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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郡王见闻录-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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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语着,仿佛想说服自己。然而,目光却无可抑制地落在了王子献的脸上。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此人早已情根深种。他们之间,或许早便不是甚么“兄弟之情”、“朋友之义”。或许,他们也已经注定退不回去了。
灯火摇动中,新安郡王脸上忽明忽暗,仿佛渐渐蒙上了阴影,在下一刻却又再度光彩熠熠。不舍、痛苦、煎熬,令他浑身多了些许沉郁之感。不似是此世已经渐渐脱出桎梏的新安郡王李徽李玄祺,更像是那个前世郁郁不得志而重病身亡之人。
一夜过去,李徽几乎连动也不曾动过。直到张傅母带着侍婢进来时,他才不着痕迹地自王子献掌中抽出自己的手。许是因维持一个姿势实在太久,当他起身的时候,竟是有些摇摇欲坠,险些摔倒在地。
张傅母大惊失色,忙过来扶住他:“三郎这是怎么了?”
“无事,傅母尽管放心。”李徽苦笑道。不过是坐了一整夜,浑身酸麻,确实没甚么大碍。只是,仔细追根究底问起来,他却不能明言自己究竟为何彻夜未眠,究竟为甚么寝食难安:“今日应当不是朔望大朝,而是常朝。”
他回首看了王子献一眼,略有些迟疑,皱眉道:“我不放心子献,遣人告个小假罢。”昨夜还有许多事不曾说明白,或许彼此的理解尚留有些误会。他们二人也确实需要更坦白一些——当断则断,免得往后藕断丝连起来,反而都觉得更加痛苦。
张傅母微微一怔,叹道:“今日是三月初三上巳节,本便是休沐之日,三郎怎么还尽想着公务?”恐怕能让自家小郡王心中纷乱的并不仅仅是公务,而是正安然躺在榻上歇息的王郎君罢?平日王郎君总是醒得比三郎更早些,如今却依旧沉沉睡着,实在令人不得不多想几分……
见多识广的张傅母瞥了瞥看起来甚为惊讶的李徽,忍不住又道:“若是王郎君身体不适,今日便不必外出了,只在后园的湖边祓禊便已经足矣。老奴待会儿便吩咐奴仆们,好好妆点妆点咱们自家的园子。”
“如此也好。”李徽自是不知她想到了甚么,松了口气,“想不到转眼便到了上巳节,午食便摆在湖边罢。”
“王郎君没事罢?可需唤个医者来看一看?”张傅母禁不住再问。
李徽端详着王子献的睡容,摇了摇首:“等子献醒来再说罢。”他当然并非懵懂无知的寻常少年郎,不过,任他再如何聪慧出众,恐怕也想不到自家傅母早便看穿了他与王子献之间互生的情愫。如今,她甚至还误会了他们二人的进展,既觉得感慨欣慰,又忍不住担忧紧张起来。
于是,当王子献一夜好眠醒来之后,便发觉张傅母的目光似有些怪异。不过,待他再仔细看去,她却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很是自然而然地让侍婢们端来清水服侍他们洗漱,又让厨下精心准备了容易克化的朝食。
用过朝食之后,二人便去往书房中议事。
因昨夜并未明言,李徽便细细问了王子献得知真相的过程。待到王子献毫无隐瞒地说罢之后,他不由得轻叹:“若非这位曾氏揭露此事,或许老傅母与成叟、庆叟会继续等待合适的时机。他们又何尝不想为你阿娘复仇,只是更不愿你因此而受累罢了。”
“这便是天命。”此时此刻,王子献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从容如常,“我原本便已经给小杨氏设了局,断不会让她好端端度过残生。如今得知了真相,再使些手段也无妨。她当初用尽伎俩得来的一切,自然不可能守得住。夫君、儿女、富贵荣华的美梦逐一破灭之后,她也不会再剩下甚么了。至于王昌,自然也会得到他该得的下场。”
“子睦呢?”李徽又问,“你与他的兄弟之情,若是因小杨氏而起了龃龉,未免太过可惜。”以他所见,身为人子,王子献立志复仇并没有任何过失,王子睦若是想护着小杨氏,也能算是人之常情。只可惜,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却极有可能因此而不复存在。
“前后因果,我并不想瞒他。”王子献垂下首,“不过,我从中做过些甚么,却不必对他细说。至于日后兄弟之情还能剩下多少,我也并不强求。”他勾了勾唇角,又抬起眼,“玄祺,只要你还留在我身边,我便已经满足了。”
“……”二人对视,目光交融。不多时,李徽却缓缓地转开了视线。
王子献眯了眯眼:“玄祺,你可还记得,昨夜答应过我甚么?”昨夜他破釜沉舟,将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皆道尽了——但玄祺的反应,为何却如此反复无常?难不成他所说的还不够明白?玄祺还打算继续掩耳盗铃?
“我记得。”李徽低声回道,视线依然游移不定,显然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正因为记得答应过你,此生绝不分离,我才认为,我们之间决不可逾矩。否则……离经叛道,必将不为世人所容,更不会为家人所接纳。”
“那又如何?”王子献轻声一笑,眼角眉梢透着不容任何人动摇的强烈执念,“不为世人所容又如何?不为家人所接纳又如何?我们不是还有彼此么?玄祺,你总是如此,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你总是想得太多,不愿意冒险行事;你总是只想着他人、家人,从未想过自己。”
他双目湛湛地凝望着他,仿佛能焕发出光彩一般,从容而又自信,甚至还带着几分咄咄逼人之意:“你不妨叩问自己的心,你可心悦于我?你可愿与我长相厮守?你可愿与我白头偕老?若是你心里愿意,我们自当在一起,至于甚么艰难险阻且不必顾虑,日后自有解决之法!若是你并不愿意,那我们从此便仅仅只是友人,仅仅只是兄弟!!”
李徽一时默然不语,脸色越发黯淡。
正是因为他叩问过自己的内心,如今才这般纠结矛盾。这条路实在太过艰难,他担忧他们二人无法坚持走到最后,终究落得伤痕累累却一无所有的下场。或许,正如子献所言,一直以来他过得太过隐忍,也已经习惯在规规矩矩当中生活,早便渐渐失去了尝试的勇气。
他就如同剪断双翅的囚鸟,即使向往着自由,也难以展开双翅飞出牢笼,冲天而起……
就在此时,与他只隔着书案而坐的王子献忽然欺近过来。在他尚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便扣着他的下颌,吻住了他的唇——既然昨夜已经破釜沉舟,他便不介意再破几回!!
双唇紧紧相贴,不仅仅只是柔软而又温暖而已,更仿佛带着莫名的令人从心底到身体一齐震颤的力量。李徽只觉得自己似是饮下了这世间最为甘甜浓烈的酒液,脑中一片空白,甚么都无法思考,火辣辣的感觉却从唇上、口中,一直燃烧到内心深处。而后,便是一阵阵地头晕目眩,便是酣醉不愿醒来。
他们唇舌相交,品尝着对方口中的津液,细细温存。时而很是温柔,仿佛小心试探着互相舔舐的小兽;时而又无比激烈,仿佛要将彼此都彻底撕碎才罢休。
自始至终,两人都注视着对方,种种情绪落在彼此眼里,感同身受。
当漫长的亲吻终于结束的时候,李徽怔怔地坐在原地,久久不曾回过神。
王子献平复着胸臆间叫嚣的渴望,带着低沉而又磁性的喘息声道:“早就该这样亲你了,免得你还继续胡思乱想。玄祺,你应该明白了罢,我们注定该在一起。”理智再如何压制,身体的反应总是骗不得人的——他们二人明明都想得到对方,为何不能在一起?
“……我需要再细细想一想。”李徽低声答道。
闻言,王子献勾起唇角,颔首道:“也好,你便好生想一想罢。”逼迫得太紧,反而极有可能将他逼得索性逃脱。他对他实在太了解了,一旦无须顾忌之后,自然知道何时该进、何时该退。
“我先出去,让你独自一人做出决断。”说罢,王子献便很是干脆地起身离开了。
第159章 别无选择
待他离开书房后,李徽轻轻地抚了抚自己已经麻木的嘴唇。亲吻的余韵尚未散去,只是微微一触,方才的那一幕便仿佛浮现在眼前。心底的热血不由自主地再度沸腾起来,奔涌呼啸着流遍全身,令整个躯体都有些发热。
这般激烈的反应,令新安郡王如何能冷静下来思考?他只能在其中随波逐流,想着:原来,与倾心相悦之人在一起,仅仅只是亲吻而已,便能如此动情?本以为他是有过婚姻的年长之辈,不可能被一个年轻的少年郎撩拨至此——但与这个亲吻相比,前世的婚姻又能算得上甚么?那些男欢女爱的体验又算得上甚么?
不,他早已经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了,不该光是想着这种事。果然还是须得仔细权衡,到底他们该不该在一起……
正当李徽勉强收敛心神,打算仔细思索的时候,书房门忽而又开了。他抬首望去,就见王子献端着食案走了进来,笑吟吟地挑眉问:“玄祺,考虑得如何?”
“……”李徽着实有些无奈,“这才过了一刻,能考虑甚么?你不是要留我独自思考么?且去园子里走一走罢。今日是上巳节,祭祀、祓禊,都随你安排就是。”引得他动心动情之人就在眼前,光是看着他的面容、听见他的声音甚至只是呼吸,他都无法集中精神,更何谈思索“人生大事”?
“这种事,不是理应顺应心中所愿么?只需一瞬间,便能做出决断。”王子献笑道,很是愉悦地与他分享自己当初的经验,“那时候,我仅仅只是想着你要与别人成婚,便已经是痛彻心扉。所以,几乎不假思索便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若是你打算只维持兄弟之情、朋友之义,那我此生大约不可能与你安然相对了。因为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成婚生子,不可能抑制住心中的嫉妒与愤怒。故而,到了那时候,我们或许只能相忘于江湖了罢。”
“……”李徽拧紧眉,“你是在威胁我?”他这些话的意思,难道不是他们若不能一生相守,便只能断绝朋友情义?从此再也不能相见?!只能非此即彼,绝不可能退一步海阔天空?!
“不,这当然不是威胁,不过是述说事实罢了。既然朝夕相对只能是煎熬,又何必两两相望呢?”王子献将食案放在他面前,深深地凝望着他,“情意本便不是能进就能退的。玄祺,你的想法太过天真了。你不妨仔细想想,若是我成婚,你又会有何感觉?还能与我以及我的妻儿微笑相对么?既然已经走到如今,我们就早已回不去了。”
“……”一时间,李徽无言以对。他不得不承认,只要想到那群榜下捉婿的人极有可能成功,只要想到一个陌生少女将陪伴在这个人身边,心中便难免苦涩起来。
见他默然无语,王子献笑了笑:“也罢,你尽管考虑就是,我不会逼着你,更不会威胁你。不过,眼下暂且不必管它,先将这些羹汤喝了罢。”进进退退、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也是时候使出各种计谋手段,磨得玄祺早日松口了。总归他们确实是两情相悦,不过是因他顾虑太多,所以才迟迟不肯应罢了。当然,他也必须证明,这些顾虑不足为惧,迟早都能一力解决。
有他在身边,李徽自是不可能再思考,于是只得顺水推舟地随他安排了。王子献果然不再追问此事,而是邀他一同去园子中漫步。二人在湖边时停时行,欣赏着暮春美景,看上去仿佛与过去无异,实则周围涌动着一种奇妙的气氛——莫名的炽热,而又莫名的恬淡,就像他们已经独自成为一个世界似的。
当长宁公主牵着永安公主过来时,所见的便是这般场景。她遥遥地望着他们,眉头微微蹙起来。若在从前,她定然很难发觉这种异样。然而,待她真正对一个人动心的时候,便变得格外敏感了。
真正的生死之交,绝不会是兄长与王子献这般模样。似乎仅仅只是相视一笑,都散发着默契之外的情意绵绵。瞧起来,他们二人的眼神甚至比她和王子睦还更脉脉含情,行为举止亦是无比泰然自若,仿佛他们本就该如此相处。
想起心中的少年郎,她的双眉又舒展开来,弯起唇角。身为妹妹,兄长的情感之事也轮不到她来置喙,不是还有大堂兄在么?更何况,先前杜家娘子解除婚约之后,她还担忧兄长会郁郁不乐呢,如今有人宽慰他岂不是正好?至于是男是女,根本不重要。身为皇家宗室,随心所欲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当李徽发觉姊妹二人的时候,她们已是近在咫尺。永安公主伸着胳膊扑进他怀里,娇声娇气地埋怨道:“今天明明是上巳节,阿兄都不带我们出去顽。”在小家伙有限的记忆里,每一个节日都是出宫游玩的日子,从来不曾变过。哪里知道,她好不容易记住了上巳节,阿兄却忘得干干净净呢?
李徽忙将她搂起来:“在濮王府里顽也不错。外头人山人海,咱们也不必去凑热闹。若是去了曲江池,恐怕只能瞧见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你会觉得欢喜么?就算是想去芙蓉园,或许车驾也只会堵在半路,一步一挪,到得地方天都快黑了。”
小家伙撅着嘴,将小脑袋搁在他的肩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很是勉强地点点头:“那阿兄下一回一定记得带我们去顽,就去曲江池和芙蓉园。”
“好。”提起芙蓉园,李徽便想起了芙蓉宴,不由得回首看向王子献,唇轻轻扬了起来,“听说这回芙蓉宴定在三月末。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看新进士,如何?此次探花使定然是咱们的新科甲第状头无疑,看他寻得甚么好花,到时候送给你,怎么样?”
小家伙双目一亮,抚掌笑道:“状头,我要挑最好看的花簪戴!”
王子献自是颔首答应:“好,我必定会给贵主寻来最漂亮的牡丹簪戴。”说罢,他又含笑望向李徽,挑起眉:“玄祺可想要甚么花?簪在头上,想必也极为风流。”李徽从来不喜簪花,他当然再清楚不过,只是顺口逗他一逗罢了。
果然,新安郡王瞥了他一眼:“我便罢了。”在两个妹妹面前,他也不好做出甚么有损兄长尊严的举动,只得平淡以对。
长宁公主颇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忽地一笑:“怎么?新科甲第状头竟如此厚此薄彼不成?光想着送花给婉娘,给阿兄,却从未想过送给我?”
“男女授受不亲,不敢引人误会。”王子献坦然答道,神情丝毫未变。
李徽则似笑非笑地摇了摇首:“悦娘,你若是觉得先前的流言传得不够远,便尽管问他要便是。”他话中含着打趣之意,显然还有未竟之语:日后若是当真下降了王子睦,你便是王子献的弟妇,如今却捉弄起长兄来了?
长宁公主轻轻哼了一声,转移了话题:“王状头既然回来了,那……他可回来了?”
“他还在商州家中。”王子献回道,“我不过是因有事与玄祺商量,才回了一趟长安罢了。商州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今日下午便该走了。”其实这两天商州并没有什么事,无非是继续举办文会,以及引得小杨氏卖铺子与田庄准备聘礼罢了。不过,若他想痛快地报仇雪恨,有些布置却不得不亲自去做。
“那,他甚么时候才能回来?”长宁公主禁不住又问,双颊飞起薄红,满脸的小儿女心思,怎么藏也藏不住。
“若是一切顺利,应当是三月中旬罢。如果贵主有甚么话,我或可代为转达。”
“……我……没甚么话转达……只希望能早日见到他。”
“那我会劝他先行一步回到长安。”王子献眼眸轻轻一动。若是能让王子睦避开后续之事,或许他们的兄弟之情还能继续维持现状。当然,到时候他究竟会如何选择,他绝不会干涉。一切,都只看他的心思。不过,此事……说不得会对他与长宁公主尚不够牢固的感情带来冲击罢。
永安公主扑闪着眼睛,望望这个,又看看那个,满脸疑惑:“他?他是谁呀?我认得吗?”
“你当然认得。”长宁公主捏了捏她的鼻尖,“记得省试的时候,抱你看王状头考试的少年郎么?记得慈恩寺里,送你桃花枝的少年郎么?”
“记得,他是王三郎。”永安公主用力地点点头,“阿姊说过,他是很好……很好的人。”
望着姊妹俩极为相似的精致笑脸,李徽的目光很是柔和。也许,能得到婉娘的欢喜与信赖,说不得圣人与杜皇后对王子睦的观感也会好些?无论如何,能够讨得娘家人欢喜,也是一位新婿的长处罢。
王子献低声道:“玄祺,说不得,这回我还会从商州带些族中子弟过来。暂时不好安置他们,便只能让他们住在藤园里了。”
李徽点点头:“无妨。倒是你在商州,行事须得小心些。”
“我省得,你放心便是。”王子献的应声温柔至极。然而,下一刻,他的话锋便一转:“这些日子,你便好生考虑罢。待我回长安之后,便是你做出决定之时。”
“……”闻言,李徽倏然觉得,心头无比沉重——他还能有别的选择么?
第160章 风雨将至
曹四郎悄悄地瞧了一眼自家郎君,又看了看新安郡王,心中不由得暗自惊讶。昨日阿郎策马从商州飞奔到长安的时候,还是一付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之状,似乎随时都可能见人杀人、见佛杀佛——不过是一夜过去,他居然便恢复了往常的意气风发与从容自若,再也看不出半分忿恨与怨怒的模样,简直与奇迹无异。
果然,这世间只有新安郡王能劝得住阿郎。俗话说一物降一物,确实有道理。连阿郎这样的厉害人物,不照样什么事都想着新安郡王?他连想也不曾多想,盛怒之中就往长安而来,应该也是想将所有的委屈都说给新安郡王听。唉,这样的生死之交,可真教他们这些莽汉羡慕得紧!!人这一辈子如果能交上这么一个兄弟,真是死也值了!
他暗暗艳羡不已,殊不知此“情义”非彼“情意”,寻常人确实穷其一生亦不可能获得。而新安郡王正在为这种“情意”而纠结矛盾,连送别的时候亦是格外谨慎小心,紧紧盯着王子献的举动,唯恐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逾矩。
“等我回来。”王子献意味深长地望着他,笑着留下这句话后,便策马离开了。曹四郎紧随其后,两骑一前一后绝尘而去。
回到商州城之后,王子献并未回王家,而是先去拜访了族长。族长自是笑呵呵地招待了他,将自己的子孙们都唤出来陪他一同用夕食。虽然相谈甚欢,王子献仍是委婉地拒绝了他们想要继续讨论诗文的邀约,微微一笑:“有些事想与从祖父商议,诗文之事,不妨改日再说罢。”
族长似乎从他的态度中察觉出了甚么,亲自带他到书房里坐下:“子献,你可是遇上了甚么难事?老夫早便说过,无论你遇上甚么事,尽管说来听听,老夫自会替你做主。”
“……”王子献定定地望着他,“那从祖父是否能为我阿娘做主?替她伸冤?”
族长怔了怔,长叹一声:“你终于还是知道了。当年大杨氏亡故后,小杨氏在热孝中嫁过来,族中就颇有微词。那时候,小杨氏悄悄与你父亲来往的风声早已断断续续传了出来,许多族人都觉得这桩婚事不过是遮羞布罢了,有损王家人的声名。但当时你还是个不足月的婴孩,你父亲坚持必须立即娶妇照料你,杨家对小杨氏嫁来之事又极为赞同……”
“我明白,这种事归根究底须得杨家人出面,若没有真凭实据,王氏宗族没有理由阻拦小杨氏嫁过来。”王子献低声道,“只可惜,外祖母重病之后,杨家便变成了小杨氏一人的娘家人,对阿娘无情无义。偌大的弘农杨氏宗族,竟然没有一个人为阿娘出头,令她只能生生被小杨氏谋害,还成了小杨氏经营贤惠孝悌名声的借口。”
说到此,他眼中已经满含着泪水,俯身深深拜下:“身为人子,背负母仇,不得不报。望从祖父帮我!!”国朝最年轻的少年甲第状头,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罢了,提起母仇,情绪便再难控制。颀长的身体因愤怒与悲哀而颤抖,哽咽声时断时续,足以令所闻所见者无不动容。
族长满面不忍之色,将他扶了起来:“老夫身为族长,当然该帮你!咱们王家可不像他们杨家,绝不会姑息罪孽满身之辈!好孩子,不知你有何打算?要知道,小杨氏谋害你母亲一事若是没有证据,根本做不得准。而且,此事也不可闹出来,不能让我们商州王氏声名扫地,更不能平白连累了你。”
“这样的家丑,自然不能通过官府了结。”王子献抬起首,露出一脸泪痕,神情却极为笃定,“从祖父只管用族规处置便是,我绝无异议。至于小杨氏,她犯下的罪,远远不止谋害我阿娘这一桩。”
前几年小杨氏受杨家人鼓动,说服王昌派部曲刺杀濮王之事,他还留着证据呢。仅仅只这一件,就足以让这两人一辈子都不能翻身了。至于那些后宅阴私,不过是小节罢了。王氏宗族绝不可能原谅的,只有“意图谋逆”这种足以将所有族人卷入其中的“十恶”大罪。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甚至于身家性命,所有人才会同仇敌忾,视他们如仇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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