燃烧的火,转为抽泣道:“是一个月前了。一开始慕岩秋压着这消息不让走漏,是想趁机浑水摸鱼,假传大帅军令,让七省将领都听他号令。徽州跟着大帅的老一批将领,有些被他说服了,有些不肯跪拜慕岩秋的,他就打算除掉!薛庆副官好不容易逃出来,向浙江省将领林有先求救,揭发了慕岩秋谋害大帅之事,才算逃过一劫。薛副官又派人找到了我,让我务必找到小公子,回去主持大局,大帅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啊!”
慕冰辞两眼骤红,却是死死咬着牙,悲伤和愤怒像一柄锋利的刀刃在他血脉里游窜,四下撞突,只缺一处脆弱的出口,便要泄闸般喷涌而出。慕冰辞攥紧的拳倏地展开,一掌猛然拍在侧车门,颤抖地冷声道:“回徽州!”
慕阳不敢问,这么贸贸然走了,是不是该给大小姐打个招呼,是不是该给蒋三爷打个招呼,知道老赵说的这事非同小可,连忙掉转了车头,直奔火车站而去。
直到坐上火车,慕冰辞仍然保持着那个握拳的姿势,背脊直挺挺坐着,整个人如同冷肃出鞘的神兵利器,竟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一丝生机。他双眼睁着,却目不能视,思想也跟糊住了一般,完全没办法思考。这一路过来老赵还喋喋唠叨了很多话,慕冰辞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浑浑噩噩的念头里兜来转去只剩了一个名字:慕、岩、秋!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慕阳到餐车叫了些吃食,端回来小声劝慕冰辞:“少爷,您得吃些东西。”
慕阳叫了几遍,慕冰辞回过神来。这时胸臆中一股浊气才像找到了出口,令得慕冰辞胸膛渐渐剧烈起伏。那正是强忍着痛楚压抑住哭号,把那杀气腾腾的灼人的血液死死拢在皮相之下经脉之中,方勉强撑住一个人形。
慕阳心疼地红了眼眶,心里想着平时少爷嚣张跋扈,可真正到了临事的关头,他竟这样收得住。人生际遇,总有情之甜,爱之苦,痛之切,恨入骨;相比之下,慕冰辞能够像从前那样痛快哭,癫狂笑,尽致恨,哪里不好过眼下这个神思分崩离析了的样子?
一碗热气疼疼的面条搁在慕冰辞面前,然而他并没有落上一眼。他虽然回了神,却仍然保持着那个紧绷而一动不动的状态,干裂的嘴唇甚至有一些破皮。
老赵喝了一碗汤,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对慕冰辞道:“小公子,眼下这个情况,我实在不该阻拦您回帅府去。可我真是怕,怕那慕岩秋对您不利。您这样孤身闯进去,万一慕岩秋一时狠心,把您——把您枪杀了,那我可就对不住大帅了!”
慕冰辞一听了慕岩秋这名字,瞳孔倏地一收缩,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他敢!只怕他等不到动手,只要他亲口承认他做下了弑父的事,我先一枪毙了他!”
老赵连连摆手:“唉哟我的小公子!您可不能揣这么天真的想法!短短大半年的时间,慕岩秋早已不是您原来认识的慕岩秋了。他现在军威积重,既然能对大帅下手,又怎么会顾忌心疼您这个少爷公子?就怕您这一回去就入了虎穴,被慕岩秋生吞活剥了呀!”
慕阳跟在慕冰辞身边,一向寡言少语,这回听了老赵这么说,也觉得极有道理,问道:“那赵师傅,咱们该咋办呀?”
老赵说道:“如今薛副官投奔了浙江林有先,他还是对大帅忠心耿耿的。咱们不妨先投靠薛副官那边,等林将军呼应其他各省将领,小公子可再慢慢对付那慕岩秋!”
慕阳回头对慕冰辞道:“少爷,您看赵师傅说的可行吗?”
慕冰辞愣愣望着老赵,似乎用了点时间才分辨出老赵说了什么,稍作考虑随即摇了摇头:“不妥。浙江在犄角处,与其他省份的联系,都被徽州切断。万一其他省份将领叛变,都攀附了慕岩秋,浙江就是被他们围着打。如果要投靠,最好的去处,自然是湖南。可惜我根本不认识湖南的将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衷心于爸爸。”
顿了一顿,慕冰辞艰难而执着地道:“我哪儿也不想去。我只想回去看看,家里现在的情况怎样了。我要当着爸爸灵牌的面问一问慕岩秋,他到底是不是做了这猪狗不如的事!他要说是,我直接杀了他给爸爸祭奠!”
老赵赶紧道:“小公子,您这太冒险了呀!您这单枪匹马一个,慕岩秋又怎肯让你近身?”
然而慕冰辞只是轻轻闭起眼靠在火车后座上,再也不肯说一句话。脑子里混乱地想着,他明明讨厌慕丞山,恨他有了慕岩秋这个私生子。然而那个人真的撒手人寰了,他居然也会难过。
三个人到徽州下车,正是凌晨时分。深山老林怀抱的地区,温度比上海要冷一些,这几日连天的凄风冷雨,十分迫人。没有帅府派人接车,三人只好租了村民的马车,赶往徽州城慕帅府。
从火车站到慕帅府有一条平坦的宽道,穿山凿洞,是慕帅在时,为了汽车行驶方便,专门派人修的。整个徽州地界,只此一条。但这时候慕冰辞回府,老赵却说不能走这条道,只因怕慕岩秋派人梭巡,还没回到家,就被枪杀在荒郊野外了。于是马车就走九曲十八弯的山道,绕道而行。
黎明前的寒冬山野,静得没有一丝活物声音。只有冷风飒飒穿透山林的哗然,以及山道上马车得得颠簸的摇撼。
一入徽州地界,老赵就显得有些紧张。这时候窝在车里,也不时地掀开车帘子看一看外头。慕冰辞从火车上就一直沉默,即不吃东西,也不肯说话,那螃蟹一样张狂的小公子,好像一夕之间成人了。慕阳想劝,也不知从何劝起。
拉车的两匹马正得儿啵得儿啵地行驰,忽然漆黑的山林里迸出了一声响彻云冠的枪声,紧跟着一连串枪声乱七八糟射击起来。马匹受了惊,混乱嘶鸣起来,紧跟着就感觉到车身剧烈颠簸起来。同时崎岖的山道上噗通掉下去一个什么东西,发出了沉重的拖行声。
老赵惊恐道:“糟了!必定是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慕岩秋派人围剿来了!”
慕冰辞猛然睁开眼睛。一手撩开帘子,半身爬出车外一看,车夫已经被射杀,尸体正倒挂在车辕上,头部在地上拖行。车前挂了两盏风灯,这光线正好是枪手的射击目标,才倒霉了车夫直接毙命。
慕阳赶紧扑上去把慕冰辞拖回来:“少爷您疯了!快躲进来!”
而后山道上方响起了马匹奔腾嘶鸣之声,有人大喊道:“在那里!慕帅有命,活捉慕小公子!重重有赏!”
慕冰辞挣脱开慕阳半跪起来:“把风灯灭掉!让马车往前跑!我们跳车往下面的山林去!”
风雨天黑,活人一进入林子,什么痕迹都能掩埋。这种天气搜山不太容易,往山林里跑是最好的逃脱方法。
老赵立即照办。探出头去用车上的木杆子把风灯打下去,即刻摔灭在山道上。三人匆忙跳车,往旁边树林深处钻,拼命地跑,渐渐也把后面追击响声落下了。
慕冰辞从上海火车站离开的时候,蒋呈衍正在福熙路刚买下来的房子里。因为买这屋费了点周折,却差两天要送给慕冰辞,蒋呈衍叫杜乙衡派人紧急把屋子收拾了一遍,原来的家什都丢了出去,重新按照富丽堂皇的标准添置了全套的欧式家具。又专门收拾了一间屋子,陈列了早就置办好的各式华丽的冷兵器。蒋呈衍记得,慕冰辞喜欢这个。
这个点蒋呈衍到屋子里,所有的家什都摆放好了,佣人正在把灰尘打扫干净。家具崭新且漂亮,只有墙面的装修来不及重新做。所幸这房子虽然多年没人住,原来的装修却不十分落后,灯具也一并换了新的,看起来新鲜中有股沧桑味,还算看得过去。
杜乙衡也在,见了蒋呈衍道:“三哥来了。时间紧限,只能做到这样了。”
蒋呈衍楼上楼下看了一遍,笑道:“这算个能交差的水平。”心里想着,要是那小混蛋挑三拣四,就在这屋里把他办了,看他还能有精力挑刺。
杜乙衡笑道:“三哥这房子弄得很是温馨,说是送人的,不会是送给未来嫂子的吧?”
蒋呈衍长眉挑得八丈高,笑道:“你也是个八卦的东西。不过你这话也不差,只希望你们未来嫂子,也能好好疼你们。”
两人说笑了几句,蒋呈衍坐了车回家,心里想着他要送慕冰辞的是一栋屋子,也代表了他的一个许诺,让那个小东西,安然喜乐地在上海安个家。
第38章 Chapter (38)
慕冰辞这样的少爷公子,撒鹰走狗的事最在行,荒野求存这样的艰难,不止从没体验,连想象都没有想象过。怎料到也会有一天,如猎物一般被人围追堵截,赶猪赶狗般地在荒山野林里慌不择路,刚在低洼里摔了个脸着地,爬起来跑了没几步又踩到一块滑石,哧溜一下滚下山坡,狼狈地扑到溪流中。
慕阳和老赵跳下来把慕冰辞拽起,此时借着山林掩蔽仓皇逃亡,两人连喊一嗓子都不敢。生怕发出点声音就把那些兵蛮子招了来,既说活捉慕冰辞,那另外两人的性命肯定是活不了的。
慕冰辞从冰冷刺骨的溪水里爬起来,有些木然地呆滞了那么一刻。睁眼望出去是徽州连绵无际的林野,天色将明未明,因为大雨天显得格外黯淡。他们三人身上衣衫早就淋透,冰冷贴裹在皮肉上,把那体表一点的余温都浇透化散,裹着寒意如针往骨缝里扎。
慕阳徒劳地在他身上捋了两下,似乎想要帮他弄干一点,却全然无用。只好压低了声音道:“少爷,快走吧。林子里容易迷路,我们可没带什么粮食啊。”
慕冰辞神色迟滞地撸开慕阳的手,牙关打颤摇头道:“你们走吧。我要回去。我不信,慕岩秋能把我怎么样。”
老赵慕阳愣了一下。慕阳不可思议道:“少爷,您在说什么呢?您刚才没听到,那些人在喊什么吗?您回去自投罗网,大少——慕岩秋能放过您吗?一个连大帅都能谋害的人,他会不敢拿您怎么样?您不要天真了!”
老赵赶紧道:“是啊少爷!这个时候,您千万不可以自乱阵脚啊!这往前走不一定是活路,可往回走,必定只有死路一条!您不顾及搭上自己一条命,可您不想想大帅吗?大帅就您这一个亲儿子,他被害枉死,您就甘心把他的家业,都拱手给了慕岩秋那个白眼狼!”
慕冰辞狠狠咬着嘴唇,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仿佛只是淋了一场雨,就把他浇得如丧家之犬,手足无措了。从前他一味地欺负慕岩秋,只当慕岩秋是老实可欺,高兴了不高兴了,都能拿他涮一遍。前几个月撞到了慕岩秋的电话,他还说了那些肉麻的话来哄他,却不想才一转头的工夫,那个人就露出了青面獠牙。
一个人的脸,当真可以变得这么快?既能装出一副和善温柔的画皮来,内里却掩着森森鬼面。这要生了什么样的心窍,才可以无情到这种地步?
慕冰辞身上冷得没了知觉,脑门上却一阵阵热烫,失了魂一般任由慕阳老赵两人又拖又推地,深一脚浅一脚只管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到天光亮起,才发现竟到了一片坟地。坟地集中在一面山坡上,较高处有一间矮小的茅草屋,看着像是某个大家族守墓人值夜的住所。老赵带着两人上前,打算去换点吃的东西,恳求让他们躲个雨,烤烤衣服。
过去了才发现茅屋里空无一人,有一张简陋的矮铺,堆了些杂草和破棉絮,门口有个灶台,肚里还有些火星。守夜人已经离开了。
对陷入绝境的三人来说,这已经是好得不得了的条件了。慕阳赶紧把慕冰辞推进去,给他脱了衣服,拿破棉被裹住。老赵在灶台里引了火,生了一堆柴,把衣服架起来烤。屋里没有吃的东西,老赵也没办法,只好作罢。
慕冰辞的样子,就是有东西也吃不下。原本娇生惯养的小公子,这时候淋得像只落汤鸡,脸上溅了好几处泥点子,僵死了一般裹在一条散发着霉芒气的破棉絮里。要不是那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无神地睁着,看着就跟尊人偶没什么两样了。
老赵叹了口气,劝道:“小公子,我知道您心里难受。您得振作些,一会儿雨停了,我们得快些出城。万一慕岩秋想起来在城门设卡,咱们在这山里也躲不了几天。您虽说浙江不好,那些我也不懂,可您不能留在这里。眼下我们也没别的去处,只能先找到薛副官,让他帮咱们想想办法。”
慕冰辞呆愣愣不说话,也没有反应。老赵见他这样,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也只能不再言语。
“发通电。”过了一会儿,慕冰辞忽然动了动嘴唇,嘶哑着声音伴随低声咳嗽:“找薛庆,让他通电全国,就说我要回徽州继承七省军权。其他省份将领看到这个消息,他们不清楚慕岩秋的身份,自然会支持我。若慕岩秋手里只有徽州一支军队,他要么臣服于我,要么,我发兵灭了他。”
慕阳在边上听了,犹豫道:“少爷,您这个法子听着是好。可您不懂军队那些事,也根本没有打过仗。真要是跟慕岩秋打起来,您——咱们出去了,是不是找蒋三爷帮帮忙,指不定,他能有办法。”
慕冰辞的三魂七魄这时才仿佛回归了一半,想起来跟蒋呈衍,竟是不告而别。又因为刚回来就落得这般田地,不由苦笑了一下。
眼前这一切,荒谬得令人难以置信。
就在这一夜往前,他还是那个骄矜贵胄的富家公子,有个掌握七省军权的军阀老爹。他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吃穿用度,什么都是佣人准备好了,就差把他当废物一样地喂养了。老爹虽然啰嗦,却尽可能宽纵他,做什么玩什么,只要不过他的底线,他什么都不管。这样的日子,怎不恣意逍遥。
可一夜之间,曾经风流飒沓都变了顷刻间催命的围堵,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尝过亡命末路滋味。
屋外雨势依然滂沱,阴暗的天地间只剩了白茫茫一片。既望不见前路,更不可见退路。从前他虽然没想过要靠着谁,可那些日子有哪一天不是在靠着爸爸,靠着蒋呈衍?他想起那日姐姐抱着他哽咽,冰辞冰辞。姐姐是不是想说,从今后只有我跟你了?
慕冰辞眼中终究慢慢泛起一层模糊泪意,心里却渐次分明清晰,从今以后,他也得靠自己。慕氏就只他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爸爸走得仓皇,慕家留下来的摊子,他得去挑。由不得慕岩秋那样的野毛走狗,伸出他那阴暗肮脏的手来玷染。
眼下,他还不知道能怎么办,可慕冰辞清楚知道,从前那些从不需要动一动脑子的闲散辰光,是一去不复返了。
慕冰辞缓缓摇了摇头:“不要劳烦蒋呈衍。这是我慕氏家事。我跟慕岩秋,解决就好。”
过得一夜,蓝衣社终于追得慕冰辞的行踪,确定是坐着往徽州去的火车了。这消息报告给蒋呈衍,蒋呈衍长眉狠狠一拧,脸色竟然阴沉。刚要打电话给慕岩秋,徽州的电话先至了。
慕岩秋开口即道:“蒋兄,我今早刚得到的消息,冰辞跑回徽州来了!”
蒋呈衍道:“我也刚知道这个事情。想不到他们倒神通广大。我一时没在意,就让他们钻了空子,把徽州的消息传给了冰辞。当务之急,只能暂先把冰辞扣押起来,别让他坏事。”
慕岩秋一愣,随即会意过来:“暂时也只能这样了。要是让薛庆先找到他,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话提醒了蒋呈衍。蒋呈衍略一思索,道:“你做两手准备。挟天子以令诸侯,薛庆得到冰辞,肯定会以慕氏正统的名义,号召其他省份将领倒戈讨伐你。你有大帅遗令手书,即刻通电全国,把手书公布于众,让七省都知道你是承继了慕氏衣钵的新将领。这样一来,即便薛庆想用冰辞来压阵,也要多绕一层他省的疑虑。”
慕岩秋道:“蒋兄这办法好。若是让薛庆找到冰辞,终究对我不利。我已经下令关闭城门,在各要道设卡,绝不能让冰辞出徽州城!”
蒋呈衍道:“你做得好。我即刻动身往徽州来。冰辞听闻慕帅去世的消息,他应该会回府上一探究竟。他一出现你就把他软禁起来,千万别再放他出去!”
慕冰辞三人在坟场等到晌午,雨势才终于收住。衣服将将干了一些,上身还有些潮气。这些都管不得了,胡乱穿好了半干不湿的衣服,老赵带着慕冰辞二人摸着方向朝东,打算等过了外城那道山门,就找乡民雇一辆车,一路赶往浙江。
谁知三人好不容易从林子里出来,还没靠近那山城门,就见到城门口堵着一堆的人。仔细一看,原来城门值守的军卫增添了人手,正把过往的行人车马一一盘查,正是戒严的状态。
慕冰辞三人从山上下来,蛰伏在一处山坡后面,居高望见城门口这一幕情景,猜也猜得是慕岩秋设下卡口,务必要生擒了他。
昨夜在山道上遭遇枪击的事来得太突然,慕冰辞心里到底还存了一丝期颐,盼着所有这一切都是场误会,慕岩秋还是那个对他事事忍让的慕岩秋。爸爸也兴许是因别的事出了意外。也许老赵说的这些压根经不起当面对质,只要他能回到帅府亲口问一问慕岩秋,就能从慕岩秋和其他人口中得到一个可以接受的答案。
他对慕岩秋,究竟还是存着一丝幻想。这十几年一直朝夕相对的慕岩秋,怎么能数十年伪装成那样宽厚老实的样子?
然而真真地摆在眼前的,却是城门军卫手里拿着他的小相,把出入的人一个个比对盘查。这架势不是为了拿他,难道慕岩秋还是准备与他把酒言欢?
慕冰辞心里头一股老火腾地中烧,把从上海遇到老赵开始就兜头罩得他分不清昏梦晨醒的迷澄一下子烧尽了,脑子猛然醒转,思络登时拨云见月地清晰起来。
这狼心狗肺的慕岩秋!老子跟你没完!
第39章 Chapter (39)
老赵没想到慕岩秋动作这么快,不等雨停军令就散到了徽州城各个关卡。他们仨被一场雨耽搁,倒让慕岩秋占了先机。眼下这情形,要出这城门,怕是机会渺然。
慕冰辞一旦眼目清明起来,那纨绔任性的废柴二世祖皮相褪下去,骨子里一马当先的血勇和小机灵就都蹿了出来。他脑子里快速转着,盘算着各种可能,即想即问:“这山城门一共多长?有没有可能什么地方坍塌出现缺口,我们能从缺口上翻过去?”
老赵虽则以往给慕丞山开车,通晓的军情毕竟有限,想着慕冰辞说的可能性,摇头道:“这只怕不能。不说现下慕岩秋在城关加强了守卫,这城墙上必定也是守卫重重,就是有缺口,也给他们看起来了。”
慕冰辞点点头,想着从深山里绕过城墙,一个是耗时耗力,一个是容易迷失方向。他们没有粮食,冒然进山就是自找罪受。正想着头疼,忽然那城门口喧哗起来,目光不经意扫过去,慕冰辞顿时一拍慕阳:“好机会!”
慕阳被他一巴掌拍在后脑,脸差点蹭着泥土,抬头一看,原来城门口人越积越多,人群后面挤挤挨挨窝了一大群叫花子,因为放行速度太慢,正死猪不怕开水烫地高声喧嚷。再加上那群人身上臭如猪狗,烂污泥一样摊开六瓣地盘在人群里,把旁人熏得够呛。偏那群花子脸皮厚如城墙,完全不顾别人嫌弃,一边用污糟的手抠挖鼻孔耳屎,又放到嘴巴里吸吮一番,冲人露出挂着菜叶的黄板牙轻蔑一笑。旁人被他们这肆无忌惮的脏样恶心到,躲避不及便言语辱骂。
很快城门口就乱哄哄吵成一团。
慕冰辞捡起山泥里的小石头,看准了下方三个乞丐,咻咻地朝他们后背扔石子。那几个乞丐正混在后面口头上助阵,冷不防被砸了几下,怒目转身来看,找了好几眼才找到躲在山坡后面的人。刚要大骂,见那人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另一手捏着几个银元晃了晃,招手示意他们俩过去。
那些叫花子天生一副狗鼻子,专闻铜臭味,见了那人手里的钱,三个人连忙趁乱跑到山坡后面来。其中一人见了慕冰辞,贼眼溜溜地在他身上打量了几圈,忽然一手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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