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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郡王见闻录-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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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不敢回首,佯作什么也不曾听见,立即举步往外行去。这时候,他突然听见永安公主甜甜地接道:“王三郎摘的花好看,阿姊很喜欢。”
  原来——这就是隐藏的罪魁祸首。
  
  第171章 痛苦为苦难
  
  在长宁公主离开安仁殿之前,李徽追上了她的步伐。然而,追上了又如何?他拧紧眉,屡屡张口欲言,却始终并未出声,不知该如何宽慰她是好。毕竟,他从未有过因为私情而与家人反目的经历,也正因为这种可能而踌躇不前——
  支持她与王子睦在一起,与杜皇后对峙?甚至与杜皇后决裂?不,绝不可能。这母女二人的感情极其深厚,若是因此而反目,对她们而言都是几近致命的伤口。而且,圣人也绝不会答应改易婚约。父女母女之间若是有了裂痕,令杨贤妃与袁淑妃寻得可趁之机,从中继续离间,说不得便是灭顶之灾。
  强迫她与王子睦分开?无视她的痛苦与煎熬?不,他同样做不到。将心比心,如果此生再也无法与王子献相见,想必他定然也会觉得失去了这辈子最重要的缘分。即使是重生一回,即使是保住了家人的幸福,他自己的一生仍是了无趣味。
  此时此刻,长宁公主依旧并未冷静下来,脸上泪痕斑斑,目光中充满了痛楚与无助。纵使她一向坚强,在情感之事上,也始终不过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罢了。好不容易与倾心的少年郎心心相印,却遭到最重要的亲人的反对,绝无可能成全他们——她几乎是瞬间便从幸福落入了绝望的境地之中。
  分明如今正是姹紫嫣红的暮春时节,于她而言,却像是萧瑟零落的酷寒冬日。所有美丽景致,在她眼中都黯然失色;兄长关怀而担忧的目光,她也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不过,即使她神情茫然,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却依然不曾减缓自己的脚步。李徽听见她始终喃喃地道:“祖母……祖母告诉我,活得随心所欲……她一定会帮我。祖父也舍不得我如此痛苦……他一定会收回成命……”
  于是,登上厌翟车之后,她沙哑着声音道:“去昭陵。”
  昭陵是太宗文皇帝与文德皇后的陵寝,位于九嵕山上,距长安足足一百五十里之遥。若是乘车前往昭陵,至少须得费时两三日。如此贸然地前去谒陵,甚么都不曾准备,这两三日的衣食住行该如何解决?安全又该如何保证?
  李徽心中轻叹,对正犹豫的驾车宫人摇了摇首,低声道:“悦娘,去慈恩寺便足矣。祖父与祖母的灵位供奉在慈恩寺中,同样会显灵保佑你。”其他人等去谒陵哭陵,无非是思念先帝先后或者蒙受甚么冤屈想请两位做主;堂堂嫡长公主无缘无故自行谒陵,足以令许多有心人多想几分了。更何况,未经圣人与杜皇后同意便擅自离开长安,亦是不智之举。
  闻言,长宁公主怔愣半晌,垂下眸,泪雨纷纷:“真的么?他们会显灵保佑我么?”
  “当然,你可是他们最疼爱的孙女。”李徽道,策马在厌翟车旁慢行。
  一路上,堂兄妹两个都并未再说甚么话。长宁公主倚在窗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长裙,默默地流着泪;李徽皱紧眉,依旧在思索该如何解决此事。
  当初他发现妹妹动情的时候,便觉得此事极为棘手。但当时她却非常自信,认为只需说动燕家,便定然有解决之道。那个时候,他们谁也不曾料到,杜皇后竟然这么快便得知了此事,而且态度如此坚定。
  无论他们还想动用甚么手段,大概都逃不过杜皇后的火眼金睛。她定然已经将他们能够使的法子都仔细想过了,觉得绝不可能成功,才如此决绝地对待爱女的满腔情意。
  是的,她从来不是一位无情的阿娘,却也从来不是一位任意纵容女儿的阿娘。无论对待任何事,她都会计较权衡,耐心等待一击即中的时机。
  若是单纯从理性而言,长宁公主这段感情,弊大于利,必将引来无数风波。所以杜皇后才选在他们尚且朦朦胧胧的时候,出手断绝他们的心思。仔细说来,这段感情从开始到结束,不过是两个月左右罢了。时间极其短暂,带来的痛苦或许也很难持续一生一世。
  可是,“情”之一字,若只是如此简单,若只是与认识的时间长短有关,这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不动心便是不动心,就算成为夫妇,共同生活数十载,也只会同床异梦;动心便是动心,即使须臾间分离,也会在心底魂牵梦萦,直至死亡。
  到得慈恩寺之后,长宁公主便去跪拜先帝先后的灵位。李徽并未打扰她,默默地坐在外头等候。直至夜色降临,长宁公主倏然在堂内道:“阿兄,我想在慈恩寺住上一段时日,暂时不想回宫。”
  “……叔父叔母会担心你。”李徽低声接道。
  “……你便说,我想为祖父祖母持斋茹素,再做一个道场罢。”长宁公主沉默片刻,方哑声道,“如今,除了子睦,我谁也不想见……不过,你们大概也不准许他来见我,那就让我一人独处便是。”
  李徽无奈一叹,只得起身离开。当然,在离开慈恩寺之前,他拜访了玄惠法师,烦劳慈恩寺收拾出一座偏僻而又静谧的轩室,供长宁公主持斋之用。在如今这种时候,或许待在佛门清净地之中,确实能渐渐让心绪平静下来。至少,不会比今日的冲突与矛盾更激烈了。
  同一时刻,王子献正在弘农郡公府中,对杨谦述说近日王家发生的事。他神色愁苦,时不时轻叹一声,言辞之间多次中断,显然是深深为此事所苦。杨谦的神情则从关怀,渐渐到惊讶,而后便是面无表情。
  “表兄大概有所不知,家中的经济庶务一向由母亲打理,而母亲素来疼爱子凌,经常悄悄变卖了庄子铺面供他花用。若非筹备嫁妆一事,我们甚至都不知晓,家中竟然已经困难到了如此地步。原想着卖了华州的庄子与铺面,一定能置办三十二抬顶好的聘礼。谁知,子凌回到商州之后,竟说还缺了八抬……”
  说到此,王子献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看了杨谦一眼。杨谦只觉得脸上仿佛被人揍了一拳,竟是火辣辣地疼痛起来——显然,王子凌定然将他抬了出来,说是聘礼单子都是让他参详的。王家上下所有人说不得都以为,堂堂弘农郡公府,竟然意欲掏空他们一个没落世家旁支的家产!
  “不瞒表兄,那时候家中只剩下祖产与母亲的些许嫁妆,实在是没有余钱了。子凌便与父亲母亲闹了一场,将母亲气得卧病在床。许是他心里焦急,竟然……”说到此,王子献露出了痛心疾首之色,“竟然悄悄拿取母亲的嫁妆地契和金银首饰,想拿出去变卖。结果,被来访的族中长辈撞了个正着。”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杨谦很是配合地露出了震惊之态:“子凌怎么……怎么竟这么糊涂?做出了这样的事?!难怪这次他没有与你们一同回长安,我还以为他是留在家中继续筹备婚礼。”
  王子献叹了口气:“我们商州王氏的族规一向严厉,子凌被长辈们禁了足,如今还在宗祠里抄家规呢。也不知族长多久才能放他出来,阿爷与母亲也都气得狠了,筹备婚礼之事便耽搁了下来。”略顿了顿,他又满面惭愧地继续道:“其实,阿爷私下与我说过,子凌闹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有辱王家的家风。他有些担心,不知弘农郡公家还能不能看上这样的新婿。”
  杨谦摇了摇首,神态依旧温和:“他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做出了这样的事,绝不是品性有瑕。他是我的师弟,我还能不知道他是甚么样的人么?你们只管安心便是,这桩婚事,绝不会生出甚么变故。我会尽力说服我阿爷与母亲,将婚事推迟一段时日。十娘上头还有七娘、八娘与九娘尚未定亲,也正好长幼有序。”
  王子献微微一怔,露出了感激之色:“表兄如此信任子凌,愿意为他奔走……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是好。”他万万没想到,纵然王子凌犯了“偷盗家财”之过,杨谦依然毫不在意,一心想成全这桩婚事。怎么?他就如此舍不得这位妹婿么?又或者,他担心这桩婚事生变,杨尚书便又会将念头打到他与杨八娘身上?
  “你我兄弟一场,何必言谢?”杨谦道,唇角勾了起来,“改日我再给子凌写一封信,让他不必担忧。有过则改,善莫大焉,他只需记住这次教训,日后不再犯便足矣。”呵,以为他看不出来么?王子献字里行间都在暗示他王子凌不堪为配,定然是想借着断绝王子凌与十娘的婚事,再谋取和八娘联姻——只要有他在,便绝无可能!!
  王子献颇为满意此行的结果。虽然未能如愿让杨家主动退婚,但将这桩婚事推后数月,也已经算是不错了。谁知这数月之内,又会发生甚么事呢?谁知数月之后,杨家还是否能如今日这般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煊赫无比呢?
  不过,待到他悄悄来到濮王府,打算与李徽分享此行的收获时,却听张傅母说,他正在后园中赏月小酌。今早分明还听见他低声发誓绝不会再喝酒,怎么突然对饮酒产生了如此浓厚的兴趣?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
  王子献抬首望了一眼夜空中的一弯残月,转身去了后园中。
  整座湖边,唯有一角亭子里亮着灯火。而李徽就坐在里头,一杯一杯复一杯,不停地仰首饮尽酒液。看在王子献眼里,这昏黑的暗夜之中,唯有他,就似是将所有光芒都汇聚在身上似的,耀眼而夺目。
  “玄祺?”显然,他并不是为了赏月而饮,也不是想小酌一番,纯粹只是想让自己喝醉罢了。王子献倏然觉得有些心疼,将酒杯与酒坛都推到了一旁:“发生了何事?”
  李徽歪着脑袋凝视着他,脸上带着几分酒意,乌黑的双眸却依旧清明。他端详了半晌,忽然一笑:“子献,叔母知道了。”
  王子献心中一紧,尚未来得及出言,便又听他道:“今日是悦娘抉择,明日……明日是否就轮到我了?”在世俗与所有人眼中,他也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他心中的痛苦与无奈,亦没有人会理解。
  “只要他们不知道……”王子献轻轻一叹,“你便不必抉择。”他多想让天下间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二人彼此相许——然而,或许这注定只是不能实现的奢望。
  “……若是我们在一起,他们怎会不知晓?”李徽无奈地笑了起来,“迟早会知晓。”眼见着他们的年纪到了,若是婚事迟迟没有定下,谁不会猜测缘由呢?杜娘子拒婚给他带来的,也不过是两三年时间罢了。在这两三年间,他们究竟能做甚么?
  
  第172章 心有抉择
  
  因着长宁公主之事,李徽的情绪再度落入了低谷之中。在此之前,他其实已经完全动摇了,不然也不会借着酒意,任由自己与王子献如此亲密地厮磨。不过,如今他却不得不再度面临内心中的挣扎与痛苦。凡俗规矩且不必提,远在洛阳的家人却是他始终无法无视的。他几乎不能想象,倘若有朝一日他们得知真相,又将作何反应。
  他重生归来后,最为庆幸的便是竭尽全力保护了家人,令他们能够远离危险获得幸福。在他心中,他们永远是不可或缺的,他无法忍受甚至无法想象再度失去他们的后果——
  然而,他就能够忍受失去王子献的结局么?
  见他内心陷入了矛盾无法自拔,王子献亦不再步步紧逼。他虽然无法理解这种待家人如最珍贵之物,小心翼翼地呵护的情感,却尊重李徽的决定。他倾心的玄祺,从来都是如此重感情之人。倘若他们甚么都不顾虑便肆无忌惮地在一起,待到面对濮王府的暴风骤雨时又痛苦不堪地匆匆分开,这才是他最无法接受的结果。
  若是做出了共同承担风风雨雨的选择,若是能够坚定地面对一切,若是能考虑周全日后每一步棋该如何走,他们二人才算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才能够真正毫无后顾之忧地投入浓烈如火的感情中去。
  至于长宁公主与王子睦——作为兄长,他确实同样无能为力。
  大半个月之后,长宁公主持斋结束,给先帝先后做了一次盛大的道场。以圣人为首,住在长安城中的所有宗室尽皆到场,虔诚地进行了祭拜。连杜皇后也强撑着病体,为先帝先后的灵位叩首上香。见她纤细得仿佛风吹就倒,脸色依旧苍白,却已是没有多少枯槁之色,众位贵妇自是各有思量。
  杨贤妃与袁淑妃都以为自己能够借着这次道场展现孝道,但杜皇后的孝顺美名却依旧远远在她们之上。毕竟,她们叩拜得再规矩,哭得再真情意切,也比不上病弱的杜皇后泪眼盈盈。而且,谁不知先帝先后尚在的时候,便对这位儿媳妇十分满意,将她当成了嫡亲的女儿来疼爱呢?
  道场结束之后,杜皇后将李徽唤到静室中。她的身体虽渐渐好转,但的确已是远不如从前了。不过是一次道场祭拜,便令她觉得疲惫不堪。然而,更令她挂念的却是长宁公主。长达数年之间,她曾经以为此生自己只会有这一个孩子,故而对她倾尽了所有的疼爱。直到如今,她对长女的情感,仍是远远胜过了幼女永安公主。眼下母女之间出现了隔阂,令她既难过又煎熬。
  “悦娘仍不愿见我,玄祺,你再陪陪她罢。”她轻轻叹了口气,“我又仔细查了查王三郎,那确实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性情率真,待人赤诚。而且,再过几年,说不得便能像他阿兄一样一鸣惊人。悦娘的眼光,确实不错。”
  李徽静默不语。当杜皇后得知女儿倾心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郎时,即使再如何理智,内心深处定然也是带着怒火与偏见的。时隔十余天,她才得以真正冷静下来,能够稍稍客观地评断这段小儿女的情意了。
  “只是,无论他有千般万般好处,悦娘也不可能嫁给他。”杜皇后又道,充满了无奈,“这些天我已经旁敲侧击问过燕太妃,是她亲自求的这桩婚事,若是出了差错,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燕湛与成国公府就指着这桩婚事翻身,也满心恨不得悦娘明日便能下降,互惠互利。而圣人也已是经不住燕湛的一再恳求,过些时日便要下旨开始过六礼了。玄祺,你应当也明白,成国公府虽眼见着没落,却毕竟是大族,仍拥有不少人脉。”
  “……”李徽皱紧眉,颔首道,“侄儿明白。这不仅仅是孝道,而且是关乎叔母、悦娘与婉娘生死存亡的大计。”仅仅是孝道,就足以将所有人压得动弹不得——当年祖父下旨的时候,定然也不可能想到,孙女竟然会对其他少年郎情根深种。而生死存亡,更是任何人都不能回避的关键问题。
  归根究底,还是他们太过弱小了。光凭着手中所掌握的力量,他还不足以护住家人,更不足以护住杜皇后与长宁公主、永安公主。若是成国公府一怒之下愤而倒戈,偏向杨家,将齐王捧成了太子,杜皇后母女三人的地位便岌岌可危。毕竟,仅仅只依靠圣眷,就想在太极宫中屹立不倒,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圣眷确实至关重要,无论对后宫或是臣子而言皆是如此。但却不能仅仅凭着圣眷便想安稳一生。一则伴君如伴虎,又焉知什么时候君王喜怒无常,自己最终落得凄凄惨惨戚戚的下场呢?二则若是无力自保,一群饿狼扑上来撕咬,便是帝皇有心相护,也不可能护得周全。三则倘若帝皇驾崩,新帝继位,天地变换之后,谁还记得那些旧人?
  “权势”,“力量”——如此重要之物,他当初竟然想因噎废食,何其愚蠢!!若非子献点醒了他,恐怕他还做着只要退让便能够得到清静的美梦。
  而如果他能够早些清醒过来,早些醒悟这个道理,是否就能竭尽所能,帮助悦娘得偿所愿?明明当初是他解释给她听,祖母的遗命便是让她“随心所欲,不逾矩”,如今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孝道与危险锁紧,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你明白便好,去罢。”杜皇后道,目光中带着几分殷切与怅惘,“我曾经……也想让这孩子得到我从未得到过的一切……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实在太无能了……”她曾经也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曾经也拥有过对婚姻的期盼。仔细想来,女儿所求的,不同样是举案齐眉、比翼双飞、心有灵犀、相守一生么?可是,作为母亲,她竟然无力成全她。
  悦娘做错了甚么?不,她甚么也不曾做错,情窦初开并不是错,想要与情郎相守也并不是错。错的是当初误结的孽缘,错的是他们不够强大,仅此而已。
  待杜皇后带着依依不舍的永安公主离开之后,李徽在早已落尽繁花的桃林中找到了长宁公主。
  她正立在那棵当初接过王子睦所赠的桃花枝的桃树下,怔怔地凝视着绿叶繁茂的树冠。花期总是如此短暂,如云似霞的花早已不见,仿佛早便预示着,她与王子睦之间萌发的稚嫩感情即将走到尽头。
  “方才,我远远望见了阿娘。”沉默许久之后,她忽然轻声道,“因着我的缘故,她似乎又病了。我本以为自己会怨阿娘无情,但在瞧见她的那一刹那,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会怨恨她?可是,若不能怨恨她,我又能怨恨谁去?怨祖父当初不该下旨?怨燕太妃多事?怨燕湛与成国公府?”
  略停了停之后,她几乎是自言自语道:“不,或许应该怨我自己。不该在明知有婚约在身的时候,还如此情不自禁。可是……情不自禁,当真是错了么?若没有这两个月的情不自禁,我这一生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情究竟为何物。”
  “悦娘,你没有错。反倒是我,应该对你道一声‘对不住’。”李徽禁不住接道,“若是我能更强大一些,或许便能劝服叔父与叔母……也能保护你,让你不必因种种威胁而向成国公府妥协。若是我足够强大,便能够让你随心所欲,能够让你像祖母所期待的那般快活地度过此生。”
  闻言,长宁公主侧首望向他,双目微微一动:“阿兄,你不过是宗室郡王,而我才是大唐的嫡长公主。若是论保护,也该由我保护你才对,也该由我来保护阿娘和婉娘才是。”一瞬间,她仿佛想通了甚么,又仿佛放下了甚么,更仿佛认同了甚么——
  她仰起首,折下一枝桃叶:“是我太过弱小了,所以甚么事都不能由自己做主。虽然我厌恶甚至憎恨安兴长公主,如今却不得不佩服她肆意妄为的本事。她做下了那么多事,桩桩件件都该是死罪,却偏偏依然活得如此自在。就算是贵为九五之尊的阿爷想要动她,也须得寻得足够的证据,须得找到合适的机会……”
  李徽神色微黯,也道:“她确实足够厉害。”承认敌人很厉害,并不意味着屈服,而是意味着他们必须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彻底将她击溃。“不过,这样的厉害,毫无意义,对我们而言也并没有益处。”
  “阿兄放心,我如此憎恨她,绝不会成为她那样的人。”说罢,长宁公主举步缓缓前行,李徽随了上去。
  不多时,二人便穿过桃林,来到莲池边。因今日是皇室做道场之故,香客并不如往常那般熙熙攘攘,只有零零星星的数人。一个熟悉的背影正立在莲池畔,垂首望着袅袅婷婷的白莲花苞,仿佛入了迷,又似是出了神。不多时,另有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来到他身侧,微微一笑,上前寒暄起来。
  “这些时日,我每天都能见到他。”长宁公主道,双眸之中仍含着脉脉情意,目光却渐渐冷静下来,“我这才知晓,他每天都会来慈恩寺上香,亦会在那桃林中流连忘返。”
  李徽轻轻叹了口气,却听她又道:“可是,我从未现身与他见面。有一次,他瞧见了跟在我身边的宫女,欣喜万分。但我依然避在远处,眼睁睁地看着他四处寻找,而后满怀失落地离开。”
  “我的心,似乎越来越冷了。刚开始见到他的时候,欣喜得几乎无法控制,恨不得立刻冲出去,让他带着我远远离开长安。而后,又觉得他思念我的模样如此可怜,为他流了许多回泪。到了如今,我已经能仅仅只是远远地望着他,心中也彻底恢复了平静。”
  “当真彻底平静了?”李徽低声问。
  长宁公主遥遥望着那个人,垂眸一笑:“不平静还能如何呢?阿兄,你看,连燕湛都已经莫名地寻到他了。或许燕湛接近他是为了别的事,可他绝不会是此人的对手。若是我始终不妥协,阿娘看在我的颜面上或许会放过他,但阿爷呢?燕湛呢?成国公府呢?杨家呢?他们又会做出甚么事来?”
  “……”李徽拧紧了眉。
  “所以,阿兄你说得对。”长宁公主淡淡地道,“我没有足够的能力,护不住他。而他也护不住自己和我。我们实在太过弱小了,便是身份再高贵又如何?仍然只能顺从世俗规矩,顺从所谓的婚约罢了。”
  这一刻,李徽很清楚,长宁公主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
  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早便有了自己的抉择,只是他迫于压力始终不愿正视罢了。
  
  第173章 又生变故
  
  “是么?原来贵主确实在慈恩寺……”王子睦惨然一笑,本便有些茫然的神情中更多了几分恍惚之色,“原来她不愿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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