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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郡王见闻录-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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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正等着深夜时那几个细作暗中行动,打开行宫大门,再冲进来行刺圣人。为御驾安危考虑,还请圣人立即移驾太原府。”
“明知行宫外有逆贼窥伺,你居然还敢劝圣人移驾?”兵部左侍郎怒斥道,“岂不是欲陷圣人于险境之中?!真是其心可诛啊,王舍人!!”
王子献尚未来得及解释,圣人便问道:“王爱卿是不是认为,行宫外那群贼子人数众多,仅仅凭着千牛卫与行宫守卫,这座行宫恐怕守不住?此去太原府,若是乘快马只需一两个时辰。只要能赶在逆贼反应过来之前抵达太原府,则朕可安全无虞。”
“圣人英明。”王子献接道,“行宫中的将士与千牛卫拢共合计约有两千人。然贼子可能有一万人——加之背叛的突厥铁勒数族,则增至一万又两千人,且几乎都是身经百战的精兵。行宫的宫墙虽然坚固,但毕竟比不过太原府州城的城墙;行宫将士虽然有誓死保卫圣人的决心,但毕竟从来不曾鏖战过……”
简而言之,想靠着一群从未见过血的新兵守住行宫,实在太过艰难。倒不如孤注一掷,险中一搏。“提早移驾,逆贼反应不及,圣人安然抵达太原府,方能安稳军心。否则,一旦圣人受困于行宫,太原府外战场形势必将改变。阿史那真啜将军必定会以援救圣人为要,索性暂时放弃战场。如此,朔州、云州或将面临腹背受敌的险境。”
陈述完利害关系后,他立即跪地行礼:“请陛下早做决断!!”
这一瞬,圣人眼前仿佛浮现出了战火延绵千里的场景。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此时已经容不得犹豫;同时,他也比任何人都明白,若有万一,不仅仅是北疆战场,或许长安也将陷入乱局。于是,他定了定神,沉声道:“依爱卿所言。千里何在?”
“大王正在派人查探行宫周边的敌情,以及审问逆贼。”王子献答道。
“叔父!”这时候,李玮匆匆而至,“请叔父立即御马移驾。方才千牛卫悄悄出行宫细查,发现几处隐蔽之地的守卫都已经不见踪影,山林之中应该藏有不少逆贼。方才,侄儿施以重刑审问了那个铁勒族长,他已经招供,贼首正是河间——逆贼李谌。他逃出朔州后,拢共剩下一万余兵马,悄悄绕过了太原府的战场,前来偷袭!!”
河间郡王初时只是想收拢那些收受了他的粮草与金银财宝的突厥铁勒诸部,以备逃往靺鞨或者高句丽时作震慑之用。不料,从朔州之东远远绕回来后,行至半途却听闻他们已经去行宫觐见了皇帝。于是,他一怒之下,遂率领自己所有的兵马前来,誓要借此机会斩杀皇帝。当然,他也并没有放过当初那些口口声声定然会追随他的几位族长,胁迫他们先来行宫作为内应。
“此前的军报说逆贼李谌已经投奔了靺鞨人,看来不过是他使的声东击西之计。而今,又想使围魏救赵之计?”圣人披上裘衣,按着腰间的横刀,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朕绝不会相信,如他这等心思深沉之人,会因愤怒与憎恨前来攻打行宫,欲对朕不利。他也该明白,就算这座行宫只能守三日、五日,太原府的十万援军也必然会赶过来。那时候,他便不得不逃,自始至终也不过是白白耗费自己的兵力罢了。”
“陛下之意,逆贼此举是为了与靺鞨、高句丽内外呼应?将陷在太原府战场上的人马都调度出来,一举占据主动?”刹那间,王子献与李玮几乎能推演出之后的战场局势——军心大乱且不提,腹背受敌的云州战场一旦战败,幽州、平州的失陷或许也不过是迟早之事。此后的战乱,便极有可能席卷整个河北道。
“朕必须安全地抵达太原府,坐镇后方。”圣人又道,“然而,逆贼李谌乃多疑之辈。若是行宫数千兵士簇拥着朕而出,他岂能毫无怀疑,轻易放过这一行人?”
王子献略作思索,答道:“臣有一计。”
他的反应竟如此之快,令群臣不由得侧目而视,而圣人微微颔首:“说罢。”
夜色将临,约百余突厥勇士簇拥着几位贵族离开了行宫。宫外的逆贼远远望去,看得并不真切。但突厥人的笑闹声足以让他们分辨出这些人的身份。行宫的大门在突厥人身后缓缓关闭,守卫的兵士依旧执陌刀而立——有些生得格外瘦弱的,立得久了还有些摇摇晃晃。这也无可厚非,他们虽是行宫卫士,却是从附近折冲府抽调而来,几个月前都不过是些平民百姓罢了,身上毫无悍气。
即使是宫墙之上来回巡视的千牛卫,看似穿着上好的铠甲,拿着锋利的横刀,也并不比普通的行宫卫士好上多少。没有任何征战的经验,便意味着他们很难通过观察,发觉行宫外的变化,更别提隐藏在山林中的敌人了。毕竟,他们也不过是些京中勋贵子弟罢了,早年斗鸡走马,后来靠着父祖荫蔽才得了这样的好差事。
行宫的灯火逐一亮了起来,夜风中隐约似乎传来山珍海味的诱人香气,以及羯鼓铿锵的鼓点。也许那位陛下正在宴请前来觐见的族长们,也许借着盛宴,众人正欢声笑语,畅想着战胜之后该如何庆祝等等。
他们不可能知道,行宫之外的山林里正藏着一群狡猾的饿狼,用满含贪婪的目光注视着这座精致的宫殿。他们更不可能知道,今日夜里,这座行宫即将被点燃,而行宫中的皇帝也即将成为他们的俘虏,在史书中留下千古难忘的屈辱记载。
也许,今夜,便是改换天下的开始。
当然,逆贼们也并未注意到,那群笑闹的突厥人纵马离开山林之后,便渐渐沉默下来。马上的骑士们无不一脸凝重之色,唯有马鞭与嘶鸣声时不时响起,伴随着夜风呜咽之声,带着他们赶往太原府州城。
行至半途的时候,他们遇上了逆贼派来的追兵,约有三五百之众。箭雨飞落间,王子献抽出横刀挡在圣人周围,朝着旁边的李玮微微颔首,便又拨马转身攻了上去。紧紧随在他身后的,便是恩耳古、尉迟兄弟以及数位突厥勇士等等。其余假扮突厥人的千牛卫则紧紧护着圣人,快马加鞭继续赶路。
圣人略有些担忧地回首望了一眼:“千里,致远不过是一介文臣……”
“叔父尽管放心。”李玮道,“待到我们抵达太原府州城,他或许便会带着一堆贼首回来邀功了。”
“……”尽管圣人对此表示怀疑,但也知道如今别无他策,只得心中叹息一声,继续前行。当然,他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身后,一群兴致勃勃而来的逆贼,正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不足二十人的凶残对手——
他们终于见识到了,传闻中那位天可汗使节的可怕。最终,这三五百追兵拢共也不过逃回了几十人。当他们惊魂未定地向河间郡王李谌禀报的时候,他终于想起了上元那两日曾经遭受过的追杀。
彼时他并不知那人究竟是谁,如今终于知晓他的身份了。当时将他驱赶得犹如丧家之犬,终日惶惶难安,他便恨不得能食其肉寝其皮!此仇非报不可!!
第335章 京城章临危
是夜,圣驾移至太原府,遂有紧急军令陆续往外传了出去。一则令阿史那真啜将军分兵五千,佯作大军回援,惊走正围困行宫的河间郡王李谌的叛军;二则速派传令兵八百里加急赶回京城,安抚朝廷以及宫中的人心,勿令流言蜚语乱传;三则告知永安郡王与简国公叛军所在,前线战事若有缓和,不妨回师将其歼灭,而后再御外敌。
当圣人终于停笔之时,天色已然将明。倏然,外头传来一阵笑闹声,打破了沉重的肃穆与寂静。他抬首望去,嗣越王李玮立即将窗推开,就见十来个浑身是血的人正与千牛卫们谈笑风生。定睛看去,不是昨夜那群断后的勇士却是何人?
圣人惊喜而起,快步走上前去,仔细打量着他们——以及他们手中拎着的一串串人首:“赏!重重地赏!千里,无论是伤是亡,都按军功给他们计勋!这些突厥勇士,也都纳入千牛卫当中!!”尉迟兄弟以及恩耳古等人自是喜出望外,忙躬身谢恩。
而后,这群已然拥有过命交情的勇士们相视而笑,爽朗之极:“圣人放心,我们只有受伤的,没有一个死在那群叛军手中!!”如今想来,连他们自个儿都觉得不可思议。以二十人杀退三五百人,居然还能全身而退!!不得不说,王舍人的勇猛无畏感染了他们,令他们浑然忘了惧怕与伤口的痛楚,有如神助一般。
圣人左瞧右瞧,却不曾在他们中间寻见王子献的踪影,不由得问道:“致远呢?”
“回圣人,王舍人因身上溅了血,实在是受不住,便去洗浴换衣了。”尉迟大郎回道,咧嘴一笑,“他说,若是浑身不净便觐见圣人,便是御前失仪——不过,我们这群都是粗人,也顾不得换什么衣衫洗什么浴就过来了!!”
“圣人,这是致远的收获!”恩耳古也忙呼唤着其他人,一起搬来了数十首级,“砍得比我们整齐多了!圣人不如也将他封进千牛卫?”
“……”圣人静默片刻,注视着那堆似乎更干净些的首级,不由得放声笑了起来,“莫非你们以为,朕身边的中书舍人还比不上千牛卫?!哈哈,真没想到,朕的王舍人果然无所不能!以前还发愁,朝廷三省之中虽有职缺,但他这般年轻,理应多经历些事才对。如今可算给他寻了个好去处,再在朕身边待几年,便放他外出镇边罢!”各边境重镇的大都督甚至都护府的大都护,都需要文武双全之重臣担任,他才能彻底放心。
不远处随即传来笑言:“那臣便先谢过圣人的隆恩了。这回的功勋,烦劳诸位给我做个见证,日后也好渐渐积累起来,换个勋爵光宗耀祖。”话音方落,一位玉树临风的俊美年轻官员便走了过来,微笑如旧。
——
就在河间郡王李谌迫于朝廷军队施压,不得不退兵北逃,被围困整整两日夜的行宫终于安然无恙的时候,一则流言悄悄在长安城中流传起来。因言论太过大逆不道,一众高官贵族都不敢明言议论,然而暗中却无不人心惶惶、忧心忡忡。
大明宫内,杜皇后蹙起眉,眸中一冷:“彻查大明宫!若发现任何人私传流言,立即捉拿起来,以谋逆罪论处!!”她的声音从未如此冰冷,仿佛数九寒冬般,令听者无不背脊微寒。尚宫、尚仪们立即领命退下了,被圣人特意留在宫中辅佐她的殿中少监亦马上开始约束宫人。事态严重,即使惩罚较之平时有些太重了,他们也都不会违逆皇后殿下的命令。
“阿娘。”立在重重帐幔后的永安公主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满脸惊惶地轻轻问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阿爷真的……真的被贼军围困在行宫里,受了重伤……至今生死不明?”
“当然不是。”杜皇后将她召了过来,揽住她温声道,“圣人好端端地在太原府呢。这些流言也不知是哪个用心险恶之辈传出来的,只想让京城、朝廷和大明宫彻底乱起来。咱们母女可得稳住了,绝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你明白么?”
“儿明白。”永安公主点了点头,将小脑袋埋进她温暖的怀中,“可是,阿娘,为何这两天没有接到阿爷的平安信?”
“只是一时延误罢了。过几日,你一连收到两封平安信,岂不是觉得惊喜?”
“嗯,阿娘说得确实有道理。那……阿娘,阿弟什么时候出世?是不是阿弟出世了,宫内外都能安定起来?阿娘也不必再每日养病,能和儿们一起外出踏青……阿爷也不会再愁眉苦脸?”
“好孩子,再等一等。七个月后,他便会降世了。”杜皇后慈爱一笑,“去罢,你阿姊在偏殿里处理宫务。偌大的大明宫与太极宫,光是宫务便不知积累了多少,你不妨去帮一帮她,如何?待再过几年,你也该下降了……公主府的内外事务可都须得由你来掌控。”
“儿才不出嫁呢。”永安公主脸微微一红,转身提着裙子便跑开了。
“七岁,转眼就长成了。”杜皇后抚着自己的腹部,笑看着她的背影。然而,她的眼底却依旧带着些许未曾散去的阴霾:“召濮王、濮王妃、嗣濮王与新安郡王入宫,在一个时辰后,我必须见到他们。”
不久之后,濮王父子三人与王妃阎氏便来到了大明宫蓬莱殿,片刻都不敢耽误。
兹事体大,杜皇后命宫人们都退下,方郑重地对他们道:“这两日京中的流言,想必二兄二嫂应该也听说了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这些流言竟传入了大明宫里,显然是有心人刻意为之。不必我提此人,你们也该知道是何人了罢。不知你们可有何对策,将此人制服?”
“这种时候传流言,其心可诛。”李泰道,“只要查出流言的源头,便可以谋逆罪论处!”因着皇后殿下在,故而濮王殿下来不及询问自家儿子,这位“有心人”究竟是何人。当然,这也并不耽误他发表意见。
“查探源头已经来不及了。”李欣沉吟片刻,“既然使出了这样的招数,不成功便成仁。江夏郡王必定会在这两日起事。只需发生一件事,足够他煽动情势,或许他便会趁机行事。”而这一件事,不是发生在宫中,便是在宫外宗室当中。他需要这样一件事吸引其他人的注意,令自己渔翁得利。
李徽轻轻颔首:“孩儿心中已有一计,若是叔母信得过孩儿,便帮孩儿说服舅祖父罢?他一直不同意孩儿行险计,但眼下已经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不顺势而为,指不定会出现变故,反而影响了前线的战事,也平白让叔父担心。”
“我什么时候信不过你?”杜皇后勾起唇角,“不过,若要劝服舅父可不容易。二兄和二嫂也与我一同去罢。”
李泰与阎氏自然并无异议,作为宠爱儿子的父母,他们定然相信自家儿子的计策一定能成功。面对任何不同意此计之人,他们都准备了千言万语。即使对方是一向不喜某个外甥的吴国公秦安也不例外——就算再不想见舅父,为父则强的濮王殿下也毫无惧意!——有王妃与皇后殿下在,纵然心里依然有些虚,也能够暂时忽略。
这时候,一位尚宫在外禀报道:“皇后殿下,承香殿传来消息,袁淑妃动了胎气,已经见红了!!尚药局奉御前来禀报,已经派了侍御医赶去诊治,但情况似乎有些不好,龙嗣恐怕是保不住了……”
闻言,濮王府众人立即望向杜皇后,然而皇后殿下的神色却丝毫不变:“着奉御前去诊治,尽心尽力即可。不,奉御跟着我同去即可。说来,我也已经有一段时日不曾见她了,将近二十年的情谊,也总该去瞧一瞧她才好。”
“皇后殿下,承香殿不吉,恐冲撞了凤体。”阎氏劝道,“由尚宫去一趟即可。”袁淑妃小产,就是不祥之兆。杜皇后身子贵重,踏足不吉之地多少有些忌讳。更何况,承香殿中此时恐怕早已是一片混乱,若有人心怀不轨,或者袁淑妃恚恨交加,指不定会暗中命人做出什么事来。
杜皇后摇了摇首:“二嫂放心罢,不过是走一趟而已,我会小心些。”说罢,她便披上裘衣起身,走了几步后又侧首望向李徽,“玄祺,你觉得外头那些流言,究竟有几分为真?”
李徽怔了怔,斩钉截铁地回答:“一分皆无。”
杜皇后垂眼笑了笑,伸手挽住了阎氏:“也罢,二嫂若是担心,便与我同去,如何?”
阎氏自是不会拒绝,欣然同往。
濮王父子三人随后也离开了蓬莱殿。濮王殿下继续带着侄女与孙儿孙女,在大明宫中四处赏玩春花,嗣濮王殿下亦继续忙碌军粮之事。新安郡王殿下则回到府中,慎重地拿出空白的盖印懿旨,模仿女子的簪花小楷,写了一封旨意——虽然舅祖父吴国公秦安与叔祖父荆王都仍对他的计策持怀疑态度,但兵行险招,他也顾不上等长辈们替自己出头了。
京中的局势瞬息万变,已经容不得再犹豫了!
第336章 诱敌之计
“皇后殿下到!”
随着宫人一声高唱,原本不绝于耳的惨叫怒骂停止了一瞬,立即化作了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杜皇后扶着濮王妃阎氏,徐徐走入承香殿。瞧见院落中跪满地的宫婢与宫人的时候,她蛾眉微蹙,随口吩咐周尚宫道:“问清楚这些人究竟犯了何事,触犯宫规该量刑的交给宫正处置。跪满一地总归不像样,吵吵嚷嚷起来也会冲撞了淑妃,不妥。”
“是。”周尚宫缓步离开时,早到一步的袁美人与裴婕妤正好迎过来。两人脸上皆带着恰到好处的忧心之色,低声述说着所见所闻:“是宫人议论外头传开的流言时,正好被淑妃殿下听着了。许是受到了惊吓,立即便落红不止。侍御医紧急开了保胎方,也没有甚么效用……”
裴婕妤不着痕迹地回过首,望了望周尚宫,随即脸色微微一变。趁着杜皇后与阎氏走近床榻的时候,她轻轻地扯住袁美人的袖子,耳语道:“果真有三四分相像。原来如此,怪不得德妃对皇后殿下俯首帖耳。从一开始,她们姑侄或者姊妹一家子便是皇后殿下的人。”
国朝至今,宫中女官的出身几乎都为世族偏枝女子,而非在宫中服侍多年的宫女。因此,周尚宫与周德妃同出一家其实并不算罕见。只是,当年圣人广纳嫔妃之初,杜皇后就顺势不着痕迹地在后宫里安插了自己人,这份心思实在令人不得不佩服。
当初袁淑妃与杨贤妃二人相争,一个有宠一个有子,何等风光?杜皇后甚至曾一度因养病之故,不仅避过了她们的锋芒,也在宫中成了个透明人,地位岌岌可危。那时谁不曾畅想过位正中宫?投奔杨贤妃与袁淑妃的嫔妃们,何尝不是为自己搏将来?而今又如何?杨贤妃废为庶人,出家为尼,袁淑妃也即将失势,四妃剩下的周德妃不必多说——
直至此时此刻,整座宫廷才真正完全归杜皇后所有。若是她诞下太子,则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妃嫔能动摇她的皇后之位。
纵是心底还燃着熊熊的野心,纵是觉得自己尚且年轻,或许还能拼得更远大的前程——袁美人与裴婕妤亦不得不在心底承认,与其和杜皇后作对,倒不如投奔她、效忠她,才能得到更可靠的利益。毕竟,她们已经不是能够任性的小娘子了,膝下有公主需要抚养,身后立着父母家族。
周德妃能够得到的一切,也许她们也能得到呢?即使是皇后殿下一时慈悲,从手指缝中漏下了什么,也足够她们享用不尽了。
无论这两个年轻嫔妃此时的情绪究竟有多复杂,杜皇后已然缓步行至袁淑妃病榻前。她微垂双目,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满面惨白、仿佛疼痛得已经失去声音的袁淑妃,面上带着几分怜惜之色。不过,若是再仔细看去,便可发现,怜惜底下的唯有淡然,再无其他。
这时,医女端起一铜盆血,行礼便要退下。袁淑妃猛然双目圆睁,眼里布满了血丝,犹如下一刻便会泣血一般撕心裂肺地喊道:“我的孩儿!!不!让我再看一眼!让我再看一眼!!”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很快便又有一阵血腥气传出。正在给她擦拭的另一个医女惊得大喊道:“血止不住了!!”
“我的孩儿……”几乎是顷刻间,袁淑妃的嘴唇便雪白一片,脸色惨败枯槁。然而,她的眼眸依然亮得惊人,因水肿而胀得不像样的手远远地伸了出去,仿佛拼尽全力想留住那一盆血水中能隐约看出几分形状的胎儿。
“给她看看。”杜皇后对医女道。而后,她有条不紊地吩咐奉御立在屏风外,指点医女如何施针止血、如何用药等等。她甚至将尚药局其他御医都唤了过来,着他们齐心协力为袁淑妃会诊。无论在任何人看来,她的行为都无可挑剔。甚至,就连深得袁淑妃信任的宫婢们,都不由得对她暗生敬意。毕竟,不是任何一位皇后都能如此坦然地面对曾经威胁过她的地位的宠妃。
袁淑妃呆呆地望着那盆血肉,忽然伸手拨弄了一下,而后竟是状若疯狂地大笑起来。笑罢之后,便复又痛哭悲泣。情绪如此大起大落,她的身子自然经受不住,连金针都险些止不住血了,急得一群医女与御医团团转。
杜皇后瞥了瞥那盆被医女带下去的血肉,忽然醒悟过来,袁淑妃究竟在笑什么。这是个女孩,就算能够足月出生,亦不过是宫中的六公主,而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五皇子。待她细听时,果然便听见袁淑妃喃喃道:“她骗我,说这一胎一定是皇儿,她骗我!!……贱妇,安敢骗我!!”
“皇后殿下,该回蓬莱殿了。”阎氏在旁边提醒道。血光冲撞亦是不吉,她实在有些担忧杜皇后的身子。更何况,既然已经看望了袁淑妃,也替她做主唤来了尚药局的御医,皇后殿下已经仁至义尽。再留在承香殿,也没有任何意义。
杜皇后微微颔首,抚着腹部,转身欲行。
孰料,就在此时,袁淑妃突然面目狰狞地直起身,紧紧地抓住她的袖子:“告诉我!圣人究竟是否安好?!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故意让人私下把消息传到承香殿!是不是你在算计我?!”
杜皇后蹙起眉,阎氏不由得一惊,立即上前想将袁淑妃拉开。然而,袁淑妃似是使尽了全身的气力,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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