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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金鳞会-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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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冰辞转身来看着荆喻舟淡淡一笑:“好久不见。”
荆喻舟这才认出慕冰辞来。单看长相,他自然是认得的,几年不见,慕冰辞身上似乎有了种别的东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柄精致却锋刃锐利的冷兵器,与从前那单纯的精致大不相同。
荆喻舟愣得不知该作何回答,心想着上一次跟慕冰辞见面,都是死里逃生托了运气的福。这一次乍见慕冰辞,又不知他打得什么算盘,心里立即警惕起来。
慕冰辞指了指旁边的桌椅,示意他坐下,开门见山道:“你在杨远的军队里,日子不太好过吧?”说着从桌子上推过来几个瓶子,荆喻舟一眼扫过去,都是治疗跌打外伤的药。
荆喻舟压根坐不下去,也不知道慕冰辞什么意思。看着慕冰辞身上民国军的军装和肩章,疑惑道:“你现在是国军的将领?你的职衔是什么,陆军一级上将?”
慕冰辞道:“你不关心我为什么在这里,却关心那些有的没的。可见你最在意的,还是个人的成就名利。只不过你好像投错了地方,杨远的军队里任人唯亲,你这样的人,该是没什么出头之日。”
荆喻舟一听“任人唯亲”这几个字,脸颊抽搐了一下,仿佛是道怒气猛然窜过。他手指握紧了,却不敢说不满的言辞,只道:“只要我立下军功,当然会有出头的日子。”他如今这谨小慎微的样子,与当初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踌躇满志,也不可相提并论。
慕冰辞知他是把那份野兽般的狠藏在了骨子里,不过在目前的环境下暴露出野心对他没好处,才做出顺从的样子。脸上淡淡一笑道:“你知道就算你立了军功,很有可能这功劳也都归了你的上级,你拼死卖命也就是为他人作嫁。如今你是跟错了人,再多努力也都是白费。这个情况,你自己很清楚吧?”
荆喻舟脸上又是一阵抽搐,攥着拳头不再说话。
慕冰辞继续道:“我找你来,也不是无缘无故,肯定是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你先前在上海一直想找机会加入同盟会,现在如愿以偿,却过得很不如意。其实同盟会对你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扬名立万,对还是不对?”
荆喻舟沉默半晌,生硬地道:“你继续说。”
慕冰辞轻笑:“你既然只是想扬名立万,同盟会也不一定就是唯一的选择。更何况,是现在这个连阎世勋这样的人都能混到军官的同盟会。我目前是国民军的北平边防总司令,却在跟杨远谈合作,可见为了共同的目标,个人隶属于什么组织,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个人目标与组织目标必须得一致,这样努力才不至于白费。你说是不是?”
荆喻舟道:“你想叫我加入你的军队?”
慕冰辞笑了一下:“你要是有兴趣,我当然欢迎你。但在这之前,你有个可以立功的机会,是用你现在这个定位最好使。”
荆喻舟猛地抬起眼睛望住慕冰辞:“是什么机会?”
慕冰辞道:“我同杨远合作,但又怕他坑我。毕竟陕西他是地头蛇。所以,我需要你帮我留意军队里的内部信息,有什么小道消息,都让我知道一下,我好作打算。你编在阎世勋的队里,那也算是杨远的亲信部队,这个事情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荆喻舟低下头,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沉默之后,他缓缓道:“我跟其他人的关系很一般,太过于秘密的消息,我不太能打听到。不过这次有个很大的行动,就在月底,西安城里有个大人物要来。前几天开始骊山行辕的驻守部队已经开始了大的调动,调进去的人都是杨将军的亲信兵。再过三天,我们这一队也要进去。”
慕冰辞道:“你还知道些什么消息?”
荆喻舟道:“就这些了。”
慕冰辞:“你留个心,有什么消息,写了条子埋在校场和后院中间那道矮门的墙下,在木门上插一根枯枝。我会派人去取。我跟杨远说了,跟你是旧识,外人问起,你就说我找你叙旧。”
荆喻舟点点头,揣了慕冰辞给的药回宿舍去了。
第64章 Chapter (64)
三天后荆喻舟便调到骊山去了,这样一来,行辕是什么情况,也不便传到慕冰辞这里。慕冰辞正在琢磨用什么方法混上骊山,杨远自己送上门来了。
杨远挺直接道:“关于你我两军联盟的事,上级给了我批示,同意接收由你统领的南方军联手抗日。口说无凭,须得你参加我方这次的行动,才算两军正式结盟。”
慕冰辞猜得与荆喻舟所说之事有关,顺应问道:“是什么行动?”
杨远道:“兵谏。”他两眼望住慕冰辞,眼神汹汹盯着慕冰辞脸上微末表情,刻意放缓语速试探。“三天之后,国民政府主席蒋呈帛先生会来西安,与我军领导洽谈结盟之条约。我军设下布防,将会软禁蒋先生,确保洽谈顺利进行。”
慕冰辞心道这就是荆喻舟调去骊山的目的,为什么必须得用杨远的亲信兵。口中却问:“既然蒋先生是来洽谈合作,为何需要兵谏?这不是破坏两军合作吗?”
杨远道:“此次蒋先生虽说是来结盟,却是因国内呼声所趋,迫于各方□□呐喊的舆情压力,所采取的顺应而为。若蒋先生心有不诚,联盟就不会牢固。另一个,两军势力合作,发号施令却只能有一方。我军正是担心蒋先生心志不定,态度反复摇摆。而这两个因素,都会影响最终的战斗力。为免败战,我军必须确保蒋先生真心实意,不行出尔反尔之举。”
慕冰辞料定同盟军是担心蒋呈帛诈盟,伺机窥夺领军权,或以此为借口诱出同盟军,将之全歼,才做下骊山布防,软禁蒋呈帛。然而几日前分明听得杨远说过,姓蒋的活不过来年,同盟军的计划应是想永绝后患,这结盟兵谏一事,压根就是想把南方慕氏一同拖入同盟军的浑水里,他慕冰辞如何能洗脱谋反政府之罪?既背了这罪名,南方军在国民政府那边就再无退路,即便同盟会得不到中央军,南方军也是囊中之物。
这是一箭双雕的举措。
慕冰辞心里冷笑。这是当他傻吗?
若是蒋呈帛被擒,中央军如何能置之不理?蒋呈衍必定会引兵攻伐西北,到时候只怕同盟军偷鸡不成,反而要挑起同中央军的乱战。这样一来,只会便宜了作壁上观的日方势力。同盟军此举简直蠢恶。
只是眼下,慕冰辞却不能不答应。若是拒绝杨远要求,那么假意结盟一事无从落实,杨远就会对他生了戒心,断了他伺机营救蒋呈帛的机会。蒋呈帛生死其实与慕冰辞无太大关系,更何况蒋家牵桥搭线引慕氏北伐,让慕氏付出了家破人亡的代价。但慕冰辞心里是知道的,目前国内的形势,蒋呈帛的命还是有价值的。
不得不说蒋呈帛的确有治理手腕,短短几年时间,赢得了各方势力的支持,使得南京政府比先前谭沣执政时更为稳固。更何况蒋呈衍协助治军,把谭沣的中央军收编自用,不仅没有遇到阻碍,甚至调动出了中央军的积极风貌。若是蒋呈帛在同盟会中央区遇害,中央军和同盟会鹬蚌相争,日方虎视已久,占了天时的大便宜。慕冰辞大仇当头,蒋呈帛的命,还是有必要保一保的。
杨远见他不说话,脸上淡淡一笑道:“慕司令若是需要考虑,你还有两天时间。只是我已把我的诚意出示给你,若是慕司令不答应结盟,这西安城,你恐怕是出不去了。”
慕冰辞怎么不清楚杨远的意思。他把同盟会的战略合盘托出,若是不能争取到所谓结盟,当下就该杀人灭口了,怎可能再放虎归山。在杨远看来,慕冰辞哪里有自主决定的权力,不得不被迫应承。慕冰辞却道这样也好,掺和到骊山行动里面,自有他心中打算。
三日后,蒋呈帛专机抵达西安。南京政府最高军事长官蒋呈衍同行,此行所带近卫不过百人。同盟会最高领导者孙璧成亲临机场迎接,引蒋呈帛一行人入骊山行辕,并将议事地点设在此处。
正式议会定于五日后进行。
一月初的西北正是大寒天气,山风狂如虎啸。天将亮未亮,行辕几处屋子先后亮起了灯火。蒋呈衍刚起床,屋子里的暖碳驱逐了噬骨寒冷,他只穿了贴身的单衣,忽觉门口卷进来一阵冷风,有人悄无声息摸进了屋子。蒋呈衍正在木架子上净手,头也不回问道:“怎么样,见着冰辞了吗?”
来的人正是蓝衣社陆潮生。他随手掩了门,走到蒋呈衍身边。“没有。慕公子不在行辕,同盟军的领军人杨远也不在。慕公子兴许回北平去了也不一定,未必就如探子说的那样——”陆潮生顿了一下,“已被同盟会策反。”
蒋呈衍把擦手毛巾挂在木架子上,意兴阑珊地道:“冰辞若是反我,我自有办法保他性命。但是他若落在同盟会手上,他们能利用他时自然没事,等利用完了,又会怎样?现在为了国内这个顶天的权力,谁都不是什么仁慈良善之辈。”
陆潮生沉吟道:“杨远他们想夺领军之权,又不敢跟中央军硬抗,就想着以联手抗日为幌子,引慕公子的南方军来对中央军,他们坐收渔人之利。若此计不成,同盟军不有损失,慕氏和中央军却要么两败俱伤,要么咱们失去南方军这一支庞大羽翼,军力大为削弱。”
蒋呈衍冷笑一声:“同盟会打得一手好算盘。孙璧成惯会卖惨,天天地在各大报纸上喊口号,把自己标榜成正义孤雄。你看看响应他召令的都是些什么人?这些人是真正的暴民,唯一的信念便是要夺他人之利,享特权之欲。他们不会去想,既然搅在这争权夺利的浑水里,哪里有什么所谓正义,哪里是什么为民谋福,不都是私欲膨胀的丧心病狂么?在这一点上,我大哥如此,他孙璧成,也不过如此。”
陆潮生听他直抨蒋呈帛,知他对西安此行不赞同,也确实冒险。只是蒋呈帛一意孤行,令得蒋呈衍十分被动。不由接口道:“主席先生此次来西安,确实过于大意。不过事已至此,我们必得时刻警惕,千万不能让主席先生有危险。”
蒋呈衍摇头一叹,冷哼道:“他自己要把自己陷在危险境地,我哪里管得过来?明知孙璧成要对付他,还把自己拾捣好了往上送。前头令我三剿同盟军,往死里整,现在他要跟同盟军谈合作,那是把我当了什么?我就是那管束不住的恶狗,是他翻云覆雨的牺牲品。我即便是有成全他霸业的心,这墙头草的风向,迟早要逼得我自断南方军这一臂。冰辞在这局里越发不安稳,这次西安会谈,冰辞若真被杨远说动,即刻让你的人传信给他,就说是我的意思,令他自立北平。这才是他最好的出路。”
陆潮生自然是知道,对来不来西安这件事,蒋呈衍又同蒋呈帛吵了不止一大架。依蒋呈衍的计划,继续围剿同盟会,两年之内可平内乱。趁机装备政府军队的实力,争取与日开战前休养生息。原本蒋呈帛也一直遵循这个思路,然而国内民众呼声愈高,呼吁一致对外,蒋呈帛这两年忧心甚重,开始在意起名声来。
越在权力巅峰,越是心惊胆战独怕登高跌重。谁都经不起这样的失败,蒋呈帛也不例外。因此转脸扮起胸怀宽大来,频频示好同盟会,先前那一番严诏死令的污水,全都泼给了最高军事长官蒋呈衍。是蒋呈衍急于巩固权位,是蒋呈衍排除异己,声名狼藉之事桩桩件件,都给蒋呈衍背了。
蒋呈衍料想有这样的事,本该是十年之期一到,他离任下野所背负之罪,却在眼下粘稠沾了一身。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放眼蒋呈帛这一步步棋,拉拢同盟会之际顺手抹蒋呈衍一身黑。若蒋呈衍在乎所谓名声,就像从前范锡林所说,渴求官家史书口碑载道,那就只能攀附蒋呈帛力图洗白,他这一生也就牢牢掌控在蒋呈帛手中不得求脱。这番人心雕琢怎不是鬼斧神工?
对蒋呈衍来说,他是不在乎什么官方认可的。但不在乎是一回事,不能真的让蒋呈帛豁命犯险又是另一回事。蒋呈帛再如何不是,现在国内的形势,经不起一方势力再三换将。两方势力不顾强敌环伺,各自咬得一嘴毛,日方趁此机开火,蒋孙双方措手不及,不日便要亡国的下场。蒋呈帛要和孙璧成谈,随他去吧。别把命送在这里就成。
蒋呈衍道:“大哥为了显示此次会谈诚意,中央军完全没有动向,这是用来麻痹孙璧成的。杨远也知道如果西安乱起来,唯一能救近火的,就是北平边防的南方军。策反冰辞是省时省力的做法。潮生,你通知你的暗桩,如果骊山有变,立即传电调令湖北第十七路集团军压境陕西。孙璧成杨远这些人,个个都在乎馨德美誉,这挑起内战的罪名,我看他们敢不敢担!”
陆潮生应声道:“三爷的计划必是奏效的。我只怕孙璧成等人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若是策反了慕公子,让南方军来对抗十七路军,这内战的罪名就会推在慕公子身上。且孙璧成还会还会在报纸叫板,说是由于国民政府管治不力,苛刻下属,才会逼得南方军反水。那不是还助就了同盟会的人心所向吗?”
蒋呈衍点了点头:“正是这样,才万万要注意冰辞那边的动向。绝不能让他为同盟会所用,为他们的累行摇旗助威。”
过得几日,蒋呈帛与孙璧成两方在骊山进行正式会谈,双方在两军领导权问题上争执不下,再如何民族大义都不能让双方抛却组织利益。会议谈了两天,都是不欢而散,不得不推延到第三天。看样子不谈出个结果,双方都是不准备罢休了。
夜半时分狂风大作,蒋呈帛还未歇下,正在屋子里大发脾气。拍着桌子骂道:“孙璧成那个泥腿子算个什么东西?我人比他多,枪比他先进,他有什么底子也敢来争领军权?要不是那些工人学生都被他的言论诳了,一而再地□□抗议,我必定直接将他老巢都翻过来,会到这里来受他这鸟气!”
蒋呈衍坐在椅子里,淡定地听蒋呈帛骂了一晚上,一手轻轻地在椅子圈手上打着拍子,眼神盯着屋子角落发散着,并没有把精神放在听蒋呈帛说话上。
蒋呈帛骂得累了,停下来喝水,怒视着蒋呈衍道:“呈衍,我说了半天,你也发表个意见。这么谈下去也没什么意思,那个孙璧成的不要脸简直是前无古人。你说说,咱们是不是还靠武力围剿,更是值当?”
蒋呈衍收回目光,冲蒋呈帛轻轻一笑道:“大哥向来自己拿主意拿得顺手,何需问我的意见?这政权是你的,你说和谈就和谈,你说打,我自然就打。现在的问题是,你不想谈了,那我们还需得先回南京再做打算。如今你在孙璧成的地盘上,真要打也不挑这个时候。”
蒋呈帛烦躁地挥了挥手,道:“明日再谈一天,还是不成,我这就走。”
蒋呈衍心道,那要孙璧成肯放你走。脸上只是不露痕迹:“听大哥的。”
两人正说着,忽然行辕外头一阵混乱人声响起,紧跟着枪声大作。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随即混杂,中庭里蒋呈帛近卫中有人大喊:“快!护送主席下山!”随后又是一阵乱枪。
蒋呈帛脸色一变,正要说话,门被一把推开。陆潮生卷着一阵狂风进来,对蒋呈衍道:“三爷!同盟军杀进来了!快撤!”
蒋呈衍方才慵懒神色倏地收敛,整个人绷如箭矢,眼中精光毕现,起身迎着陆潮生只问:“有没有冰辞的消息?”
陆潮生尚未答话,后面一阵紧促枪声顺着冷风卷了进来。当先一人大步流星踏进蒋呈帛行辕,熟悉的声音傲慢道:“蒋总司令为什么事打听我的消息?”
蒋呈帛仓促间回头看到,来的正是慕冰辞。
蒋呈衍一手将蒋呈帛拦在身后,迎着慕冰辞身后一排枪眼,与慕冰辞长身面对。
第65章 Chapter (65)
蒋呈帛心惊胆战过后,看到来的竟是慕冰辞,方才未烧完的怒火又噌地冒上头来,喝斥道:“慕司令官,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竟敢在两军缔盟的节骨眼上行这样凶险的事,谁给你的胆子?你可知道这等叛乱,上了军事法庭是要枪决的!你不要命了吗!”
慕冰辞冷冷看他一眼,轻笑道:“还请蒋主席稍安勿躁,外头想拿你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只这一句话,蒋呈衍就听出端倪来了。屋里除了陆潮生在,蓝衣社的人都没有进来,可想是在外面被控制起来了。至于军卫,方才一番厮杀,大约是凶多吉少。慕冰辞的意思,这会儿进来的如果不是他,那肯定就直接在这里大开杀戒了。蒋呈衍心里一动,果然,慕冰辞淌这浑水是为了救他。
脸上却不动声色,冷言对答道:“慕司令看来是受了同盟会的毒,这样遭天下口舌的事也做得下手!此事若是件大功劳,人人都抢着做,又怎么会轮到推给慕司令来做?这无故撞来的大运,慕司令不觉得奇怪吗?”
慕冰辞把手里的□□掂了掂,走近蒋呈衍身边,枪口顶着蒋呈衍咽喉处,脸上傲然一笑:“依两位蒋先生对我慕家做所的一切,我今日所为,一是为家人报私仇,一是为战线谋统一,这对蒋总司令来说,很奇怪吗?”
蒋呈衍顺着那枪口的力量微微仰起下颌,视线居高临下望住慕冰辞。他墨玉珠光的眼眸子里没有刻毒的恨,有的只是从来任性妄为的赤诚。蒋呈衍忽然有一种想要抱紧他的心疼,冰辞不是不知道眼下这情况多凶险,却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冰辞心里对他仍然恨怨难消,却愿意不计前嫌保他性命。
这是他一直放在心上的慕冰辞。
这些年来,慕冰辞或许因恨成长,也尝遍了孤独滋味,他用拒人千里的冰冷拥裹自己,然而内心里,他还是那个温软玲珑的慕冰辞。皮相可为岁月所欺,而深植在骨子里的质地,再过多少年还是那样淬炼。
蒋呈衍微微一笑:“不奇怪。既然人都在你手上了,下来怎么办,你做主。”
身后蒋呈帛怒不可遏,眼见那枪口直直戳到蒋呈衍咽喉软当里,一时想起来从前蒋呈衍跟慕冰辞那些错乱的感情旧事,更是担心慕冰辞一个手辣当场杀了蒋呈衍。蒋呈帛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快得无从捕捉,唯有蒋呈衍慕冰辞对峙那画面定格在他眼中,突然勾出了他一个捕风捉影的想法:慕冰辞伏兵骊山,是跟同盟会达成了共识。这件事,蒋呈衍预先知道吗?蒋呈衍在这件事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疑心之念一旦萌发,瞬间就窜出了参天之树。蒋呈帛惊魂未定,越看两人越觉得互有勾连,心里再把蒋呈衍早先的不拘态度和忤逆言论翻出来,空穴来风觉得蒋呈衍向内掌握说一不二的军权,对外说不定勾结了同盟会,只等着把南京政权再翻一个天。
这样一想,蒋呈帛只觉得一股子寒意从脚底蹿上脊梁,后心涔涔出了一层冷汗。若蒋呈衍真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今天这场兵变,只怕他蒋呈帛要把命交待在这里。却仍强撑着精神想要试探些信息,口干舌燥对着慕冰辞道:“你今日所为意欲何在?若想着为同盟会谋领军权,也要问问中央军答不答应?像你这般违逆之人,今天可以反我,明天一样可以反同盟会。你真以为这样的举动能换得孙璧成信任吗?他们不过借刀杀人,手上染血玷污的事,借你的手来做罢了!”
慕冰辞对两人各自心思并不理会,回蒋呈帛道:“蒋主席说的是,这点计量我还是知道的。这滚一身污泥的事,我不做,也会有别人来做。我身后是誉是毁,我无法预知。成枭雄伟人还是千古罪人,我也不在乎。今天我所做之事,不过是凭我一人裁断,南京政府也好,同盟会也好,谁都不要标榜自己是正义,是圣贤。我只要你们做好一件事,就是兑现自己每天红口白牙的信誓,当你们行使至高无上权力的时候,摸着良心想一想,你们所做的一切,是在满足一己私欲享受万众朝拜的神仙瘾,还是真正为了最大群体的利益。除了这个,谁的生死我都不在乎。”
言辞凿凿,是前所未有的犀利。在蒋呈帛的印象里,慕丞山唯一的小公子,是一个过于精雕细琢的白玉娃娃,虽美却直像是孩童把玩之物,并不有大将之风。然而此时面对这般长歌当风的慕冰辞,蒋呈帛竟讷讷不能言。在他任性赤诚的冷峻目光里,衬得他身形巍伟如神祇,任一个只贪图权欲之人在他面前,则微鄙如蝼蚁。
蒋呈衍伸手按住慕冰辞握枪的手,将那柄枪缓缓地,用力地压下。他的手覆住慕冰辞不肯放开,如果不是在这样哗然兵变的情况下,他真想好好地抱一抱他。这些年来,他的冰辞会说出这样一番凛然之言,令得那些私心窥视权位之人相形见绌。蒋呈衍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在这泥潭里打滚都有了不凡的意义,慕冰辞终可与他心意相通。
只是眼下,他们都陷在同盟会的阵眼里。这番话可令蒋呈帛闭嘴,却不能令同盟会放下成见,毕竟犯险到了这一步,政权在望,孙璧成恐怕无法放手。
蒋呈衍紧紧握着慕冰辞的手,柔声道:“接下来怎么安排,同盟会可有指示?”
慕冰辞心里对这样的亲密却仍有芥蒂,眼神与蒋呈衍一对视,接受到了来自那双凤目的柔情蜜意,心里立即便筑起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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