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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郡王见闻录-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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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朕看你的策论,似乎亦是有感而发?”圣人挑了挑眉。
  王子献略作沉吟,方回道:“微臣曾听先生提过,先帝时期曾想效仿周与汉,推行分封,让诸王坐镇四方,后来却不了了之。不过,在民间似乎仍有不少议论分封者,觉得那才是真正的圣贤推崇的古制,能令大唐更加稳定。然而微臣却觉得……分封之害,远甚于其利。这回看到读史的卷子中提了汉时的文景,策论之中又有周、汉与秦,便想起了此事。”
  圣人眯起双目,唇角微挑:“爱卿果然知朕。”
  “微臣不敢……”王子献立即躬身行礼,“微臣只愿效忠陛下,为陛下所用,余愿便足矣。”揣摩圣意,也不是甚么好名头。他想做的,是利刃,是忠君的孤臣,能借着权势保护挚爱之人,仅此而已。
  
  第145章 幕后之敌
  
  离开越王府之后,李徽并未返回大理寺,而是策马回到濮王府中。他紧锁着眉头,立即在外院书房中接连召见了负责盯梢安兴长公主的部曲,又将两个西域胡商的名字也给了他们,着令他们赶紧去查证。
  许是因心事重重之故,他甚至顾不上用夕食,一直忙碌着调整京中的人手分布。安兴长公主与杨家固然重要,但这股无声无息进入京城,险些便成功构陷越王府的势力也同样不容小觑,必须给予足够的重视。便是濮王府的人手一直有些不足,也须得尽快抽调出专人来,尽可能将此事调查清楚。
  于是,当王子献归来的时候,就见张傅母面带忧色地迎了过来:“王郎君,三郎已经将自己关在书房大半日了。不仅不许我们随意接近,连送过去的夕食都不用,这可如何是好?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可需要派人送信给洛阳的大郎?”
  “傅母且莫着急,我先去瞧瞧。”王子献温声安慰她,提着食盒便去了书房。在书房门外守着的部曲见是他来了,默默地静立不动,丝毫没有拦阻的意思——毕竟,府中谁都知道,这位王郎君便如同濮王府的另一位主子,自家小郡王向来对他毫不设防。
  书房内的烛火略有些昏暗,李徽的脸庞藏在阴影中,仿佛带着浓重的沉郁之色,与平时微微含笑的模样大相径庭。见状,王子献心底不由得浮起了几分担忧,眉头攒了起来,轻轻在他身侧坐下。
  衣物的细微摩挲声令李徽从沉思中回过神。察觉挚友就在身畔之后,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的神情已经渐渐地缓和起来:“看来,叔父应当与你相谈甚欢?竟然留你在宫中用了午食与夕食,直到如今才将你放回来?”
  “只是陪着圣人用了午食罢了。可惜与这位陛下一起进食,再如何美味的珍馐尝起来亦是淡而无味,连咱们在街头尝过的馎饦汤亦多有不如。”王子献仔细端详着他的神色,“出宫之后我回了一趟藤园,与先生讨论今日觐见之事。怎么?你上午并未直接回府?莫非是去了大理寺查看案情?”依照眼下的情形来看,大约也只有那桩案子出现了变化,才会令他如此愁眉不展了。
  李徽并不意外他能轻易猜出自己的行程,点头道:“本来只想去查看卷宗,不想三司的老狐狸都在,让我去了一趟越王府。二世父倒是并未藏私,说了许多——只是,咱们这一回却是猜错了——这桩案子或许与安兴长公主有些关联,幕后主使却未必是她。”
  “何以见得?”王子献打开食盒,将里头一碟一碟精致的点心与两盅驼蹄羹端出来。这些吃食依旧温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直到此时,李徽才觉着腹中有些饥饿了,于是举箸略用了几块水晶龙凤糕垫了垫。
  “二世父给了两个西域胡商的名字——名字很是普通,行踪却十分诡秘,出了兰州便不见踪影。说起来,咱们命人跟踪安兴长公主已有三四年,却从未见她府中与西域胡商有何密切往来。或许,安兴长公主与杨家在明面上吸引了咱们的注意力,才令我们并未意识到,长安城中不知何时又多了另一支暗流。”若是不将这支暗流查清楚,他始终不能心安。这一回对付的是越王府,下一回说不得便轮到濮王府了。
  王子献神情微动,低声道:“咱们确实有些轻忽了,却未必所有人都如此粗疏大意。”他想起稍早之前,皇帝陛下抚着短髭微笑的模样,心中不由得生起了佩服之意。无论这位陛下是因甚么缘故而起的疑心,这一回的疑心或许是确有其事。
  在李徽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他不慌不忙地将驼蹄羹递给他,这才不答反问道:“你也看过我的时务策答卷,觉得其中究竟是那些话触动了圣人,足以令他钦点我为甲第状头?”
  “……”似是想通了甚么,李徽略有些动容,“支持秦制,反对周、汉的外重内轻!我记得祖父早年曾想裂土分封诸王,后来因宰相们甚至祖母、舅祖父纷纷反对,只能无奈作罢。难不成,如今还有人暗中推动分封之事,令叔父心生警觉?”
  所谓外重内轻,就是效仿周与汉,在京畿之外大肆封诸侯王,封地全然归诸侯王管辖,犹如国中之国——只要诸王权势日重、封地越广,天子的封土与威望必然在挤压之下渐渐变小变轻。便如同千年之前,战国七雄崛起之时,天下黎民只知秦王、楚王,周天子作为君主的地位名存实亡。而数百年前,汉朝分封诸王之后,诸侯王便屡屡谋反作乱。为了压制诸侯王,天子只得推行“推恩之令”,分裂其国其子孙,这才稳固了朝廷的威望。
  王子献微微颔首:“今日圣人也提起了此事。虽是轻描淡写,却有惊涛骇浪隐藏其中。而且,我在陇右道、关内道游历之时,也曾听过当地不少文士议论分封之事。若非有人暗地里推波助澜,此事又如何会引起文士热议?”
  西域胡商……分封……
  倏然间,李徽双目一亮,竟是击案而起,拉着王子献来到挂着大唐舆图的墙壁前。王子献顺手提了一盏灯,昏黄的灯光照在舆图上,从长安一路到西域所经之地,一一浮现在他们视野当中。
  “如今皇家宗室中,唯有高祖一脉留在长安,作为同族远亲的永安郡王、河间郡王、江夏郡王等诸脉或留在封地,或镇边担任要职,或闲云野鹤,所过的日子完全不同。”这一刻,李徽觉得自己当年辛辛苦苦地将皇家宗室谱系都背下来是值得的,否则,又如何能对宗族中的情况了若指掌?
  “我也记得,这三位郡王当年都随着高祖征战天下,军功赫赫。”王子献道,“他们的嫡脉如今依然都领着兵权?”圣人千防万防的亲兄弟皆领了虚职,不敢随意涉入朝政之中,反倒是族兄弟手握重权,雄踞一方。两相对比,简直又可笑又可悲。换了谁是这位皇帝陛下,想来也绝不可能安心罢。
  “是,如今继承爵位的三位郡王都是镇边的大都督。”李徽伸手按在舆图上,自西向东,缓缓道,“永安郡王,任沙州都督,镇守玉门关整整二十载。他是祖父的族兄,已经是六十余岁的老人了。祖父曾想将他召回长安养老,他却直言不喜长安的丝竹缠绵之声,只想听雄壮的军鼓之响,所以一直留在沙州抵御西突厥人。他的眷属分散在灵州,以及太原府的封地中。”
  “上一任江夏郡王,曾任灵州都督,后转任朔州都督,一年前因病去世。如今继承郡王之位的,是他年仅二十岁的独子,目前正在封地鄂州当中守孝。此子天生体弱,叔父有意让他带着家眷迁居长安。守孝期过后,江夏郡王大约便会阖家迁到长安,领取闲职度日。”
  “河间郡王,任胜州都督已有十载,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说起来,他继承郡王爵位之时,也正好是十六七年前。不过,他的封地与都督府皆在河北道、河东道,应当从未去过陇右道、关内道的灵州、兰州、凉州等地,与西域胡商也不会有太多来往。”
  “除了这三位郡王之外,其余同族不过是闲散宗室。而荆王是宗正卿,从未执兵权;彭王与鲁王则是遥领大都督,并无实权。”说到此处,李徽也苦笑道,“说起来,亲王几乎皆是闲散,郡王反倒是深受重用——或许正因他们的血缘足够远,所以祖父与叔父才能将他们当作兄弟来信任罢。”血缘若是近些,反倒是对皇位有威胁,故而爵位虽高,却不敢让其手握大权。
  “按照常理而言:族兄弟谋大位,名不正言不顺;亲兄弟谋大位,只要借口足够高明,便足够了。”王子献一针见血地接道,“不过,人心永远不会餍足。谁又能断定,这些‘忠心耿耿’的族兄弟,心中不会生出愤懑、嫉妒与不满?他们手中握着兵权,若是经营得当,谁说不能改易天下?总归都是李家人,不是么?”
  李徽无奈长叹:“远支宗室有何不好?既有爵位可享,又不必战战兢兢的。离长安千里之遥,只需不做甚么奸犯科,大可过得自在逍遥。怎么偏偏却如此想不开——竟要谋逆?”
  “远支宗室的爵位一降再降,迟早泯然于众人。”王子献摇了摇首,“更何况,会起异心的人,岂是寻寻常常的荣华富贵便能够满足的?想必,他早便对着天子御座垂涎三尺了。或许,十几年前的夺嫡之案发生的时候,便让他寻着了机会。那时候的安兴长公主有何势力?杨家也不过刚送了个孺子给当时尚是晋王的圣人罢了。”
  “你的意思是,所谓夺嫡案的余孽,都是他救下来的?应当也只听他的话?”李徽略作沉吟,“安兴长公主与杨家,只是他在明面上扶持的棋子?意图让他们引起其他人注意,而他则声东击西——不动声色地在暗中行事?”
  “不错,杨家的崛起与野心,实在略有几分蹊跷。应当是他派人私下鼓动的,或许他在安兴长公主与杨家身边都安插了棋子。”王子献目光湛湛,神色笃定,“不过,安兴长公主亦绝非轻易能够驱使之辈,必不会事事都听从于他。这一回若是顺利,应该像过去那样,将所有事都推到安兴长公主身上。而不该折了那两个胡商,令此人暴露行踪。”
  “如此说来,安兴长公主与此人之间的矛盾必定会越来越深……日后或许会是咱们的机会。”李徽的目光从舆图上的沙州,缓缓地挪向胜州与鄂州,“……究竟会是谁……”
  “莫要着急,如今没有任何证据,再如何猜测亦是枉然。”王子献揽住他,将他带回书案边,“不如先将驼蹄羹喝了罢。”
  李徽的腰微微一僵,又不动声色地放松下来。王子献只作并未察觉,神态举止一如往常。
  
  第146章 游慈恩寺
  
  若想得知幕后主使的身份,唯有从那两个西域胡商入手,以他们为线索将零零碎碎的事实串起来。虽然此二人早已不知所踪,但只要他们曾经来过长安,便不可能没有留下痕迹。不过,濮王府与越王府一样,到底不敢光明正大地四处追查他们的下落,也没有足够的人手远赴西域调查取证。
  于是,李徽没有任何犹豫,翌日便将相关消息告知了大理寺卿。负责督办此事的三司早便摩拳擦掌,只等着机会来临,便能立即驱使上百人为他们所用,将案情查个水落石出之后,在圣人面前大显光彩。得知了如此重要的线索,三只老狐狸自是喜出望外,连声称赞了年轻的新安郡王好些话,又让他去审问张员外郎。
  李徽却婉言谢绝了这趟差使,只道自己没有任何经验,担心误了事——在如今的情况下,审问张员外郎已经毫无意义,他也没有必要过于锋芒毕露,免得引来更多不必要的怀疑——能从越王府中取得消息,在许多人看来,他已经足够出众了。当然,他们或许觉得,其中定然也有越王李衡看重子侄辈、愿意提携他的缘故。
  作为一位近支宗室郡王,他不必将每一件事都办得光光彩彩,而是应当时而闪烁夺目,时而平庸如常,时而稳重可靠,时而青涩稚嫩。他所做的一切,都必须符合自己的年纪,符合自己的身份。能令长辈时不时惊喜一回,便已然是极限了。
  当然,这样的表现,或许同样能够迷惑住他们的敌人。杨家如今不是已经彻底误解了么?以为他的所作所为皆有“高人”在后头指点。若是能让安兴长公主以及暗中准备谋反的那位远亲也轻视于他,便再好不过。无论如何,他如今也仅仅只是个初入仕途的少年郎,不是么?
  在圣人的授意下,这桩极有可能为谋逆重案的案件悄然无声地继续查了下去。李徽暗自将三司查得的证据与自家部曲所知的消息互相印证——越王府所得的线索,则由李璟时不时地捎带给他。因着堂兄弟两人互通有无,李衡对此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便不再拘着李璟了,让他时常跟着堂兄,学一学他的行事之法、处世之道。
  转眼间,便到了二月中下旬。天候转暖,正值桃花、杏花、梨花盛放的时候。李徽便挑了个休沐日,邀一众兄弟姊妹往大慈恩寺赏花。其他人皆有兄弟姊妹相伴,而濮王府中只他一人,难免显得有些单薄。于是,新安郡王很是自然而然地带上了王子献。而王子献又捎带上了偶然得知此事之后,便难得与兄长开口想同行的王子睦。
  位于长安城东南晋昌坊的大慈恩寺,与诸王府以及公主府都相距遥远,太极宫则更远几分。当长宁公主的厌翟车停驻在寺门前时,其余兄弟姊妹都已经到了。李徽与李璟闻讯,特地带着王子献兄弟二人前来相迎。
  长宁公主牵着永安公主下车时,目光不由自主地便掠过了王家兄弟,难掩笑意:“阿兄先前不是说,这一回只有自家人么?怎么咱们一群姓李、姓周、姓秦的里头,竟多了两个姓王的?咱们家何时有琅琊王氏的亲戚了?我怎么不知晓?”
  李徽很清楚,她不过是在打趣罢了,并非是心生不满,所以只是笑而不语。然而李璟却将她的笑言当了真,禁不住辩护道:“阿兄与王郎君相交莫逆,早就将王郎君看成是濮王府的人了。既然是自家人,同进同出、同来同往自是情理之中。悦娘,你便是再惊讶,再不愿意,也不该在众人面前为难阿兄才是。”
  闻言,长宁公主不由得掩唇而笑:“阿兄?景行堂兄什么时候唤上‘阿兄’了?这倒也是桩稀奇事。以前你不是只唤‘玄祺堂兄’或‘堂兄’么?何况,你方才说我在众人面前为难阿兄,如今你不也是‘在众人面前为难’我么?”她的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目光流转之间,仿佛甚么都无声无息地说尽了,又仿佛甚么也不曾说。
  李璟怔了怔,倏然反应过来,正要再说几句,勉强给自己挽回颜面——便见永安公主眨着乌黑的瞳眸,声音无比清脆地唤道:“新科状头!”
  小家伙歪着小脑袋望着王子献,显然认出了他,很是兴奋:“阿姊,阿兄,状头!状头!”听起来,新科状头便如同一只新奇的猫儿狗儿似的,让她惦记了许久。
  李徽忍不住笑了起来,瞥了瞥王子献:“不错,他便是新科状头。咱们婉娘的记性真是不错,居然还能认得出他。呵呵,新科甲第状头果然早已声名远播,就连不知事的孩童也能记住你,也不知还有多少人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王子献望着他,微微一笑:“便是再多人念念不忘又如何?横竖不过是些无关之人罢了。”最近,意图榜下捉婿的人家愈来愈多,几乎将藤园的门槛都踏破了。连他举办文会的时候也有些不安生,时不时便有人询问他的婚事。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作借口,委婉回绝了这些莫名的姻缘。
  仅仅只是如此自然不够,为了避免这些人当真去询问他家的“父母之命”,他早已传信回商州,烦劳族长紧紧盯住王昌与小杨氏。得知他已经是新科甲第状头之后,族长几乎是立即便许诺,绝不会让王昌与小杨氏干涉他的婚姻大事。而他若有任何需要,商州王氏必定会鼎力相助。
  不多时,一行人便与宣城县主、信安县主姊妹二人汇合,而后又遇见了临川长公主之子周俭、周仪,清河长公主的一双儿女秦承、秦筠。
  众人确实有一段时日不曾见面了,不由自主地便放慢脚步,细细说起近况来。王子献与王子睦虽是外人,但新科甲第状头的名声几乎无人不知,周家兄弟与秦家兄妹对他亦很是好奇。加之王子睦性情温和、举止有礼、谈吐有物,亦很快便融入了他们的谈话之中。
  说说笑笑之后,他们这才前往供奉太宗皇帝与文德皇后的殿堂祭拜。玄惠法师早便得到了他们将要过来祭拜的消息,让僧人们备齐了鲜花鲜果与法器,亲自主持了一场简单的祭拜仪式。
  郑重地三跪九叩祭拜完毕之后,这群年轻的贵人又按年龄大小顺次上香祝祷。虽不过是一场简单的仪式,却也颇费功夫与心力,每个人的额角都出了一层薄汗。
  玄惠法师见状,慈和地笑道:“想来,诸位女檀越们应当有些疲倦了罢。不如且去旁边的雅舍中稍作歇息,再略用些素膳罢。雅舍后头便是桃林与杏林,如今景致正好,歇息之后便可前往赏景。”
  “法师让我们歇息,那兄长们呢?瞧他们亦是累得不轻呢。”长宁公主笑问。
  “阿弥陀佛。”玄惠法师双手合十,满面正色地向着李徽道,“这位檀越欠着老衲数局棋,眼下尚且不是歇息的时候。至于其他檀越——若是他一人还不尽,大可请兄弟好友一齐还,老衲亦觉得无妨。”
  听了他的话,李璟一怔,立即苦着脸道:“我可不会下棋。都说下棋如行军打战,我却觉得那些弯弯绕绕、虚虚实实的棋路甚是无趣!阿兄,你邀我们来的时候,怎么从来不曾说过,你还欠了这么多棋债尚未还清?”
  “玄惠法师,出家人不打诳语。”李徽亦露出了无奈之色,“我怎么不知,何时欠了你连还也还不清的数局棋?莫不是先前与你约了几局棋,因着太过忙碌而不曾赴约,你便擅自利滚利,增了数倍之多?供奉佛祖的出家人,也能学那些放印子钱的贪婪之辈么?”
  “‘利滚利’,说的是‘利’。”玄惠法师依旧一派宝相庄严之态,“而‘棋’是雅事,自然并非甚么‘利滚利’——仅仅只是雅上加雅罢了。如此雅上加雅之事,檀越何须这般无奈?尽兴便足矣。”
  “好一个‘雅上加雅’。”王子献不由得抚掌而笑,“法师放心,弈棋这样的雅事,无论玄祺欠了多少,王某都愿意奉陪。”不过是只言片语,他便觉得这位玄惠法师果然是个极妙极有趣味的僧人,而非那些满口佛理经义却不知佛意为何的老和尚。与这样的人物弈棋,想来也应当是件妙事。
  “这样的雅事,怎么能少了我?”周俭亦是大笑,“观棋、弈棋、说棋,都使得!”
  “我也同去罢。”秦承道,转过首低声请长宁公主、宣城县主与信安县主照顾秦筠。
  李璟与周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道:“我们待会儿护送妹妹们去赏花。你们便安心地去弈棋就是。”他们二人素来对甚么风雅之事都不感兴趣,性情又活跃,绝不可能长时间坐在一处观棋不语。
  王子睦略作迟疑,默默地挪到了自家兄长身后。王子献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而李徽亦注意到了他的迟疑,疑惑地打量着他,眉头轻轻一动。
  
  第147章 知慕少艾
  
  因着王子献主动出阵之故,玄惠法师也不再盯着李徽不放了,专心致志地开始迎战新对手。他的棋风稳健,看似中规中矩,实则如同正面遭遇强敌,很难轻易撼动;王子献的棋风则灵活多变,几乎是随心所欲,然而却步步暗含杀机。在一旁观战的周俭、秦承与王子睦看得满脸紧张,很快便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李徽端坐一旁,同样观棋不语。然而,此时他的心思却并未沉浸在棋局之中,反倒是时不时地端详着王子睦。恍然间,他似乎发觉了什么,却不能全然确定,只得暂且将疑惑收起来。当然,他并非拘泥于礼法之辈,从来不认为长宁公主既然已经订婚,便不能拥有其他倾慕者。只是,当兄长的总以为妹妹年纪尚幼,不知不觉间却发现她已然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心中颇有些感慨,又难免觉得酸涩罢了。
  而且,新安郡王对于儿女感情之事素来并不敏锐,否则也不会连自己与挚友之间的情谊早已生变亦是迟迟不曾察觉。他左思右想,一时间觉得许是他误会了王子睦,一时间又觉得王子睦的性情其实更适合长宁公主,一时间又觉得该想想如何帮着长宁公主解除燕家的婚事,一时间又不由得暗嘲自己此时忧心忡忡未免有杞人忧天之嫌。
  许是王子献反应过于迅疾,玄惠法师虽然依旧不动如山,棋速却也跟着快了不少。一局将半,又有两位僧人闻讯赶了过来。他们二人都曾与李徽下过棋,见他正清闲地坐在一旁,顿时喜出望外。不过,周俭与秦承却是观棋观得有些手痒了,按捺不住分别与他们对战起来。
  于是,三局好棋同时进行,令观棋者颇有些眼花缭乱。而偌大的静室中依旧悄然无声,唯有棋子落盘时发出的清脆声响,仿佛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又仿佛显得更加清寂。
  不多时,王子献与玄惠法师的对局便已是将近尾声,彼此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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