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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滚回来-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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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后悔了。”江临渊的声音有些飘,眼睛也失了一些神采,“这买卖做得太亏。”

  夏和瑜看着江临渊迅速白下去的唇,重重叹了一口气,扶着他的右胳膊将他带下了城墙。

  “你这身子骨可忒不抗用了。”夏和瑜边走边数落着江临渊,“你这样子若在我的军营中怕是早就吃不消了。”

  江临渊淡淡哼了一声,道:“我还不愿意去呢。”

  夏和瑜见他还有力气玩笑,放下了些心来,无奈笑道:“你真是我的冤家。”

  “谁说不是呢,曾经怕是遇到个像你这样的人欺负着,这辈子前来讨债了。”江临渊道,声音幽幽的。

  穿过几条街口,夏和瑜将江临渊带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取出了放在柜里的药,道:“上身衣服脱下,我给你上药。”

  江临渊眼珠一转,心想夏和瑜这等人,使唤一回实在是不容易,便毫不犹豫地褪下了左半边衣服,将受伤的肩膀露给夏和瑜,自己坐在椅上,竟有些挑衅的神情。

  其实那日大雨下的刑场中,夏和瑜砍江临渊的那一刀并未用太多的力气,伤口只有一指长,不过略深,所以这伤才一直不愿意好。

  而今儿江临渊这力气用得大了些,伤口撕裂得更长了,新撕开的皮肉混着旧伤的痂,深深浅浅的红色,有些触目惊心。

  但夏和瑜终究是大伤小伤看惯了的,见此情景也没有丝毫的惊讶,拿着一块儿温热湿布细细擦掉江临渊肩上的血迹,将药膏敷在了他的伤口上。

  江临渊歪头看着夏和瑜给他敷药,发现他的动作是难得的轻柔。

  一块儿药膏敷完,夏和瑜手指轻轻点着药膏的边缘,为的是让药膏贴合得更好,可夏和瑜盯着药膏,却想着江临渊这身子骨虽弱,肤色倒是好看得很,冰玉般的颜色,透着些血肉的粉红。

  结果夏和瑜手指触碰药膏的频率却是越来越慢的,最后一根手指停在了江临渊的左肩上,戳着江临渊的一块儿皮肤,形成了一点小小的凹陷。

  夏和瑜未语,江临渊亦是未语,一时间,屋内的两人就像是静止了一般,直到夏和瑜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一个什么东西“叭”地断开了,这一声却犹如兽吼,惊得他吸了一口气,将手指由江临渊的左肩滑向锁骨,这才抬起收回。

  江临渊注意到夏和瑜的反常,古怪地瞄了他的脸一眼后,迅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拉上衣服,淡淡道了声谢。

  夏和瑜迅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将手负到身后,端起将军的架子垂首轻点着头,再一抬头,江临渊却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只留着淡淡的药味儿,和从门口洒进来的阳光,而夏和瑜的一根手指有些麻酥酥的,像是有一只小虫在指腹上爬过……

  江临渊轻捂着左肩从夏和瑜处出来,心里面乱糟糟的,他在想着夏和瑜是不是也着了什么道,起了什么歪念。

  细细地品过夏和瑜近日来对他的种种,好像早就不似对一个仇人乃至下属一般了,可如今夏和瑜心里把他当做什么,江临渊不知道,只是他在大胆地想,若真是夏和瑜呢?若真是他,之后的日子会怎样。江临渊想到此处忽然摇头笑了,自言自语说了两个字:“荒唐。”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残戟称奇
  很多事情都容不得人们细想,想得越细,就越是想不明白,江临渊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不去给自己找困扰,而他也确实做得到,还在夏和瑜准备杀头牛犒赏士卒的时候,江临渊腆着个脸就来了。

  城外的敌军早就安静下来了,自顾自嘶吼了一天的功夫也没人理他们,早就累了,便在城外扎起了营帐。

  不过夏和瑜并不容许他们歇息,命人弄了几个高大的稻草人插在了城楼上,草人身上系着红布,很扎眼。

  城下敌军见了,还以为是城上的守军,也没有多想,拉弓便射,只是射了半天,见城上的人身上插满了箭支也没有倒下,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叫骂着,气哄哄地扔下手里的弓,再转回去帮着扎营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城上的稻草人被悄悄换了下来,此时站在城上的可是真的兵士,拉了弓,一阵箭雨急急地就冲着敌军去了。

  早已放松警惕的敌军一下子乱了,抱头鼠窜者不在少数,等到他们拾起早先扔在地上的弓,瞄向城上的时候,原先的兵士便又被稻草人替代了。

  如此反复着,敌军本想安生歇息的这夜,算是被搅和得面目全非。

  与此相反的是,城内军营中倒是一派和谐,练兵场上围满了兵士,场内中间的位置架起了几个火堆,火堆上烤着刚刚宰杀的牛肉,肉香混着木屑的焦味儿,飘满了整个练兵场。

  江临渊抱膝坐在一堆篝火的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火上的那块儿肉,一动都不动,看得正在转动木棍儿烤着肉的兵士坐立不安的,似是生怕江临渊一把扑上来连自己都吃掉。

  夏和瑜来回巡走的时候,也正是看到了这一幕,作为军营中唯一不穿盔戴甲的人,江临渊很好认。

  “你来作甚?”夏和瑜走到江临渊的面前问道,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带着一丝不耐烦,权当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江临渊两手撑地向旁边挪了一下,因为夏和瑜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也不抬眼去看夏和瑜,而是说道:“有肉吃我为何不来,好歹我也算是立了功的。”

  “你也真好意思说。”夏和瑜道。

  江临渊仰头,“夏将军,您还答应给我炖只鸡来着,我怎么连根鸡毛都没看见?”

  “你……”夏和瑜低头咳了一下,这事儿他确实没想着去办,白眼嘀咕道:“你是属黄鼠狼的?”说着就在江临渊的身边坐下,看着火堆的明明灭灭。

  江临渊撇嘴瞪了夏和瑜一眼,指着火堆上最大的一块儿肉说道:“我要那块儿。”

  夏和瑜愣了下,接着抿嘴笑笑,指了指那块儿肉,向着正执着木条烤着那块儿牛肉的兵士勾了勾手指。

  那名兵士呆傻了一阵儿,这才蜗牛般移动着双手,极不情愿地将穿着牛肉的木条递了过去。

  夏和瑜看着他满是委屈的表情,笑道:“你去厨下叫他们再切一块儿大的给你,就说我让的。”

  那兵士这才舒展了眉眼,高兴地去了。

  夏和瑜又将肉在火上转了转,直到肉块儿发出让人垂涎的“嗞嗞”声,油水顺着肉块儿滴落,落进火堆里,溅出朵朵火花。

  肉块儿被递到江临渊的跟前,热气和香味扑了他满脸。但江临渊竟没接,而是惊讶地侧眼瞄着夏和瑜,篝火映得夏和瑜没什么表情的脸泛了些微红的光彩,瞳仁儿里跳跃着火光,却显得格外宁静。

  “你到底吃是不吃?”夏和瑜举了半天也没见江临渊接,问道。

  “吃,本来就是我的。”江临渊道,拽过那根木条握在手里,也不知怎么想的,直接就一口咬上,结果被生生烫了回来,皱紧了眉头。

  “活该。”夏和瑜在一旁幸灾乐祸。

  江临渊冷哼一声,懒得理他。

    夏和瑜也不再逗弄他,捡过一根木棍,在地上左一笔右一笔地画着。江临渊时不时瞄上一眼的时候看得出,夏和瑜画的是整个宛州城。

  第二日早,紧紧闭了一整天的宛州城门总算是打开了,从城内走出了一队人出来。

  而敌军看着这一队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这从城内而来的区区几百人,怕是出来送死的。

  夏和瑜对这队人马虽有信心,却也不由得紧张,一只手紧紧抠着城上的青砖。这队伍正何飞等人所在的那支,何飞昨日便向夏和瑜请求出战来着,夏和瑜犹豫再三,还是允了。

  见城下队伍站定,夏和瑜挥手,紧接着战鼓擂响,城下“杀”声四起,敌军也不甘示弱,饿狼一般扑了上来,却未曾想,前排手持兵刃的这些人,都是可以以一当十的精兵,开头冲上来的一队人马,不一会儿功夫就化为刀下亡魂了。

  何飞长矛一翻,挑着一具尸体就向敌军队伍里扔了过去,吓得众敌军四散跳开,竟是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的。

  何飞拄着长矛,张口大骂一句:“尔等鼠辈!”

  敌方一个将领听了这话倒是待不住了,策着马上前,吼道:“都给我上,区区几百人你们难道还打不过?后退者斩。”

  哆哆嗦嗦的前方敌军听了这话,也算是看开了,反正前脚一步是死,后脚一步也是死,倒还不如向前杀几个垫背的出来。一瞬间敌军又来了气势,第二次攻了上来。

  何飞嘴角泛着鄙夷的笑,眼里无畏无惧,大吼一声向着刚刚说话的那个将领扑去。

  既是能当上将领的人,自然也经历过不少战事,他见到何飞向他而来,也策马迎上去,一个在马上一个在马下,这般差距让他有了些许优越感。

  但是这种优越感,在两人靠近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何飞长矛一刺,正是从那匹战马的脖子左侧穿进,再一转身,又将长矛从战马的脖子右侧拉出,可怜那马儿连眼睛都没有来得及闭上就直挺挺倒下去了。

  敌将可从没见过此般勇猛之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马儿仰面朝天地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一只脚就重重地踏在了他的胸脯上。

  何飞低头与他对视,面色略显狰狞,敌将这时才知道害怕,手里握着刀朝何飞毫无章法地乱劈乱砍。何飞只觉这是将死之人的无谓挣扎,举着长矛,扎在了敌将的喉咙上,敌将眼睛一番,登时咽了气。

  何飞伸手提起已经死了的地方将领高高举起,冲着敌军大吼道:“尔等将领已死,还不速速投降!”

  敌军见自己的头目已经被这大汉弄死了,瞬间又乱了阵脚,这下真的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一个个的扛着兵器四散绕圈儿跑。

  然而这时的城墙上,江临渊却轻轻地对夏和瑜说了句:“火候到了,撤吧。”

  夏和瑜点了点头,他的本意就是要何飞等人杀出去立立威,毕竟这几百人不能跟城外大军长时间地磕下去,若是时间长了,那些敌军回过神儿来,必定会得不偿失。

  夏和瑜转头,冲着城墙上擂鼓的兵士高喊了一句:“撤。”

  鼓点儿声立即发生了变化,城下的兵士听得出来,这是叫他们撤退的鼓点声。纵然正杀在兴头上,也不得不听令撤回城里。

  何飞咬咬牙,扔下敌将的尸首,向着自己的人高呼了一声:“撤军。”便带着剩余的兵士从仅仅开了一小条缝的城门处灌入了城里。

  城外的守军明显是刚刚杀傻了,就眼睁睁地看着何飞等人涌回了城里。

  夏和瑜后来清点了一番,这番实力悬殊的战斗,死伤人数竟是屈指可数,他的心里颇感欣慰,花在这些人身上的心血也觉得值得。

  杨、青二城此刻也用着夏和瑜昨日晚间告知的方法战斗着。青州是张翎亲自领兵上阵,扬州则是卜承嗣手下的一员猛将上阵督战。两城虽然没有宛州城死伤得这样少,却也都是立了威风而归的。

  朝廷兵见三城守军如此勇猛,当天晚上便将营帐后退了半里,决定缓一缓精神,之后再战。

  夏和瑜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可他却更加忧心了,敌军后撤虽然使威胁降低了,但也会使占线拉得更长,朝廷军在后方有补给自然是不怕的,可夏和瑜的军队有的只是这三座城池而已。

   九月已过,眼看着就是要秋收的季节了,可自八月以来,这里便是一场雨都没有下过,天旱便会闹上蝗灾,蝗灾若是控制不住,今年就只能绝收。

  夏和瑜坐在军营门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往在外打仗时,粮草援军都是不用他特别担心的,因为有皇上给他撑腰,只要一纸奏折上去,不管多少,皇上自会给他分拨的,只是如今,那人已然归了黄土。想到如此,夏和瑜不免有些伤感。

  细心如江临渊,自然看得出夏和瑜脸上的忧伤,所以只是悄悄摸过去,静坐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

  “你来作甚?”夏和瑜瞄了他一眼问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江临渊道,“我来为你排忧解难。”

  “你又知道我在烦什么了?”夏和瑜问道。

  “将军每次烦都写在脸上。”江临渊笑道,“将军若是不想让战线变长,我明日就可以去毁了他们的粮草。”

  “你去?”夏和瑜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道,上下打量着江临渊。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火烧粮草
  “我去怎么了,你老是这般看不起我。”江临渊轻掸了一下袖子说道:“我既然有本事从扬州逃出来,有本事从大狱里把夏老将军换出来,那也一定有本事混进敌人的营寨中。”

  若是江临渊不提,夏和瑜倒还忘了,他原是个可以救人于狱中的。

  “可是你连敌军的粮草放在哪儿都不知道,能有多大的把握?”纵然夏和瑜知道他有些本事,却仍不屑地问道。

  “混入敌营内部,总归能找到,将军信我便是。”江临渊一脸轻松地笑道,这对于善于察言观色的江临渊倒当真不是难事。

  夏和瑜转头望着江临渊,“可你要是回不来怎么办?”

  江临渊怔了一下,分明看出夏和瑜眼中一丝说不清来由的担心,但他却大大咧咧道:“放心,回不来也肯定能帮你把敌军的粮食烧掉,到时候你别忘了趁着那大火给我烧点儿纸钱就行。”

  夏和瑜见江临渊这般敷衍,咬咬牙道:“我跟你去。”

  “不行。”江临渊断然拒绝,摇头道:“你虽然作为一军将领,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要身先士卒的,有些东西有些人,该舍的时候便要舍。”

  “如果我舍不得呢?”夏和瑜脱口而出,只是说完之后自己就愣了。

  江临渊闻言亦是一愣,但转而就只当这是夏和瑜随口的一句傻话,一笑置之。

  夏和瑜缓了缓神,看着江临渊的脸色就知道他是非去不可了,便狠下心来道:“我命几个精兵跟你同去,情况一有不对,立刻就回。”

  “你的兵几乎都和你一样,周身戾气难以控制,我才不带。”江临渊摆手嫌弃道。

  “那你真打算一个人去烧敌军的粮食,江临渊,你什么老虎的屁股都敢摸。”夏和瑜皱眉。

  江临渊只是笑,一副轻松至极的样子,但忽地觉得自己可能又犯了那个不给自己留后路的毛病了。

  第二晚,敌军军营中,多了个极为不起眼的人,江临渊从城门前死去的敌军中扒下了一套军服穿在身上,很轻易地就混入了敌军的阵营。

  一日前死了一个将领,又折损了不少兵士,敌营的此时的气氛很是沉闷,众兵士安静地烤着火,很少有人说话。

  江临渊也坐在一堆火堆旁,把头压得低低的,装作昏昏欲睡的样子,如此,也便没有人来找他搭话,也就没有人认出这个面生的人来。

  待接近午夜之时,众兵士三三两两地都回了营帐,只剩下一部分守夜的护卫兵。江临渊立着耳朵听见身边的人一个个起身走掉,便也抬起头抻了个懒腰,拖沓着步子在营里走。

  守夜的兵士只是瞟了他一眼,权当他是个回帐晚了的小兵,未做过多的思考。

  江临渊就这样在营里溜达着,一边留意着粮草的位置,一边用心记着营帐的布局。

  幸中之幸,江临渊不出一会儿就找到了粮草的位置,一堆堆的麻质带子,被围在一圈儿小栅栏的中间,旁边有几个手执长矛的兵士守着,可江临渊看得出来,这两个兵士已经很累了,不出一个时辰,定会打盹儿,江临渊便记住了粮草的位置,继续打着呵欠溜达了。

  此刻夜早已深了,夏和瑜却依旧站在城墙上,目光向着漆黑如墨的夜,脸上毫无困意。

  深夜远远望着敌军的营帐,只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火光,将敌营照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火光下,偶尔才有一个模糊的人影闪过,夏和瑜眯起眼睛仔细地辨认着,希望可以辨认出江临渊。

  “着······着火了。”城上的一个守兵忽然指着敌营的东北角嚷道。

  夏和瑜抬眼望去,果然见那里升起了一簇白烟,火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刺眼却又格外美丽。大火在干燥的夜风中迅速蔓延,片刻后本来寂静的夜就被敌军的吵杂声扰乱了。

  他连忙下了城墙,命令把守城门的兵士打开城门,也不管众人的反对,只身站在了城门外,连郭鸿都不许跟着。

  他想要在这里等着江临渊回来,等他回来夏和瑜必要好好地赏他。

  夏和瑜就立在城门外,从三更天等到了五更天,眼看着敌营的大火被一点儿点儿扑灭了,夏和瑜却连江临渊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夏和瑜开始有些急了,他现在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黎明时分的料峭的寒意顺着他的脚尖一寸一寸向上蔓延着。

  夏和瑜忽然发现,他确实是舍不得,早先是舍不得杀他,将他赶出了扬州城,再后来是舍不得他替自己的父亲而死,将他带了回来,现在又是舍不得他就这样葬身在敌军阵营。

  黎明时分,温度越来越低,夏和瑜脑中的一丝脉络忽然在夜风之中清晰了起来,他可能已不愿离开江临渊,他可能希望将江临渊留在自己的身边,并不求他做什么,或许只是他在便好。

  当夏和瑜认清之时,老天才给了他一个可以去珍惜的机会,伴着天边透进来的一缕微光,夏和瑜看到了一个人蹒跚着步子向城门走来。

  夏和瑜登时松了一口气,疾步跑上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江临渊。

  江临渊身上满是灰土,凌乱披散的黑发逆袭而过,覆了他满脸,加上脸上一道道黑灰江临渊看着有些疯癫。

  纵然此般狼狈,江临渊却是笑得像朵烂桃花一样,见了夏和瑜的第一句话就是,“回夏将军,敌营的粮草尽毁。”

  原来江临渊这么久没回,是因为趁乱混在人群中,看着粮草烧得差不多了才向回溜。

  夏和瑜是第一次看见向来冷静的江临渊笑得这般孩子气,连眼睛都是弯的,看得夏和瑜心里竟然有些酸涩,一把将江临渊揽在了怀里,紧紧地抱着。

  江临渊的下颌抵着夏和瑜的肩膀,笑容陡然凝固在脸上,过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唤道:“夏……夏将军,这是怎么了?”

  夏和瑜并没回答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答他,但他发现就这样搂着江临渊会让他心安。

  城墙上的守军都已经看傻了,谁能想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大将军,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唯有郭鸿摆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因为在他的心里,这两个人早就连在一起了。

  江临渊呆站在原地,聪明如他,已然了解夏和瑜的意思,但他是真的没想到,夏和瑜真会对自己动这种心思。

  夏和瑜的双臂狠狠勒了一下江临渊的身子,这才将他放开,什么也不说,面色一如既往地冷峻。但江临渊抬头看着夏和瑜的眼睛时,见他的眼睛红红的,里面布满了血丝。

  “夏将军……”江临渊下半句话噎在嗓子里,因为夏和瑜已经转了身,兀自向城门走去,背影显得有些高傲,江临渊却分明看到了其中的一点脆弱。

  这天,江临渊成了个大功臣,夏和瑜派人弄了不少吃的用的东西送过去,自己却没有再出现在江临渊的面前,而是泡在军营中,盯着众兵士的训练。

  江临渊却是没有什么心思管送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心里想的竟是夏和瑜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这世上还没有人给过江临渊那样的眼神,那样将忧虑与安心融在一起的眼神。

  夏和瑜身在军营,其实也没有什么心思督促兵士训练的,而满脑子都是今日黎明时分的事情,他不得不对自己承认,把江临渊揽在怀里的感觉让他有些上瘾,他甚至有一种现在冲过去,依旧把他揽在怀里的冲动。只是残存的一些理智阻止了他的脚步。

  两人各怀心事,就这样隔着半座城池琢磨着对方,直到一个人的到来,暂时阻断了两人的思绪。

  “将军,城门外来了一个人在叩门,看穿着像是敌方的一员将领。”把守城门的一个兵士来报。

  夏和瑜收了收心思,沉声问道:“只有他一个人?”

  “就他一个人。”兵士道。

  夏和瑜怀着满心的疑惑登上城墙一看,果然看见城下站着一个人,这人身形高大,披着一件火红色的披风,披风随风摆动着,衬得那人一番将士之姿。

  夏和瑜再一细看,忽然心底一惊,他发现这人他是认识的,很熟悉,甚至于说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过的。

  门外这个人,名字就叫做元文栋,原本是夏和瑜的手下,土匪起家,跟了夏和瑜有些年头了。

  夏和瑜曾经带着它去平定了北方的胡人,之后元文栋恋上了一个北方边疆的姑娘,夏和瑜便成人之美,将他留在了北方驻守。然而他不曾想到,朝廷派来的军队竟是由他统领的。

  城门打开,元文栋首先单膝跪倒在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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